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让我们多费事,奴婢与紫屏就简单把床上的被褥……”没说完阿妩走到床前,“诶, 我们换的怎么没了?”
紫屏也诧异,“这不是奴婢们换的了,因为都是红色的, 刚才没注意, 花纹不一样了。”
阿妩打开柜子, “我们换的居然被撤下来放进了这里面。”
“你们把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 之前旧的给替换了。”
“行,不过公主,有一事奴婢一直想问您来着。”
苏提贞看向紫屏, “你问。”
“我们是私下喊他驸马呢还是如表面一样喊沈大人?”
“先一致喊沈大人吧,万一哪天嘴瓢了喊错了,岂不是不好?”
紫屏笑着点头, “也对。”
苏提贞在床边坐下,发觉床软和了许多,她掀起床单看了看,发现下面又多放了一床新棉絮褥子。
还挺贴心。
虽然双枕没有绣鸳鸯,但枕头上放了两个用长脸巾叠成的鸳鸯,不仔细看只觉得是鸭子两只。
阿妩笑问:“公主,谁这么有才呀?”
“肯定是沈斐叠的。”
“他可真行,咋啥都会。”
苏提贞笑逐颜开,“这你说对了,别看沈斐是个男人,女子家会的细活他也懂得不少。”
“那他以后的夫人有福气了。”
“那是没谱的事儿了,他不喜欢女子。”看阿妩惊愕,苏提贞又补充一句,“当然他更不喜欢男子,好像天生对情爱什么的不感兴趣。”
前世直至她死,沈斐也没成婚,那时候他都已经二十七岁了。
她们两个把房间整理的差不多,三人刚要出去,就被喊住。
“提贞。”
阿妩和紫屏对视一眼,齐齐偷笑。
提贞?
叫的真甜。
苏提贞回过头看去,只见沈既白从净房走出。
他今日穿了红衣,身姿挺拔,笑意蔓延了整个脸部,神采奕奕的。
“今日我休假一天。”
这……
阿妩见苏提贞没说话,浅浅一笑,“本来我们正要去佛堂呢,既然沈大人休假一日,那公主便不用去了,奴婢和紫屏去采办食材,中午好为你们准备饭菜。”
说完就拉着紫屏出了内室。
房间里剩下两人,苏提贞没由来觉得很不自在。
尤其是他朝她所站的位置走来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沈既白拉起她的双手,眼神定定的望着她,“提贞。”
“嗯。”她宛若蚊声一般。
他见她脸颊染上一层飞霞,再没忍住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其实十月十六那晚,我没想对你做什么的,尽管那时候真的很想要。”
他决定不说敬语那晚?
“有一事我想先与你说清楚。”
“何事?”
“我们现在不要孩子,行吗?”
沈既白答应的爽快,“你说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不过,若是你意外有了,你可得答应我,不能不要。”
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真有了她肯定会要。
“但前提是,你不能故意制造这种意外。”
“不会。”沈既白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有孩子太过于冒险。
“我母后说避子汤不能常喝,以后会不孕。”
“咱不喝。”
苏提贞沉吟:“依我看还是先别同床了,万事大吉。”
“那怎么行……”他不答应!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沈既白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后说:“这样可以的。”
苏提贞推开他转过身,脸爆红一片。
他重新拥住她,“我父亲失言那个晚上,我根本没想把那人交出去,也没想把你供出。”
“嗯?”苏提贞回过身看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语气不容置疑,“我若说一句假话,就让我不得……”
好死二字没说出口就被她用手捂住了嘴,“胡说什么,莫非想让我守寡不成?”
沈既白笑容可掬,“反正知道我们成婚的没几人,你可光明正大的作废合婚贴。”
“这是儿戏吗?”苏提贞有很认真思考慕氏说过的话,夫妻二人同心才能其利断金,“只要你对我无二心,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动你的家人,当然前提是他们安分。”
这话让沈既白的心安了不少,“好。”
“不过就你家人而言,你妹妹还成,其她都不太好相处。”
“以后又不与他们住在一起,眼不见心不烦。再者说了,不还有我吗?”
