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热——霓虹飞行
时间:2020-06-09 09:00:15

  过一星期,又是雨天。每年中考似乎都要碰上下雨,班主任撑了伞站在考场进出口的大石头上,不厌其烦地强调着注意事项,等学生考完出来,又一遍遍喊着“别对答案”。
  连喊三天,大雨也连下了三天,终于在学生最后一次走出考场时停歇。
  互相认识的学生聚在一块儿,约着晚上一起出去吃饭。陆时迦留在本校考试,考完了没等祈凉他们,出考场后一路往宿舍跑,拿了手机给祈热发消息。
  祈热前几天回了家,这会儿人在交大,坐在师弟他们实验室角落,玩着手机等人。
  陆时迦发的是:“考完了,你来接我么?”
  祈热一看,轻手轻脚出了实验室,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考完了?”
  “嗯,”陆时迦应着,“你还在交大吗?”他一早起来就发了消息给祈热,她回说下午会来这边。
  “嗯,你们不用聚会?”
  “在明晚,今天我回家。”
  祈热阻止,“今天别回去了,你喊上祈凉,在交大南门等我,你同学要是没事,也一块叫来。”
  陆时迦捏着手机,“叫去干嘛?”
  “上次我跟你说的奖励,还记得么?明天我要去上海,现在有空,提前给你兑了。”
  陆时迦脑袋里几个问题同时冒了出来,最重要的先问出口:“你去上海干嘛?”
  “看世博会啊。”
  想着待会儿见面了再具体问,陆时迦先换下一个问:“一定要喊同学么?”
  “喊来吧。”没听到对面回应,祈热直接拍板,“通知到位,别让我等。”
  电话一挂,祈热给师弟发个消息,往校外去。
  她直接进了便利店,坐玻璃窗边等。不多久见一群穿了校服的学生往这边走,这才起身买几样东西,袋子一提,站到了便利店门口。
  祈凉原先走在最前头,见了祈热,把陆时迦往前一推。
  四男四女,除去两个,全有礼貌地喊“姐姐好”。
  祈热笑着带路,“先带你们去学校,待会儿出来吃饭。”
  刚经历完大考,男孩女孩们心情都不错,一路追追打打,围着祈热问东问西。
  直到行至研究楼外,陆时迦才有机会站到祈热旁边。他瞅一眼她手里的袋子,没瞅出什么,又抬起头来。
  “你要去上海几天?”
  “一个星期吧,”她回答时往后头望去,“还不确定,回来的票还没买。”回答完,催着后头的人跟上。
  到了三楼,实验室的门大敞着。祈热将头往里探,里面只剩师弟一人,见她回来,立即笑着走了出来。
  祈热回头宣布着,“今天带你们上一堂课,这个哥哥给你们上,现在提前告诉你们内容,要是不想上的,”她故意停了停,“来都来了,也别想跑了。”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愈发好奇了,“姐姐,我们今天才考完,怎么又上课啊?”
  祈热提起手里的袋子扬了扬,“给你们上堂生理课,安全套知道么?今天教你们怎么用。”
  她说得极其自然,学生们方才还叽叽喳喳,这会儿立时鸦雀无声了。
  师弟站在祈热身后,微微一笑,声音清澈:“不用觉得害羞,如果已经很清楚了,也可以再听我讲一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
  关于性.知识,陆时迦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而祈凉,多半来自家人。两人都不觉陌生,但对于实际的使用,经验为零。
  祈凉先带头往里面钻,嘴上十分随意,“都进来吧,没啥不好意思的。”
  其他人犹犹豫豫地跟了进去,见陆时迦没动,季桃还回头轻声喊了一句。陆时迦垂手站着,没看季桃,她停两步也就进了实验室。
  门边祈热扫了他一眼,回头看向师弟,“你先进去跟他们讲吧。”
  师弟松了她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转身进了门。
  陆时迦低着脑袋,看清了分开的那两只手。不,在分开之前,他就看见了。
  他知道祈热肯定要问他为什么不进去,先开了口,简单直接:“你们牵手了。”
  祈热嘴角一提,用着一副夸赞的口吻说:“你眼力见现在非常不错了啊。”
  比起刚才初见时的惊讶,陆时迦这会儿平静了下来,“你要跟他一起去上海吗?”
  祈热轻啧一声,“本来是约好七月份一起去的,我临时有事,得提前过去。”
  是她在法国的教授,以非洲公司大Boss的身份去参加世博会,名义上说是缺少翻译,实质是要跟自己的学生见上一面。祈热也想念他,自然是要去的。
  陆时迦朝里看一眼,“是那个医学院的师弟吗?”
