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珵阳点点头，先去卸妆了。
代珮深吸一口气，对林苒说：“林导，我会加油的。”
“乖~”林苒宠溺地说。
代珮去化妆间，一边走一边告诉自己：我是演员！这是我的工作，我的职责！
卸完妆出来，见时珵阳站在外面，她一愣。
时珵阳在看手机，抬眸对她说：“晚上一起去找林导，讨论明天的戏份。”
“哦，好。”
晚饭后，林苒在房间里跟姑姑聊视频，视频另一端除了姑姑，还有果果。
果果被姑姑照顾得很好，今天又穿了一条新裙子，头上别着新发夹。
她很高兴地对林苒说，都是姑婆挑的，但钱是舅舅给的。
林苒问：“那你谢谢姑婆和舅舅了吗？”
“当然！”果果得意地说，“我有给他们亲亲哦~”
“亲亲太犯规了，亲亲又买不到东西。”
果果陷入沉思。可是她一亲舅舅，舅舅就使劲给她买东西啊，怎么会买不到呢？
“你这叫糖衣炮弹。”林苒笑道，“等我回去，你把压岁钱拿出来，妈妈带你去给姑婆和舅舅挑礼物。”
“好！”果果大声答应，原来这样就解决难题了，很简单嘛，“那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呃……”
“我好想你了~”果果可怜巴巴。
“嗯……妈妈会抽空放一天假，到时候就回家看你好吗？”
“好~”果果急忙点头，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她真的好想妈妈，想回家，想看隔壁的珵阳叔叔。住在姑婆这里虽然好，但是看不到珵阳叔叔了。
听到门铃声，林苒说：“好了，妈妈要忙了，明天再聊？”
“好，妈妈你早点休息~”
“嗯，乖，听姑婆的话知道吗？”
“嗯嗯嗯，我很听话的。”
“那妈妈过几天就回家亲亲宝贝！”
挂了电话，助理已经打开门，将门外的人放了进来。
是时珵阳和代珮。
林苒说：“来啦，随便坐。”
她转身找到拍摄日程表，往后翻了翻，不知道在哪里抠出一天时间来。
剧组这么多人，不可能停工，耽误一天就是大量金钱。唔，晚上回去吧，第二天中午回来，让制片人和副导演看半天。
她放下日程表，时珵阳和代珮已经坐下。
助理给两人拿喝的，时珵阳要了啤酒，代珮没要，茶几上有一壶刚煮好的水果茶，她打算喝这个。
林苒走过去，想了想问：“你们要不要先来一遍？”
明天安排的是雅德和王远道发生关系的戏，还有次日清晨那场对话。顺利的话可以很快拍完，不顺利的话可能后天继续。
不是多亲热的镜头，但她感觉得到代珮的紧张，时珵阳则明明白白体现出了抗拒。
林苒无奈地看他一眼。
他突然问：“能不能用替身？”
代珮听林苒说先来一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就等着时珵阳答应。结果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她突然就淡定了，默默地喝茶看戏。
林苒不敢相信时珵阳会说出这种话来，忍不住说：“时影帝，拜托你敬业一点！”
时珵阳拿那么多影帝奖杯，当然很敬业，突然说出这么违和的话，让林苒很头疼。
“或者你改改镜头的表达方式？”时珵阳说。
“已经很含蓄了呀。”
王远道和雅德发生关系的原因非常狗血，就是两人一言不合发生争执，然后王远道使出了用嘴堵上对方的嘴这一招，一开始有点用强，不过两人心里都有对方，后面就顺其自然了。
这种情节导致场面不可能色气，除了强吻会正面拍到两三秒，剩下王远道撕开雅德旗袍的领子、将雅德推到床上，林苒都打算隔着花架和屏风拍影子，拍出意境来。
都这样了，还怎么改镜头？总不能只出声音，不出人吧？
时珵阳也知道，她的处理方式已经非常厚道了，完全没打算利用这场戏制造噱头。
但他真的亲不下去！
他想亲的是她，结果让她看着他亲别人是怎么回事？
他演戏只是因为有这个机会，随时准备脱离这一行，根本犯不着为难自己！要不是为了她，他怎么会接这个戏？
时珵阳痛苦地捧着脑袋。
代珮瞄了瞄林苒，又瞄他，心想：要是雅德是林导演的，你肯定一句废话都不会说，搞不好拍的时候还故意多ng几次……
林苒头疼：“人家代珮都没说什么，你怎么扭扭捏捏地像个小姑娘？”
代珮：他还不如我呢，我才没扭捏……好吧，其实心里扭捏死了，不过时哥冲在前头，我就不用做什么了。
时珵阳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林苒：“我真的下不了手，她还未成年。”
“呃……”林苒突然陷入了沉思。
这的确是个问题。
她拍《射日》的时候，也有一场类似的戏。
她演的是神话传说中的洛神，不过在电影里洛神还在少女时期。洛神喜欢后羿，但后羿心里只有嫦娥，她为此黯然神伤，出走到黄河边上，被河伯所擒，并强行发生了关系。
林苒当时未成年，莫北生就将那段戏完全略过了，只有一个被擒后扔到床上的镜头，镜头一转，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妆容，再通过人物的神态和对话让观众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当时的林苒，完全不明白这镜头一转后包含的信息量。
在成年前，她不止拍过《射日》，另外两部戏里也有亲热戏，但导演都对她很照顾，能含蓄的就含蓄了，能抽象的就抽象了。
