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林茂国赶紧点头。
林小牛就替他一一查漏补缺，一边道：“村里人都在问我能有啥新鲜吃的，这春天也快过去了，本来清明那会儿，做这个艾草团子最好。”
“清明忙着下地。现在也不晚，这不还是春天么。”林茂国说着，揭开了锅盖，又拿了一包生粉给林小牛
。
林小牛接过了生粉，去院子里舀了一瓢凉水，将之化开。
又另外起了一个小炉子，将牛奶倒进锅里烧热。
等奶差不多开始冒泡了，林小牛把一瓢水淀粉到了进去，开始不停搅动。
他身边还有一个糖罐子，里边都是白糖。
“幸好现在黑市里到处都能买到糖，不用拿票买了。”林小牛咕哝着，计算着量倒了大半罐下去，又扬声道，“林叔，要我帮忙不？”
“没啥，不用！”
看着差不多烧开了，林小牛把锅端离火，放进一个装了凉水的盆里晾着，接着去洗了手，进了灶房，开始包团子。
糯米不沾手，林小牛包了几团红豆的，又去看林茂国手里的。
林茂国包的是肉松的，肉松是林沐心在家时候炒出来的。
“香。”林小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心心说好吃。”林茂国笑呵呵的，现在他知道老婆女儿都在市里，他心里就不担心了。
“对了，姐不是说，可以炒点熟面粉和肉松加一起包吗？”林小牛又想到了林沐心的话，肉松毕竟是贵东西，全包了太亏了。
“哦……”林茂国一呆，“我给忘了，我现在去炒。”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去炒了点熟面粉，按照女儿给的配料调了味，又把肉松倒下去一起炒了。
新鲜的馅料出炉，看着比之前多了不少，林小牛也开始包肉松艾草团子。
等肉松馅料包的差不多，林小牛去外面看了看牛奶豆腐，半冻不冻的，还有点烫手。
但时间等不及了，他直接把锅端进了灶房，对林茂国说：“咱们用勺子挖冻住了的包。”
一个小时过去，林巧悄悄从门边探出一个脑袋。
“爷爷。”她小声唤着，“小牛叔，你们在干啥？”
“醒啦！”林茂国洗了手，把早就做好的早饭给他们端出去，又给了林巧一瓶奶，“巧儿先吃饭，吃了把这个给弟弟吃。”
“好。”
等他再回去，林小牛已经把竹叶剪成了一片一片的，铺到蒸屉里，每片竹叶上都放了一个艾草团子。
“都走了标记没？”林茂国问。
“都做了，这是豆沙的，这是肉松的，这是牛奶的。对了，我还混着包了一些，看看效果，就这个
。”
林小牛把记号指给林茂国看，点了一颗红豆的是豆沙的，捏出一个尖尖的是肉松的，圆的就是牛奶的。豆沙牛奶的就是两个尖尖。
“上锅喽！”
随着林小牛一声吆喝，几百个青团上了蒸锅。
两个男人看着眼前腾起的白气，都擦了擦汗。
林茂国十分欣慰，但最后还是说：“要是晓梅和心心也在就好了。”
“是呀。”
到晌午时候，林小牛带着放凉的青团，挑着担离开了林家，开始在村里游走。
林茂国还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经过西林村的时候，去章书记那儿送一批团子给他吃。
回了西林村，林小牛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早上他从家里出发的时候，村里还没有这么热闹啊！
怎么村里没嫁人的小姑娘们全都出来了，一个个含羞带怯的，全都聚在村里新建的行政小楼外？
有姑娘看到了林小牛，急忙招呼道：“小牛，来，你今天卖了什么东西？”
“艾草团子！”林小牛一振作，急忙揭开了盖子，“特别好吃，有肉松馅儿，豆沙馅儿，还有奶豆腐馅儿。哦，还有奶豆腐和豆沙一起的馅儿。”
一边说着，林小牛一边感慨。
真是，他在西林村活了十几年，也没见过这么多小姐姐一起出来。
今天到底是咋了？
有人问：“怎么卖的？”
“肉松的一毛钱两个，另外的都是一毛钱三个。”林小牛答道。
那团子没一个巴掌大，这个定价还算合理。
有人让林小牛打开看看，青色油亮的团子十分可人，有钱的掏了一毛钱买了几个，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其他人都瞧着眼馋，也买了一点。
