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归去闲人
时间:2020-06-10 08:15:05

  盛煜心里似有种隐秘的欢喜,忽然伸手将一只腿捞住,搭在膝头。
  这动作来得突兀,魏鸾微惊,“夫君这是做什么?”
  “后晌看你走路时在瘸,怕是走得多了劳损肌体,血行不畅。揉揉再睡会舒服些,免得明日还疼。”盛煜淡声说着,隔着寝裤轻捏了捏小腿,问她:“这里疼吗?”
  “有点。”
  “这里呢?”
  “没刚才那里疼。”魏鸾老实回答,不太适应盛煜突如其来的关怀,目光只往他脸上瞟。
  灯烛尚未剪昏,近处的铜枝灯架上明烛静烧,投在他的鼻梁眉梢,将轮廓勾勒得分明。毋庸置疑,他这张脸是极好看的,跟盛明修的玉面琼姿和周令渊的清秀骨相不同,盛煜的气势偏于冷硬,轮廓亦如工刀雕刻,鼻梁英挺眉眼峻爽,有种运筹帷幄、镇定从容的气势。
  这气势在朝堂上威冷慑人,换成穿着寝衣的枕边人,却显得清举从容。
  魏鸾的目光从他的眉梢往下挪,从脖颈到喉结,再到肩膀、腰腹。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先前盛煜故意敞开寝衣时,她偷偷瞄见的劲瘦线条。从沟壑惹眼的胸膛到精瘦有力的腰腹,光洁干净而贲张有力,那是男人独属的雄性气息,也曾令她在偶尔想起时脸红心跳。
  魏鸾竭力打住念头,心里有些不自在,试图抽回脚。
  盛煜轻轻按住,便往她瞧过来。
  魏鸾赶紧解释,“没什么大碍,不用麻烦夫君的,夫君还是早点歇息吧。”
  怕心思被看穿,她的目光左右躲闪。
  盛煜唇角微微挑起来,忽然俯身靠向她,一只手臂前伸,肩膀贴着她的,是近乎将她困在床榻角落的姿态。魏鸾往后仰靠,人被他圈在怀中,心里砰砰直跳,不知该如何应对,有点慌乱。却见那位慢吞吞地在床头角落的小箱柜中翻腾,好半晌才拿出个瓷盒。
  “不麻烦,你也照料过我的伤口。”
  盛煜看着她几乎要溢出眼眸的慌乱,说话时唇角轻抖了抖,像极力克制笑意。
  魏鸾算是瞧出来了,他分明是逗她!
  遂强自镇定,咬牙道:“还真是礼尚往来。”
  盛煜笑而不语,将膏药在掌心搓开,缓缓揉她的脚踝。
  没了寝裤的阻隔,膏药与手掌的触感便格外分明。
  魏鸾毕竟不是木头,方才被盛煜逗得脸红,这会儿做不到平心静气。且夫妻同榻,沉默的气氛渐趋暧昧,盛煜揉她脚时的神情愈来愈大对劲,便没话找话地道:“对了,太后说让咱们元夕进宫去赏灯,夫君可有空暇么?”
  “没空。”盛煜动作微顿,抬眼道:“明早我启程去陇州,元夕前回不来。”
  “去陇州做什么?”魏鸾觉得意外,“难道兴国公的事还有变数?”
