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回
【第一百五十三回 】破蛮兵玉面郎得胜·仿字迹绛珠子留心
却说那日薛蜨往宫中来, 乃同瑧玉议起开恩科之事;一时薛蜨笑道:“我猜宝玉正在家中被他爹娘逼着用功呢。可怜他一个好好的公子哥儿,如今竟被逼成这般模样;我们太太往那里去了几回,他们却觉得是来看他们笑话, 如今却也不去了。”因又笑道:“若是依那续书中所写,或他竟能中得, 也未可知。你觉得却如何?”
瑧玉此生最为欢喜一事,便是十三未曾如前世般同他疏远;见他如今依旧你我相称, 并不执君臣之礼,反倒喜欢, 乃笑道:“你敢不敢同我打赌?若他中得,我输与你;若他不中, 你输与我。可好不好?”薛蜨忙摇手道:“我不做这赔本买卖。拿他中得做赌,是要赔掉家底的。”因又笑道:“倒是那贾兰比他强些。只那贾若不知那里来的, 我抽了他卷子看了, 竟不像是这们小的孩子写出来的;更兼眼界高远,却有些意思。”瑧玉笑道:“只许你写出来,就不许旁人写出来?我记得那孩子是元月初一的生日,想来比其他人有些不同之处罢了。”
二人说笑一阵,因又说起水溶来。薛蜨便敛了笑道:“此人在原书中便有些神秘莫测。这些年见他,倒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同任一方皆有些联系,只是他也精明, 竟不曾在那一边露了破绽。虽如今瞧着无害,却终究教人心下不舒服。”瑧玉点头道:“若他当日未存二心,倒也罢了。他既已存二心, 却也留之无益;只是当日先皇在时,定然许了他日后平安无事,方才将虎符交与他去;是以倒难处置。”
二人正在说时,乃闻外面内侍叩门;瑧玉乃扬声问其何事,便闻内侍隔门道:“回陛下,北静王求见。”瑧玉闻言,同薛蜨对视一眼,薛蜨便起身往内室去了;瑧玉乃自往外来,向内侍道:“教他进来罢。”一面便在外殿坐定;果见水溶一身素服进来,同瑧玉行礼问安。瑧玉乃命他坐了,笑道:“清思今日精神却不错。”水溶亦笑道:“托陛下洪福。臣今日却是特来请罪的。”一面便起身肃容下拜道:“陛下容禀。”
瑧玉闻言,却不作声,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水溶定了定心神,乃道:“臣昔时因瞧岳臶不过,又知其为人狠毒,为图自保,乃求告于忠顺亲王;谁知竟见其子有不臣之心,难免惶恐,又恐先皇降罪,故而未敢立时上达天听。然先皇慧眼如炬,早已瞧出端倪,乃命臣戴罪立功;如今岳臶业已伏诛,想必忠顺亲王世子那厢必定蠢蠢欲动。臣知陛下必定早知此事,不过瞧在臣过世先祖面上,不曾降罪。”说罢,乃垂手叩头道:“臣听凭陛下发落。”
瑧玉听得水溶这话,虽是请罪之语,却隐有挟制之意;先提及先皇遗命,又说起祖上功劳,再提起忠顺王之子欲反之事,倒有些理直气壮的意思,便道:“清思请起。”一面见水溶往椅上坐了,乃笑道:“你此话却是多虑了。先皇素日亦曾将你视为自家子弟;朕虽不曾同你处过多少日子,却依旧慕你人品,此皆不消提得。况你不过要求自保罢了,此乃人之常情,父皇当日既将兵符与你,想来也是替你谋划了一条后路的。”水溶闻言,面色变了几变,方才勉强笑道:“蒙陛下夸赞,臣实是愧不敢当。”瑧玉笑道:“你别的都好,只是太小心些。好端端的,朕治你罪作甚?且安心回去罢。”一面又寒暄几句,水溶方才告退出去。
