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萤灯——采舟伴月
时间:2020-06-13 09:21:33

  徐子束就看见付烬每次吃完药,便将那张包药的纸交给钟远萤,钟远萤再将那张正方形的纸折成纸鹤,放入很大的玻璃瓶里,摆在药柜上。
  据说装满一瓶,有奖励。
  这么一来,小少爷吃药的积极性空前之高,恨不得一天吃八包药。
  徐子束真心佩服,不亏是当老师的,实在高明。
  之后钟远萤又发现付烬对着电脑画画,时间长了出现视疲劳。
  她捂他的眼睛,他才闭眼休息会儿,其他时候就不管不顾的。
  钟远萤就说每画一个小时,给他抱十分钟,付烬一口答应。
  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每临近下课,他从来都是不动于色,现在还有二十分钟才满一个小时,他就频频望向钟远萤,摆出准备休息的姿态。
  “......”
  钟远萤开始琢磨,这样是不是有点影响他的工作效率。
  付烬终于熬到休息时间,刚将钟远萤抱入怀里,徐子束打来了电话:“喂,祖宗,您在吗。”
  付烬淡淡地“嗯”了声。
  听出付烬心情不太爽的样子,徐子束看了眼旁边的贝珍佳,感觉事情黄了一半。
  “那个......有个叫石木石心的漫画家要出新书了,您看能不能给个推荐?”
  出新书找人推荐是很常见的事情,也不用推荐人做什么,只需要挂个名就好,比如“知名漫画家沅尽力荐”,有这样的字眼,从意识上增强书的品格,对销量也有所帮助。
  只是卖个人情,锦上添花的事。
  如果付烬同意推荐,这本书的销量起码翻倍,这也就是贝珍佳跑来工作室问一下的原因。
  电话那端,无声。
  徐子束等了会儿,明白了。
  他心领神会付烬懒得说话的意思就是——关我A事,以后再浪费时间问这种事,拉黑。
  “......”
  徐子束看向旁边的人,摇了摇头。
  也是意料之内的事,贝珍佳面露遗憾,但也没再多说什么,道完谢,准备告辞离开。
  徐子束将手机放远,不解地问她:“钟小姐不是你朋友吗,你为什么不找她帮一下?”
  “就因为她一定会帮,我才不好意思找的。”因为是发小,贝珍佳也挺了解钟远萤,钟远萤极少过问和干涉别人的工作,这里面包括贝珍佳和付烬。
  贝珍佳个人也比较喜欢公事公办,来工作室通过助理问一下,不得就算了,又没什么关系。
  徐子束见这小编辑姑娘有点沮丧,忍不住硬着头皮再想劝一下付烬,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钟远萤的声音。
  “石木石心?这个漫画家画了好多年,挺有人气的,产量高,质量也不错,听珍佳说,她签了石木石心的最新完结作品,要出新书了。”因为距离近,钟远萤听到一些内容。
  “推荐。”两个冷淡的字音打断徐子束正在苦思冥想挤出来的各种推荐理由。
  徐子束:“......”
  ——
  付烬进入减药阶段后,钟远萤发现他更黏人了。
  他不太能静下心来画画,老是在她身边转悠,目光笔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从那一次早上的“用手”事件之后,付烬没再有出格的举动,不过他仍然喜欢肢体接触,没事也要勾着她的手指轻晃。
  付烬还特别喜欢给她买东西,但凡发现她对什么东西有兴趣,就会给她买回来,这点倒是和小时候一样。
  直到付烬刻意迎合她的口味,给她画了许久画稿之后。
  钟远萤后知后觉地发现,付烬在讨好她。
  她将这些事情和想法同斐悦然说了之后,得到肯定答案。
  “你猜得没错,确实如此,”斐悦然说,“现在少了药物调节情绪,负面情绪的影响会表现得很明显,比如自卑、不安和焦虑这些,怕你觉得他不够好,怕你厌倦,怕你离开,大概是这样。”
  “这只是初期,后面药物会一直减少,直至停药,负面心理会进一步放大。”
  “远萤,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这件事,钟远萤忧心好几天,然而被她藏得小心翼翼的情绪,还是被付烬敏锐地发现,甚至潜移默化影响到他。
  钟远萤干脆给自己催眠,放宽心,没有事。
  大多数时间呆在洋房里,钟远萤没事干的时候会看点综艺放松神经,正巧最近有个比较火的综艺,里面有六个身材好颜值高的男生做户外游戏真人秀。
  她看了两期,觉得轻松又搞笑,毫不犹豫加入弹幕大军,经常扣“弟弟们加油!”