苏提贞问:“你父亲母亲要是知道你偷拿印鉴与我成婚,会不会再让你吃顿家法啊?”
“以前他们敢,现在可不能了,我可今非昔比了,现在不单单是他们的儿子,还是岭平公主你的驸马,他们不能再那般肆意妄为了。”
苏提贞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俊不禁。
见她笑了,沈既白跟着笑。
明明除了聊天什么也没干,却觉得时间流逝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正吃着午饭,沈斐来告知,“三爷,夫人来找您。”
“有说什么事吗?”
“她说大爷跟大奶奶吵架动了手,将大奶奶打的鼻青脸肿,裴府的人去了不少,府里闹成了一团。”
见沈既白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苏提贞让他快回去看看,临走前沈既白与她说,“下午不要去佛堂跪拜了,给我绣个荷包,我可等待已久了。”
“你要什么花样的?”
“什么都好。”
“这可是你说的。”
他含笑点头,“我说的。”
“知道了,走你的。”
沈既白与沈斐回了沈宅,焦急抹泪的高氏看见他,连忙说:“既白,你大哥都快被裴钦那混小子打死了。”
“不亏,对只会窝里横的人就该这样。”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高氏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刚开始吵起来的时候我就让裴氏不要再说了,仗着自己弟弟回来了,有人替她出头了,梗着脖子吵吵个不停,你大哥这才打她的。”
“大嫂用等弟弟回来吗?他父亲是吃素的?大哥他们为什么吵?”
高氏边走边说,“说来都怪你二姐,这不是快要生了吗?让有经验的稳婆看了,说是看肚子男孩的可能性更大,你大嫂就说看肚子不准,你二姐就在那怪了起来,说你大嫂自己生不出儿子还盼人家生不出,俩人先吵了起来,你二姐就让你大哥管你大嫂,然后他们两个又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了。”
沈既白无言以对,上了马车后才说:“他倒是出息了,在翰林院怎么不这般厉害?”
“你大哥也知道自己错了,这不裴家不依不饶吗?”
“父亲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高氏骂道,“裴钦那个小狼崽子下手真狠,把你大哥头都打出血了,亏他从小跟你就是朋友。”
“跟我是朋友与大哥这事有何干系?”沈既白板着脸,“把人家姐打了,还要人家忍着?”
“我的意思是小惩大诫,犯不着这么下死手。”
“小裴他心里有数,放一万个心,打不死你儿子的。”
“……”
马车停在沈府门口,从上面下来跨过门槛,沈既白见院内站了不少裴家的侍卫,他与高氏进了上房正屋。
里面坐了不少人,唯有沈间白双膝跪地,垂着头一言不发,动也不动。
沈既白到裴丞面前三尺远站定,拱了拱手,“还请您消消气,想必经这一次后,大哥绝不敢再对大嫂动手。”
“若还有下回呢?”
沈既白转头看向沈可茂,“父亲,您说。”
“若再有下回……”沈可茂干咳一声,“不用裴府出面,沈家家法就给他一顿苦头吃。”
“家法?”裴丞不满意,“要我说,若再有下回,裴府的解婚贴就该送来了,两个外孙女你们一个也别想留下,如何?”
沈可茂还没说话,高氏便道:“就我儿子有错你女儿没错吗?你看看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裴尚书,你当你女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吗?想改嫁就有人要啊?”