就在此时，忽然有个姑娘“呀”了一声。
接着，林小牛听到一个挺好听的嗓音：“外面在卖什么？”
一个油头粉面，穿着衬衫皮鞋的公子哥儿从小楼里走了出来，一幅在逛大街的架势，好奇地往林小牛这边看。
“你是货郎？”
林小牛点点头：“老板买点儿？”
“你这卖得什么？”
还不等林小牛回话，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脸上挂着和气笑容的章书记走了出来。
“小牛，今天卖得什么？”
“章书记！”林小即就忘了之前的公子哥儿，高高兴兴道，“是青团，对了，林叔在我这儿买了几个，说给你送过来尝尝。”
村里人不知道这东西都是林家做的，都以为是林小牛从外面带回来的。
所以林小牛来给章书记送东西，说得也是林叔买了让他送过来。
村里人都知道章豫给了钱给林家，挂在他家吃饭，所以对眼前这一幕见怪不怪。
章豫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和煦又清爽，林小牛瞧着他，再看看那站在后面忽然不敢说话的公子哥儿，心道：还是章书记和气，这公子哥儿哪里来的？
此时的章远真：不敢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章豫满身写满了和气和正直，接过了那个货郎手里的袋子，顺便叮嘱：“以后让林叔别破费了，知道不？”
“林叔说你不爱吃甜的，就朝我买了肉松的。”林小牛自顾自的说。
章远真：“？”
他哥不爱吃甜的，好，小本本上记下了，下次就可以规避章豫的雷点了。
章豫又说了几句，大意是让大家不要围着行政小楼。从头至尾语气和缓，脸上带笑，俨然是人民忠仆，党的好儿子。
那叫一身正气一本正经。
第46章
这模样看得章远真害怕, 他是真的怕。章豫离家五六年, 期间只有过年过节见过几次。
他从没想过, 他哥在别人面前是这个样子的。
这时候章豫已经转身回来了, 他连一个眼神也没给章远真，径直进了小楼。
章远真瞄了一眼章豫手里的小袋子，自觉应该不需要再买一些，于是也没管别人，跟在章豫后头一起进去。
那些姑娘们发出了失望的声音，林小牛见没人问自己买东西了, 就准备挑着担子走。
才刚走出去几步路, 身后又有人喊：“货郎！”
停步转头, 又是公子哥。
“您要买？”
“买！”章远真愤愤不平，掏了掏口袋, 掏出十块钱, “能买多少？”
林小牛：“……您想买哪种的？”
“每种都来点。”
林小牛想，应该就每样都来三块钱，然后混合口味的来一块钱吧。
于是他仔仔细细算出来270个团子，足有他桶子里一半多, 拿了个大袋子装了，递给章远真。
章远真目瞪口呆看着这小小一颗的袖珍团子，挤挤挨挨一大袋, 懵了。
他只给了十块钱，没给一百对吧？？？
那怎么会有这么多？得有五斤了！
一抬头，却见林小牛浑身轻松地挑着担子, 开开心心往别的村子去了。
显然，章远真给他减负了许多。
退货显然是不可能了，章远真提着五六斤团子进了章豫的办公室，正见他就着茶吃团子，立刻把那五斤团子往他面前一放。
“吃吗？”章远真问。
“你自己吃。”章豫十分和蔼地瞥了他一眼。
章远真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敢说出话来，又提着团子出门了。
等章豫下班后提着钓竿去河边时，路过的村民都对章豫露出的感谢的笑容。
“章书记谢谢你啊！”
“章书记，那团子真好吃，要不是你我都尝不到呢！”
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手里一束小野花，递给了章豫：“书记叔叔，谢谢你送艾草团子给我们吃，这个给你！”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出的好事，章豫笑呵呵接过了花，叮嘱了几句天黑快回家，继续往河边走去。
章远真溜达半日，听到说章
豫去钓鱼了，急忙去看了一眼。
见到他桶里有鱼，章远真不敢上前，老老实实回办公室坐着。
……
“我想吃鱼。”林沐心划拉一下筷子，有点难过。
