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怎么还好意思问,而且在相形见绌的对比下声音还那么淡然。情急之下, 姑娘随便胡诌出一理由, “我不习惯用外面的浴缸。”
沈泽延上前关了水, 就将再一次明晃晃地闯进视线时, 苏映赶紧撇过头,甚是“礼貌”地移开视线。
沈泽延看了她一眼,站在身后淡淡道:“从南城出发前,你网购了几个一次性浴缸袋, 还没有用完,放在行李箱里。”
话音刚落,苏映紧急着开口:“行李箱还放在客厅外边,现在过去拿多麻烦。”
男人身形一顿,嗓音低沉带哑:“不急于一时。”
这一瞬,苏映有些没绕过弯。
……
几秒后再次回忆,这下,她似乎也悟出了几分意思,——沈泽延让她别急。
但问题是她想表达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那明明就是拒绝的话,怎么到了沈泽延那就直接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成了另一个意思!!
“你理解错了,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姑娘急得连连摆手,波浪鼓似的甩个不停。这一次,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知道。”男人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戏弄的意思。
苏映:“你……你不知道的!”
“那苏映觉得我是怎么认为的?”他笑着反问。
前面苏映下楼还餐盘的时候,沈泽延想着等会儿苏映大概率会泡澡,便在整理衣物时顺手将旅行一次性浴缸袋和泡泡球拿到浴室。刚好,现在也便派上了用场。
苏映:“你觉得……”
话音一顿,她想了想还是实在没办法说出“我迫不及待地想和你一起泡澡”这后半句话来。毕竟那话,单是想想就很羞耻。
浴室气氛暧昧,话就这么说了一半,似乎真的不大对头,苏映努力发散思绪,忽然在冥思中揪着了一个点,“上回医生不是说我有轻微的高原反应吗,可可西里的海拔比之前的还要高,所、所以肯定是不能受刺激或者做什么剧烈运动的。”
男人一顿,“一起泡澡而已,我也没说要做什么刺激的事。原来苏映是这么想的啊……”
苏映红透了脸,“你、你别转过来……我不想长针眼!”
“看自己的老公怎么会针眼。”他道。
话虽这么说,但沈泽延还是善解人意将其中一盏线陷掉,唯剩的那盏小灯,孤零零地照着,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气氛却比前面还暧昧。
苏映脑袋又一次地一片空白。她机械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做了咽唾沫的动作。
身材这么好,不看白不看……
嗯……不、不长针眼就好……
*****
在泡澡前为了增加障碍感,苏映在热水下捏着泡泡浴专用的泡澡球,且一连投了三颗,呲啦呲啦地在水中响了两分多钟后,整个浴缸里堆满了泡泡。接下来,她说出一句十分双标的话。
“你保证不乱看,我才答应一起。”但这还不够,苏映咬了咬唇,又补充了一句:“把……把这盏灯也陷了。”
闻言,男人扬眉:“不是说好负责的,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的确是有些不公平,不过我、我这已经是很负责了,但决定权在你,我也没有逼迫的想法。”
气氛很好,最后,沈泽延接受了这一“不平等条约”。
他抬手陷了灯,浴室陷入黑暗。
唯有客厅余留的灯光,从门缝悄悄扫进。
就像前面说的那样,两人一起泡澡的确没做什么刺激到能引发高原反应的事,但这也不意味着知道简单什么也没发生
——沈泽延帮苏映洗了个头。
他提出之初,苏映本能地想拒绝。不过后来想想,反正也只是脖子以上的普通行为活动,现在还关着灯,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在视觉短暂缺失的情况下,触感更明显……
早知道那盏小夜灯就该留下,反正浴池里的泡泡又密又浓,自己藏在里边,他也想看也看不到。
沈泽延动作娴熟,说实话,他的技术真不比美发沙龙里的师傅差。
力道均匀,还很顾及她的感受——几次微微低下头,与她确认力道。
“力道怎样?轻了还是重了?”
