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热——霓虹飞行
时间:2020-06-09 09:00:15

  祈热手心发痒,又怕门口频频望过来的保安大叔发现,立即用力将手抽了回来,“赶紧回去上课,要迟到了!”
  陆时迦脑袋里像是有一只表,又仔细看她几眼,才依依不舍地转身拔腿往里跑。刚进教室,铃声在身后响起。
  他手里捏着宝贝似的,坐下后笑容也没收敛,暂时找了根细长的绳子把钥匙穿好,再往脖子上戴。
  动作间隐隐觉得有人在看着他,顺着看过去,跟虞梦蝶的目光一起到达的,还有她递过来的纸条。
  陆时迦接到手里,在讲台老师不注意时拆开来,上面三个大字占满了纸页。
  竖排的,“你疯了!”
  陆时迦没明白,再将视线落过去,忽然觉得被注视的感觉有几分熟悉。刚才在饭馆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人在偷偷看他和祈热这桌。
  很快,他的猜测在下一张纸条上得到了验证。
  “我跟季桃都看见了,你帮她擦嘴,还牵了手。陆时迦你真的疯了!我不知道你们相差几岁,但是作为朋友还是想劝你一句,赶紧回头,别再犯错了。”
  虞梦蝶这一番话花费了不少力气,带着笔尖表达不出万分之一的惊讶,想起好朋友季桃刚才的眼泪又觉得有些愤慨,更带着一份真心实意奉劝好朋友的赤诚,虽说这一份赤诚有些偏执。
  她写完便趴在了桌上,一会儿纸条被传回来,她迫不及待地拆开看,瞬间愣了愣。
  一行字朴素简单,笔触沉稳,下笔似乎万分坚定。
  陆时迦说:“如果是错,决不回头。”
  省去一句。
  即便地崩山摧,洪流泛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爱吃皮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夜好梦、在在是在在、弟弟今天一米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加点甜 10瓶;orison 4瓶;在在是在在 2瓶;
 
 
第95章 
  那日一别, 陆时迦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祈热。脖子上换了一根细链子,睡前他总要捏一捏挂在上头的钥匙, 才能安心睡过去。
  也是从那天开始, 虞梦蝶再没拿卷子来找他,平时在食堂一起吃饭, 对他也爱搭不理。季桃看他的眼神则多了一重忧虑,跟他相处时平添几分不自然。
  几道目光间接将他打为了罪人。陆时迦没有太放在心上,能理解她们的想法与关切, 但他始终坚信,自己在做一件对的事。
  好在祈凉跟平时无异,有时直白地问他有没有跟祈热联系,然后叹口气告诉他,先熬过高考再说。
  熬到高考之前, 得先熬过这个冬天。
  十二月的梅城宛如进入隆冬, 早起能见到枯黄的草地上结一层霜, 有时在树下拧一根细细的冰棱下来,送进嘴里会沾舌。
  身边有同学用压岁钱买下一部iPhone 5,说要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尝尝鲜。也有开玩笑说要逃夜课去电影院看成龙的新片, 不过是过过嘴瘾,说完又得埋进厚厚的习题册中。
  玛雅人口中的世界末日是22号, 前一日是周五, 冬至。
  下午就有学生高喊着下了课去学校外头吃汤圆,把钱包往桌上一拍,“要去的跟我走。”一个个嘴上说要去, 真正从卷子里抽身出来的只有小部分。
  陆时迦原本没兴趣,手机一震,短信里祈热让他去校门口,他就猜自己也能吃到汤圆了。
  他步子轻快地跑下楼,兜里手机又响了下,没拿出来看,他一口气跑到了校门口。
  祈热在人群里不算起眼,陆时迦却一眼就看见她,几步到了她跟前。
  鉴于上回被虞梦蝶和季桃撞见,他只看着,不敢有其他动作。
  祈热原本打算带他去店里吃,后来想了想,自己煮也不麻烦。装了两份,一份给他,一份给祈凉。
  “回去吧。”东西给完,祈热便要走。
  陆时迦急得跟过去,眼巴巴看着她,“你,你别走……”
  她穿藕粉色的短款外套,头发披在肩上,仍戴着他送给她的蝴蝶发夹,整个人看上去清新又娴静,与平常不太一样。陆时迦想抱抱她,又只能捏紧了手里的保温盒。
  祈热停了脚步看他,“还有一个月就期末,注意劳逸结合,天气也冷,下午下课了可以去打打球。”
  陆时迦嘴上说“我知道”,又去看她眼底淡淡一层乌青,兜里手机持续震了起来,他也顾不得去接,只关心她:“论文还没写完吗?”