  祈热倚着门笑,“你记性现在也非常好了。”
  陆时迦想说他记性一直不赖,又懒得反驳,口气一冲问:“你喜欢他吗?”
  祈热屈指弹在他脑门上,“问什么废话?不喜欢会在一起?赶紧进去上课!”
  陆时迦背过身,“你答应过我可以换奖励的。”
  祈热换个站姿,戳着他背,“我没说不可以,你先去上,奖励给你保留着,行吧?”说着又觉出不对劲来,“我说的是考得好才有奖励!别得寸进尺啊。”
  他又转了回来,情绪听着没什么波动,继续发问:“为什么要上这个课?”
  祈热耐心即将耗尽,“这课都得上,不然以后临时再学?”
  陆时迦哑然,看她说得坦然,于是壮着胆子问:“你会吗?”
  祈热顿时睁圆了眼睛,下手毫不讲情面,用力打在他肩膀上,“这是你可以问的吗?”
  他搬出她的话,“都得上的课,为什么不可以问?”
  祈热这回踮脚打在他头顶,“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手要收回来,被他一抓,接着被送回来,“我去上课了。”他迅速进门,又将敞开的门关上一半,徒留张着嘴的祈热气在原地。
  祈热站门口缓了半天,再进去,师弟已经在让他们练习。实验桌上,各人面前放着一具男性生.殖.器模型,刚才还害羞的学生,这会儿甚至能愉快地讨论用法。
  祈热看着这种进步颇为欣慰,一高兴,带着学生们去高级西餐厅吃了一顿。她原本打算好好找找陆时迦的麻烦,这家伙一晚上跟条会钻泥里玩消失的蚯蚓似的,祈热愣是一句话也没说上。
  第二天她一早的飞机飞上海,以为待一个星期,到那边却真的给导师当起了贴身翻译,一当就是一个月。
  等她回来,胡桃里中学已经放榜。陆时迦跟祈凉都榜上有名,祈凉再次荣登榜首,成为这一年的状元。
  一个月不见,祈热刚进家门,碰上顶着烈日打完球回来的两人。
  祈凉掀起衣服扇着风,祈热随意一看,“唷”一声,“你都有腹肌了?”这么说着,伸手就要去摸。
  祈凉往旁边一闪,手乱挥着,“别动手动脚。”
  祈热冷哼一声,“谁稀罕你了。”视线一转,落到了旁边人的肚子上,她下巴一挑,“衣服掀起来。”
  陆时迦忙将手按在肚子前,往后一退。祈热紧跟几步,见他吓得连连后退,半路停住,“算了,你肯定没有。”
  “我……”陆时迦说不下去。
  他确实没有,所以才不愿意掀起来。
  祈凉在旁边看着很是不屑:“女.流.氓!”
  祈热也对他的说法置之不理,两人一齐往屋里挤,最后还是祈凉抢了先。
  身后陆时迦跟上去,“你明天有时间吗?”
  “干嘛?”祈热回头。
  “上次一起上课的同学,说想请你喝饮料。”
  祈热挑眉,“别吧,上次上个课,你都敢一个礼拜不理我,这次再见面,你要多久不理了?”
  陆时迦低着头,十分心虚,“我没有……”
  他其实不是这么打算的,以为祈热只是去一周,原计划只那一周不理她。哪知道她去这么久,知道她暂时不回来也是听祈凉说的。后来忍不住发了消息给她,两人才算是恢复了“邦交”。
  祈热不信,“没有?睁眼说瞎话。”
  他微微躬着背,没头没尾地说一句:“我不喜欢你那个师弟。”
  祈热长吸一口气,“徐云柯你不喜欢,师弟你也不喜欢,你能喜欢谁?你了解吗就擅自下定论?”
  陆时迦一点不怵,“我靠直觉。”
  “直……”祈热气得只吐出一个字,“懒得跟你争,反正我喜欢就行了。”
  听她直言喜欢,刚才的气势瞬间没了,陆时迦低着头,“噢。”
  祈热下手更重了,“傻子。”
  吵归吵,第二天祈热还是跟着一道儿去了。奶茶店里冷气充足,放一首《庐州月》,女孩们争着陈翔跟武艺哪个更厉害,男孩们则讨论着过去的南非世界杯。
  加上祈热,一共八个人,缺一个祈凉。
  “喊他那么多次,回回说有事,整天说排练,义演都结束了,总不能还排练吧?”
