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归去闲人
时间:2020-06-10 08:15:05

  数日间,这事仿佛被人遗忘。
  淑妃与梁王却没坐以待毙。
  事情既由彩鹊而起,梁王夫妇便将这数月间彩鹊的行踪挨个查明,而后顺蔓摸瓜,找出被人收买后蛊惑威胁彩鹊的仆妇,揪出仆妇背后的主使,层层深究下去,最后绕弯子查到了东宫太子妃的头上。
  但这种事摆到明面,很难对章念桐定罪。
  且当日章太后重惩梁王夫妇,是因沈嘉言行刺魏鸾、梁王包庇纵容,淑妃纵大张旗鼓地洗清沈嘉言栽赃厌胜的嫌疑,也难挽回梁王夫妇受责的事实。且死缠不放,皇家阴私丑事连连公之于众,累及永穆帝的颜面,对她并无益处。
  淑妃斟酌过后,很快有了决断。
  这些年她稳居后宫屹立不倒,最牢靠的靠山便是圣心,这一点,章氏绝难与她匹敌。
  而淑妃所求的,恰恰也是圣心。
  她将口供和证据尽数备齐,请永穆帝来用膳,夜间入睡之前,趁着永穆帝被伺候得心绪不错,便娓娓将彻查此事的经过说给永穆帝听。
  末了,跪地柔声道:“臣妾自知此事已过,再追究对谁都无益,总归沈氏从前行事有失,该当受惩,往后才能记着教训。只是寿宴栽赃行厌胜之术,并非沈氏所为,臣妾做这些,只是想查明原委。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情臣妾不会再提,只是恳求皇上,别冤了两个孩子。”
  她说得委婉,是多年来委曲求全的姿态。
  永穆帝的脸色却已沉黑。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傻起来瞎吃醋的鸾鸾~
  蟹蟹37869289、41864812仙女们的地雷呀!
 
 
第63章 翻脸
  对于寿宴上珠冠的事, 永穆帝本就觉得蹊跷。
  毕竟在寿礼中暗藏厌胜人偶, 还被章太后当场察觉这种事,可能性微乎其微。永穆帝知道魏鸾的性情,并不信魏鸾会做那等愚蠢的事,只是那等场合众目睽睽,他不能偏私,唯有深查。只在安排人手时, 命御前的宫人去盯着, 名为监看魏鸾, 实则暗里留意。
  若内廷司被章氏授意,对魏鸾不利, 自会有人照应。
  好在魏鸾很快洗清了嫌疑。
  这般结果, 也是永穆帝所期盼的, 遂很快命魏鸾起身。
  而后脏水便泼到了梁王妃的头上。
  永穆帝久在朝堂,目光老辣,辨看各自神色,心里多少有数。在彩鹊自尽断绝深查的线索,章太后将梁王妃的罪责牵连到梁王头上后,心中几乎洞明。只是当时情势逼人, 厌胜之事本就闹得人心惶惶,沈嘉言的恶行被抖出来,更令他颜面尽失。
  那等情境,再往下彻查撕扯,不过徒令臣工看笑话而已。
  后宫强势干政, 为阻挠政敌不惜在寿宴上兴风作浪,而梁王夫妇行事不周,于永穆帝而言,亦是有失颜面的事。
  他当时怒极,便下了那道口谕。
  而今淑妃查明实情,并不避讳梁王夫妇之过失,亦未声张章念桐肆无忌惮的行径,于永穆帝而言,更显得体贴聪慧。相较之下,他的亲生母亲、结发妻子、儿媳乃至太子,皆不顾他的处境,只为谋章家利益而费尽心机!
  永穆帝瞧着弯绕曲折的口供,半晌,才沉目咬牙。
  “欺君罔上,罪无可恕!”