  祈热每年都有科研任务,具体下来,多半还是写学术论文。前段时间她有了些空,重新跟一些翻译社合作,好赚一些外快,白日要上的课也多了,现在撞一块儿,只能熬夜加班加点。
  她面前呼出一团热气,冲他解释:“马上写完了,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除了学习,什么也别想,知道么?”
  她从来不喜欢学习至上,但现在也只能这么叮嘱,只有这样,她自己才能安心一些。
  陆时迦点了点头,“后天下午要考理综,考完了我可以……”
  “陆时迦!”有人从后头扯着嗓子喊他,近乎于怒吼。
  两人一起回头,从远处快步跑过来的是祈凉。
  “我靠,后头你妈!”到了两人跟前,祈凉压着声音吼着,脸急得都要歪了。
  他往后使着眼色,三人便一齐看过去,十来米外款款而来的正是季来烟和柳佩君。两位妈妈也听见祈凉那声喊,确认一眼便径直走了过来。
  祈凉是刚接到季来烟电话的,季来烟说跟柳佩君一起过来给他们送汤圆,他挂了电话就出来了,哪知道远远就见陆时迦和祈热站在一块儿,怕她们突然做出些亲密的动作,急得边跑边拿了手机给陆时迦打电话,好打断两人的对话。
  陆时迦这会儿立刻反应过来,先后朝柳佩君和季来烟打了招呼。也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手机震了震,很大可能是柳佩君给他发的消息。
  “咱们这是送重了?本来我和你妈妈还打算送完了去你那儿。”柳佩君先冲着祈热说了话,又看向陆时迦和祈凉,指责他俩穿得不够厚。
  祈热往季来烟旁边站了些,默默拉开了跟陆时迦的距离。
  “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她平静地问季来烟。
  “本来怕冷不想出门,不小心做多了,吃不完。”季来烟半开玩笑地解释。
  五个人一齐站门口,来往的人都要看一眼。说得最多的是柳佩君,她语速飞快地将学习与生活都叮嘱一遍,怕耽误他们时间,很快又催着他们回去。
  陆时迦连续点头后,看一眼已经不知觉走出几步的祈热,她低头看着手机,像在编辑什么,一会儿,他兜里手机震了震。
  “后天要团建,可能要很晚,七点前没给你发消息就老实待在学校看书。”
  陆时迦转身往学校里走的时候就拿了手机出来查看这条消息,旁边祈凉松了一口气后忍不住又骂了他几句,直说后怕。其实刚才他也吓了一跳,他不确定要是祈凉没跑过来,他是不是能忍住不去牵一牵祈热。
  祈热同样暗暗唏嘘了一会儿,她做不到立马走人,要是被看见点什么,那今天就真是他俩世界末日。
  想来又觉得太巧了,倒是也提醒了她,以后得时刻注意,不然什么时候又发生这样的巧合,到时候就不太可能又幸运地出现一个通风报信的祈凉。
  她心里装着事,便没请季来烟和柳佩君去公寓坐。
  她跟陆时迦说的团建在周日下午,到了指定地点,同事纷纷开玩笑说度过世界末日,可算是劫后余生。
  团建内容有一项要求:今日只说法语,说秃噜一句就得表演节目。祈热对此兴致缺缺,过会儿便看一眼时间,晚饭才吃一半就已经过了七点。
  徐云柯加入话题聊了一会儿,回过头来看祈热,“怎么了?”
  话落,就被耳尖的同事揪出来去接受惩罚了。
  被逼着唱了首法语歌,徐云柯长了记性,用法语跟祈热聊起了天。
  “今天又看见了你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
  祈热笑了笑,没立刻答话,好一会儿说:“J\'ai un petit der liebhaber.”
  “Je pense beaucoup à lui.”接着说了一句,祈热嘴角一扯,笑里似乎带着几分落寞。
  徐云柯看着她的笑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么?开导我那么多次。”祈热又说了中文,说完便站了起来,主动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杯落回桌上时,她人离开椅子往外走,笑着朝其他同事说:“歌真的不会唱。”
  背起包道个歉,转身出了包厢。
  她不急着回去,从路边店里买一包烟,迎风点燃一支送进嘴里。
  有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祈热跟里面的人对视一眼,掸掉烟灰开门钻了进去。
  徐云柯打开音乐当背景,窗外华灯渐过,一首歌唱完,祈热手里只剩烟头。
  “我先前是放开了胆子猜的,”徐云柯开了腔,刚才他差点把面前一杯酒喝下去,想起要开车才忍住了,“现在证实了,我必须得承认,我还是被你给吓到了。”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胆大,祈热。”
  祈热倚着车窗,她眯上眼去听歌词,勉强听清一句,“sometimes i wonder why,just wanna hold your hands and walk with you side by side.”