  祈热没在家不清楚情况,听他们一说,问旁边的陆时迦,“怎么年年都有义演?”
  “同一个项目,一年一次。”陆时迦手支着脑袋,面前放一杯冰镇的果汁。
  祈热看他没喝多少,直接移到自己面前,时不时拿起喝一口。
  有人继续说:“那个师姐真的很飒,祈凉跟她硬碰硬,干不过哈哈哈哈。”
  祈热听着十分感兴趣,“什么师姐?”
  “也是我们学校的,比我们高两届,去年义演她也参加了。好像是临时换进来的,一直不满意歌单,说特别难听。那个歌单一开始祈凉拟了很久,各自不服气,两人就吵起来了。”
  季桃也插几句进来,“对,印象深刻。本来祈凉从不跟女生吵架的,被师姐气得差点把吉他给砸了。”
  祈热脸一垮,“从不跟女生吵架?”她摇着头,“你们千万别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他就天天跟我不对盘。那个师姐我很看好,他确实需要人治治。”
  “不是一般的吵架!祈凉真的气得踢音箱,那个师姐说话确实很……难听,祈凉特别讨厌她。”
  祈热听得来劲,一连问了几句,八卦得差不多,又随口问道:“你们高中还都是一个班?”
  “没有啊,也就祈凉跟季桃去了实验班。”
  祈热有的是时间,一一问下来,发现他们成绩都还不错。问到陆时迦,陆时迦仍支着脑袋,看着她,“我进步了,没再倒数了。”
  他一说,其他人都笑了出来,大概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自我抬举”的陆时迦。
  祈热也笑,往柜台处示意,“既然进步了,今天的单就由你买了。”
  陆时迦倒很听话地去付钱。其他人则推了门出去等,祈热趁空去借了个洗手间,出来时在门口碰见季桃。给她让出一条路,季桃却不动,双手放在身后,红着脸喊:“祈热姐。”
  祈热微微一扬眉。
  “我想请你帮个忙,”她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可以帮我把这个给陆时迦么?”
  祈热低头,面前是一双白皙的手,手里捏着的,是薄薄一封信。
  八.九不离十,情书了。
  祈热有一瞬间特别想笑,不为其他,只为自己这天生替陆家这一对兄弟转交书信的命。
  以前一开始的时候,祈热会替陆时樾收,后来嫌麻烦,除去鹿小诗那一封,她再没帮过。
  这一回,她想也没想,直接跳过最初那步,头往外头一点,“陆时迦在外面呢,壮壮胆,自己亲手去给。”
  季桃连眨眼睛,眼睫毛跟着晃动,手往下垂落,“……我不敢。”
  祈热回吸一口气,伸手要去接,刚有动作,又收了回来。她嘴上安抚道:“没事,不急,等想好了再送也不迟。”
  季桃明白她这是不帮忙转交的意思,点点头,把信收回包里。
  推了门出去,陆时迦撑了祈热刚才落在桌上的遮阳伞,站在门外等。见祈热出来,主动走上前。
  祈热怕晒,这会儿倒不顾忌,先往前去了。
  陆时迦追上去,“晒,你到伞下来。”
  祈热将手挡在额前,只顾着往前,看也不看他一眼。
  陆时迦跑到她旁边,注意着她的表情,得出判断:“你不理我。”
  祈热忽地停了下来,“谁不理你了?”说着又抬脚往前。
  陆时迦快步追着,有点委屈,“你去了趟洗手间就不理我了。”
  祈热再一次停下,把伞柄从他手里夺过来,“我赶着上厕所总行吧?”
  陆时迦跟着,“你不是刚出来么?”
  “……”祈热憋着一口气又走出一段距离,终是停了下来,气不过,“你管我?”
  头顶烈日当头,祈热像是被煎熟的荷包蛋,哧哧冒着火气。
  陆时迦原地站几秒,把手里冰镇的可乐罐往她脸上贴。她躲,他就往前,笑着:“别生气了,我不说话了。”
  祈热被小小的可乐罐冰得平静下来,一松手,可乐罐垂直往下掉,被陆时迦眼疾手快地接住。
  祈热看一眼,转身往前,这回的脚步不再那么快。
  陆时迦将拉环一扣,开好罐,笑着追了上去。
  梅城是晴,暑气冲天,另一边的甘肃舟曲却突降大暴雨。
  暴雨引发特大山洪泥石流,多人遇难、受伤、失踪,一场天灾人祸。
  抢险救灾持续进行,到八月半,全国人民共同为舟曲遇难同胞进行哀悼,并停止公共娱乐活动。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