她也应该照顾小演员，这种戏的确不适合代珮亲自上。
她说：“这样，吻戏我给代珮找个替身。”
时珵阳挑眉：“你来替？”
林苒一脸懵逼。
代珮默默地举起剧本挡住脸，过了两秒猛地放下，起身道：“我有事，先回房一趟！”然后急急忙忙地走了。
林苒的助理也趁机溜了。
林苒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时珵阳，你不要无理取闹！你是个演员！”
“可是我不想。”
“……”
“你明知道我——”他顿了顿，无奈地说，“算了，我的确该敬业。不过你也理解一下我的心情，拍这场戏的时候，希望你回避一下。”
林苒暴躁：“这场戏这么重要，我身为导演怎么回避？”
时珵阳不说话。
林苒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心虚气短：“好吧……”
她想，或许镜头还可以调整，不拍到王远道正好吻上雅德的瞬间，那时珵阳可以不用吻代珮，之后就换替身上，用远景……
她看着时珵阳：“如果我去替，你能拍吗？”
第 83 章
时珵阳呼吸一紧，慢慢地看向她,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
林苒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她在干什么？说好了不撩的。
她拿起手机,按亮屏幕，看着屏保上的果果。
冷静一点,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
一早，林苒到片场，问服化组：“代珮今天的造型有备用的吗？有场戏需要用替身。”
众人一想,今天的戏不是……呃，看来是那场“床戏”要用替身。
这戏没什么危险,也不算亲密，居然还用替身,大家心里不免嘀咕,觉得代珮太娇气了。不过转念一想，代珮才多大啊，用替身也应该。别看娱乐圈乱，但明面上大家还是很照顾小孩子的。
“有的,今天的都有。”服装师顿了顿，“撕衣服那场，备了好几套。”
林苒有点无语：“行吧,拿一套给我试试。”
“啊？”周围的人呆了。
林苒说：“我来替她。”
“……”不得了！林苒居然给人当替身,虽然她是导演，不能按一般情况算，但要是传出去,也足够大家惊叹了。
另外，时珵阳不会用替身吧？所以待会儿时珵阳不会亲代珮，而是亲林苒？妈呀，这两个人绝对有什么！肯定是林导不想时影帝碰别的女人，才亲身上阵！林导真是太霸道了，不过好期待……
林苒换了衣服。
她比代珮高一点，代珮还在长个子，据说今年比去年高了五公分，搞不好拍完《人间风月》就和林苒一样高了。不过拍摄通告都安排了，不可能等着她长到和林苒一样高再拍这场戏，只能让服装师改衣服，使衣服在两人身上呈现一样的比例和细节。
身高也要一样，毕竟环境和道具是参照物，林苒只能踩一双最矮的高跟鞋，拍的时候不能拍到脚，否则鞋跟的高度会穿帮。
代珮先化妆，林苒再以她为蓝本“复制粘贴”。
两人的妆容一模一样，而且化妆师尽量将林苒往代珮的样子上化，出来的效果有几分相似，乍一看，亲姐妹似的。
走进摄影棚，灯光已经调好，时珵阳站在场景中央，抬头看过来，呆呆地看着林苒。
林苒心里微恼，这人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吗？
她板着脸走到监视器前，镜头正对着时珵阳，他转动身体，看向镜头。
林苒扭开头，和副导演确认了一遍各部门事项，得到肯定的答复，命令开拍。
拍了快一个月，时珵阳和代珮天天有对手戏，已经很有默契，代珮对人物的理解也已通透，拍摄途中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今天，不知道是代珮想早点拍完给替身让位，还是时珵阳心里只有替身，两人竟然双双忘词。
林苒生气了，翘起二郎腿，雪白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板着脸问：“你们都不愿意拍这场戏是不是？”
代珮急忙摇头。
时珵阳揉额：“抱歉，刚刚有点走神。”
林苒哑然，沉默了两秒说：“准备好了你们自己开始。”
“好。”时珵阳知道是自己不够敬业，有点底气不足。他看向代珮，小声讨论了两句，然后各就各位，开始表演。
林苒见两人状态恢复，心中的燥郁慢慢消散。
剧情进行到王远道抓着雅德强吻，林苒及时喊了卡，抱歉地说：“忘了告诉你们，这里要改动一下走位，不然等下替身不好上。”
现在的动作设计里，王远道是将雅德往怀里拉的，两人站在屋中间接吻。
改动后，王远道将雅德往外推，抵在了立柜上；灯光跟着调整，一半明，一半暗，形成虚幻的意境，之后镜头拉远，就彻底不用拍雅德的正脸了。
林苒给大家讲解了一遍，各部门调整好，重新开拍。
这次拍得很顺利，一条过。林苒看着回放，满意地点头：“补几个特写。”
特写补完，就轮到替身上了。
她暗暗地吸口气，有点紧张。不过她是导演，当然不能露怯！
她走到时珵阳面前，往立柜上一靠。
副导演看着两人，觉得这根本不像准备好了，但过了几秒两人也没调整，就试探地喊了一句：“ac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