方晓梅安慰道：“回家吃啊，你现在病着，不能吃。”
林沐心瞧着老妈担忧的神色，默默住了嘴。
还是章豫在这儿好，至少会给她尝一点辣酱。方晓梅是一切对她病情有碍的东西，都不准吃。
又是清粥淡菜的一天，林沐心昨晚低烧持续了会儿，等今早退烧后到现在，都没发烧，也没咳嗽了。
本来今天惦记着去急诊那儿看看华子珍，方晓梅也不放心，林沐心只得在床上老老实实坐着，看昨天章豫带回来的报纸。
一天她都不住在想怎么完成华子珍的心愿。
现在最麻烦的问题还是，她连华子珍的面都见不到，怎么帮她忙呢？
病房门推开，有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给林沐心吃药，林沐心沉思着伸手出去拿了递过来的药盒，就听护士说：“你的烧退了啊。”
一抬头，那个脸上带点忧郁笑容的护士，不正是华子珍么！
我不去就山，山倒来就我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林沐心立刻对方晓梅道：“妈，我想吃苹果，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卖吧。”
“你先吃药。”方晓梅起身出去。
等房门一关，林沐心立刻激动道：“护士姐姐，你怎么来啦！”
“我特地和同事换了班，来看看你。”
华子珍在床边坐下，温温柔柔地试过了体温，笑道：“你年轻，烧退得快，差不多明后天就能出院了。”
林沐心不想出院，急忙道：“护士姐姐，你上次跟我说，你对象……”
“对了，说起这个……”华子珍有点羞涩的笑了起来，“我对象回来了，也来找我了。他把自己的意思明白告诉我了，他说再等他半年，我愿意等……”
林沐心：“啊？”
怎么好像，一切都朝好方向发展了？
“那天我和我对象在小花园里说话，提起你……”华子珍说着，不好意思地道了歉，“我不是故意把你的事情跟他说的，只是举个例子，哪知道你对象就在附近，让他听见了。”
林沐心：“……”
这位护士姐
姐说得是哪里的话，她给她对象提起自己的时候，章豫正在旁边？？？
“那……你说了，我和他……”林沐心有些艰难地开口。
“嗯，我说你爸妈也不同意你对象，但人家还是陪在你身边……”
眼看着华子珍有些惆怅，有些羞涩的神态，林沐心只想倒回床上，闭上眼。
也许这是梦，醒来就没事了呢？
“……然后我说，人家都可以陪着你，你为什么做不到，我就冲出去，就看到你对象……”华子珍说着说着，发现林沐心的双眼已然放空了。
在林沐心那儿，华子珍的声音已经成了天外仙音，飘渺无迹。
“妹子？妹子？”华子珍有些茫然。
林沐心被她拍了拍，迅速回神，道：“没事，你说……”
“然后我就走了，你对象好像和我对象谈了会儿，我对象就决定上我家去，把事情说清楚，我爸妈也同意给他半年时间。”
华子珍十分开心：“所以妹子，我是来谢谢你的，要不是你和你对象，他没那么容易开窍！”
林沐心：“……不用谢啊，你们能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可你怎么好像要哭了？”华子珍十分不解。
“没事……”林沐心抽噎了一声，“是太高兴了，我太高兴看见你和对象和解了，真的，我高兴得要哭了。”
华子珍看着她，忽然明白了过来！
林沐心这是触景伤情了，因为她和对象已经差不多定下，而林沐心和她对象还没个准话呢！
看自己说话时，她主动把母亲支出去的行为，又看她家里人来了，对象就走了的这件事……
华子珍一下心疼起这个和她同病相怜的小妹妹。
她安慰道：“没关系的，你今年还小，以后还有时间对不对？我觉得你对象是个很不错的人，一定会过你爸妈那关的！”
林沐心只觉得生无可恋，强打起精神道：“还是要恭喜你，半年后是不是你对象就回来提亲了？”
“有可能……”华子珍又羞涩起来。
“怎么说的？”林沐心稍微回神，又问。
“单行……哦，我对象的名字。他把他现在做的事情做了个书，然后让他同伴把一些证件扫描了写真传过来，把我爸妈当客户讲了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