  “这歌出名么?”她忽然问一句。
  徐云柯笑了笑,“不出名,台湾乐队。”
  祈热漫不经心说着“还挺好听的”,然后有些生硬,抽象地回到上一个话题,“悬念大师希区柯克有一个有名的‘定时炸.弹’理论,三个角色围着一张桌子打牌,桌底下设置了一个五分钟后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他一开始就通过镜头让观众知道桌底下有炸.弹,可是这三个角色不知情,有人提议不打了离,另一个人建议再打一会儿,再要走,另一个又说不急,再喝一杯酒。”
  徐云柯听明白了,“你现在手里就有一枚定时炸.弹。”
  祈热重新将脑袋磕在车窗上,“我既是那个打牌的,又是观众,知道炸.弹要爆,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害怕么?”徐云柯快速扫一眼祈热。
  “怕,”她诚实地回,“怕死了。”
  “怕什么?”
  祈热重新闭上眼,用了开玩笑的语气,“怕我的牌友受伤。”
  徐云柯不禁叹了口气,“你的牌友太年轻了。”沉吟片刻跟她确认:“高三了?”
  “嗯。”
  “炸.弹是哪家的?”
  几乎可以百分百确认,“牌友家的。”
  徐云柯挑了挑眉,“预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
  祈热睁眼看他,“这回能开导成功吗?”
  徐云柯轻轻笑了一声,“先前我也没开导成功,就是单分析了你的状态。”
  祈热故作失望,“完了,我算是完了。”
  徐云柯这回爽朗地笑出声,“还不至于,有个心理准备就成,既然不知道炸.弹什么时候爆炸,不如给自己找一个麦格芬,暂时别想炸.弹。”
  “找过了,没用。”祈热塌着肩膀,看上去苦恼了很久。
  “你找的别人吧?”徐云柯立即就猜了出来,“用不着找别人,趁这会儿好好谈谈恋爱才是正经的,反正都要爆炸,眼不见为净不是更好?”
  祈热配合地笑了一声,随即正经说道:“牌友高三了,我不能耽误他。”
  “高三生除了学习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徐云柯连续问:“是不是上厕所吃饭的时候也得看书?如果是这样,你们又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在一起?”
  祈热被将了一军,抓取住另外的重点:“前提是我得在他身边。”
  “电话啊,祈老师。”
  祈热叹了口气,“我跟他说了,让他好好备考,不能频繁联系我,也不能来见我。”
  徐云柯笑得肩膀都颤了,“这可真不像你,除非你们都是恋爱至上,除了恋爱就没有其他事情,不然不需要你那么紧张,弦没必要绷那么紧的。”
  祈热抠着手指,“被发现了怎么办?”
  “有那么容易发现么?”徐云柯指关节敲在方向盘上,“你要是需要,我把家借给你。”
  祈热连笑几声,彻底放松了下来,“嗯……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必须得更谨慎,就算有什么事,我不想他受到影响。”
  徐云柯敛了笑意,“你就是太珍爱他了,所以放不开手脚。”
  祈热瘫倒在椅背,兀自摇着头,“我对他可凶了。”
  “那我就得搬出老话了,爱之深,责之切。”
  祈热笑了声,“这不是用在长辈身上的么?”徐云柯刚要改口,她却自己先改口了,“不对,我确实也是他长辈。”
  徐云柯默默摇了摇头,想了想说:“我的个人建议是,与其这么担惊受怕,不如主动和盘托出,我猜……你既然都这么担心了,很有可能等晚几年你们再去说,还是同样的结果,反正都要坦白,无论早或晚,炸.弹爆炸的威力都是一样的,那不如让暴风雨来得快一些,至少能让你更安心。”
  祈热觉得颇有道理,但是,“等他高考后吧。”
  “这个我赞成。”徐云柯点着头。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祈热道谢下车,手拽着包带一路晃到了门口,翻了半天钥匙也没找着,膝盖顶了顶门,又重新去翻。
  手摸到的时候,耳边是钥匙碰在一起的沙沙声,刚勾出来,面前的门从里面开了。
  祈热愣在原地,只有手里的一串钥匙还在晃。
  门内的人朝她笑了笑,“我自己过来了。”
  陆时迦校服外套里还穿着一件有些厚度的羽绒服,看着十分暖,而祈热刚从有空调的车上下来,不觉得太冷,可还是几步进门,脚一勾将门关上,然后不管不顾将脸埋进他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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