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祈热咧嘴发出“嘶嘶”声。
陆时迦瞅着她嘴唇,“嘴疼?”
祈热虽然疼,听他一说伸手打在他肩头,“肾疼!”
陆时迦反应过来,又要伸手去帮她按,祈热挡了挡,“我躺着吧。”
酷暑的天,凑合睡了一晚后,祈热受不了了,让陆时迦回去给她拿换洗衣服。
陆时迦回家去的时候,祈热去拍了CT,等结果的期间,陆时迦带着衣服回来了,他在家快速冲澡换了身衣服,看上去清爽不少,身后还跟着一脸谁都欠他一百万的祈凉。
祈凉手上还提了什么东西,进门后一把塞给了陆时迦。
祈热自己打开来看,里面一大碗排骨汤,还冒着热气。她面无表情,祈凉斜眼看她,出声解释:“楼下买的,不好喝跟我没关系。”
碗明显是家里的,祈热不拆穿他,喝下去又出了一身汗,再拿了衣服去洗澡。
从袋子里翻衣服的时候愣了愣,内衣内裤叠得整整齐齐,再想到刚才陆时迦的表情,这家伙估计现在已经有了经验,不害羞了。
等换好衣服,她擦着头发出去,就见陆时迦等在门口。
陆时迦没说话,只是瞅着她的脸看,像在看一件稀奇物。
祈热胡乱将头发擦了几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毛巾往他身上扔,恶狠狠地说:“你再这么看着,我把你眼珠给挖出来。”
陆时迦恍如未闻,把她手里的脏衣服接过来,与她并肩往前走,“祈老师,今天是8月8号。”
祈热歪头看他,见他脸莫名有些红,不过不太明显,她快要以为自己看错了,应一声后故意问:“8月8号怎么了?”
陆时迦虽不好意思,还是十分坦白,低声在她耳边说:“8月8号,我是你男朋友了。”
祈热听得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旁边来往的人不断,她伸手抓了他往另一边走,到了人少的地方,粗暴地把人往墙上推,指着他的鼻子:“刚才那种话以后都不能说,不然我把你嘴给撕了!”
陆时迦有点委屈:“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也不行,我听了不舒服。”祈热回想一遍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陆时迦“哦”一声,“那你亲我一下。”
祈热提起一口气,怒目瞪着他,还没说话,面前的人就弯腰过来在她脸上迅速亲了一口,然后抱着手里那包衣服仓皇而逃,丢下一句:“我去拿CT报告!”
祈热看他迈着长腿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愣了愣,随即颤肩笑了出来。
CT报告上显示了诊断结果:肾结石,0.3cm。不大,医生建议用超声波碎石,不然就得花时间让它自己出来。
祈热果断选择了超声波,跟钻头打墙似的,被震了有四十多分钟。
“多喝水,排出来就没什么事了,有空没空多跳一跳,这样排得快,没什么事明天就能出院。”
祈热谨遵医嘱,一下午不断地喝水,坐着也无聊,索性跟隔壁床的男生一起在房间里蹦来蹦去,边用他那有些小巧的手机看几眼奥运会。
一场兵乓球男子团体赛从三点半到六点半,两人便蹦了三个小时,中国队拿了金牌,男生把床边一箱饮料拖出来,请祈热一个人喝。
男生比陆时迦和祈凉小一两岁,说刚中考完。他瞅一眼病床边两个百无聊赖的人,小声问祈热:“哪个是你男朋友?”
祈热跟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一眼,男生兀自猜了起来,“昨天就来了的那个吧?”
祈热倒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眼光这么毒,她没否认,冲着他笑,颇为自豪地问:“怎么样?帅吧?”
“长得帅有什么用?”男生义正言辞道,“不过我女朋友就是因为我长得帅跟我在一起的。”
祈热一脸不解,“你女朋友说你帅?什么眼光?”
被正面质疑了长相,男生气得脸红,“情人眼里出西施知不知道!?”
祈热抱臂倚着窗户,“知道啊,可是我男朋友本来就长得好看,他可是他们学校的校草。”
男生听到“校草”这个词笑出来,“这你也信?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校草?土绝了!”
祈热听了笑一声,看往病床旁坐着的人,“陆时迦!”等人看过来,她点一点床头柜,“把我手机拿过来。”
陆时迦依言拿了手机过来,眼神有些戒备地看一眼男生。男生冲他眨了眨眼,他嘴唇微微翕动,立马转头看向祈热,言语里有些不解,“你干嘛老跟他说话?”
