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在这坐半天了。”
徐青青尴尬地笑了笑,一天内她三次偷窥被发现,她太难了。看来同一种美色不可过多欣赏,否则太容易露出破绽,她以后大概要找新的才行。
“听说你去百花楼驱邪了?想不到你一个小道姑居然会去妓院那种地方。”公输陵感慨道。
“驱邪面前,人人平等。”徐青青睨他一眼,不服气道,“再说妓院怎么了,那里诗情画意,姑娘们琴棋书画歌舞样样精通,说话温声细语,连我听着都觉得可心。再说她们也不是自愿呆在那种地方,都是苦命的人。”
“抱歉,没去过那里,皆听家里长辈说那里不好,那下次我去看看。”公输陵老实抱歉道。
徐青青咳嗽一声,觉得自己教坏好孩子了。
“我的意思是说不能因其身份卑贱而低眼看人,那地方确实不适合你,你乖乖听长辈们的话没错。”
“哦。”公输陵心里有点介意徐青青对自己说话的口气,她明明比自己小,居然用一副老人家的口吻教育自己。莫非他在她眼里,自己只是个单纯的孩子不成?
“你跟王公子是朋友?”徐青青问。
“嗯,很聊得来。”公输陵笑着应承。
“他有没有问你为何会下棋?”
公输陵不解,“没问,为何要问?”
“没事。”
徐青青莫名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儿,却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徐青青邀请公输陵明天一起去凤阳城看木料,她决定扩建道观,多盖几处宽敞的大殿,并定制一鼎大香炉,满足云尘师父的遗愿。
“工期变长了,这样你就可以更久地留在道观藏身。”
公输陵听说徐青青的规划比紫宸观还大,震惊不已,“那可要很多钱。”
他记得上次徐道姑去找杨木匠的时候,木料都没能一次性买齐,当时几十两银子都凑不上了。如今竟要建造一个动辄数万两银子的道观,这手笔可太大了。
“钱不是问题,照现在的情况推算,大概一个月后,我至少能攒到手三万两银子。建道观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后面还会继续赚钱,所以不用愁,肯定够用。”
公输陵瞪大眼:“突然赚这么多?难道你学会了点石成金之术?”
“不会,”徐青青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凭这里吃饭。”
当然还要感谢古代这浓厚的求神拜佛氛围,为她提供了很多便利。
朱棣在晚饭的时候来寻公输陵,未在施工场所找到他,问其他木匠皆不知他的去向。朱棣正怀疑这公输陵会不会又跑了,就听见头上方传来笑声。他退远一些,仰头往房上看,正见徐青青手托着脸颊,偏着头,和公输陵相视说笑。
今早刚偷窥了他,如今便与另一男子在房顶并肩而坐互相调笑。
是她太小,不懂男女大防?还是她太色,习惯了朝三暮四?
朱棣随即意识到自己想太多,管她如何,总之不烦他便好。朱棣背着手,大步离去。
次日。
徐青青和公输陵正准备出发,凤阳府那边来人通知,罗通判昨晚已将方洪卓捉获。今日便开堂公审二人,须得徐青青到场作证。
凤阳府公堂。
方洪卓和刘灵秀皆穿着囚服,狼狈地跪在地上,等待受审。
方洪卓一脸痞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刘灵秀则深深地低着头,静默无声。细看之下,可见有泪水从她脸上缓缓滑落。
一声惊堂木后,方洪卓对于自己在平安观所犯下迷药、盗窃钱财、纵火误杀伤人的罪行供认不讳。
“这些事全系我一人所为,与别人无关!你们该怎么判罪就判吧!”
刘灵秀闻言,诧异地看向方洪卓。
“看什么看!我方洪卓虽为盗贼,但一人做事一人当,做不出来拉个无辜可怜女子一起去死的事。”方洪卓装作不认识刘灵秀一般,很不耐烦地喊道。
刘灵秀低下头,手揪着囚服的衣角,脸上流下的泪水更汹涌。
“那你是如何知道这小道观的库房里有银子,钥匙就在云尘道姑身上?又是如何得知众道姑只在晚上齐聚用饭,可以趁此时机下药迷晕所有人?”
“我提前观察了这道观好几日,自然知道这些。”方洪卓回话的时候,眼睛乱转。
凭他多年办案的经验,罗性深知方洪卓这番解释分明在撒谎,没想到他居然会舍己力护刘灵秀。但其解释却说得通,一时间除了用刑,竟不知如何破他的说法,但用刑是下下策,且极有可能遭人诟病。
徐青青这时突然行礼,请罗性容许她向方洪卓提几个问题,罗性马上点头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发现在飞快地进展剧情,距离赐婚还会远吗,不远了~
打滚啊,求收藏,希望能多多有人来收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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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晋王
“你说的‘好几日’是几日?”