“母亲!”沈既白面色冷沉,“请您立刻出去。”
高氏被他的目光骇住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发现沈可茂也在瞪她,甩了一下手中的手帕扭身出去了。
“就按裴尚书说的,若间白再对儿媳动手,任由裴府处理。”沈可茂说完这个又道,“不过夫妻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别看我与间白母亲成婚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偶尔吵闹,听闻你和裴夫人亦同样。”
裴丞接了这个台阶,“说的是,两口子过日子就是这样,但我女儿自小都没被我打过,嫁到你家就要挨打?沈相也是有女儿的人,不可能体会不到那种心情。”
“是是,回头我再好好教训这个逆子为儿媳出出气。”
裴家的人随后走了,沈可茂本想再给沈间白一顿鞭子,被裴氏拦下了。
“父亲,夫君他已受到惩罚,别再动手了,再把人打残了。”
沈晚书出声:“这会子在这假惺惺什么?你弟弟动手的时候你怎么站在那跟个木桩子似的?”
“你还有脸说话?”沈可茂责骂她,“若不是你生事,会闹这一出吗?真会给为父没事找事,一个个的。”
骂完二女儿,他把目光对准大儿子,“官场上不见你有此能耐,我告诉你,若哪天裴府把解婚贴送来了,就是你被族谱除名的时候,给我记好了。”
“是,父亲。”
“滚蛋。”
沈间白颤颤巍巍的站起,裴氏见状扶了他一把,夫妻俩领着俩女儿出去了。
“希音,把你二姐送回柳家。”
沈希音应了一声,但沈晚书没动,“我不回。”
“怎么不回?”
“看大嫂的母家多为大嫂出气,我呢?我跟柳余安吵架,怎不见你们为我出头?”
沈可茂气极,“出什么头?他打你还是骂你了?不要无理取闹,好好过你的日子,再这么多事儿,以后这个家你别回。”
沈晚书按着椅子扶手起身走了,沈希音追了出去。
欲走的沈既白反而被喊住,“你先别走。”
“什么事?”
“西平候可都跟我说了,你对人家女儿爱理不理的,以后你们可要成婚过日子的,不能这么对人家。”
沈既白只想赶快走,片刻不想待在这,嘴上应着,“知道了。”
“碍于你公务忙,等到初十冰嬉那日,你记得与她见了面多说说话。”
跟方瑞珠多说说话?
在他岳母妻子的眼皮子底下?
沈既白敷衍道:“看有没有机会吧,毕竟那么多人都在。”
“我尽量安排你们的座位近一些。”
“不用刻意安排。”
“这你不用管了。”
“儿子还有要事,先走了。”
沈可茂见他疾步走出门口,咽下欲说的话。
高氏见屋子里只剩他一个才进来。
她知道少不了被他说教,在心里做好了准备,谁知他这次没开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喝茶,对进来的她视若无睹。
“老爷……”
沈可茂还是没说话,像是压根没听见似的。
高氏不怕他说,就怕他不说话。
她又喊了一声,“老爷,你别不理我啊。”
沈可茂冷笑一声,“理你这蠢妇一句,我得少活一个月!”
高氏丧着脸,“我知道我说错话了。”
“自从我把你娶进家门,你说这是多少回了,你说话会长脑子吗?”
“老爷还说我,你前阵子若不是说错话会挨板子吗?”
这是沈可茂的痛处,被她又提起,气得把杯子摔了,双手被在身后直接走了。
……
夜幕落下,屋里的红烛点燃了好几根,着实明亮。
苏提贞泡完汤池回来,沈既白已经在床边坐着了。
他换了衣服,面上染了一层薄红,苏提贞走近闻到了少许酒气。
“你喝酒了?”
“要不是早回来了,被裴钦喊去了,想着你呢,没喝多。”说着圈住了她的腰,将苏提贞抱到了自己腿上,“我洗漱后过来的。”
“府里的事怎么说了?”
“没什么事。”
他伸手将苏提贞的鞋子一一取下,一个侧身将她放倒在床。
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沈既白格外会讨她的好。
他没什么经验,仅有的一次对象也是她,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心得。
但有些事情仿佛就是人与生俱来的本领。
他太温柔了,温柔的让她失去了所有理智。
苏提贞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睡去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