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家和杨家的马车悄无声息的放下车帘驶离原地,是真是假,只看接下来是否有别的地方降雨便是。
若是给如今的天下整一个话题排名,涉及范围广的干旱绝对是排名第一,其次才是扬州的战乱,故陶淘在谯县成功求雨的消息很快便像风一样传遍了各州各郡。
郭嘉得到消息与有荣焉,死活拉着陈宫和满宠陪他喝酒,然后让他们帮他算算陶淘哪一日能到谯县。
满宠板着脸只管喝酒,可以理解。但陈宫是温文尔雅的人,闻言也只喝酒不理他。
郭嘉不满意了,“唉,某的心都被你们伤碎了,主公有求雨之法,难道不是大喜之事吗?你们就不好奇吗?”
陈宫叹了一口气,点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某甚喜,但此问某实在不想答了,奉孝若实在有谈兴,明日到府衙里来吧。”
消息传到的当日,便有一拨一拨的百姓来问他,他便是再多的高兴,也在百遍千遍同样的问题中耗尽了,倒是郭嘉躲得麻溜,此时喝酒喝得有兴致了,又与他们谈论这个问题。
郭嘉眸子一转,嘿嘿笑道,“主公心系百姓,定会尽快赶来的。”
而后只与两人喝酒,倒不拉着两人算日子了。
凉州的贾诩得到消息,照例扫了一眼军事情报,便交给法正和司马懿全权做主,准备自己回去歇着了。
法正还在激动呢,见贾诩无甚反应,奇道,“你就不好奇?”
贾诩淡淡的回道,“好奇,然后呢?”
是能现在就回去,还是主公会到没有干旱的凉州来求雨?
法正:“……”
怪物!
扬州和司隶都与豫州接壤,故扬州百姓比凉州百姓更早听到消息,不过他们是不信的多,这不信中又有恐惧和不忿,为何各郡都去,独不来扬州?虽是如此不平不服,可他们心中也知道缘由,故只有越发不信和贬低陶淘才能使他们心中安定。
“妖女又要作妖蒙骗百姓了,还请三位上神赶紧显灵收了那妖女。”三位老人领头,带着几十个男女老少跪在刘、关、张三兄弟的雕像前,虔诚的上香请求道。
身后有一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妇人哭道,“也不知我家二丫如何了。”
一年长的妇人听到此言,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道,“你家那只是个丫头,可怜我家獾儿,那可是个男孙。”
原来这正是那要活祭童男童女求雨的那一群人。
为首的老头皱眉,转身对着两人呵斥道,“在上神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又对着另两位老人道,“老二老三,这当初献谁不献谁,我们可是先抓了阄,再给了银钱,都是自愿的,便是最后那俩孩子被那妖女劫了去,族里也没有叫你们退钱。”
另外两老人听此又羞又愧,又给刘、关、张三兄弟上了香告了罪,自回去教训儿子媳妇不提。
没过几日又陆续传来了豫州汝南求雨成功、兖州陈留求雨成功的消息,扬州百姓开始慌了,与此同时曹操、孙策等人也猛然增大了攻势,打得荆州军节节败退。
刘磐是刘表的侄子,也是此次领兵攻扬州的将领之一,在孙策和周瑜的攻势下不敌,撤走途中偶然看见眼熟的雕像,心中奇怪,便派士兵捉来百姓审问。
男女老幼跪作一堆,为首的老人还算镇定,对刘磐解释道,“将军,我们严家全家都是刘、关、张三位将军的信众,都是自己人,我们。”
“呵!呸!”还不待老者说完,刘磐便唾了一口,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怒道,“自己人?你是谁家的自己人?就你们这些个庶民也配?那刘、关、张三个也不过是在我家叔父面前听命之人,他的信众倒敢和我攀扯起自己人来了?!”