这一刻,两人肌肤唯一相触的是他的指腹和她的头顶,就连所探讨的内容,也仅和头部按摩有关。可苏映却羞耻地咬下唇,无法出声。
和浴池的水温相比,他的指腹并不热,可那感觉就像是有电流从指腹流过,麻麻酥酥,舒服而微妙。
“怎么了?”他问。
苏映:“我觉得你这水平可以、可以开店了。”
收到五星好评的沈师傅,倒也谦虚:“谢谢夸奖,不过与之相比应该还是有点差距的。”
“诶……对了,你是不是和专业师傅学过?”
沈泽延“嗯”了声。
于是苏映下意识地忽略了他良好的原生家庭,脑补出洗发学徒出门演艺圈的经历,“真励志啊。”
“洗发是前年拍电影时和师傅学的。”沈泽延道。
苏映愣了下,反应过来以沈泽延的学识和家境的确也不大可能做这些,又好奇地问,“所以说那部电影的男主角是洗发师?”
“每个职业都有背后可以挖掘的故事,行行出状元,都是平等的。”
“这我知道,”苏映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只是在我以往的印象里主角大都从事光鲜亮丽的职业,或是冒险家之类的。”
“你说的这些更像是漫画,在选材上电影或许更多元些。”
他顿了顿,“好了,闭上眼,要冲泡沫了。”
闻言,苏映阖上眼,暖暖的水流一路向下,滋润而舒适。原先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她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特别适合打囤。
“你似乎很满意?”
“能不满意吗,优质又免费的洗头服务。”
“那以后我抽空帮你多洗几次,像现在这样。”
“谁、谁天天在浴池里这么洗头啊,”苏映睡意全无,和炸毛的兔子似的,吓得一哆嗦。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肩便被人按住。
“别乱动……”他顿了顿,嗓音低哑,“你头上的泡沫还没冲完。”
苏映:“……哦。”
接下来,沈泽延的冲洗速度像是开了五倍速似的,半分钟,不,半分钟还不到,便关掉花洒,拿来发巾给她包上。
“洗完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
算了,他还是别去开美发沙龙。
就这草率的收尾,指不定顾客的投诉条都能堆满一房间。
“还不走?这里海拔四千多,就凭苏映这体制,想体验高原反应”
姑娘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迅速站起身,包上浴衣,一溜烟跑到外边。
今夜无云,暗紫色的天空缀满繁星,一眨一眨,星光明晰。
苏映坐在正对窗子的沙发上,默默告诉自己既然是看星星那就应该醒悟旁骛,只不过耳畔淅淅沥沥的水落声格外明显,以及……以及男人夹杂其中的声音。
*****
第二天上午沈泽延没有拍摄通告,两人在客栈一楼里吃完早餐后,沿着小山坡缓缓下行。
“我们这是去哪儿呀。”苏映问。
他答:“去山下的客栈,去找跟组的医生。”
“你不舒服吗?”苏映心头一紧,似是被紧紧攥住。
“不是,”男人摇头,“你之前高反一直没复诊。”
听他提起高反,苏映莫名想起昨晚的事,一抹绯红爬上面颊。
剧组人员众多,但小镇没有酒店或大型客栈,大家住得很散。走进山坡下的小客栈时,苏映才发现剧组还在这弄了个临时就就诊室。
医疗队一共有五名队员,此刻值班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女医生。苏映坐在椅子上,和她描述之前的事情。
“好,”她点头,“那我们先做些基础的测试。”
说完,身旁的护士拿来血氧仪。
……
“怎么样?”苏映问。
她笑,“刚好达到正常状态,别紧张。”
医生例行问了几个问题,接下来又做了两样其它测试,一切无恙。
回去的路上,苏映小声问:“前面医生想拍张合影,你怎么拒绝了人家?”
“没拒绝,”他顿了顿,往下解释,“你去楼下买冰糖葫芦的时候,我和她合照了,因为就诊室不适合拍照,后来换到走道上。”
苏映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这样啊。”
多云的天气,柔软的光线落到糖衣上,亮闪闪的。
“苏映。”那人开口。
姑娘转过头,“怎么了?”