  不过区区太子妃而已,竟也如此目中无人,肆意妄为,当这朝堂已姓章不成!当日镜台寺刺杀的原委,盛煜虽退居曲园,却也查得明明白白,刺客出自章家,背后主使便是太子妃章念桐。而当日云顶寺里,魏鸾险些遇刺,也是太子妃的手笔。
  永穆帝不用猜都知道章念桐的心思。
  无非是怕盛煜倒后,周令渊执意求娶魏鸾,危及她的地位。
  亦如同当年章皇后的所作所为。
  永穆帝瞧着年岁渐长的淑妃,依稀想起深藏在心底的那个女人。若她还活着,应比淑妃年长,抚育膝下儿女,能时时伴他左右。年少时相爱相知的人,哪怕容颜不再,亦有笃厚深浓的感情,绝非旁人能比。
  可惜她早已辞世,地下孤单。
  彼时国库还不算充盈,兵力亦未强盛,失地未复,边塞不稳,还不能与章家撕破脸。他纵愤怒痛恨,与先帝商议后,也只能强忍痛恨,被那对姑侄的伎俩蒙混过去。今时今日,章家早已是秋后蚂蚱,她们却还想指鹿为马,故技重施?
  这章念桐于朝廷未有寸功,却将章太后姑侄的恶毒心计学得齐全!
  是该好好开个刀刃了!
  永穆帝脸色沉得如有黑云压城,再没心思留宿温存,将口供尽数收起,回了麟德殿。
  翌日前晌,召中书令时从道入殿。
  而后由德高望重的时从道亲自握笔,草拟了份废太子妃的诏书,只不过暂未加印,亦未送门下复审,而是由永穆帝亲自收好,郑重搁在暗盒。两日后,赵峻一行自庭州归来,镇国公的儿子章绩亦代父请罪,回了京城。
  永穆帝并未斥责章绩,只慰边关劳苦。
  而后留了赵峻单独问话,并命玄镜司紧盯章绩。
  待事情妥当了,便往寿安宫去。
  ……
  寿安宫里,章太后这两日过得甚是舒心。
  珠冠厌胜之事,对她而言不过如同太液池上的涟漪,风过无痕。永穆帝与梁王在众臣前丢脸,对皇家虽是坏事,于她而言却不是全无益处——这天下早已稳固,皇家藏着糟心事被人非议,梁王名声尽失,对太子和章家都有好处。
  待章绩回京后,愈发觉得踏实。
  章绩是镇国公的嫡长子,与章念桐一母所出,在边关历练了这些年,行事之利落决断不逊乃父。沙场上出来的人,更有股舍生忘死誓不罢休的狠劲。有他在京城助力,撑着章家门庭,她行事也能方便许多。
  等一切布置妥当,她只需狠了心肠先下手为强,将紧紧仰赖章家的太子推上帝位,届时君弱臣强,母慈子孝,她仍可高枕无忧。
  反正如今国运昌盛,天下在谁手里都一样。
  永穆帝已与章家离心,周令渊却还懂事。
  周氏为龙,章氏为虎,各不相侵则是两赢之局。
  章太后的算盘打得噼啪乱响。
  见永穆帝忽然来请安,也是和颜悦色,命人沏了好茶奉上,缓声道:“皇帝近来朝务繁忙,许久没来寿安宫,今日难得有空,尝尝我宫里新做的酥饼吧。”说着,命宫人拿漆盘呈上,四样酥饼做成时新花卉形状,很是精致。
  永穆帝没碰酥饼,只冷冷瞥向宫人。
  章太后微诧,“怎么,没胃口?”
  “朕有话要同太后说。”永穆帝沉声。
  他的脸色不太好,因身居帝位姿态威冷,瞧不太出来。但语气却很明显,罕见地用了朕自称,亦未称母后。说完后瞧向章太后,态度已不似从前的母子恭敬。
  章太后心中纳罕,屏退宫人。
  待殿门阖上,她才想开口,却见永穆帝抬手,自宽袖中倒出玉轴黄绫的圣旨搁在桌上。玉轴触到檀木,发出声轻响,章太后狐疑地看了眼儿子,亦沉默着取过圣旨,展开来瞧。这一瞧,章太后脸色骤变,将那圣旨重重拍在案上——
  “你这是做什么!”
