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自动向两边让出一条道来，导演章含锐亲自迎上去接待。关心站在楼梯口，清楚地看见两个穿民警制服的年轻警察朝这里走来。为首的那一位正跟章导说着什么，后面那一位拿了个笔记本，装模作样地像是在记录。
关心一时看愣了。
她认识徐训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他穿警服。那一身制服当真是好看得不行，将他整个人衬托得英气勃发俊朗无双，丝毫没有平日里“调戏”自己的浪荡气，显得稳重而克制。
她终于可以体会到所谓的制服诱/惑是种什么感觉了。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徐训抬头瞟了她一眼，目光清冷而正气，让人不自觉地就想乖乖站好等着听他的教训。
关心下意识挺了挺腰背，很快又意识到不对。
他不是刑警队队长吗，怎么跑到辖区派出所来当小片警了？
底下章含锐已经跟警察勾通完毕，为了更好的了解事实真相，警方要求小马先生提供一间大的会客室，几方坐下来详谈。
到这会儿关心才意识到，可能警察的到来也是节目组事先安排好的一环。
难怪选的都是长相出众的，就徐训这样的出道当明星都绰绰有余，拿来当警方的门脸上电视宣传一波普法知识，真是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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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半天，几方人终于坐下来好好地谈了谈。
但说是谈，到最后还是差点打起来。幸亏有警方在现场，两位马先生的情绪都比较克制。
只是谈到最后依旧没有结果。
一方坚持要把房子卖给开发商，拿一套新房和几十万养老。另一方则咬定一千万不松口，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节目录制耗时耗力，最后一直录到了晚上九点，才堪堪收工。
关心累得不行，整个人心力交瘁。这大半天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和平日里逛三天三夜街的感觉完全不同。
心累，是她此刻最大的感受。
要不是职业道德摆在那里，她都想跟老马先生说自己送他几十万得了。
“我怎么觉得小马先生像是故意的？”
蔓蔓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关心坐在保姆车里喝咖啡，顺便跟下了班的徐训闲聊。
这男人当真越看越帅，一身制服搞得他禁/欲感十足，也撩得关心芳心乱许。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只能尽力移开目光，将话题扯到别处。
“应该是故意的，不想让他爸好过。他并不缺钱，一千万对他来说得与不得差别不是特别大，但老马先生没了拆迁补偿，以后的日子会过得不太如意。”
老马先生年轻时大概早早离开了工作单位，后来自己也没补交社保，如今每月的收入十分微薄。靠出租老房子里的几间破屋子挣点生活费，剩下的就是小马先生给的一千块钱。
房子拆与不拆，对他意义非凡。
“怎么就这么恨他爸，恨到这个地步。就因为父母感情不和离了婚？”
这话问了之后对方半天没有回应，关心抬头去看，就见徐训倚在车门边，目光不知望向何处。
前一秒还是制服精英，这会儿就成了忧郁美男。侧面的轮廓被月光照得分明，生生透出了一股少年感。
关心看得有些失神，直到对方回过头来回望着她，她才深吸一口气将头撇向一边。
“你好端端的为什么来派出所工作，你们局里派你来撑门面？”
靠纪录片走红的素人不止一个，徐训这样的十成十能红。
他听了却淡淡一笑：“不放心你一个人，临时调过来看看。”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今天不就是，来晚了一步差点让你被人推下楼。那一下搞不好会受伤。”
关心也是心有余悸，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去，万一毁容怎么办。
她打了个寒颤，突然看到小马先生朝这里走了过来，手里还拎了点东西，像是来赔礼道歉。
他看到徐训表情有一丝犹豫，后者却贴心地往旁边挪了挪，一手插兜一手拿着咖啡就着月光在车边“散步”。
小马先生上前一步：“不好意思关小姐，今天真不是故意的。你的伤好点了吗？”
关心的腰已经不疼了，但想起他故意搞黄老马先生的拆迁，又觉得这人挺可恶。
于是板起一张脸：“还行吧。”
话不多意思却很明显，小马先生有些手足无措。他尴尬地抓抓头，将手里的礼品递了过来：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以后会尽量克制。只是有时候我自己也……算了不说了，我让人买了点保健品，钙片维生素什么的，您多吃点身体补补身体。”
“我不需要这些，你拿回去吧。”
关心话没说完，喉间突然涌上来一股酸涩的味道，带着咖啡的苦味和腻味，搞得她十分难受，当即捂着嘴干呕了两声。
声音不大，但车外的两个男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徐训立马走了过来，脸色微变。