  “他是凉透了。我亲自过去督办。”
  魏鸾松了口气,“那还好。不过那地方毕竟……夫君上次从西州回来时伤成那样,如今要把人彻底赶出去,恐怕也不容易。刀剑无眼,可千万要小心留意,别再伤着了。”
  “怎么,担心我?”盛煜含笑觑她,眼底隐有亮光。
  魏鸾避过目光,“受伤了还得我照料,麻烦得很。”
  盛煜闷笑了声,仍低头帮她揉搓酸痛处。他的力道拿捏的很好,男人掌心微烫,轻易便能化开药膏渗入肌肤,等将腿脚上打结似的经络揉开,魏鸾浑身上下都舒服起来。趁盛煜洗手的功夫晾干膏药,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里。
  过了会儿,盛煜熄灭灯烛,也躺了进来。
  床榻造得宽大,锦被之下默契地隔了四五寸的距离,泾渭分明。
  盛煜却怎么都睡不着,想念那只柔软脚丫被握在掌心的滋味,这会儿怀里空荡荡的,很难受。
  他睁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妻子,缓缓伸手。
  万籁俱寂,魏鸾睡意迷糊之际,忽然觉得身边某人的手指悄悄摸索过来,在她指尖轻碰了碰。她往里缩了缩,那指头穷追不舍,跟着往里挪,像蜗角试探似的穷追不舍,与盛煜寻常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气势迥异。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没再躲避。
  其中含意,不言自明。
  盛煜甚喜,遂放心地将整只手覆盖过去,捏起她纤软手指,而后握在掌心里。
  等夜半凌晨,牵手的姿势已悄然换成了相拥而眠。
  纤细腰肢的触感亦不逊绵软脚丫。
  ……
  盛煜去陇州办差后,魏鸾也没能得空,连着赴了两场宴席。
  到得元夕之日,虽说花灯在晚间,她仍赶着前晌进了宫。自幼走过无数遍的宫廊,从前觉得欢喜雀跃,如今再踩上去,脚步却有些沉重——先前与章皇后虚与委蛇,勉强还能糊弄住,经了兴国公的事,这层窗户纸怕是要慢慢捅破的。
  届时她在这宫城内外的处境,怕是会很艰难。
  而在彻底撕破脸皮前,许多会面避无可避。
  她的目光越过鳞次屋檐,宏伟殿宇,不自觉地挺直脊背。
  到得蓬莱殿里,章皇后也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了魏夫人身体抱恙的事,满面担忧地问了好半天,却愣是没让魏鸾免礼。只等魏鸾小腿肚子打颤,身体忍不住晃起来,她才忽然想起来似的,皮笑肉不笑地道:“倒忘了你还拘着礼,起来吧。”
  魏鸾谢恩站好,借着襦裙遮掩,松缓腿脚。
  章皇后也没让她歇,径直起身,说章太后许久没见她颇为想念,带魏鸾一道去问安。
  寿安宫里,章太后尚未换装,正倚窗喝茶。
  闲居寝宫的时候她穿得简单,黑底玄纹的锦缎一匹千金,纽扣皆是上等南珠,花白的发髻盘起来,只拿金簪挽着。即便如此,那身不逊男儿的气势却仍强烈,唇角微微下压,纹路年久日深,清晰可见。
  魏鸾跟在皇后身侧,恭敬拜见。
  对于章太后,她其实并无多少亲近。
  年幼时,那位看着中宫的面子,偶尔会对她露点笑容,但更多的是脾气严苛,让人不敢亲近。后来东宫选妃,周令渊犟着脾气不给章家颜面,这笔账全都被太后算在了她的头上。那时魏鸾还小,知道皇后姨母都受太后辖制,纵被太后刁难,也只能竭力化解逢迎。
  后来章念桐诞下孩子,太后的态度才算和缓。
  魏鸾天真地以为昔日矛盾应是翻篇了,直到前世她被算计幽禁,母亲病逝宫中。
  这位太后看似不言不语,远离前朝后宫的琐事,其实事事洞悉,但凡出手都是致命的狠招。章皇后能拉敬国公府抵罪,背后自是这位指点撑腰,借着章家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搅弄风云。
  魏鸾屈膝垂首,竭力收敛眼底恨意。
  好在那位没像章皇后似的折腾,行礼后便赐了座。
  见她孤身前来,章太后最先问的是盛煜,“哀家传的口谕是让你夫妻进宫,盛煜呢?”
