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穿成北静王——Fahrenheit
时间:2020-06-13 09:22:03

  听婆婆提起贾雨村和甄应嘉,王夫人终于垂下了头:她一直以来都不愿意面对现实……
  “王爷给了个一年进项七八万银子的工坊,还要如何?”贾母轻声道,“纵然为了宝玉,你也待玉儿好些,不给她添什么烦恼便尽够了。”
  王夫人垂眸沉默良久,才破罐破摔一般恨声道,“前阵子我嫂子打发人来说,那日化工坊绝好的生意,旁人这般仿制售卖,害得你少得多少银钱,王爷知道了也不好坐视不理,你且让人问问王爷有什么章程,还有什么好方子新方子?”
  贾母听了,太阳穴蹦得生疼,好悬才匀过这口气,“你就听你嫂子的照实往关外打发人……质问去了不成?”
  王夫人知道婆婆怕是要气出病症来,但此时她不一口气说完,之后未必再有今日这般好机会,她把心一横,“我嫂子说是我大哥的提点,北静王已然回到关外,前途未卜,不赶紧再榨点好处出来,往后想要也来不及了。”
  贾母盯着王夫人半晌,“你就信了?”
  王夫人再次不吭声了,贾母又道,“北静王若真朝不保夕,贵妃能把玉儿许给他?”
  王夫人低声道:“正是这点……媳妇想不明白。”
  “既然知道陛下不待见北静王,你哥哥怎地不出面收拾了北静王,陛下不给他立个大功?”儿媳妇急功近利的背后,是彻头彻尾的蠢啊,贾母冷笑道,“你且看京里一等二等人家,哪个真跟北静王府断了来往?”老太太也来了回说话算话,“无论是公中之事,玉儿那边,还有那个工坊,你都不要多问也不要再管了。”
  王夫人对婆婆这般处理无话可说,只得先全盘应下,在婆婆摆手后垂着头行礼告辞。
  等她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就翻来覆去地琢磨婆婆这段话,才猛地回过味儿:同样的话,嫂子怎么不跟妹妹和宝钗说上一回?
  醒悟的瞬间她就把她嫂子记恨上了:为了银子,她嫂子哪里管得了她的处境,甚至是死活!她咬牙切齿:幸好,她的宝玉没牵连进来……往后还有指望!
  又气又恼又羞又愧之下,王夫人本就染了点风寒,当晚就发起热来;而贾母得知消息的时候,老人家头上、手上总之身上好几处都扎着银针。
  最近荣府状况不佳,又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老太太有了预感,凡事儿都做了最坏的准备,不然被王夫人这一气,只怕立时要去见荣国公了。
  因为请了太医过府诊治,第二日元春便得知娘家似乎又不□□生:一个因为心事太多病了,另一个则是生生气出来的病症,在宫中混了半辈子,这病因太医若瞧不出来,坟前蒿草都得半人高了。
  贾母也知道这点破事瞒不过贵妃,她干脆不遮掩,趁着凤姐儿和宝钗相伴进宫拜见的时候,让妯娌两个把一封书信直接带了过去。
  往宫里带东西,势必要被查验一下。今日当值负责查验的,正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监以及原本在吴贵妃处办差的女官。
  凤姐儿和宝钗都不是第一次入宫,家丑是不好外扬,但让皇帝与吴贵妃知道一二家丑并非坏事:示弱嘛。
  再说皇帝与吴贵妃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连荣府这个一年不到十万进项的铺子眼红,使什么手段,而且这份进项里起码要有三万两要送进宫里。
  管事儿的太监和女官自然识字,看过贾母给元春的家信,还能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
  而顺顺利利过了查验这一关,凤姐儿与宝钗妯娌两个往执掌宫务的吴贵妃处打了一晃便去凤藻宫面见元春——此时皇后因为被甄嫔揭出来“怠慢陛下骨血”而不得不在坤宁宫“养病”。
  已经从太医那儿得到些消息的元春接过家信,匆匆看完,抬手轻点太阳穴,对着凤姐儿和宝钗毫不避讳,“我早说舅母不比以往,心思再不那么正,”说着冷笑一声,“未必见得咱们家好。”
  话说王熙凤是个纯粹的内宅妇人,宝钗可就不是了。
  宝钗手里捏着她爹留下的买卖和人手,更管着荣府如今的支撑产业日化工坊,完全看不上荣府中馈这个“烂摊子”,甘愿贴补婆家,那是看在北静王和丈夫的面子上,同时她也很在意贵妃是否器重——有人有钱有门路,她的消息来源够多且传消息的人也大多靠得住,现下需要她露脸的时刻,她如何肯错过?
  宝钗目光闪烁,元春眼尖看个分明,她嘴角一挑,“弟妹想是也听说了?”
