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差距是有点大,但他现在开始往上冲也不是来不及。
林星放要证明给自己看,他也可以凭借自己让耿甜过上很好的生活。
让耿甜过上很好生活的前提是他必须尽快定下耿甜,和耿甜一起生活。
林星放一直知道自己的恶劣,他是一个很会蹬鼻子上脸抓着想要的杆子就一定要爬到他想要的结果那一层的人。
其实他曾经幻想过更让人难过的状况,比如他好不容易考进这所学校,但是耿甜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所以最开始不懂陈霄和耿甜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尚且能暗中观察两个月。
而后在摸清楚陈霄经常在学校附近那家KTV撩一个传院女生后,瞬间出击,故意引导他姐姐去了那间KTV,然后又好巧不巧让耿甜踩着点出去撞见。
事实证明他做的不错。
因为他得到了耿甜的发圈,得到了耿甜的拥抱,昨晚甚至得到了更亲密的接触,再到今天她面对外人时说的这些话。
都讲究金口玉言,林星放要让耿甜说的这一切都成真。
他的爱越来越满,在溢出来之前,一定要把溢出来的那部分全都让耿甜知道。
气氛在林星放沉默的十几秒里变得更加微妙,眼看着耿予深皱着眉头往这边走,酸菜怕林星放小孩子心性真的乱说话,也不道别直接扭头就走。
他在心里把林星放当成了一个极其不成熟的小孩子,和这种幼稚的男孩硬碰硬没有一点好处。
*
酸菜一走,林星放和耿甜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不知道谁要先开口。
耿甜悄悄的把手从林星放掌心里抽出来时,男孩眼神一黯,忽然听到耿予深在身后叫耿甜的小名。
“甜甜。”
耿甜转过头去,就看到耿予深目光严肃,哥哥一向冷清的脸有些彷徨,声音里也染上些许沙哑:“妈妈过来这边了,说是想见见你。”
太久没有听到“妈妈”这种字眼,耿甜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僵在了原地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画面突然静止,明明前一秒还是互相心动但不说的美好少女漫氛围,到了这一刻却染上耿甜的低气压。
耿甜的脸上了妆之后更加明艳夺人,睫毛卷翘浓密,眼睛上了层阴影之后显得格外深邃。
眼尾那抹粉色的眼影和她反应过来后眼角的红叠在一起,竟意外的艳丽。她的红唇紧紧抿着,下颌线都绷紧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触碰到了林星放的肩膀才停了下来。
耿甜紧紧盯着耿予深,眼里的那抹猩红林星放读不懂,只知道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但更像是害怕。
这样脆弱的耿甜林星放没有见过,只知道她十六岁从家里出走,他不知道耿甜家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是却能察觉耿甜对“妈妈”来看她这件事有多抵触。
林星放望向耿予深带着恳求表情的脸,反手握住了耿甜的手腕,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耿予深。
如果耿甜不知道怎么反抗,那他来帮忙。
就算明知道耿甜很尊重这个哥哥,就算他很想得到耿甜所在乎的人的认可。
但林星放绝对不想逼耿甜做她不想做的事情,这一刻他对耿予深的印象低到了一个极点。
“凭什么要去?”林星放冷下了声音,发现手上握着耿甜的手在微微发抖之后用了点力气捏住,然后站到了耿甜面前挡住了耿予深的视线,又看着对方重复了一遍:“你妈妈要看,耿甜就要去吗?耿甜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男孩语气铿锵,眼神坚定,像是表明要果敢的站到耿予深的对立面。
听到这话,耿予深有点诧异,他以为耿甜把家里的事情都告诉了林星放,所以这小孩才会这么排斥耿甜去见妈妈。
就凭林星放敢开口杠自己一点,他又高看了这个小妹夫几分。
虽然这样的想法特别不可思议,他竟然因为别人拦住耿甜不让耿甜跟他一起去见妈妈而有了一丝隐隐的开心。
他竟然在心里觉得好像从耿旭青之后,又有一个人真的可以护住耿甜。
“耿甜,妈妈才知道,我见女儿还要经过外人的同意吗?”
林星放只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看似雍容华贵却满脸老态神情刻薄的女人从耿予深身后方出现。
刚刚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耿予深身上,根本没有发现有人在他后面过来。
女人声音冷漠,耿甜定定地看着她,黑珍珠似的眼睛飞快的滑下一颗接着一颗的小珍珠似的眼泪,红润的唇几次张合,一字未吐。
她空着的一只手慢慢擦去自己眼角的泪,几秒之后哑着声音说道:“这回你又把我哥哥放在了哪里?”