  钟远萤用手机看不过瘾,便打开客厅大屏幕的电视来看,时常自言自语,情不自禁喊出:“啊!弟弟加油,我可以!”
  付烬捏着牛奶杯站其身后,幽幽地看了眼,问:“你最喜欢哪个?”
  钟远萤目光都没挪开过屏幕,指给他看:“那个穿白衬衫的弟弟好禁欲,而且他这个人也特别好玩。”
  付烬看了眼,默不作声地放下牛奶杯,走上楼。
  不多时,钟远萤再次听到身后响起低沉的嗓音:“姐姐,看我。”
  她转过头,看见付烬戴了一副金丝框眼睛,穿着一身昂贵的白衬衫,像是按照他身形剪裁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比那个小鲜肉更衬得身形好看,气质矜贵。
  电视里还在继续播放,她已经分不出精力去看去听,完全被付烬吸引了注意。
  付烬轻轻上挑的眼尾,好似美工笔勾勒的弧度。
  面前的场景像一帧帧的慢速滑动,他摘下眼镜,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银扣,从第一颗往下。
  露出利落的喉结,凹凸有致的锁骨......直至流畅的腰线和线条分明的腹肌。
  他这段时间找健身教练加强训练的效果很明显,她还看到他两条人鱼线划过腰腹,没入黑裤。
  又禁欲又性感。
  付烬想起她那句“弟弟加油我可以”,微眯了下眼,压低声线说:“姐姐,我可以吗?”
  而后他边解开皮带,边靠近她。
  钟远萤心头狂跳,喉咙发紧,浑身悸动燥热。
  付烬低下头,温热的气息轻轻落落地扫过她的耳畔。
  他没急着说话,将皮带稍稍抽出一截,交到她手上。
  喉头滚动,他才在她耳边低哑地说——
  “姐姐,要不要玩我。”
  作者有话要说:  玩!
  想怎么玩!!
  就怎么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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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长夜萤灯12
  气氛暧昧醺热, 像是酒精无形挥发,麻痹人的理智, 钟远萤几乎要失去思考能力。
  动作比意识先快一步, 她一手抽出他的皮带, 一手摸上他的腰腹。
  付烬腰线敏感地紧绷起来。
  他走近沙发, 一脚踩地,另一只腿屈膝跪在她腿侧, 左手搭在沙发扶手,右手压着沙发背,微微俯身, 将她困在逼仄的角落。
  付烬眼眸暗沉,喉结滚动, 垂眸看着她, 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似乎在履行给她“玩”的意思。
  钟远萤被这种压迫感包裹,反而刺激得每一滴血液都兴奋至极,想让他难耐克制, 又想让他红眼低喘, 摸过他全身,然后用他的敏感处逼他就范。
  这种欲念藏在心里最深处, 平时极少去想, 但此刻被轻而易举地勾了出来。
  钟远萤从他腰腹往上触碰,他配合地低下/身体。
  再触及到他的胸膛和锁骨,钟远萤仰起头,轻咬住他的喉结, 感觉到他喉间微震,似乎在压抑着喘息声。
  再往上,钟远萤捏住他的下颌,吻上了唇。
  不同于以往,这次他接吻的时候唇齿厮磨,缱绻缠绵,细致而缓慢。
  付烬顺从得让钟远萤脑海里响起一句斐悦然说过的话——他在讨好你。
  甚至用身体。
  一时间,钟远萤清醒过来,往后退了退,结束这个吻。
  “嗯?”付烬睁开眼,眼里有沉溺,也有困惑。
  “下次吧。”钟远萤摸了摸他的脑袋说。
  等到下次,他在情感上更相信她,不再将自己放得这么低微的时候。
  ——
  这边,付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内,一场管理层的会议刚刚结束。
  付菱青回到办公室,助理将一份报告递给她。
  付菱青扫了眼,淡声问:“钟历高频繁出入医院,为的是自己,还是别人,这点叫人查清楚。”
  钟历高早几年就搬出付家别墅,她为了避嫌,也将他调到分公司,但这个人到底是钟远萤的父亲,她也不可能完全不理。
  钟历高提过不少要求,只要不过分的,她都会答应。
  由于钟历高说过威胁性的话,比如有些事情不答应,他就找到钟远萤如何如何,为了不让这件事成为隐患,付菱青派人跟踪钟历高。
  他的行程和去向,她都了如指掌。
  但凡他有接近钟远萤的举动,都会有人及时制止。
  这么做当然不太好,如果钟远萤说想见他,付菱青也不会再拦着。
  ——
  “阿萤。”
  低沉的嗓音混杂花洒水声,带着雾气的湿漉感顺着墙壁蔓延出来。
  “我在。”
  钟远萤坐在床边,趁着付烬在洗澡,连忙给斐悦然报备今天发生的事。
  “门没锁。”听见她的声音,确定她人还在,他的语气显而易见放松不少。
  “哦。”钟远萤头也没抬地打字。
  “要不要进来?”
