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铮才放下手机。
然后，挺着身板。
洛铮看着殷兰，非常非常正式的，和殷兰说：“我要说的这些话，可能有些唐突。”
殷兰放下果汁杯。
洛铮的正襟危坐样，让殷兰不由自主也挺直起腰板。
殷兰右眼皮跳了下。
觉得洛铮这样子……
……有点要……搞事的样子。
“我对你挺感兴趣的。”洛铮直接说了，“我挺喜欢你的。”
洛铮目光和殷兰紧紧相望。
殷兰眼睛本就大，洛铮的话一落，殷兰把眼睛瞪得更大了，还好手里没握餐叉，不然就一块掉地上去了。
殷兰脸一下红了，憋红的，殷兰张口结舌，“但是你、你、你不是……你还有个孩子啊……”
殷兰脑子短路，这话一出口，顿时觉得非常不妥。
谁还没有个孩子？
洛铮：“我没结婚。”
殷兰张嘴：“啊？”
洛铮继续往殷兰那投雷，“孩子不是我的。”
“是我姐的。”
殷兰被一条条消息炸得。
思绪凌乱。
1029
西餐厅里放着轻音乐。
就餐环境安静。
洛铮说完这些话后，目光还一直盯着殷兰不放。
殷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一时，殷兰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你没结婚啊，抱歉，那这样……”殷兰说着，眼神飘忽起来，“我就更不能糟蹋你了。”
糟蹋。
是。
就是这个词。
殷兰先前在那些流言蜚语传出来时，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比大家穿她和顾瑾离婚的流言还不是滋味。
很大原因。
是因为殷兰觉得自己占了洛铮大便宜。
是她的坏名声糟蹋了洛铮。
“我文凭不高，没有正经工作，结过婚。”殷兰伸出手指头，掰手指，稳声，和洛铮算着自己的缺点，“生过孩子，前几天还做了子.宫肌瘤手术。”
她不但软件不行，硬件也不行。
空有一副好皮囊，但却是一副烂身体。
1030
殷兰拒绝洛铮了。
感情这种东西。
比起一次恋爱都没好好谈过的洛铮，殷兰算是老司机了。
洛铮对殷兰的表白，统共只说了两句话。
最后全部给殷兰驳回了。
殷兰说了一通大道理。
洛铮有些急，又不知道要怎么回，拿手机，想继续百度这些情况下男方要怎么接话。
但殷兰话一套一套的来，不给洛铮反应的机会。
两人最后，草草吃了这顿看似浪漫的西餐。
洛铮付了钱。
殷兰坐在位置上不想起来。
洛铮想殷兰的身子才刚动完手术，看殷兰脸色不是很好，赶紧问：“是身体不舒服吗？”
殷兰摇头：“你先走吧。”
洛铮不放心：“你……”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殷兰给了洛铮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情绪，殷兰摆手，“你先走，我现在不是……不是很想看到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洛铮直起身。
抿着唇。
半晌。
“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洛铮轻声和殷兰说：“打我电话，不要和我客气。”
殷兰木然点着头：“……嗯。”
1031
殷兰紧绷的肩膀，直到洛铮走了后。
才终于绷不住。
垮了下来。
殷兰全身的劲都垮了下来。
眼泪也啪嗒掉了下来。
到底是没撑住自己的情绪。
身后有个人走过来，拍了拍殷兰耸拉下来的肩膀。
殷兰把已满是泪水的脸转过去。
——是、唐士深。
“喂，你怎么又哭了啊……”唐士深被殷兰满脸泪痕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次非常娴熟，赶紧从旁边拿了一盒纸来，给殷兰递纸巾，嘴里念念有词：“别哭了你别哭了，我不会安慰人啊……”
第44章 1032-1045
【1032-1045】
1032
真是出糗啊。
殷兰接过唐士深递过来的纸巾, 把脸上的泪水擦掉。
唐士深看殷兰那小委屈样, 好气又好笑：“怎么又哭了？”
在同一家餐厅哭了两次。
搞得好像殷兰特地跑来这里哭一样。
唐士深的语气让殷兰破涕为笑，“真是，又让你看笑话了。”
唐士深刚才就坐在殷兰身后不远的桌位上和同事吃饭。
唐士深和殷兰是背对背的姿势。