  “回禀太后,他还有些公事在身,这几日外出办差尚未归来。太后赏赐观灯,他很是感激,这次未能成行,实为遗憾。等他回来后,我定寻机请旨,来向太后谢恩。”她微微欠身,姿态恭敬,语气依竭力温和。
  章太后沉默瞧着她,目光渐渐锐利,几乎能与永穆帝的天子威仪匹敌。
  魏鸾迎着她的目光,不闪不避。
  章太后神情微沉,“他去办差,为兴国公的事吧。”
  “鸾鸾不知。玄镜司的事关乎机密,鸾鸾未敢擅问。”
  “那你嫁进盛家做什么!”
  那位的声音陡然拔高,语似呵斥。
  魏鸾没说话,只惶恐地屈膝行礼。
  章太后的怒意似砸在棉花团上,没换来半句回答,沉着脸将她瞪了片刻,索性道:“朝堂的事你说不上话,我也不计较。你表哥章经的事总该管管,他那点本事,哪能杀人,被盛煜扣在玄镜司十多天,你也不说句话。”
  章经的事,魏鸾自然是知道的。
  玄镜司行事自有其道理,盛煜毕竟是听永穆帝差遣行事,不会乱来。若章经并未杀人,事后自会如实论罪,若当真杀了人……魏鸾幼时,魏峤就曾教导过兄妹俩,说这天底下都是爹生娘养的,身份有高低贵贱,性命却都只那一条,切不可因皇室恩宠而轻贱人命。
  章经若真无缘无故地杀人,偿命便是天经地义的事。
  魏鸾垂眸,低声道:“请太后恕罪。”
  “你不愿?”
  “玄镜司自有律例,外子铁石心肠面冷心硬,太后也是知道的。若鸾鸾贸然求情,怕反会令他不悦。章表哥既没有杀人,等风波过后,玄镜司自会还他清白。皇上向来圣明,又岂会坐视子侄蒙冤?想来外子也不敢在这事上草率。”
  旁边章皇后听见这话,面露不悦。
  章太后亦神情冷沉,忽然伸手抬起魏鸾的下巴,迫她抬眸对视。
  那双眼睛久经风霜,能陪着先帝半生戎马,玩弄军权朝政的人,自是沉稳老辣。
  魏鸾知道瞒不过,也无意隐瞒,只坦然看她。
  片刻后,章太后松开了手。
  “去看看长宁吧。晚上观灯。”她说。
  魏鸾遂行礼告退。
  等她出去后宫人掩上殿门,章太后才埋怨般看了章皇后一眼,“你被骗了,她嫁进盛家是为敬国公府,压根就没想帮太子。”
  “可当初……”章皇后不太愿意相信。
  当初魏鸾自请嫁入盛家时说得情真意切,且她与太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怎会背弃太子?才过及笄的姑娘而已,靠章家和东宫的荣宠才能在京城众星捧月,又怎会背叛自幼仰仗的靠山,投向盛煜那种不知根底的人?
  但姑母的话她又不得不信。
  章太后沉眉,敲了敲桌案,“她这张嘴甜,会哄人,你不是不知道。嘴上怎么说都行,她进了盛家这半年,可做过半点有益东宫的事?魏峤父子完好无损地出狱,咱们却被盛煜逼得断臂自保。皇后,你对魏峻做的事,怕是早就露了马脚。”
  她徐徐说罢,目光瞥向显眼处摆着的一柄长枪。
  “玄镜司交到盛煜手里,倒真棘手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鸾鸾嘴很甜呀
  盛大佬:哦?我尝尝。
 
 
第38章 呛回
  周骊音的住处离蓬莱殿不算太远。
  魏鸾过去时, 那位正坐在圈椅里, 笑看对面墙上悬挂的几幅营造图。听见宫人禀报说魏鸾来了,周骊音噌地站起身往外走,迎面碰上魏鸾,当即喜洋洋地道:“快来瞧瞧我这座公主府,觉得如何?”