林星放疑惑不解的看向耿予深,却发现对方眼神黯淡。
那说的这个哥哥自然不是耿予深了…
困惑了林星放好几天的“哥哥”好像在这一刻有了头绪,顾延礼一直声称他是三哥,那自然还有…二哥。
所以耿甜那天晚上睡梦中喊的是…现在她说的这个哥哥吗?
林星放眼睛眨了又眨,关于耿甜的每一件事他都好奇,他想知道耿甜难受的原因,尽管此刻好像自己成了透明人,没有作用。
他这一刻真的好讨厌帮不上忙的自己啊。
女人在听到耿甜说“哥哥”两个字时就阴了脸,眼中的恨都要漫出来,如果不是知道这真的是耿甜的亲生母亲,林星放都不敢信。
怎么会有妈妈用这么厌恶的口吻和自己的女儿说话,怎么会有妈妈在看到女儿时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就好像耿甜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摧毁了她所有的希望一般。
“你二哥在房间里好好的等着你呢。”
母女之间就像仇人似的。
…
耿甜跟在耿予深后面要一起上电梯的时候,林星放也跟了上去,他坚定的牵住了耿甜的手。
两个人对视时,耿甜僵了片刻,深呼吸而后捏紧了林星放的手,青筋乍现。
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但是很倔强的不流眼泪。
万怡酒店一层有六个电梯,刚好两道门同时在他们面前开启,耿予深眼看着就要和耿甜林星放进同一个。
耿甜没有抬头,林星放却看见刚刚的女人死死拽住耿予深的手,不让他进,语气恐慌又尖利刺耳:“阿深,进另一个!”
耿予深拗不过,只能进了另一间。
两间电梯门同时阖上的那一刻,耿甜喉咙中发出一声很轻的呜咽。
明明她们母女关系那么恶劣也听说是耿甜主动从家里出走的,但耿甜此刻却哭的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子。
林星放不知所措,慌张的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还没有擦上耿甜的脸,她已经钻进了自己怀里。
她搂着他的腰,哭的终于敢放大声音,哭的声嘶力竭。
林星放不忍心看到这种画面,把人抱进,不停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没关系,不要哭,不要好怕,我在这里。”
电梯锃亮的四周,林星放看到了自己慌张的眼神,他像是在和自己求助。
怎么才能止住怀中人的眼泪呢。
她哭的自己心都要碎了。
…
林星放低下头把耿甜又抱紧了一点,眼眶也跟着红了一些,他不停地舔着自己嘴唇,最后只会来回说一句话:“你别哭,我永远都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紧张都是小场面,今天这就是二更合一辽,马上就要甜甜甜了,这章评论都发红包=3=
——————
疯狂暗示:我滴作收199辽,差一个就200了!姐妹们求求了55555
第21章 二十一点
-
上一次耿甜哭到头痛欲裂还是在耿旭青的葬礼之上。
那种眼眶哭到发烫, 太阳穴在炸裂的疼,她一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但在酒店看到耿予深的那一瞬间, 她就知道心里的凌迟又要来临。
她妈妈怎么会允许自己还出现在家里人附近。
电梯内安安静静, 唯一的声响是耿甜哭到后面的抽噎声, 像是一直病弱的小猫, 没了力气。
光线实在昏暗,因为眼睛被眼泪糊住所以什么都看的不太清明。
林星放知道自己的安慰在此时可能没有什么用处后, 只用力把耿甜抱紧了一点。
电梯门和对面的同时开启,走廊的白炽灯光亮刺眼,耿予深扶着母亲田笑然出来的时候, 垂着眸脸色白了一些,田笑然的样子也不平静, 母子两像是吵了一架。
林星放牵着耿甜的手, 把人藏在自己身后走了出去,他尽量让自己沉住气。
耿甜抓着他的手时,两人指尖相撞, 她的手太过于冰冷, 林星放反手将她的手包裹住。
万怡酒店的高级套房全都在每一层的尽头,其实很多人都忌讳这一点, 认为顶头的房间容易撞到不干净的东西。
耿甜不相信, 但她知道她的妈妈田笑然深信不疑。
放着好数字的总统套房不住,要呆在顶头这种不吉利的套房里,大概是为了让耿旭青回来看看她。
在电梯门一开,耿甜就飞快的收住了自己的眼泪, 感受着林星放手上穿来的热度,发泄了一场之后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
耿家是一个规矩大于温情的家庭,耿甜到脱离前都觉得自己的成长过程是熬过来的。
她也确实很想从这个家里逃脱出去,这种念头一直都是她的哥哥耿旭青有意无意传输给她的,那种时候耿旭青一直都和她说妹妹一定要去别的好地方过很开心的生活。
耿旭青无数次把耿家形容成一个牢笼,他说自己的困兽,妹妹是金丝雀,但妹妹同样也可以成为飞出去的小鹰。