  “不要。”
  能不能老实一点,不要一天到晚引人犯罪。
  今天斐悦然似乎没那么忙,很快回了钟远萤的消息。
  斐悦然:【根据你之前说过《长夜萤灯》的真实结局,我猜测付烬其实一直不相信你会真的爱他,他只觉得你在可怜同情他,或者是听从我这个医生的建议和引导而已。】
  【所以你们相遇之后,他自杀倾向不变,只是延缓了期限,他大概是认为迟早要失去,不如在你彻底厌弃之前自我了断。】
  【远萤,也许你很难理解,但病人的心理,特别是像付烬这样的心理患者的想法,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量。】
  【付烬现在的情况所表现的心理就是——得到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害怕的是失去。】
  【他现在的情绪,其实心里面一直都有,只是少了药物帮助,有些压抑不住,到彻底停药的时候,这些情绪会表现得更明显。】
  斐悦然和陈明葛每周定时上门给付烬做检查。
  付烬在减药阶段身体出现的反应有嗜睡、全身无力、头痛、四肢酸软和反胃等等。
  最大的变化还是心理。
  钟远萤感觉他变得特别黏人,爱撒娇、装可怜还有讨好人,手段花样层出不穷,偶尔偏执霸道,不让她看那些小鲜肉,于是她看的综艺节目从弟弟们变成妹妹们,每周到点她就喊“妹妹们,姐姐来了,姐姐可以!”
  付烬的目光又变得幽深吃味。
  不过这些身体和心理上出现的变化都在预期范围内,经过一个月的减药,斐悦然正式宣布进入停药阶段。
  之后一段时间,付烬的停药反应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钟远萤最先察觉到付烬白天精神不济,状态很差,难以集中注意力。
  她夜里支起一根神经,没彻底睡过去,便发现付烬等她睡着之后,会起身去画室。
  她偷偷跟去画室,通过门缝往里看,见付烬坐在铺满白纸的画架前,洒上血红的颜料,拿起美工刀,一刀刀划烂那些白纸。
  室内冷白的灯光照下,影子落于一侧,刀刃闪过寒光。
  纸张被划烂的声音回荡不绝。
  他的动作机械重复。
  那些染红的白纸就像被剜得血肉模糊的伤口。
  钟远萤看得心惊。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到卧室,将这件事情发微信告知斐悦然。
  钟远萤一夜未眠。
  直至天光微亮,付烬才回来。
  ——
  付烬的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整日整夜的失眠,经常心悸冷汗,坐立不安。
  他肉眼可见的清瘦憔悴,钟远萤心疼得不行。
  等斐悦然又来检查一番,钟远萤焦急地开口问:“怎么会这样?”
  “出现停药反应是正常的,但不正常的点在于付烬太过焦虑,”斐悦然和她走到阳台,继续说,“他心里不安的情绪被放大,因为得到,所以更不想失去,偏偏他不相信你会爱他这样的人,陷入一种下一刻就会失去你的慌乱中。”
  钟远萤闻言一怔,好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那该怎么办?”
  “我现在给他开些调节的药,不过他停的那些药还是不能吃,所以不要期待有太大的作用,”斐悦然说,“还是得靠他自己度过这个怀疑焦虑的阶段。”
  钟远萤问:“那我该怎么做?”
  斐悦然说:“其实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别太担心,他已经没了自杀倾向,只需要熬过这个时期,剩下的交给时间吧。”
  之后的几天,付烬依旧没有半分好转。
  他冒冷汗的时候,钟远萤拿热毛巾给他擦拭,他心慌不安,她就闲聊分散注意力,他失眠的话,她念乘法口诀,学老中医按摩,播放白噪音等等。
  可他依旧会等她睡着的时候去画室。
  那间关着他所有阴暗负面的地方,成为他唯一的发泄之处。
  有天她要长时间出门,陪贝珍佳过生日。
  这件事钟远萤提过挺多次,可到了那天,付烬站在门边,忽然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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