那厢薛蜨见瑧玉进得内室,乃问他道:“如何?”瑧玉摇头道:“更为奇异。”一面便将水溶所说同他讲了,道:“他如今年幼,向来又受宠爱,养成这般性子,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一个闲散王爷,三皇子缘何要对他不利?此中定有隐情。”薛蜨道:“莫不是因为虎符之事?”瑧玉道:“这却难说。先皇已逝,那虎符在他手中有多少日子,如今已不可知;况此事定然机密至极;他手中只有半扇,纵三皇子取了去,也无甚用处。想来只有将忠顺王府抄上一回,或可得些结果。”薛蜨闻言却也不解,只得暂将此事丢开,一时无话。
过不许多日子,边疆传来战报,道是冯岩所率之军一路锐不可当,已将打至南越都城。那南越皇帝忙着修书,意欲割地求和;冯岩乃着人快马进京,将此事禀告瑧玉。瑧玉闻得这话,乃下旨道:“蛮夷之人向来寡信;不若永绝后患,已免百姓日后之苦。”冯岩领旨,乃亲领三百精兵,深入都城,生擒南越皇室一干人等;如此南越灭国,其地土、丁户皆并入大成版图。
此时骠国内部业已天翻地覆;前皇帝于日前暴死,其弟即位,闻得南越灭国消息,不免自危,况如今又无人可结盟,更兼国内已是一团乱麻,无力再同大成军抗衡,乃派使者前往,言情愿降于大成,以为藩属。瑧玉闻得,乃道:“如今南越已灭,骠国不足为惧;况那处之人原属他国,合南越不同,若只顾灭了他去,难保日后不生事。况我大成军士征战许久,也应休整,应下他便是。”冯岩领命,便行驻扎,不再往骠国都城进军;一面又休整军队,协当地官员处置一应事宜。
却说前番朝中闻得大成军凯旋消息,自然欢欣鼓舞;却有一名唤谢鲸者上奏道:“既是如此,莫如一鼓作气,将骠国拿下,以扬我大成国威。”瑧玉闻言笑道:“谢爱卿此言,倒也有理。莫如就使谢爱卿领兵出征如何?”谢鲸闻言大惊,忙道:“臣只怕不堪此重任。倒是冯小将军,年少英才;又数破蛮兵,臣不敢班门弄斧。”瑧玉冷笑道:“扬我大成国威,却不在此一时。如今边境已平,南越已灭,骠国如今内乱,更不敢再行骚扰边境;这却是我千千万万大成军士以命相搏来的。转眼他们往外去征战已有几年,更有许多人他乡埋骨;若再行征战,只怕寒了军士之心。朕却不敢做这不义之人。”
此话一出,谢鲸忙跪地请罪;众臣闻言也深觉有理,乃皆称曰:“陛下圣明。”一面瑧玉果然下旨,盛赞冯岩并其所率之师,并命其率军回京;冯岩同陈瑞文接旨罢,乃令军中收拾行装,同骠国使臣一道往京里回转。及至京中,自然皆有封赏,不过依例行事,不消提起。
且说这前朝之事,黛玉却也隐约闻得,只是等闲不肯问瑧玉的,不过自在宫中处理日常事务而已。那日却闻得宫人报说瑧玉来了,忙迎出来行礼问安,又忙教人看茶。瑧玉自在椅上坐了,笑道:“这里可住得惯么?”黛玉亦笑道:“若这里再不惯,天下也无可住之处了。”瑧玉闻言却叹了一声,乃道:“妹妹这几日可看甚么书?”黛玉闻言便知瑧玉有事要同自己说,乃笑起身道:“前些日子陛下使人送来的书,已是看了一半了。教我理的书单子已是得了,还请陛下往书房去过目。”
瑧玉闻言便也起身,果然同黛玉一道往书房而去;及至房中,黛玉便将门掩了,笑道:“前日哥哥教我写的东西,已是得了,只恐不很像,这便取出来看看罢。今日又有甚么分付的?”一面果然开了暗格,从中取了一沓纸出来道:“我写坏了好些,都放炉子里烧了去。平日我也烧写坏的字纸,是以倒无人在意的。哥哥且看看,若不成,我再仿两日试试。”