距离近，说话声难免会听到一些。
唐士深一开始没听出后面说话的人是殷兰，直到殷兰掰着手指数自己缺点时，唐士深回头, 才发现是殷兰。
前因后果多多少少被唐士深听走了, 唐士深出言安慰殷兰：“有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殷兰声音有些哽咽：“嗯……”
1033
但说哭, 殷兰没真在唐士深面前嚎啕大哭。
殷兰也是要面子的。
唐士深等殷兰缓过了劲, 才说：“我送你回去吧。”
殷兰摇头拒绝：“不用。”
“路上想问你一些事。”唐士深知道殷兰会拒绝, 就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你最近有联系林以凝吗？想问你些关于以凝的问题。”
殷兰吸了下鼻涕, 跟话：“以凝吗？”
唐士深：“我最近都联系不上她。”
“这样啊……”殷兰站起来，准备和唐士深走，“我最近也很少和她联系……”
两人一前一后, 还没走出餐厅, 餐厅门口就大步走进来一个人, 挡住殷兰的路。
是去而又返的洛铮。
洛铮叫住殷兰：“殷兰。”
殷兰止步。
殷兰没想洛铮会再回来, 下意识抬手揉眼睛，想遮盖眼角的红，不让洛铮看到她哭过。
奈何殷兰方才哭得凶，想遮掩都遮掩不掉。
洛铮走近一看就知道殷兰刚才哭过了。
1034
洛铮尴尬咳了一声。
既庆幸又心疼。
庆幸自己折返回来了, 心疼自己方才的言行举止弄哭了殷兰。
1035
两人就这样你看看我看看你的。
还谁也不先说话。
唐士深在旁边有些尴尬，打破尴尬的事情由唐士深来做：“我们要一起走呢还是你们俩要续摊呢？”
唐士深话出口，洛铮才注意到殷兰身边还有个男人。、
洛铮抬眼：“这位是？”
殷兰指了下唐士深，给洛铮简单介绍：“我朋友，唐士深。”
朋友唐士深十分礼貌对洛铮点头：“你好。”
洛铮也客客气气地和唐士深打招呼：“你好，我也是殷兰的朋友。”
殷兰：“……”
唐士深默不作声把洛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后停在洛铮左边脸狰狞的伤疤上。
停了两秒，才把视线移开。
1036
最后两人行变成了唐士深开车载殷兰和洛铮回去的三人行。
中途插进来一个洛铮，唐士深多余的问题不好在这种情况下问殷兰。
殷兰知道唐士深是想问林以凝近况，但殷兰不是很清楚林以凝近况。
车到小区后，殷兰和唐士深告别，并和唐士深说，如果她这边有林以凝消息，会第一时间联系唐士深。
洛铮看殷兰对唐士深这般客客气气，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位长相帅气穿衣有品的男人。
1037
快过年了。
A市外来务工人员大面积返乡，城市街道空荡荡。
小区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冷清季节。
洛铮和殷兰并肩而行，脚步不快。
洛铮满腹言语，想说，但又不敢一次性都说，怕又把殷兰吓哭。
殷兰平复下心情后，脑海里渐渐去过滤洛铮在餐厅里说的那些话。
殷兰不是很明白一件事：洛一安不是洛铮亲儿子。
“你姐姐的儿子，为什么在你这里养呢？”殷兰在自家单元楼下停住脚步，转头问洛铮。
洛铮跟着停下脚步。
殷兰的话让洛铮先是一顿，然后，洛铮语气静了不少，说，“我姐……跑了。”
说话间洛铮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落在殷兰眼里。
殷兰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抱歉。”殷兰说。
“有什么好道歉的？”洛铮扯了扯嘴角，接着说：“我姐命苦，为了让我读书，早早辍学出来打工，后来被当地小霸王强女干了，生了洛一安，再后来啊……和强女干犯跑了。”
1038
洛铮话到此戛然而止。
洛铮轻描淡写一两句话，概括了姐姐的一生。
殷兰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原地。
半天才回神，眨了下眼，说不出话，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洛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问殷兰：“你几号回老家过年？”