第32章 领证
小马先生口无遮拦, 直接就问了出来：“关小姐，你不会是……”
话没说完被关心的眼刀狠狠地刺中心脏，吓得他立马闭嘴。
“我是被你给气的, 白天你跟你爸吵架，我吃了好几下炮灰, 这会儿腰还疼呢。”
“白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过, ”小马先生仔细打量她的脸色, 皱眉摇了摇头，“不对, 生气不该是这种表现。我记得我老婆怀孕的时候就跟你一样，一点征兆没有说吐就吐。”
徐训拿掉了关心手里的咖啡：“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我就是咖啡喝多了一时反酸。”
关心瞪着小马先生：“我问你，你今年多大年纪？”
“三十八。”
“孩子多大？”
“大的十二小的十岁。”
“你孩子都十几了，这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你还能记得清楚？吹吧你。”
小马先生急于想解释, 一紧张就开始结巴。关心立马占据主动位置，对他进行了一番有理有据的反驳。
说到兴起时徐训突然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 关心就跟被人关了开关一样, 立马收声。
“不管是不是真的，明天去做个检查。”
小马先生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两人,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俩的关系不同寻常。他跟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八卦似的，搁下东西掉头就跑。跑出一阵儿还忍不住回头看两眼，被关心凶悍的眼神秒杀，立马落荒而逃。
关心生气地推了徐训一把：“就你多嘴, 什么检查不检查的，姐姐我没事。”
话没说完那股反酸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被徐训一把拽下车来摁进了怀里。他的手在她背上来回地轻抚，带走了关心大半的注意力。
反酸的感觉很快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心头微微起伏的情绪，迷茫不安中夹杂着一丝丝的甜。
徐训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送你回家。”
关心没有反对，听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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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归荑馆已经很晚，关心却毫无睡意，一头扎进房里开始在网上疯狂地搜索浏览。
查的全是跟怀孕有关的东西。
她的例假向来不准，所以她算不出自己的排卵周期。网上说像她这样的情况最容易中招，防不胜防。
还有那些个早孕的症状也是五花八门，关心仔细对照了一下，发现自己除了有呕吐现象外，还夹杂着头晕嗜睡浑身酸痛无力没有胃口等诸多症状。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怀个孕还有这么多说法。
那些早孕试纸强阳弱阳看得她头脑发晕，到最后也没得出个明确的结论。
最后她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开了门直接去找徐训对质。
徐训刚洗完澡，正在房里翻看一些资料，台灯暖黄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他线条格外好看的下颚线。还有那双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自带眼线，深邃而迷人。
关心一下子就看愣了，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徐训也有点意外，起身走过来：“我以为你在洗澡。”
沉哑的嗓音将关心从失神里拉了出来。她格开徐训伸过来想要撩她头发的手，表情异常严肃。
“我问你，那天晚上你到底有没有用措施？”
“你半天不洗澡，就想着问我这个？”
“别岔开话题，你老实回答我。”
那晚的情形关心虽然不完全记得，但从事后的战场来看可窥一二。男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想到用措施？关心不大信。
她现在特别后悔第二天没有好好在垃圾桶里检查一番，而只听信了徐训的话。
“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赤膊上阵了？”
最后那几个字说得关心有些艰难。她平日里跟闺蜜怎么口嗨都无妨，但在徐训面前她有她基本的矜持。
可今天她真的是被吓到了，什么形象什么端着通通不要了，她只要一个答案。
“到底戴没戴？”
徐训笑笑，拍拍她的脑袋后点点头，给了肯定的答复。
