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热——霓虹飞行
时间:2020-06-09 09:00:15

  陆时迦立时回头,手伸出去,不是拉住祈热,就只是那么伸着。
  祈热看着面前那只手收回去,视线一并跟了过去,“说不说?不说我可吃饭去了,开个会早饭都没吃。”
  陆时迦又伸了手,这回抓在她手腕上,“你圣诞节要去干嘛?”
  “圣诞节?还那么久呢,我哪知道我要干嘛?”她想了想,“估计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上课。”
  陆时迦点了点头,收回手,“你们几点开的会?”
  “九点,干嘛?”
  陆时迦起了身,“懒。”
  祈热便见那对黑色的匡威交替着靠近门边,继而消失在视线里。她手往腰上撑,忽然觉得,玩这个游戏,亏的是她自己。
  而到圣诞节,她确实如自己所预测的那样,上午听花自酌讲,下午继续给英语学院的学生上法语课。铃声一响,背着电脑直接去了图书馆。
  唯一没预料到的是,在图书馆把她拦住的徐云柯。
  “今天适合吃法国菜。”他用这样的方式邀约。
  祈热用身前的书一挡,“你吃去吧,我还得顺顺明天要讲的。”
  徐云柯跟着她的脚步往右,连带着黑色的围巾晃一晃,挡在她面前,“我记得你是明晚的课。”
  “明天还得备下一次。”
  “那是下星期的课了。”
  法国餐厅暖黄色的壁灯下,祈热还在后悔,“这一餐我可还不起你。”
  徐云柯看她埋头吃掉一份煎鹅肝,喝掉洋葱汤,仔细擦嘴,他才开口:“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
  一个问句,倒像是陈述句。
  祈热眉毛一提,等他自己解释。
  “高中的时候,我跟我爸去一个叔叔家参加聚会,那个叔叔有个女儿,第二任妻子是他的客户,法国人,那个法国阿姨那天有一个翻译,吃饭的时候正好坐我旁边,”他看了看祈热面前的空盘子,“当时她吃完一份鹅肝,小声地说——”
  在鹿小诗家的院子里,祈热放下刀叉,叹口气,“也就那样嘛。”
  “你坐我旁边?”祈热看着天花板,努力回忆,“我只记得,那天我摔坏了一个高脚杯。”
  “没有坏,只是掉在了草地上。”
  祈热笑了,“帮我捡起的——”
  徐云柯接下,“是我。”
  祈热笑出了声,“我只记得这回事儿,人我不记得了。”
  徐云柯耸肩,配合着不足为奇的小表情,“早猜到了。”
  回校的路上,祈热才想起来问,“你之前怎么没说?”
  “说了能让你对我多一份好感?”徐云柯开着玩笑。
  “不能。”祈热斩钉截铁。
  两人一起笑了出来。
  徐云柯今天要回家,跟祈热一起走到校门口才告知她,祈热摊手,“早说嘛。”
  两人挥手告别。
  回个头,祈热走出几步,停了下来。
  校内第一棵树下,站了穿着冬季校服的陆时迦。
  祈热笑着走过去,看一眼他,再看一眼他手中的白色袋子,“给我的?”
  陆时迦没动,祈热便伸手要自己去提,他一躲,祈热错手碰到他一点手背,皱了眉,“手怎么这么冰?”
  陆时迦转了身,抬脚往学校里走,祈热跟上去,“你干嘛站学校门口?去过图书馆了吗?”
  去过了,没见到你,发消息也没回,正要回去。
  陆时迦只在肚子里说一遍,到了明面上,头也没点,更没有回话。
  祈热这回直接把袋子抢了过来,低头去翻,拿出来,是叠得整齐的一条围巾,在夜里也显得明亮的红色。
  “你打的?”有一段时间不见他过来看书,问他也不说,现在原因似乎浮出了水面。
  陆时迦手心脚底都是凉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说话,又想看她的反应,于是慢下脚步回头看一眼她。
  祈热抓住这个眼神,问:“不好好学习,打什么围巾?”
  只有故意误会,才能让他开口,陆时迦果然皱眉,“我写完作业才打。”
  “在哪儿打?”
  陆时迦转回头,“宿舍。”
  “你一个人?其他人没一起吗?”