  说话之间,扯着魏鸾胳膊进去, 指了正中间的那图, “喏, 这是府邸总图,栽了好多我喜欢的花, 还带了跑马场。这些是寝殿和厅堂的营造图, 我不太懂, 瞧着倒挺有意思。嘿嘿,不错吧?”
  魏鸾跟着笑起来,“这是得偿所愿了?”
  “那是自然!”周骊音得意。
  这座皇宫富丽堂皇,金堆玉砌,巍峨轩昂的殿宇尽是皇家的庄重气象,但于周骊音而言, 住得久了也无甚稀奇。且她身在皇宫时,难免要被宫廷规矩约束着,出入皆不方便,哪像单独建府自由自在?
  去岁永穆帝欲给她挑驸马时,周骊音不愿, 只想先搬去公主府尝尝鲜,被帝后否了。
  除夕那晚旧事重提,周骊音半妥协半争取,说若是让她搬到公主府,她便不再胡闹,年底前招驸马安顿下来,不再给帝后添乱。这话自然是缓兵之计,永穆帝岂能听不出来?不过女儿执意如此,且周骊音久居后宫未必是好事,便应了。
  随后,内廷司挑选人手布置府邸,周骊音则要了营造图来过瘾。
  按约定,等二月初春暖时节便可移居公主府。
  魏鸾听她喜滋滋地讲完,也觉得高兴,打量那府邸总图,能有两个曲园大。
  “在外面不像入宫麻烦,往后找你也方便,可不许偷懒谢客。”
  “当然不会。”周骊音显然很期待出宫独居的日子,说没了宫里的规矩约束,往后一道游玩踏青射猎能方便许多。盛统领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魏鸾若在府里无趣,搬到她那儿住都成。
  这自是玩笑话,魏鸾莞尔。
  周骊音兴冲冲地显摆过营造图,又拉着她进了充当书房的内间。这地方周骊音只许贴身侍女出入,连章皇后来了都会被她撒着娇推出去,甚是隐秘。旁的陈设魏鸾都很熟悉,唯有墙上新挂的四幅画吸引了注意。
  是几张仕女图,看容貌打扮,画的是周骊音的侍女宝卿她们。
  看起来也不是宫廷画师的手笔。
  魏鸾立时猜得关窍,啧啧叹了两声,将那仕女图挨个打量过,揶揄道:“我都没见过三弟的画作,你这儿倒是屯了不少。画的还是宝卿……快给我交代,是不是又仗势欺人,跑去折腾他了?”
  “也不算仗势欺人吧。”周骊音笑得得意。
  魏鸾才不信她会这么老实。
  周骊音的笑都快从眼睛溢出来了,拉着她往里坐下,说她上回请魏鸾转送请帖后,盛明修倒是来了。只是少年傲气,在公主跟前的姿态虽恭敬,却不肯任由拿捏,说是学艺未精,不肯蘸笔。周骊音便设法打赌赢了他,才换来这四幅画。
  “跟你打赌?又使诈了吧?”
  “是他大意,怪我吗?”周骊音轻敲了敲墙面,“四张图,让他跑了四次,脾气都磨没了。不过他人倒是很好,明知是我故意蒙他,气得不肯抓笔,真画起来却用心得很,比那些画师强得多。”
  这可跟魏鸾印象里的盛明修不太一样。
  那位正是顽劣张扬的年纪,盛家上下唯独盛煜能治得住他,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遂觑着好友,目光灼灼,“他肯吃哑巴亏?”
  “要了些润笔费,一副百金。”
  这可真是棋逢对手,互不认输!
  魏鸾大笑,“下回若是让他给你画像,岂不是又要敲诈一波?你做公主的挥金如土,我三弟可算是找到发财门路了。”
  “才不呢。”周骊音唇角翘起。
  她的画像,要等盛明修主动画给她。
  ……
  在周骊音身边待了两三个时辰,魏鸾头顶因章太后而生的阴霾尽数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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