  宝钗规规矩矩应道:“回娘娘的话,前些日子家里的管事从金陵回来,跟我母亲闲话时我就听了几耳朵,说是大舅母娘家侄女儿才貌双全,将要及笄,也有意入宫待选呢。”
  大舅母的侄女有好几个,母亲早先有心给哥哥说一个,碰壁后臊得慌,便少跟大舅母往来了。
  凤姐儿立时恍然大悟。
  元春笑道:“你果然消息灵通,大舅母也传了口信儿来想走一走我的门路,我还没准话儿。”贵妃当着利益一致的娘家嫂子和弟妹,自然有一说一,“一品诰命心气不凡,许是觉得在我这儿碰了壁,不能随便算了。这不,大舅母便不叫母亲好过了。”
  在王子腾真正发迹并高升之前,王家固然还有爵位,但其实就是个金陵当地望族的水平,跟“世家”俩字一点不沾边儿。
  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婚事同样是王家当时地位和实力都比较一般的佐证:不然王夫人应该嫁给一个能袭爵的丈夫,薛姨妈也会嫁进言情书网,而不是皇商薛家。
  顺便多说几句,王家当时再不怎么样,也是官宦人家,这样人家的嫡出姑娘要说给皇商薛家,薛家自然要拿出大手笔,让王家满意的聘礼。
  这样情况下,想也知道,王子腾就算显露出几分不凡,能娶到老婆的门第高不到哪儿去,家里有几个族人做官或者有功名的江南望族差不多就到头了。
  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孩儿眼界不高,气度有限,急功近利实属寻常,大舅母显然正是那个实例。
  而且父祖官位不高,大舅母的侄女再怎么有才有貌,依旧没法儿报名大挑,只能走宫里挑选低阶女官和宫女那条路。
  贵妃明说大舅母的不是,宝钗自是不好接话,只是道,“听说大舅母家的表妹生得花容月色。”点到为止,她就不再往下说了。
  能生出元春和宝玉来,自能想见王夫人年轻时是何等容色,而王子腾之妻,元春的大舅母姿色还在王夫人之上。
  那姑娘竟能让亲姑姑信心满满地找门路,显是本事不小,野心也不小。
  元春摇了摇头,嘲讽之意溢于言表,“这是瞧见甄嫔的好日子,按捺不住也眼热得紧。”
  自家人深知自家事,她伤了元气,子嗣艰难,再在皇帝面前有脸面又如何,终究不成威胁;而甄嫔则是吴贵妃醒悟后有意帮扶起来,跟皇后打擂台的先锋。
  她也打听到大舅舅,甄家叔叔跟吴贵妃娘家不说有多深厚的交情,起码在政事上颇有些默契。
  一个无论如何也升不上去,靠着女儿封妃才到五品的贾政,一个稍微托一托,就被皇帝点了工部侍郎的甄应嘉,王子腾又不瞎,你说他会器重哪一个?
  正是看清这一点,元春才无可奈何地叹息,“大舅舅带着表哥表弟,此时在西北巡边,京里的小事他定是不知道,知道了又如何?鞭长莫及,管得大舅母,也管不得大舅母娘家。大舅母对这宫里的人和事几乎一无所知,却还满心期待着送个侄女过来。这姑娘若真是美貌性情又讨人喜欢,入了皇帝之眼,只怕……”第一年都未必能平安过去,最好不过就是跟她一个下场。
  后面这话难听又残酷,元春就及时住口了。然而画外音莫说消息灵通又机敏的宝钗,连凤姐儿都听了个真切。
  这妯娌俩对视一眼,凤姐儿忙道,“娘娘莫要忧心,日子还长着呢。”旁的真是没法儿劝,荣府除了拿些银子,也帮不了贵妃什么。
  宝钗则再一次感觉到了贵妃的真心:当初贵妃拦着她入宫,应该是存了善意的。反正她现在过得不错,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凭自己这相貌,不是自夸,若是进得宫来说不得这会儿已经入土了……
  因此宝钗虽然没说话,但她的感激之情通过双眼完整地表现了出来。
  元春拍了拍宝钗的手,对着凤姐儿和宝钗道,“你们能体谅我的苦处,我就心满意足了。”
  从凤藻宫出来,凤姐儿和宝钗都装了一肚子事儿,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有什么好说的,都到了这份儿上……回去一五一十都禀给老太太听吧。
  别忘了这会儿老太太还扎着针呢,两个孙媳妇学完舌,贾母也沉默良久,她是整个荣府包括贾赦贾政在内,最能揣摩王子腾心意的。
  别看贵妃好似有意摘开王子腾,实则王子腾就算起先被媳妇瞒着,后面知道了必然也是默许。原因无他,元春太有分寸也太有主意,王子腾的明示暗示,元春不一定会照做。
  如果宫里要找个“内应”,王子腾必然会选择蠢上一点但足够听话,或者说没别的靠山,不得不听他话不可的娘娘。至于这个娘娘往外递消息和外臣勾结暴露后能活多久,下场如何,王子腾乃是一品大员……会因为妇人之仁而有恻隐之心?他是无毒不丈夫啊……
  所以王子腾在他碰壁或者自家不得不低头前,都不能指望了……贾母长叹一声:本来这世上就没有靠得住的靠山一说,还不是自家没人挑大梁,谁看都觉得她家好欺负。
  贾母不用多思量,便非常赞许两个孙媳妇的决定:像王夫人那样,不肯面对现实,自欺欺人又是何必呢。
  老太太斟酌了一下措辞,在晚饭前把大儿子贾赦,两个孙儿琏哥儿宝玉一起招了来。
  明示了王家只怕指望不上,贾赦有话说,“咱家在西北的旧识连着几回来信说,王子腾在西北总是提起老国公爷,再说王家跟咱们家一直有渊源,那意思不就是咱家的人不在西北,那些老国公爷的袍泽和故交可以先听他的,跟着他行事嘛。”
  老太太一点都不惊讶,“果然如此。”
  贾琏是头回听说,诧异过后扯了扯他爹的袖子,“您怎么不说一声?”