瑧玉闻言,便从黛玉手中接了,两厢对照着看了一回,道:“真真一样,再看不出的。”黛玉闻言却恐瑧玉唬自己,又再三地问了,方安下心来,笑道:“这样才好。”瑧玉乃将其中几张挑出来袖了,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与黛玉道:“将这上面的也依着第三本仿出来罢。”
黛玉将那纸接来看了一回,低声问瑧玉道:“这个甚么时候要?”瑧玉道:“最迟不过五六天罢。”黛玉沉吟一回,道:“我后日便写出来,先与你看。若有要改的,也好回来再写。”瑧玉道:“莫劳了神,慢慢地写。”黛玉笑道:“陛下不消担忧,臣妹心下有数。”瑧玉明知黛玉说笑,却掌不住也笑了,乃道:“日后事成,你这是大功一件,朕必重重有赏。若你是男儿,必定封一个翰林大学士与你。”黛玉笑道:“陛下金口玉言,这话臣妹却记下了。他日若不赏,我是要同你哭的。”
他二人说笑了半晌,方往外去;便见黛玉宫里之人上来回说摆饭。瑧玉乃道:“同那里说一声,朕今日在安和这里用罢。”宫人闻言,忙又下去传话;一时饭摆上来,二人对坐用饭罢了,瑧玉方往自己宫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埋了好多章的小伏笔。黛玉会模仿其他人笔迹,这个在原著中替宝玉练字那一节就提过,前文在绣桌屏那里也带了一下。
只要妹妹能把笔迹模仿得够像,四爷就绝对不会再派别人这个活了……毕竟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越亲信的人来干越好;他也相信老十三,但是十三干不了这个……
不是所有朝代都男女七岁不同席哒。皇帝想跟自己妹妹吃个饭,挺多时候还是可以的~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回
【第一百五十四回 】解内忧须引蛇出洞·除外患应秣马厉兵
却说瑧玉自登位之后, 倒为得心应手。盖因此间局势原与胤禛前世并不相同,况三皇子当日所为实在有悖人伦,人人尽皆唾骂, 因此瑧玉一行登位,便见民心所向。如此既无兄弟同他争竞, 先皇亦曾替他谋划许多;早于数年之前,便已依从瑧玉所谏, 整顿吏治,是以朝中风气也算得清正。瑧玉见此情状, 乃暗想道:“果然书中世界又有不同。见这里民风之淳朴,原胜于当日;况此间民众倒为一统, 皆为大成子民,并无满汉之争, 如此也好, 免得多少口舌。”一面又想道:“只是这厢皇室子弟甚少,倒多有世家大族,然如今却也一一败落了;恰应封赏新贵,也好制衡。”如此便借开恩科之机,选任年少才俊。有出身寒薄之读书人,闻得消息,自然欢欣鼓舞, 一时皆称颂新皇仁德不已。
这厢瑧玉将科考一事整治毕,因又想道:“前些年先皇将那些贪腐之人处置了几个,如今瞧着到好上许多, 只是先皇依旧太过仁慈,未免教有些人少了惧怕之心;待过些日子,还是渐渐收紧起来才是。与此同时,却也可对为官清正者加以赏赐,这样众人见清廉者亦可名利双收,便可先去了一些人的贪腐之心,反倒要下意地清廉起来,如此便好了。另有一事,这两年年成皆为不错,税收却不可太苛,着百姓休养生息,方为正理。”一面慢慢想了,便欲先拟主意,以待同众臣商议。因又将前日遣去边境之人所报消息细细看了一回,乃暗想道:“如今南疆之事暂歇,况他们伤了元气,料想可安宁些日子。只是西域最近有些蠢蠢欲动;如今国库充盈,军备也足,莫如待大军养歇几日,便行征讨。况上年文舒自海外回来,已是采买了许多火器,更有一架大炮;文起已是着能工巧匠仿了一批出来,如今已操练半年有余,想来业已熟习,他日开战之时,或见奇效。”