这严家众人见刘磐凶狠,手下士兵个个拔刀似乎顷刻间便要屠了他们,一个个不敢多辩,只顾求饶。
刘磐犹自不解气,走到雕像面前,冷笑道,“某倒不知他刘玄德竟有这么大的志向。”
刘磐刚想把雕像砸了,想了想又停住手,这东西该叫叔父看过才是,而后提刀看向严家众人。
那为首的老头还咳着血,但生存的危机使他一下子思路清晰,强撑着解释道,“还请将军饶命,我等愚昧百姓哪知道什么好歹,只是听那张将军道他们三兄弟能镇住那妖女,我等实在怕那妖女作孽,便赶紧供奉上了。”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这将军之外还有将军,将军之上也还有将军,但是他相信荆州的将领应都是不喜那谯县妖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但是,有点晚……_(:з」∠)_
第102章 大结局
生死危机之下, 这严家众人再次轮番表示了对陶淘的厌恶,和对荆州军那打下扬州的盼望, 这些个话语,一回生二回熟,他们已是说得言词顺溜、感情充沛了。
刘磐笑道,“好好好, 难得遇到你们这样明理的百姓。”
严家众人一喜, 只道又逃过一劫,便听刘磐接着说道,“便赏你们一个全尸。”
语罢,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红, 却是那当先的老者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啊!”严家的儿媳妇几个被吓得尖叫起来,刘磐不耐的皱起眉头, 一刀挥下,一颗大好头颅便滚到另一个老者身边。
那老者呆愣愣的和自己膝前头颅的眼睛对视片刻,末了眼睛一翻,也不知是吓死还是吓晕了过去。
尖叫声片刻的安静下来,刘磐冷漠的道,“速度快点,把男子杀掉,把女子和雕像带走。”
刘磐的吩咐唤回了严家众人的神思, 众人哀求讨饶全都没用,便有人哀哀泣道,“求公主显灵救我, 求公主显灵救救我们呀。”
这时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哨兵赶来报道,“将军,敌军追来了!”
刘磐听此,顾不得这些庶民,翻身上马道,“撤!”
虽只有短短几息,但严家已有一半人做了刀下亡魂,侥幸留得一命的十几人,又喜又哭道,“公主显灵了,是公主显灵了呀!”
曹操和荀攸领兵追到此处,听到严家人的声音,荀攸木愣了一下,片刻才道,“来早了。”
曹操:“……”
这话细思极恐,什么时候荀家也出黑心鬼了?!
谯县兵可不是会杀百姓的人,即便周围并无他个,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别说还有逃掉的刘磐众人呢。
荀攸打马跟上曹操,回头看了一眼严家人,严家人感激的对荀攸道,“使君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荀攸:“……”
果然跟蠢人打交道,气着的是自己。荀攸打马,头也不回的追曹操去了。
司隶、豫州、兖州、青州、徐州求雨成功的消息一个个传来,刘璋默默的缩回了益州,扬州百姓也忘了自己前头是如何咒骂陶淘妖女的,只腆着脸日日到衙门问公主神仙什么时候来?
沮授很好脾气的解释道,“扬州战乱未平,公主此时过来恐不安全,还得等战事平息才行。”
听闻此言,扬州百姓同仇敌忾的骂起荆州刘表来,心中却悄悄松了口气,不是记他们的仇、弃了他们就行。
扬州战况在军民空前的合作下,形势一片大好,当是时,司隶的郭嘉和吕布等人也动了,两方夹击,直取荆州。
又说荆州刘表,原本在扬州的战事连连失利就够上火了,现在老巢都要不保了,更是焦头烂额,刘磐丢了城池回到襄阳,恐刘表责难,便先说了刘备三兄弟神像之事。
刘表听闻此事,内忧外患之下气晕了头,怒急反笑道,“好好好,倒是我委屈了他。你传我密信给兴霸,让他杀了刘备。”
自来皇帝与朝臣便有个“功高震主”的说法,结果他出兵出粮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百姓供的认的是他刘备,你让刘表怎么想?
但无论如何,此时起内讧不是明智之举,若是刘表能干脆利落的弄死刘、关、张三兄弟还好,可不知怎么的,此事走漏了风声,到底被刘备知道了。
刘备和关羽暗暗寻到张飞处,想要三兄弟先汇合再合计往后去向。
张飞见到两位哥哥倒是很高兴,寻了一处相熟的人家,让人整治了酒席送上。
端菜的是个怀孕的妇人,刘备看了她一眼,见她长得眉目清秀,盈盈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只道是三弟在此处安的新家。
这妇人被刘备这一眼吓得手一抖,菜差点翻到在地上。
张飞见刘备看这妇人,便道,“这妇人虽然胆小了些,但手艺不错,俺原先在她夫家吃过,不想又在此处遇着她娘家,嘿嘿,便取了米肉来让她做给某吃。”
刘备点了点头,并不在意这些小事,让那妇人把饭菜放下,便让她退下,同时让屋内的一干士兵都退了出去,好让他兄弟三人说话。
妇人抖着手脚退了出去,这一退直退到拿着菜篮子跑到了山林,只道要去挖野菜。
士兵们常见她的,也没多想,便放行了。
屋内,刘备一杯一杯灌酒,心中郁郁,即便知道了刘表欲杀他,可刘备苍茫环顾,发现除了益州外,天下竟没有他容身之处,可扬州和益州中间正好隔着荆州。
张飞原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听刘备叹气,便问道,“咱们兄弟相聚,哥哥叹气作甚?”