“大概三天吧。”方洪卓模棱两可道。
“那请问这三天内,你在何时何地见过我师父,发现她随身携带着一串钥匙?”
方洪卓烦躁地挠挠头,“事情过了这么久,记不太清了。问这么多作甚,赶紧定我罪便是!”
“既说特意提前观察过,才得以迅速作案。便如治病前要先请大夫抓药,此重要的一步,你为何会记不清楚?你记性这么差,当初是否有人助你犯案,是不是也很难记住了。如此看来,如此你的供述还有几分可信?”徐青青反问道。
罗性点头赞同:“徐道姑所言极是,我看他必有同伙,才会说话遮遮掩掩,故意包庇!刘灵秀,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刘灵秀,忽然身子哆嗦了一下。
方洪卓忙道:“我想起来了,是在前两日前的傍晚,我潜入道观,在寝房偷窥云尘道姑,发现她随身带着一把钥匙。”
“你撒谎,我师父在案发前一日才外出归来,你说的那日她正在白云观切磋道法。”徐青青不疾不徐反驳道。
“什么前两日前一日的都差不多,反正是在那之前,我偷窥她了。”方洪卓眉毛贱兮兮地挑起,耍起赖来。
徐青青问文书要了笔墨,画了一张图纸,放在方洪卓面前。
“这是平安观的图纸,各处地方并没有标注,你现在就指出我师父的寝房在哪儿。”
方洪卓欲看向刘灵秀,徐青青的身体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方洪卓随便在图纸上指了一个像的地方,忽然又改主意了,指另一个地方。
徐青青表示都不是。
“这我怎么记得清楚,大晚上黑漆漆的,摸进道观后,我瞎转悠,刚好就碰见了!你说你为什么非要纠结这点事,总是我放火烧的人,拿我的命赔!你还要怎么样?你这个做师姐的,非要恶毒逼死自己的师妹才甘心么!”
方洪卓厌烦地瞪向徐青青,长相秀气可人,没想到这么恶毒。
“你既声称与刘灵秀没有任何干系,便该是陌生人,不相熟。我与她年纪相仿,她甚至长我一岁,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师姐,她是师妹?”徐青青声音冷静,逻辑清楚地质问方洪卓。
“我——”方洪卓懊恼不已,晓得自己一时情急口不择言,露出了破绽,依旧狡辩道,“我听说的!”
徐青青嗤笑,不多言了。
刘灵秀一直低头沉默着,起初她听方洪卓揽下一切罪名,眼泪汹涌,感动不已。后来再听徐青青句句逼问他,目的就是为了刺激方洪卓露出破绽将她供出,她恨得浑身发抖,指甲狠狠地扣进手心里。
“说!五月十九那日劫囚的人是不是你?”罗性突然拍下惊堂木。
“不是我!我都说了我不认识她!”方洪卓惊了一跳,暴躁地喊道。
“本官可有说过劫囚救走的犯人是刘灵秀?你刚才为何要特定指她?劫囚一案非相关干系者并不知情,你一个四处躲藏的逃犯,声称与刘灵秀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如何得知她在五月十九那日被人救走?”
方洪卓上套了,罗性气势大起。
方洪卓傻了眼,脸涨成猪肝色。
罗性转即厉声质问刘灵秀,可否认罪。
“你伙同方洪卓纵火劫杀师门,后被擒,再得方洪卓解救……”
“不——”
刘灵秀摇了摇头,她突然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瞪向徐青青。
“五师姐,你为何要逼我至如此境地?我那日特意去跟你解释,我是无辜的,你却非要抓我见官,置我于死地。我扪心自问,这些年并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你这样,大师姐也这样……想不到自小一起长大的同门,竟皆想要我这条贱命!我偏不会让你们如愿!今日之仇,我刘灵秀会永远记着,终让你有后悔的一天!”