原来瑧玉薛蜨二人,当日亦曾见后世许多情形,深觉闭关锁国之害,乃一早便使薛蝌出海往他国去,专一搜集火炮等物;又将各国所见新鲜物事皆带了些回来,专一聘请许多工匠,一一拆开仿制。又将所制火器密密散于军中,着冯岩等人日夜操练;如今已整顿起一支精锐之师,不但精通刀枪骑射,亦曾熟习火枪等物;更着人建造大船,装以坚矛利炮,配以谙熟水性之兵士,由陈也俊统领;一则护送各商船,二则防备他国进犯。如此已出海几月,早于前日击退几船红毛海盗;瑧玉闻言大喜,自有嘉奖;那些兵士却多为平常人家出身,一朝受赏,尽皆欢喜无限,一时军中士气高涨。
且说瑧玉将西域送回之消息看罢,又自思忖一回,翌日便行召见冯岩,同他说知意欲发兵之事,问他作何想法。冯岩闻言便道:“兵士们虽养歇了这许多日子,操练却不曾懈怠。臣也见那厢有些不自在,想来迟早要有一战;如今军中方熟习火器,正要一试身手,是以战意高昂;若要开战,想来也不至吃亏。”瑧玉闻言颔首道:“依霦琳所见,朕亲征西域可否?”冯岩听得这话,乃想了一回,道:“陛下亲征,定能鼓舞军中士气;只是先帝当日亦曾亲征,恰在那时教奸人钻了空子。如今朝中尚有叛党未除,若陛下御驾亲征,难免不教他们有些意动。”
瑧玉因知冯岩所说为何人,乃道:“正是这样。”因又叹道:“忠顺王叔如今也有了年纪,前日朕遣太医去看,却是不甚好的光景,约也就是这几月了。他素日里只知耽于酒色,不知约束儿孙,其子所为竟一无所知;只是他虽教子无方,却是先皇惟一的亲弟,况一直也不曾有甚么不臣之心,纵是可恨,也为可怜。”冯岩会意,乃道:“想来老王爷一旦过世,其子便将有所动作。”瑧玉道:“他心心念念了这许久,自然有些沉不住气。依我所见,与其由着他自己找时机,不如咱们将这时机送到他手上,待他撞上来罢。你却觉得如何?”
冯岩闻瑧玉并未自称为朕,料想他一时不察,依旧随口以你我相称;抬头却见瑧玉目光灼灼,依稀仍是少年时光景,不免心下一动,冲口道:“若照我看来,却是可行的。”瑧玉听他这话,便笑道:“果然是霦琳。若换了别人,少不得又要劝我一番;只是不入虎穴,却焉得虎子?若一味坐等,倒是咱们处了下风。”因又道:“只恐咱们商议罢了,舅舅不肯,又要拦阻。”冯岩笑道:“不妨事,若我父亲不肯,陛下只管拿出圣旨来压他,他敢抗旨不成?”瑧玉笑道:“你这话也是大不孝。莫说舅舅一片好心;就他是你我长辈,也不该如此说。”冯岩忙道:“我是背着他说的,他并不知晓。若我爹知道了,就是表哥告的我。”
他这一急,竟也将先前称呼用了出来,却还恍若未觉;瑧玉也不以为忤,情知他性情便是如此,乃笑道:“我自然不去告你,你大可放心。只是如何安排,还是要好生商议一回才是。文起如今管这军备之事,还要同他要钱去。”冯岩闻言,早将告状一事忘之脑后,乃道:“西域寒冷,同咱们大成水土大有不同。况那些西域人素日便惯于在苦寒之地行走,若想打胜,必要军备充足才好;另有许多意想不到之物事,也要齐备。”瑧玉闻言,乃点头道:“你且将你所想需筹备之物写一张单子来。”冯岩果然依言从案上取了纸笔写了,奉与瑧玉。瑧玉看了一回,见同自己所想相差无几,更有许多细小之物是自己未曾想到的,情知其必然已是做过许多功课,乃道:“既是如此,改日寻文起来,就教他依此筹备。”冯岩听得瑧玉这话,忙道:“此是我方才随手写的,于数目上并不曾细致推敲。陛下且容我回去细细推算一回,再行禀报。”瑧玉闻言也不强他,乃道:“如此也好。”冯岩见无旁事,便告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