  “其他人……”陆时迦像要告状,又觉良心过不去。
  祈热站着没动了,见那道背影渐行渐远,喊他:“陆时迦。”
  陆时迦脚步一滞,回头的动作是在确定没有听错之后。
  祈热黑着一张脸,“你最近翅膀硬了呀,问你什么也不说,闹小情绪也敢光明正大了,游戏规则估计都给忘光了吧?”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到了面前,陆时迦已经维持了好一会儿低头的动作,标准的受训初中生。
  “刚才没说完的是什么?”祈热语气听来毫无感情。
  陆时迦犹豫着,祈热再度开口,“是觉得比我高了,得低着头跟我说话了?”
  陆时迦又立即抬起头,感受到祈热的火气,他咽了咽喉咙,“其他人笑我。”
  “笑你打围巾?”
  陆时迦点头。
  “你怎么说的?”
  他摇头,“没说什么。”
  祈热双手抱在胸前,袋子垂在身侧,“嗯,是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什么都不懂,现在笑,以后就该哭了。”
  陆时迦眼睛闪躲,怕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更要生气,于是问:“为什么?”
  “男孩子给女孩子打围巾,女孩子肯定要哭的。”她声音仍旧没有温度,“会打围巾的男孩子,不多。”
  陆时迦没有被说服,眼睛上上下下看了几回,接着问:“你怎么没哭?”
  “你要是我男朋友,我就哭了,”祈热瞅着他,“所以刚才那句话,得加个前提,男孩子跟女孩子得是男女朋友。”
  说完,祈热注意着他的反应,见他似乎连动一下都不敢了,把袋子递回去,“给我把围巾戴上。”
  陆时迦十分听话地接过袋子,拿出围巾,舒展开,要往祈热头上戴,手伸出去,面前的人一偏头,陆时迦便看见,祈热笑得肩膀都在颤。
  “吓到了?”祈热将他手拂下来,接过围巾,一张脸凑到发蒙的人面前,“你怎么这么胆小?以后你女朋友也这么骗你,你也这么傻乎乎地什么都听啊?”
  陆时迦总算明白,她刚才生气是装出来的,手一垂,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暗暗舒出一口气。
  祈热似乎十分喜欢看他有些窘迫的反应,他转头,她也跟着凑过去,“我只有生气,你才能听话呢?”
  他仍不作声,祈热乐得停不下来,明明是要威胁,语气里又带着笑,“我可跟你说,以后你再不老老实实说话,我可真生气了,要我哄人,想都别想。”
  陆时迦低着头,一转身,继续往校内走。
  祈热跟在旁边,“听到没?”
  陆时迦该回一句“听到了”,一回头,跳过这句,说的是,“我不喜欢他。”
  “谁?”祈热有些茫然。
  “你同学。”他又转回去。
  祈热一张脸皱出几条褶子,回忆着陆时迦跟徐云柯见面的次数,上一次,好像还是看电影那回,她随口猜,“他说你了?”
  “没。”陆时迦低着头,脚步有些快。
  祈热跟得有些费劲,“那怎么了?”
  陆时迦不敢再不说实话,“他总碰你。”
  碰我?祈热在脑袋里重复。想了想,解释道:“刚才在校门口,人多,他怕我被挤摔了,扶一下我。”
  陆时迦似乎要低着头一条道走到黑。
  祈热继续说:“徐云柯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是,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对女人,多少都有点想法,你以后就知道了。”
  陆时迦忽地停了脚步,祈热脚下用力一稳才站定。
  “上次吃饭,他碰了你的手,电影院还碰了你的肩,过马路时的时候,也离你很近。”
  祈热努力回忆着,“有吗?”
  “有。”他用着百分百肯定的语气。
  祈热连眨着眼睛,“可是,我没察觉到,也没觉得不舒服,他很绅士,以我对他的了解,没有其他意思。”
  听她这么说,陆时迦脑袋里只剩下一个问题,“你喜欢他吗?”
  祈热毫无迟疑,“当然不了,你自己也说了嘛,我要是交了男朋友,肯定老早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句话,说服力极强,陆时迦信了,他话不再那么冲,“我也不喜欢他。”
  祈热笑得整个人都在颤,努力稳住,“哦,我也不喜欢。”
  陆时迦仔细看着她,“那你喜欢什么人?”
  祈热不笑了,眼睛一眯,对面的人微微偏了头,她几乎断定,“祈凉让你问的吧?”
