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站正，看着时珵阳。
时珵阳朝她伸出手，即将碰到她肩膀时犹豫了，收回去说：“这样怕是不好剪。”
林苒便朝他走去，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屏住呼吸。
林苒扫他一眼，朝他那边低下头，低声说：“时影帝，你专心一点。”
时珵阳感觉一股暖流从心间滑过，翘了翘嘴角，笑道：“好。”
林苒心尖一颤。
他马上调整好状态，往后退了退。林苒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说了一句雅德的台词。
时珵阳自然而然地接上，紧跟着就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了后面的柜子上。
林苒身子一晃，受惊地瞪大眼，同时微微皱眉，那是身体撞到重物后的自然反应。身为这部戏的导演，她比演员还理解角色，自然就演起雅德来。
时珵阳却突然停下，将她拉开，关心地问：“撞疼了？对不起……”
林苒：“……”
她无奈地说：“疼也没事，你能不能好好演？”
时珵阳：“……”
终于再次开始，这回时珵阳专心了，把面前的人当雅德，而不是林苒，不再因为她的神情乱了方寸。
然而，当他该吻她时，他却总是吻不下去。
为此ng了几次，林苒疑惑：“你是有什么心理障碍吗？”
时珵阳狠狠地瞪向她，眼神像要吃人。
林苒吓得扭开头，瞬间对上无数双眼睛——大概整个剧组的人都来了。
她忍不住扶额，大概知道时珵阳为什么吻不下来了。
她无奈地喊：“清场！”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舍不得走，但大多数人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只能自觉地作鸟兽散。
最后，摄影棚里只剩下两个副导演和几个摄像。
林苒觉得差不多了，又不是大尺度戏，用不着全清，对时珵阳说：“再不行，我就不替了，让代珮亲自来。”
时珵阳牙一咬，眼神仍旧凶狠。
什么不行？男人的字典里没有不行！
这一次，他终于吻了下去，用王远道的情绪，暴怒失控，但想到是她，又忍不住温柔。
雅德想要推开，王远道的动作更加激烈。片刻后，她犹豫起来，王远道推着她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伸手解开她的盘扣，意乱情迷地吻在她脖子上。
时珵阳的脸凑到了林苒颈边，到此就该结束了，不会真的吻下去。
林苒躺在床上，灯光暖黄，陈旧中带着暧昧。她等着时珵阳起身，时珵阳却良久没动。
她不由看过去，他也看过来，眼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林苒心里咯噔一声，忙推了他一下。
他悄悄伸手，将她手按住。
林苒瞪大眼，警告地看着他。
他眼底带着疯狂，呼吸有些不稳，不敢与她对视，移开眼，缓缓低下头，将脸埋进她颈窝。
林苒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想推又不敢推，整个人僵硬无比。
他将头慢慢往下压，林苒觉得他要碰到自己了。就在这时，他突然抬起头，翻身坐起。
林苒顿时松懈，不停地喘气。
时珵阳回头，伸手拉她起来。
她坐起身，猛地甩开了他。
他低声道：“对不起……”
林苒抓了抓头发，起身朝监视器走去。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旁边还有人，有镜头，她不信他没理智，他就是故意想制造点什么！
林苒沉着脸走到监视器前，副导演急忙让开位置，暗道：看样子时影帝揩油了啊，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他去看林苒，发现林苒旗袍的领口还开着，顿觉尴尬，忙扭开了头。
其实旗袍这种衣服，领口开了也不露什么，远不如日常的无袖连衣裙。但是，它就该整整齐齐地扣着啊，开了一颗都让人浮想联翩。
而且林苒的口红还花了……时影帝刚刚是有多用力？！
林苒看了回放，意外地不错，她本来以为要多拍两次。
这样也好，她可不想再来一遍了。
美中不足的是，难免有镜头拍到了她的脸，不过这些剪掉就好了。
她对副导演说：“让代珮来拍特写。”
副导演去叫人，时珵阳走过来。
林苒不想理他。
他看着她，声音低沉：“你把扣子扣上。”
林苒一愣，狠狠地剜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开始扣扣子。
时珵阳垂眸，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咬一口，好过现在白被生气。
工作人员陆续进来，化妆师扫见两人，犹豫了一下走过来，递给时珵阳一张纸巾。
时珵阳脸色莫名。
“咳——”化妆师尴尬，“口红。”
时珵阳的脸腾地一热，赶紧拿着纸巾走开。
林苒坐在凳子上，神情呆滞，双颊泛红。
艹！
她也找了纸巾擦口红。
……
补完特写，重新调整灯光，开始拍第二天早晨的剧情。