殷兰张了张嘴，回应：“我年三十一大早的飞机。”
“嗯……”洛铮拿手机看了下日历，“还有两天。”
殷兰反问洛铮：“你会回去过年吗？”
附近的店铺多关门了，洛铮的烧烤店似乎没有要关门的意思。
“今年不会回去。”洛铮像在开玩笑一样地说，“我爸给我透了消息，说我妈给我安排了好几场相亲。”
说着洛铮无奈摇头轻笑。
殷兰摸了摸鼻梁。
“何况大过年的……”洛铮叹气，话题又悲伤了起来，“让俩老看到洛一安，想起我姐……算了。”
洛一安越长越大。
模样越长，越像那个消失的姐姐。
殷兰明白洛铮欲言又止话里的意思。
但殷兰的想法和洛铮不一样，“我觉得你的想法可能错了。”殷兰和洛铮说：“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孙子能时常回家探望？还是大过年的。”
洛铮看殷兰。
殷兰在这方面的见解比洛铮要通透，她说：“你姐姐也是你父母身上掉下里的骨肉，即便她和人走了……终归是亲人，父母挂念是正常的，但不可能说因为挂念一个亲人，就不认另一个亲人了吧？”
洛铮沉默。
殷兰：“……以上是我个人见解。”
两人面对面在楼下站了半晌，殷兰有些受不住这阵沉默，刚想说她先上楼不聊了，洛铮就开口，又问殷兰：“你准备几号回来？”
殷兰啊了声，才说：“初七初八吧，具体也不清楚。”
殷兰在这里已经没有工作了，也没有什么让她需要马上回来忙活的事情。
或许她会……很久才回来吧。
“C市海底世界比A市大。”洛铮说，“听说还有海下餐厅。”
殷兰嗯声。
洛铮，“我和洛一安过年期间如果去C市，你要不要当导游带我们去海底世界玩？”
洛铮的提议殷兰觉得没什么不妥，殷兰点头，还做欢迎：“可以啊，到时候你来，我带你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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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兰一时答应得爽快。
回到家后，殷兰脑子转过来了，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洛铮才刚和她告白过。
——还是被她当场拒绝的告白。
——按理说算是刚失恋了一场吧？
——怎么，刚失恋的人，又约被告白对象逛海底世界？
被告白对象还不假思索的答应。
殷兰觉得自己真是太……
太随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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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平心而论，殷兰真的很喜欢洛一安。
真的希望洛铮过年能带洛一安到C市来一起玩。
让洛铮和洛一安不用过年期间孤苦伶仃在宿舍里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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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兰边思考自己对洛铮的言行举止有什么不妥，便记得答应唐士深的事情。
殷兰抽空给林以凝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得通，林以凝在电话那头喂了一声。
殷兰借口：“我过两天就要回C市过年了，你有空吗，我们约个饭吧？”
林以凝一开始是拒绝的：“我最近有些事要处理，可能没有时间……”
接二连三拒绝殷兰。
是真出了事情吧。
殷兰再迟钝也感觉到异样了，“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以凝沉默。
沉默下去。
殷兰只听到对面很浅很浅的呼吸声。
林以凝的声音也很轻：“……是。”
“你家在哪里？”殷兰就知道，是出事了，连唐士深都察觉到林以凝出事，殷兰后悔自己没早点儿问，“我现在过去找你，你把地址发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