  她腾地起身,脸色和悦的笑意霎时凝住。
  永穆帝眼皮都没抬,“太后细看两遍吧。”
  “不必再看!”章太后面露怒意,冷声道:“哀家不答应!”
  “章念桐身为太子妃,行事不端,擅自插手朝政而居心歹毒,太后还是看看。”永穆帝将圣旨铺开,见那位锋利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亦沉目对视,续道:“镜台寺刺杀案,庭州交出了主使,刺客也曾供认,是章念桐在京接应。”
  “不可能!”章太后试图打断。
  永穆帝的神情纹丝未动,“同日,魏鸾在云顶寺碰见章念桐,险些遇刺,刺客同样出自庭州。这等未雨绸缪的手笔,朕纵然不说,太后想必也清楚,是从谁手里学的。”他的声音渐渐森寒,手指无意识地抚向玉佩。
  章太后跟着瞧过去,面色微变。
  即使事隔多年,她依然记得那玉佩,是永穆帝跟心上人的定情之物,刻着那人的名字。
  自那人死后,已消失多年。
  谁知二十余年过去,那人埋在土里的骨头恐怕都坏了,永穆帝却仍保存着它?
  旧事横亘,母子俩心知肚明。
  永穆帝屈指,敲了敲圣旨,“刺杀之事,朕瞧着太后和章家的面子,原本没打算追究太深。可章念桐不思悔改,愈发肆意妄为,不久前太后的寿宴上,当着朝堂百官和宗亲的面,给朕演了场好戏。这三件大案,人证口供朕都已查明。太后——”
  他抬眼,逼视他的母亲,“这种毒妇,如何配做太子妃?”
  章太后临案端坐,亦逼视他,“太子妃不可废。”
  “太子禁足思过,皆因章念桐而起,若仍留她在东宫,迟早会令太子万劫不复。”永穆帝瞧着仍旧不肯退让的章太后,索性将话挑明,“盛煜为朕办事,章念桐刺杀他,便是将刀指着朕的脖子。太后,谋逆欺君之罪,你也要庇护?”
  这话说得严重。
  章太后眉心微跳,“你待如何?”
  “章念桐德不配位,于朝廷更无半寸之功。如此目无律法,心肠歹毒,往后更不可母仪天下。废太子妃,或是废太子,太后选吧。”
  “你!”章太后未料他竟如此决绝,声音都变了。强自压住胸膛乱撞的怒气,见儿子打算撕破脸皮,她也不再摆慈母姿态,沉声道:“镇国公驻守边塞,战功累累,深得将士拥护。念桐是他的嫡长女,皇上如此行事,就不怕将士寒心,生出怨怼?”
  “太后不妨直说是怕他造反。”
  永穆帝索性挑明,见章太后并未否认,冷笑了声道:“当初先帝感念章氏义举,极为厚待,三兄弟位列国公,荣宠仅逊于皇家。朕即位后亦善待章家,屡屡宽容。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之下,更有黎明百姓!朕若再纵容,放任章家跋扈妄为,就该是群臣寒心,百姓揭竿而起!”
  说到末尾,声音已如厉喝。
  章太后纵见识风浪无数,对着永穆帝这般态度,也不由心底泛寒。
  “镇国公战功累累,是你的表兄弟,皇上当真半点情分都不顾?”