刘备便说了刘表欲杀他兄弟三人之事,又说了此时无处可去的困境。
张飞先是道,“怕他个熊,弟弟们护着哥哥杀过去。”而后又问道,“咱们兄弟三人在前头为他拼命,好好的,他为何突然对我兄弟三人起了杀心?”
关羽放下酒杯,道,“此事实是三弟的过错。”
张飞诧异的瞪圆了双眸,“俺干啥啦?”
关羽便说了神像之事。
张飞不服气道,“这百姓看咱们兄弟三个勇武不凡,非要供奉,与咱们有什么相干?”
刘备揉了揉额头,突然觉得头痛,原本刘备也没当回事,只打算缓一缓再和张飞讲这此中的关节,便听关羽和张飞惊叫道,“哥哥怎么了?怎么好好的流血了?”
流血?!
刘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伸手抹了抹唇角,果然在指尖看到一抹殷红!
刘备一下子惊觉,指着酒菜道,“有毒!”
有毒?!
关羽、张飞震惊的看向桌上的酒菜,而后看向对方,片刻功夫,便见张飞鼻尖也有鲜血流出,而后是关羽。
张飞拔刀就要冲出去,“俺去宰了她!”
刘备没管他,只对关羽道,“传军医过来,我们去谯县。”
谯县有最好的医院。
张飞提着刀还没走出房门,便觉脑中一阵抽痛,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扬起一沉灰尘。
关羽惊叫一声,“三弟!”
正要过去扶他,刘备见此,心中沉了大半,伸手拉住关羽,道,“别动,这毒只怕越是激动,越是发作得快。”
张飞倒下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士兵,士兵进来看到如此场景,赶忙将张飞扶倒条凳上坐下,又叫来军医。
军医抖着手先给刘备把了脉,而后手越抖越凶,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关羽斥了一声,“庸医!”便要拔刀杀人。
刘备拦住他,只问道,“我们还能撑多久?”
军医呐呐不能言。
刘备闭了闭眼,头痛欲裂,心中已了然,道,“你们都退下吧。”
士兵们左右看了看,迟疑着不知道是不是该听命,关羽一刀把桌子砍掉一角,怒喝一声,“滚!”
士兵们再不敢迟疑,赶忙退下,而关羽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刘备看向张飞,问道,“这妇人的夫家便是那供奉我等的人家?”
张飞不解的看向刘备,不明白他此时还关心那个贼婆娘做什么,但是大哥问话,他虽不解,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刘备见此,先是一愣,而后了然,而后目露怜悯的看向张飞,而后苦笑,而后竟哈哈大笑,最后一口鲜血喷出,笑声戛然而止,栽倒在了地上。
张飞不解刘备那些复杂的情绪,只哀痛因自己不查,害了兄弟三人性命,见此朝着刘备倒下的方向伸手抓去,哭喊道,“大哥!”
可惜没有拉住刘备,反而自己也摔倒在地上,又是几口鲜血吐出。
关羽见此,哈哈大笑道,“你我兄弟三人,如今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没有违了当初的誓言。”
张飞听此,嘿嘿笑道,“二哥说得,噗!”
关羽走到两人倒下之处,道,“大哥,三弟,等某!”而后以刀抹脖,随两位兄弟而去。
陶淘听到此三人死讯,愣了愣,这也太巧了。
戏志才对荀彧道,“不愧都是你们荀家出来,果然都很厉害。”
荀彧笑了笑,“运气罢了。”
“呵。”回答他的,是戏志才的一声轻呵。
刘表听闻刘、关、张三兄弟死了,起初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而后就觉得有点可惜。
在荆州北边驻守的文聘接连败于吕布和郭嘉之手;黄忠和刘磐驻守长沙面对曹操和荀攸也是勉强;黄祖在江夏被为父报仇的孙策带领孙坚旧部打得接连败退。
如此危急之时,作为盟友的刘璋对荆州发出的求援信毫无反应不说,驻守紧邻司隶的南阳的甘宁,因刘表的门户之见一直不得重用,在此次战役中临阵倒戈,更是让荆州局势雪上加霜。
战场全面从扬州转移到了荆州,陶淘也在扬州百姓的殷切期盼下终于来到扬州。
这一场求雨,是除了第一场求雨之外最让陶淘紧张的一场求雨,因为经过他们在多地的实验,燃烧碘化银人工降雨成功的几率,目前是一半对一半。
万幸结果是成功了。
陶淘坐着马车回到城内的时候,百姓们欢呼雀跃的奔跑在街头,见到陶淘的座驾行进,都跪迎欢呼道,“公主万岁!”
马车停下,许褚骑马为陶淘打伞,陶淘撩开车帘站出来,看着跪了满地、满脸敬畏和欢喜的百姓,道,“我不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