可即便如此关心依旧不信。
“真的？”
“真的，要我发誓吗？”
“那、那你那晚那什么好几次，就用了一个？”
徐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换了好几个，放心每次都有做好防护。”
这话题谈论得关心面红耳赤，得到的答案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担忧。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燥热的脸颊，问出了最后一击灵魂拷问。
“你买的是正规产品吗，不会是三无吧？”
“那么害怕我现在就去药店，咱们验一验就知道了。”
“不行，网上说如果刚怀孕的话，可能一时验不出来。”
“那咱们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B超很准。”
关心依旧摇头：“网上说刚怀孕胎心胚芽可能还没有出现，也可能会引起流产。”
“那网上有没有告诉你，过分焦虑过影响胎儿的健康成长，如果你真的怀孕了的话。”
关心跟被雷劈了似的身子微微一颤，脸色顿时巨变。她紧张地盯着徐训，喃喃吐出一句话：“我说过我不生孩子的。”
“所以怀了你就要去打掉？”
关心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一双漂亮灵动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坚定地点点头。
“对。”
说出这话她已做好徐训会生气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对方表情丝毫未变，只伸手环住了她的腰际，再开口时声音哑了几分。
“既然你并不想要孩子，那也不必顾忌太多。要不要来一场你喜欢的……”
他说到这里视线转到旁边的椅子上，椅背上挂着他洗澡前脱下来的警服。
关心一下子就明白了，转而又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制服play什么的，根本不像徐训这种人会知道会了解的东西。他这是吃错药了？
“没有，从你微博里学的。”
关心再次无语。
这王八蛋居然知道了她的小号。
不同于大号上面岁月静好阳春白雪的内容，关心在小号上十分放飞自我，什么都敢往上发。她依稀记得曾经转过几张帅哥肌肉男的照片，似乎还发表过想要玩制服play的意愿。
但那都只是口嗨而已，用简曼宁的话来她就是个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嘴里什么豪言壮语都敢说，一到实际行动就歇菜。
想不到竟还有人当真。
徐训没留意到她脸色的变化，又看了眼那身衣服：“或者你喜欢别的？”
关心用力挣扎两下，没能从他怀里挣脱，最后只能恨恨地吐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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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关心睡得很不安稳，一连做了十多个梦。每个梦里都充斥着四脚吞金兽这种小东西。
他们破坏力惊人，所到之处如台风过境，让人无力招架。关心就这么被困在一个和他们一起的房间里，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每个小兽都管她叫妈妈，他们笑着闹着扑上来，明明脸上笑意满满，关心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会被狠狠撕碎。
太可怕了，她从床上惊醒的时候，后背湿了一大片。
徐训正敲她房门，催促她起床。关心顶着一双肿泡眼给他开了门，还没开口对方就先抚上了她的额头。
“病了？”
“我气色是不是很差？”
“还可以，收拾一下应该能见人。”
对关大小姐来说，能见人的程度是绝对不够的。她一头扎进洗手间，认真捣鼓起了自己的那张脸。
只是妆化得再精致，气韵方面还是比平时差了一点。她只盼着节目组后期能有点良心，给大家加个滤镜啥的。
到餐厅一看徐训已经买了早餐，还额外煮了颗鸡蛋给她。
“我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吧。”
徐训没接话茬，拿起来在关心的眼皮子上滚了两下：“如果这个不行，要不要试试冰敷？”
关心对他突然的殷勤表示不解。
“今天日子特殊，虽然你足够漂亮，但我想你还是会希望领证的这天光彩照人。”
关心难得忽略了夸她的那句话，直指核心：“咱俩、今天、领证？”
“不好吗？我帮你跟章合锐请了半天假，今天周一民政局八点半开门。”
“你不觉得一大早跟我说这个不太合适？”
“得去早一点，网上说周一早上人会比较多。”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不经过另一方的同意是没有办法领到红本本的？”
关心以牙还牙，将昨晚他的话还了回去。
徐训放下筷子，认真望着关心，那眼神像是盛满了浩瀚的大海，一眼望不到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