  贾赦此时占着理呢,当着母亲刻意来了回“混不吝”,“告发他鸠占鹊巢?琏哥儿和宝玉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鸠占鹊巢……虽不恰当,倒是形象。
  宝玉忽然一笑,轻飘飘地补了一刀,“早觉着舅舅不甚亲近,待我和其余几个哥哥严苛,也是绝了我们这些小辈攀扯之心吧。”
  不管别人怎么看,那个工坊其实就是黛玉的聘礼,王爷指明让他看顾,更是看在了旧日情分上。他自己的心血凭白让母亲拿走贴补另有心思的舅舅家,他能心甘情愿才怪了。
  现在莫说他和他媳妇都不情愿,全家逐渐看清舅舅为人,也跟着不情愿,总归是件好事。
  话说宝玉连着摔了几次跟头,从一个活生生的傻白甜进化成了淡漠理智的科研工作者。因为挣了大笔银子,连他父亲来信都不怎么再督促他读书,让母亲多管教他……按照王爷的话说,这也太真实了。
  想到这里,宝玉嘴角轻挑,笑容里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嘲讽。不过父母不催了,书总还是要读的,考个功名下来,能免去好些麻烦。
  得知宝玉这番变化,水溶自然十分欣慰:没白引导他。
  而传来宝玉转变这个消息的,自然是荣府“财务主管”,小红她爹林之孝了。
  捎带着林之孝还向水溶禀报:荣府已经在刻意疏远王家了,证据是荣府这阵子给王家的节礼面子上倒是过得去,但实惠远远不足。
  以往荣府十分重视王家,节礼都要王夫人和凤姐儿亲自商量挑选。而这几次,包括王子腾之妻的生辰礼物,明显都是有面子但没什么里子的装饰摆件儿,头面衣料银钱这三样一概没有。
  须知以往给王子腾之妻的东西多是荣府存下的好东西或者干脆是贵妃从宫中赏赐下来的贡品以及内务府特制的东西。
  这封信看得水溶笑了好几次:荣府这是醒过味儿来了?他折起信笺,吩咐王松鹤抄送一份给王妃送去。
  王子腾摆明了是把荣府当钱袋子,至于钱袋子被榨干……那又干他甚事?再换一个不就得了。
  想想也是,王子腾早年被荣国公贾代善提携过,大概被贾代善气势所摄,在心里留了挺深的痕迹。结果风水轮流转,贾代善死了,他一飞冲天,“回报”的时机可不就来了,只是这个回报必然不全是善意的。
  当然也不能说荣府常年花钱就没从他那儿得着一点报答:作为王子腾比较亲近的姻亲,不明就里之辈,这种人不在少数,总是对荣府上下保持有起码的尊敬,贾政为官多年也没掉过大坑,当然眼前赔了八万银子的这回不算。
  至于王子腾对王府的态度,可就微妙多了。
  据说水溶让薛蟠经由海路运输矿石以及其他商品物资,前前后后也有几十万的货值,漕运背后那一系的官员商人之中有人坐不住,提议给水溶点教训,就是掏钱让他们已经喂熟了水兵客串一把水贼,王子腾得到消息便一力出面阻止。
  当然,建议皇帝提防北静王,不许他做大做强,削藩先从北静王府下手的一品大员里也有王子腾。
  王子腾的目的和出发点,稍微多读几本史书都能猜个差不多。
  “君权和相权自古以来可就是半对立的啊。”水溶笑道,“虽然王子腾还没拜相入阁,但资历人脉以及手中的权利,算一算距离末位或者最弱的内阁大学士也差不多了。他和阁老们都乐见皇帝跟我们这些藩王掐起来,还掐个势均力敌,不可开交,这样一来阁老们自会受双方拉拢获取好处。”
  小图标应道:“光是出面调停,阁老们就能拿到多少好处。”
  “对啊。可一旦分出胜负,只要不是一方惨胜,这些阁老带着身后百官就只能投向胜利的一方。所以说,不仅是皇帝需要制衡,权臣们也要制衡。”
  小图标又道:“不过看到你的才学,就冲主人你的种田水平,他们也舍不得第一时间就干掉你吧。”
  “是啊,水溶又笑了一下,身上仿佛燃起光晕,“虽然背后原因比较复杂,但我还是平安离开京城回到了封地,更得到了安心发展的时间。之后……小冰河时代就正式来临了吧。”
  小图标道:“根据我的侦测,从今冬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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