最后她确实飞了出去,只是不知道耿旭青是否还困在牢笼里。
…
万怡酒店顶头的套房都是弧形设计,没有棱角圆润的就像是耿旭青这个人一样,从来都没有脾气似的。
田笑然表情冷淡的打开了门,耿甜一抬眼,就看见耿旭青的照片被摆放在书桌上。
黑色的相框,白底的照片,永远停留在二十岁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耿旭青。
进屋前耿甜是紧张的,她设想了各种场景。
比如房间被田笑然弄得像当年的耿家一样,好好的屋子弄得像是个灵堂,一开门就可以看到高高挂在墙上的耿旭青遗照和摆在桌子上的供品,照片前方专门放着一个跪拜的垫子。
又或者耿旭青所有的衣服全都穿在和他差不多大身形的娃娃身上,然后娃娃脸上贴着耿旭青的照片躺在床上,身上甚至还盖着被子。
这都是耿甜曾经亲眼目睹过的事情。
耿旭青去世后的第二个月,耿予深偷偷在私底下跟耿甜说妈妈的精神出现了问题,看到她会受到刺激,问她愿不愿意出去住一段时间。
耿予深当时再三保证一定会把耿甜接回来。
母女连心,她也早就发现了田笑然的不对劲。
耿旭青的去世好像把这个女人击垮了,有好几次田笑然会在吃饭时不由自主地开始流泪,而后就出现了各种状况。
那是耿甜记忆里最难过的一个月,不只是心理上还有身体上,所以耿予深开口后,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搬走。
耿甜以前以为妈妈一点都不爱她生的三个孩子,她爱的只是在强压下教育出来的孩子被别人称赞后的那种虚荣的快乐。
从小到大,家里最和谐的时候都是在他们三兄妹的每一次考试或者每一次比赛后,因为他们一定拥有名次。
但是那些名次都是堆积在没日没夜的少年班、课外培训班还有家庭老师的教导下。
上大学后偶尔间听别人提起童年的各种趣事,她只能想到钢琴、英语还有各种各样的运动。
初中叛逆期的时候她做过一件对当时的小耿甜来说最出格的事情就是把自己那些年的遭受的强压全都写成了一篇作文,投稿给了作文竞赛。
因为真情实感,也因为文笔过关,耿甜轻轻松松得了个一等奖,作文登载在校园报上,下面还有老师的评语。
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个老师有一句是这样写的——
“一味的望女成凤却没有考虑过子女能否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把孩子的单纯快乐全都扼杀在摇篮里,这样的家长不算是好家长。心疼这位小孩。”
一位陌生的老师尚且会因为她的这篇作文而感到心疼,那她的爸爸妈妈会吗?
耿甜其实一开始有点害怕这样的评语会让爸爸妈妈生气来惩罚她,但是她还是想让爸爸妈妈尤其是妈妈知道自己有点受不住了。
于是她偷偷的把报纸放在了爸爸妈妈床头柜上,当时十三岁的小姑娘心里在渴望着的,耿甜现在都能想到。
希望爸爸妈妈对哥哥们和她不要再这么严厉了,希望她也能每天都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希望她没有做好可以得到一句鼓励而不是失望的眼神和惩罚…
耿甜所设想的最坏情况是爸爸妈妈看完之后雷霆大怒,但事实证明是她想的太多。
没有任何怒火,他们甚至都不在乎她写了什么。
可能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作者名,然后妈妈在餐桌上淡淡说一句:“只是作文登上了报纸,没什么好骄傲的,你应该朝着得到国家等级的名次看,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目光太浅薄了。”
她在家里遭受过很多不公平和堵心的事情,唯独这一句耿甜永远都不愿意忘记。
就好像是希望被生生掐断了一大半的感觉,耿旭青的死差不多也让剩下的那一部分希望湮灭。
有很长一段时间,耿甜甚至会羡慕孤儿,因为如果没有得到过,那么就算就不会那么难受。
可怕的是她有过家,有过耿旭青给的温情,但是所有的一切全都被生生斩断,以至于后来想到家这个字眼,她只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高三那年一个人在外住的日子里,学习压力下还有各种孤独的情绪累积让耿甜更想念耿旭青,却不愿意见到耿予深。
因为大哥总是充当帮爸爸给自己传话的角色,表达各种期望,最后总要代古板严厉的爸爸提点一句不要丢耿家的脸。
耿予深每次都来的偷摸摸的,妈妈从她搬离家里之后就再也不理会她,也不允许家里任何一个人来找她。
连原因也带了很大的讽刺意味,耿旭青去世后妈妈在路上莫名其妙进了一家算命馆,然后人家算出耿甜会克至亲,必须要离她远远的才能保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