男生听到后立即收了笑,干瞪着他。
陆时迦瞪了回去,旁边祈热将手机接过来,再把人推了回去。
“看见没?名副其实吧?”等人走了,祈热问男生。
男生别开眼,不愿意承认,抠着指甲还是说了实话,“也就比我好那么一点点吧……”
祈热笑了笑,又把先前贴吧里那个帖子翻出来给他看,势必要把陆时迦校草的名号坐实。
“他才上高中啊?”男生有些惊讶。
“怎么?”祈热挑眉看他。
男生问得直接:“你们相差几岁?”
祈热也不隐瞒,“九岁。”
男生还是缩了缩脖子,消化了一会儿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祈热也没觉得不好意思,“2012年8月8日凌晨两三点,到现在也就十几个小时吧。”
男生反应了一会儿,“一天都不到?!”
祈热点头。
“我听你语气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呢。”
或许是因为完全是陌生人,祈热没有任何顾忌,“我看着他长大的,他住我家隔壁。”
“那你们家人知道么?”
祈热摇头。
男生朝她竖了竖大拇指,“不过会被打断腿的吧?”
祈热叹了口气,“很有可能……”
“你放心吧,”男生突然安慰起她,“弟弟都会对姐姐好的。”
祈热眯着眼,“这什么道理?”
“我就对我女朋友特别好啊,”男生一点不谦虚,“她都要上高三了。”
祈热确实有些惊讶,这不就是祈凉和班堇么?她笑了笑,“不容易啊。”
“什么不容易?”
祈热也不知道自己感慨什么,随口又开起玩笑,“你女朋友能喜欢这么丑的弟弟,不容易。”
男生听了气得跳脚,把她手里的饮料抢回来,“不给你喝了!”说着转身爬上了床。
祈热笑了笑,转身看向窗外。
之后腰腹没再疼,第二天上午便顺利办了出院。到家后祈凉正在厨房准备午饭,陆时迦手上提着祈热的东西,跟着她上了楼。
“你们什么时候补课?”祈热进门后便开了空调,把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还没通知,可能不用补了。”陆时迦帮她递着东西。
“八月都要过三分之一,估计是不用补了,不然早通知了。”祈热用她当老师的嗅觉下了判断。
两人在这猜测,怎么也没想到当晚学校就临时下了通知,让准高三的学生们下周一务必到校报到,提前进入高考第一轮复习。
尚不知情的陆时迦此刻已经在脑袋里列了不少计划,计划开展之前,还得先确认祈热的时间——
“你接下来会忙吗?”
祈热把东西收拾完,盘腿坐到桌前的椅子上,她脑袋里回忆着待办事项,说:“也没什么要忙的,月底的时候翻译的那本小说要上市,也不需要做什么,其他的暂时也没计划。”
陆时迦背身靠在桌前,就在祈热对面,祈热笑着看他,“干嘛?要约会?”
陆时迦要以为她有读心术,愣了愣回:“嗯。”
“要去干嘛?”祈热靠在椅背,“你先说说,我考虑考虑。”
陆时迦便将一件件事情列出来,说到最后的时候有些犹豫,“还有……”
祈热听下来觉得都不错,见他卡壳,笑了笑问:“还有什么?”
“……”陆时迦不好意思开口,祈热伸脚踢了他一脚,他才用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练习。”
“什么?”祈热看他嘴型已经猜了出来,“练习什么?”
陆时迦脸瞬间通红,直起身来往旁边走,“你明明知道!”
亲也亲过了,祈热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还那么害羞,见他人蹲到床边,伸手紧紧捂着耳朵,似乎这样捂着,就能当做自己什么也没说。
祈热起了身过去,趴着往床上爬的时候“哎唷”了一声,又拿了枕头往自己肚子下垫,最后伸手摸了一把陆时迦靠在床沿的脑袋。
“你还挺会,欲擒故纵呢?”祈热边说边往他那边挪了挪,双手一伸,将他捂住耳朵的两只手抓下来,“你的眼神已经暴露了,陆时迦。”说着,双手轻轻圈住了他脖子。
陆时迦心跳瞬间加速,蹲着的脚快要麻了,他索性往下一滑,人坐在了地板上。
祈热声音轻下来,贴到他耳朵边,“不是要练习么?回头就成。”
陆时迦脑袋里嗡嗡作响,忍不住咽了咽喉咙,想回头,又因为紧张,一动也不敢动。
祈热乐得不行,又往他耳朵边凑了凑,嘴唇轻轻碰到了他通红的耳垂。
她就是故意的,碰完,果然听见陆时迦轻声“呜呜”了一声,然后她手便被反抓住,紧接着,陆时迦转回了身,学那晚祈热的做法,捧住她的脸,对着她嘴唇亲了过去。
木木地被亲了一会儿,祈热忍不住笑了出来,把人推开,“昨天教的你就一点没学会?”