  陆时迦彻底转开,低头,脚边有个石子,他轻轻一踢,“嗯。”
  “我就知道。”祈热面上自信,“你别学他,想问什么,直接来问我。”
  陆时迦点头的幅度很小,声音也小,“那我怎么回答他?”
  祈热思考着,“你就说……”想半天想不出,烦了,“不知道,等交到男朋友了再说,你随便编。”
  陆时迦脚一动,将那颗石子踢远了,“嗯。”
  祈热笑了笑,低头瞅他通红的手,把手里的围巾塞给他,“戴上。”
  陆时迦不接,嘴硬:“不冷。”
  祈热笑脸一收,“陆时迦。”
  陆时迦一听,两只手立马一起伸出来,接过围巾往脖子上围。
  祈热看他戴好,觉得顺眼多了,转身先抬脚,嘴上嫌弃,“你名字可真难听,叫起来一点都不顺口。”
  陆时迦跟上她,她斜眼一看,他立即开口,“多叫几遍就顺了。”
  祈热扬眉,“陆时迦。”
  陆时迦回看她。
  她歪头看他的脸,又喊一遍,“陆时迦。”
  陆时迦有点想笑。
  祈热先笑出来,再喊,“陆时迦。”
  陆时迦别开了头。
  祈热退回去,似乎是品了品,得出结论,“还是难听。”
 
 
第52章 
  元旦后不过几日, 寒假如期而至。
  陆时樾从总公司调至分司,住处也换到分司附近。搬家那天, 除去祈热, 都过去帮了忙。整理收拾后又一道去梅外,等监考完的祈热一起吃晚饭。等祈热出来, 两辆车开往李妲姣上班的火锅店。
  火锅店年前打折,李妲姣借着店长的身份,给了一份折上折。祈热将钱包收起, 站柜台前跟她聊天。
  李妲姣瞅着另一边的人,摇着头,“痴情种。”
  祈热笑不出来,换个话题,“你放假来家里找我, 我被花教授抓着做翻译, 估计没时间出门。”
  李妲姣点着头, 话却还留在上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 你找个人谈恋爱,那个姓徐的听着就不错。”
  “别, 跟他不来电, ”她数着,“教书,上课, 被花教授折磨,做翻译,没其他时间了。”
  李妲姣枕着柜台,“那就用做翻译的时间,你又不差那点钱。”
  不差钱。
  祈热坐沙发上,对着春晚里出现的苏格兰小裙子,思索出李妲姣话里的几分道理。想即行动,点开QQ,不管熟不熟,手动地一条条发祝福短信出去。
  旁边牌桌上几只手机陆续震动,祈凉先捡起来看,看完,一脸嫌弃。
  陆时樾见状,也点开看,与祈凉相反,脸上一笑。
  两人的反应都落在了陆时迦的眼里。
  发出去便有回复,祈热一会儿坐一会儿躺,专心回复消息,时不时笑出声。等她终于有点空闲,起身要去接水,牌桌上只剩下孤零零一个陆时迦。
  陆时迦冲着电视机看春晚,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
  祈热经过时顺口问:“他们去哪儿了?”
  陆时迦侧回头,见祈热走到饮水机前,“准备放烟花。”
  “你干嘛不去?”祈热仰头喝一口水,想起刚才他们似乎喊了她,她应了,也不知道应的什么。
  “你不是也没去么?”他小声反问。
  “我忙着发消息呢。”她端着杯子走回沙发,眼睛不离手机屏幕。
  回了好几条消息,才反应过来斜对面没声音,看过去,桌前的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祈热看一眼牌桌,猜着,“输钱了?”
  “没打钱。”
  祈热还能不清楚他的情绪,这副样子显然是不高兴了,她下巴一点,“坐过来。”说完又点开震动着的手机。
  再抬头,见人在另一头坐下,祈热“啧”一声,“坐那么远干嘛?”
  陆时迦又起身,往右几步,在她旁边坐下。
  祈热关了手机,蹬掉鞋,光脚踢一下,陆时迦便侧头看她。
  “要我问了才说?”这句,等同于直呼他的名字。
  陆时迦闻言视线一路向下,落在她手里握着的手机上,“你跟谁发消息?”
  祈热转了转手,“都发了啊,不是也给你发了?几百号人呢,我复制得手都疼了。”
  陆时迦知道,祈凉看完手机之后,立即把屏幕亮给了他看,上面是一句:晚上好,新的一年都来爱我哟[爱心][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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