  “朕意已决!两条路,太后选吧。”
  永穆帝说罢,拂袖而去。
  ……
  直到永穆帝离开后宫人进门侍奉,章太后还愣愣地坐在原地。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头。
  宫人迎上她沉怒的目光,忙缩着脑袋退了出去。
  章太后遂看向那封黄绫玉轴的圣旨。
  盛怒之下,她抓起黄绫便想扯碎,然而几番尝试,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今日永穆帝的态度,全然出乎她所料,更没想到永穆帝会这么快就翻脸发难。她了解这个儿子,说出口的话甚少更改,从前章家有错时他最多警醒敲打,拔除兴国公已算是动了大干戈,今日既将圣旨摆到她面前,自是决心已定。
  事已至此,她若执意保章念桐,永穆帝未尝不会拼力一博。
  毕竟如今的太子禁足东宫,周遭都是永穆帝的人手,性命都捏在他手里。一旦永穆帝狠心,周令渊出了差池,章家押的注便彻底断送。
  章太后终究有所顾忌。
  她死死盯着那圣旨,半晌,重重砸在桌上。
  周令渊的性命她赌不起。
  相较之下,章念桐的分量全然抵不上周令渊,毕竟章家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当务之急,唯有让周令渊先脱困,这局棋才能活起来,容她慢慢地下。章太后直觉永穆帝已今非昔比,亦渐渐脱离掌控,却仍不死心地想拼一把,求个出路。
  整夜沉思后,她终将圣旨完好无损地送回麟德殿。
  两日后,永穆帝颁旨,太子妃章念桐被废。而后传口谕,令太子解除禁足重回朝堂。
  作者有话要说:  老虎发威啦,明晚见~
 
 
第64章 招鹤
  章念桐被废了太子妃之位后, 由永穆帝做主, 送她去道观修行——那地方住着新安长公主,守卫颇为严密。新安长公主是先帝幼女,并非章太后所出,原本有位惊才绝艳的驸马,后来驸马病故,她瞧不上旁的男人, 便移居道观逍遥自在。
  如今不过三十来岁, 风华盛丽, 身份贵重。
  道观离皇家供奉的寺院不远,守卫之人与章家并无交集。且新安长公主的母亲姬氏生得貌美, 加之入宫时年轻得宠, 没少受章太后欺负。先帝驾崩时, 章太后不能让育有公主的妃嫔殉葬,便指使宫人害死姬氏,对外只说姬氏过分伤心,病重而亡。
  新安长公主与章氏间,隔着颇深的仇恨。
  有她贴身盯着,章念桐踏不出道观半步, 诸般举动皆能时时报入永穆帝耳中。
  章太后既已弃卒保帅,对此也未插手。
  废妃当日,永穆帝便命禁军押着章念桐去了道观,亦不容镇国公夫人探视。
  消息传到曲园时,魏鸾正被盛煜推着荡秋千。
  春暮夏至, 满府浓绿,登上北朱阁的凉台四顾,触目皆是槐荫柳影。矮丘上几株柔白流苏开得细碎繁茂,凉亭上蜿蜒的紫藤初绽,一串串的玲珑秀丽,徐徐的风扑面而来,午后水池里荷叶已然清圆。
  抛开繁杂的朝务,这方天地里景致正浓。
  盛煜的伤势虽未彻底痊愈,行动却已无大碍,魏鸾遂每日扶他到处走走,既可活动筋骨,也是夫妻成婚后难得闲散相伴的时光。招鹤亭附近亦有流苏,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绿叶之上,层层叠叠的尽是馨香花枝,如同堆满晶莹的雪。
  魏鸾觉得有趣,心血来潮让人扎了秋千。
  这会儿轻薄绣金的群衫翻卷如云,她紧紧攥着绸绳,荡到高处时,脚尖几乎能触到微垂的繁密花枝。累赘的珠钗玉簪皆已除去,墨缎般的青丝挽髻后垂落在肩头,风里吹得轻扬。盛煜青衫磊落,姿容颀峻,站在秋千架下推她,慢慢送至高处。
  虽是做苦力,他的唇边却噙着笑意。
  秋千架不远处,招鹤亭的牌匾映照日光。
  盛煜刚搬入曲园的时候,这亭子其实不叫这名字,是有回他外出办差,经过京郊的一处马球场,看到魏鸾与周骊音击球为塞,纵马疾驰。那日她穿了件玉白的锦衫,少女身姿修长风采夺目,舒臂击球时利落曼妙,如矫矫白鹤。
  听闻敬国公府上有座放鹤亭,有荷塘鹤影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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