陆时迦很是懊恼,懊恼的是他自己,一张嘴却把锅给了她背:“你就教了一回!”
祈热笑得双肩发颤,“教了一回也不至于这样吧?你这是在啃还是亲?”
陆时迦被持续调戏,心里早就生了怨恨,这会儿抓到了把柄,表情也松动下来,“当然是亲了,不是早就啃过了么?”
祈热脸上的笑一滞,“那次你……”
陆时迦用力点着头,一脸无辜,“嗯,我都记得。”
眼看祈热就要挺身爬起来,他伸手按住她的肩,忍着笑说:“祈老师,你还把我看光光了。”
祈热被他云淡风轻的语气挑衅到,气得将他手挣开,又将垫在身下的枕头抽出来,直接往他脑袋上砸,“陆时迦你行啊,整天说我骗子,你自己呢?!”连打几下,忽然冒出来个想法,动作也跟着一停,“你不会喝醉也是假的吧?”
陆时迦双手还挡在身前,这会儿放下来,十分真诚地摇头,“真的喝醉了,那天你老早就回去,我一个人特无聊,就多喝了点。我……我要是没喝醉,也不会蠢到脱衣服吧……”
他说着说着还委屈起来了,祈热可没被他蛊惑,“那你喝醉了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
“也不是很清楚,就记得在车上你抱了我,然……”还没说完,头上又挨了一下,他倒是甘之如饴,笑个不停。
祈热整个人跪了起来,“什么叫我抱了你?是你跟口香糖一样黏着我不放!”
“对,”陆时迦点着头迎合她,“后来回去你给我脱衣服,洗手间没有毛巾,我忘了我没穿衣服……”说着又被抽了一下,他坚持着要说完,“然后我出来,喊了你,你……”
见打他没用,祈热便重新扑倒过去,伸手用力捂住他嘴,咬牙切齿地说:“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陆时迦被捂得紧紧的,说不出话来,眼睛里是祈热那张有些小的脸,耳边则是她因为激动而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同样的场景,他想起那一回抱她上公寓,她也捂住他的嘴,堵住他要说的话。
他发誓,那次他是因为太紧张,才动了动嘴唇,擦在她手心。
这一次,则是故意的。
他顿了顿,然后微微张了嘴,舌头往外一伸,小心翼翼在她手心舔了舔。
祈热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所以早在她说着“你脏不脏”收回手之前,就伸手按住了她的肩,然后膝盖着地跪了起来,在她往后退的时候将她往自己身前拉。
这一回的吻终于不再那么生涩。
他动作很轻,动作缓慢,像是古董商在擦拭一件宝贝,怕动作太重就碎了。
祈热起初是配合的,气焰也在一瞬间被他轻柔的动作浇灭。
可再回想他刚才的话,不自觉地又想起那次他喝醉脱了衣服后,一丝不挂地暴露在她面前。
那会儿她困窘地蹲在地上,对,就跟刚才陆时迦的动作一样,只不过,她的无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祈求删除记忆时,身后的人还在喊她,闹着小情绪说找不到毛巾。
“镇定镇定……”她闭着眼心里默念着,一开口仍控制不住情绪,吼着:“你赶紧给我回去把衣服穿上!不然毛巾你想都别想!”
面对着喝醉的人,她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持久战,没想到身后的人立即回说:“好,我乖,我回去穿好衣服,你别走,你帮我拿好毛巾,我穿好衣服就出来。”
听见洗手间的门关上,祈热一颗心才稍稍放了回去,捂住眼睛的手也才放了下来,转而捂住胸口,另一只手给自己扇着风。
开门声再响起时,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祈老师,我穿好衣服了。”陆时迦乖乖地汇报一句。
祈热平常很信任他,可这会儿他喝醉了,她实在不放心,于是起身去时,仍用手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