自己违法犯罪,却口口声声喊着别人歹毒。
徐青青早料到会有这一幕。这位重生女主很喜欢把悲惨全部归因于外界因素。而不反思自己的问题,极度以自我为中心,又三观不正,戾气冲天。此刻会把仇恨转嫁到她身上,一点都不稀奇。
徐青青没应她半句。一则她深知女主的脑回路,晓得跟她讲不明白道理。二则跟案情无关的讨论她懒得费口舌。
相比之下,保持着她清高不俗的道姑形象更重要,毕竟这案子在公审,有很多围观群众在看着她呢。
“这刘灵秀太不要脸了!“
本来公堂审案,严禁无关人等喧哗,围观的百姓们一般不敢随便出声,怕因冒犯而挨板子。但在这一刻,实在有人憋不住了,大声吼一句,立刻得到了周围一片应和。
“贱蹄子跟外人合伙,劫盗自家师门,以致火烧了同门和师父,居然有脸怪徐仙人!”
“徐仙人太好脾气了,换做是我直接上脚踢她!”
“傻子都看出来方洪卓撒谎,他们俩肯定有一腿。”
“说不定那贱蹄子怀了他的孩子,这才拼命保她。”
……
刘灵秀听到这些极尽羞辱她的话,攥着衣角的拳头颤抖得更剧烈。
罗性等了片刻,才轻拍一下惊堂木:“肃静!”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平安观愿出一千两白银悬赏线索。方洪卓与刘灵秀既为同伙,这段日子他们窝藏在一起,必会留下生活踪迹。”
案子审到这里,所有人都清楚方洪卓在包庇刘灵秀,由此定罪几乎没人会有异议。但徐青青偏要这案子铁证如山,任谁都翻不了供。
罗性赞许徐青青的决定,证据周全些自然更好,案子会断得更漂亮。
公输陵全程旁观了整个堂审经过,对于徐青青在公堂上冷静睿智的表现崇拜不已。
俩人在去看木材的路上,公输陵几次三番偷瞄徐青青。
“为何总看我?”
“你上次说你靠聪明挣钱,我有点不信。这一次见识了,便想好好看看这聪明的脑袋长什么样。”
“那好看么?”
“嗯。”
“你也好看。”徐青青顺嘴夸了一句。
公输陵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羞涩了好半天都没敢开口再说话。
回去前,徐青青去声鹊楼买了两份咸点心。
“一份儿是你给我的谢礼,那另一份呢?”公输陵拿着自己的那份儿,更好奇徐青青手里的那份。
“给书生的。”
“你好像对他特别照顾。”
公输陵还想说,其实他觉得以书生的性子一点都不像是寻死的人。但又觉得这话自己说出来,好像有点不对味。
“因我施错法术,令他转性,所以我得照顾他点。”
公输陵听了解释后眼睛亮了,继续开心地笑起来。
俩人刚回到平安观,楚秋立刻来告知徐青青,观里来了一位漂亮男人找书生,现在俩人正在会客堂说话。
徐青青奇怪楚秋怎么会用‘漂亮’这词来形容男人,等她进了会客堂,看见在上首位坐着那位容貌极为明丽的年轻男子,她意识到楚秋的用词还真准确。
这男人年近弱冠,偏阴柔秀美的长相,若不是喉结明显,换成女装的话她绝对不会质疑。身穿着素青袍,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脸上笑眯眯地,却瞧着不是很友好。
书生则坐在他的左下首,身姿端直倨傲,面色冷淡,安静而不语。
“想不到平安观的住持这样年轻。”晋王朱棡故意倾斜身体,特意打量两眼徐青青。
“这位是?”徐青青看向朱棣。
“我是他朋友,平常他都会称我一声三哥。”朱棡率先回答,然后笑容灿烂地邀请徐青青过来他这边坐。
徐青青犹豫间,朱棣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倏地挡在了徐青青面前。
徐青青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甘甜木质的香味儿,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味道很好闻。
“有事?”
徐青青明白书生不想她接触他的这位朋友,举起手里的点心给他,“给你这个,咸的。”
朱棣接过后,温声对徐青青道:“多谢。”
“那我先出去了。”徐青青感受到书生不欢迎自己留在这。
朱棡一直坐在原处,只笑不语。等徐青青离开了,他才眼色暧昧地瞥向朱棣,“第一次见你这么紧张一个姑娘,四弟莫非因她才住在这道观?”
朱棣握点心的手收紧,冷眼瞥向朱棡:“不行么?”
“行,当然行,为兄太欣慰了,不近女色的四弟终于铁树开花了。本想着你身边没个人慰藉,把我带来的那几名美姬挑两个送你,现在看来用不着了。不过四弟你这口味可真特别啊,那模样是温柔乖巧,可她是道姑啊。若被朝臣知道,你觊觎出家之人的美色,定会遭御史弹劾,挨父皇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