沈泽延垂下眼,牵住她的另一只手“医生说你已经适应环境了,各种指标都很好。”
她“嗯”了声,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说的是……”他略微停顿,口吻带着点自嘲,“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该轻易放过你的。”
第59章
苏映脚步一顿, 被突如其来的不正经弄得心脏怦怦跳。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当心跳快起来之后,她现在真有点氧气不够用的感觉。
和之前高反的感觉不一样,头不晕,更像是心悸。
苏映防狼似的甩开男人的手,“你,你说什么呢!医生明明说的是虽然没问题, 但也别放松警惕。”
沈泽延笑着又牵上, 力道不大。接着,苏映再次甩开。
远远看去就像是正在闹变扭的小情侣, 只不过两人心情都很好, 一牵一甩, 乐此不疲。
正聊着,眼角余光处隐约出现一个身影, 苏映抬起头,看清来人后,抬手打招呼 , “嗨, 林莫安, 好巧呀。”
沈泽延也停下脚步, 神情自若地说了声“你好”。
林莫安看到两人牵着的手后有几秒的错愕,反应过来后,礼貌问好,“……嗯, 早上好。”
沈泽延点头回应,在苏映打完招呼放下手后,他无比自然地再次牵上。
苏映有些好笑,他这人居然也会这么腹黑,认定她在外人面前不会轻易甩开牵着的手,就开始偷偷占小便宜,明明他们的胜负比拼又不差这几秒。想到这,姑娘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他们走后,林莫安则停下脚步,在原地又愣了会儿。
将所有已知信息对上后,少年露出一个无奈而自嘲的笑。难怪自己之前的回报(高于市场行情的摄影报酬)并没被领情。
*****
回到客栈时正好是中午饭点,苏映点了份具有西域风情的牛肉面套餐。卷着汤水的拉面口感劲道,苏映特意拿出手机拍了图和易珩川炫耀。
两分钟之后,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
苏映:[羡慕吗?]
易珩川:[不羡慕。]
又过了两分钟,易珩川学着苏映在聊天框中po了张图。
姑娘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图片左下角餐盘某5星酒店的logo,而圆桌上这个是各样海鲜。相较之下,他们这顿吃得无比寒酸……
沈泽延下午有戏,吃完中饭后便先回楼上休息,而苏映则独自一人在客栈的一楼瞎晃悠。后来闲着无聊,经过老板娘允许后又拿着相机,坐到火炉前打算随便拍几张。
这次,苏映来可可西里不是纯粹的跟班,她自己的计划安排。
苏映和摄影圈的几个朋友约好一起采风,他们几人前天晚上从南城机场出发,合上笔记本前苏映看了眼时间,嗯,可以出发去小镇门口给他们领路了。
……
翌日一早,沈泽延起来为她送行。
天光破晓,凉风吹拂。
他们在日升的山坡下轻轻拥吻。
良久,沈泽延松开她,“刘哥已经把剧组多余的氧气罐放到后备箱了,如果不舒服,别勉强自己。”
“好。”苏映忍不住又抱了抱面前的人。
她知道只要在安全能得到保障,他都不会干涉自己的决定。
至此苏映和朋友们正式展开为期一周的采风活动。
在户外圈和摄影圈可可西里一直是大家心中一块神圣的宝地,每年夏季都能看到不少摄影师与背包客穿行的身影,现在属于淡季,一眼望去,茫茫大漠,人似沙小。
虽不具备夏季的曼妙美好,冬日的可可西里依旧别具风情。
冰川洁白纯净,生灵美得震撼。
地处高原,仰望天空时似乎能感受到灵魂深处的纯粹而透彻。
而男男女女拿着相机的他们,更像是时光的记录者,按下快门的瞬间,相机视角里的这一刻定格为永远。
似乎是上苍作美,前四天大都天朗气清,一切水到渠成。到了晚上,有人提议在客栈外的空地上点燃篝火,好好庆祝。
“我觉得还是别太早庆祝,要是明天翻车了呢?”
“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别乌鸦嘴!”
“提一句,我们还没拍到藏羚羊呢。”
“藏羚羊应该在可可西里的腹地,但那是禁行的。”
火光摇曳中,众人一言我一语,嘈杂的讨论让冬夜显得热闹。
十几个男生在空地上支起碳烤炉,学着当地居民的模样烤起肉串,苏映着屋里边串烤串,边和沈泽延通电话。
“想老公了没有?”耳畔响起他低沉性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