时珵阳和代珮都去换了服装、改了妆容，林苒忙得没空换，仍然穿着那身旗袍。
旗袍的颜色略显厚重，像油彩，在夜里梦幻迷离。
代珮新换的就素净很多，雅德大部分时候也是清新淡雅的装扮。
清晨这场戏很平静，几句台词，看起来很简单。
时珵阳表现得非常完美，态度也前所未有地认真——林苒在生气，他不敢不认真。
代珮也很认真，演得也很顺。
但一直没过。
拍了六条，都没过。
林苒说：“你注意一下情绪。”
“还不够，你多想想。”
“哎……我怎么和你说呢？”
代珮着急，她觉得自己已经演得很好了，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林苒站起身：“你休息一下，我给你做个示范。”然后对摄影说，“拍我。”
她调整好表情，走向时珵阳。
她现在是雅德。
雅德的神情有些别扭，全程避免与王远道对视，说话仍然带着平时的傲然，但手上的小动作泄露了她的退让与茫然，她甚至趁王远道不注意，偷偷往他脸上看。
演完，林苒看了一遍回放，对代珮说：“还行，你看看，我去换衣服，多休息会儿再开始。”
代珮认真地盯着监视器，很快回过味来：原来如此。
雅德和王远道是真正的夫妻了，昨晚才发生关系的两人，早晨醒过来时肯定还肌肤相贴。她心里恐怕一直在想这件事，想将来该怎么办；想到昨晚，会害羞；她喜欢王远道，也会有期待……
林苒换完衣服回来，代珮说：“林导，我好了。”
林苒点头：“那开始。”
这一次，果然没问题了。
林苒笑道：“很有悟性嘛。”
代珮脸微红。
……
深夜，微信提示音响起。
林苒拿起手机，看见时珵阳的名字。
时珵阳：【睡了吗？】
第 84 章
林苒犹豫了一下回：【有事？】
斜对面的房间里，时珵阳站在阳台上，手里勾着一杯酒。
他慢慢打字：「我今天不是故意的」……
还没打完，他停下来，拧眉删除。
算了，有些事情不用摊开，结果可能比现在更糟。
【没事，晚安。】他不应该着急，不应该逼迫她。现在天天见面，不是挺好的吗？
林苒知道，他是想说白天的事，可能想解释或道歉。
她其实不想谈论这件事，时珵阳想要什么，她知道，但她真的没法给他满意的答案。而且，她现在也不想影响工作。
他不说了，她当然不会主动提及，万一人家又表白，她该怎么办？
次日见面，两人都有些尴尬，不过都不约而同地没提昨天的事。只谈工作，反而自然许多，有种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默契感和亲近感。
林苒再次感慨，自己真是只青蛙。时珵阳要是强力出击，她就忍不住想和他说清楚、断明白。但他温温吞吞、按兵不动，她就觉得挺好，甚至有点喜欢这种状态。
所以，她这是为什么呢？
林苒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她不想这么矫情，突然想主动表白。
她当然是喜欢他的，只是……哎！
“在想什么？”时珵阳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苒吓了一跳，抬起头问：“你走路没声音的？”
时珵阳无辜：“片场这么吵你都能发呆，和我走路有没有声音无关吧？”
林苒心虚：“我在想工作的事。”
“……”你不想工作，难道还会想我？强调它干什么？
时珵阳坐下来，问她分镜的事。
涉及工作，林苒马上认真起来，把心虚和不自在都抛到了脑后。
正说着，代珮来了。
这是林苒的休息室兼片场工作室，只要她在，就都开着门。代珮没想到只有她和时珵阳，顿时觉得打扰了两人，停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想走。
林苒看见了她：“你来得正好，正要去找你。”
“哦。”代珮只好走进去，怯怯地看了时珵阳一眼，担心他在心里扎自己小人。
时珵阳起身，坐到角落的位置，代珮在他刚刚的位置坐下来。
林苒和代珮说了一会儿，冯棠棠走了进来。
冯棠棠见三人都忙着，没出声打扰，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
林苒估计她有事，很快和代珮交代完，说：“去准备吧。”
“好。”代珮拿着剧本出去了，临走前和冯棠棠打了个招呼。
时珵阳也起身离开。
冯棠棠走到林苒身边，说：“姐，我那个发小知道我在剧组，非要来找我，还美名其曰探班。”
林苒下意识地问：“哪个发小？”
冯棠棠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一些：“就追过你的那个。”
林苒：？？？
走到门口的时珵阳猛地停步，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着两人。
冯棠棠心里一咯噔，急忙说：“时哥你别误会，虽然他喜欢苒姐，但苒姐没喜欢过他！”
林苒：“……”
你和他解释什么啊？
她不由赶人：“走走走……”
“我怕是拦不住他啊。”冯棠棠捉急，“不过我会管好他的，不会让他打扰剧组工作。”
林苒已经想起来冯棠棠说的是谁了，就是当初曾矜拿她炒绯闻时，去打了曾矜一顿的那位。
他当初的确对林苒展开过追求，送花送礼物，有一次还送跑车。不过他一开始是跟着冯棠棠到剧组探班认识的她，她就把他当粉丝，礼物能不收就不收，太贵重的当然是退回去了。
林苒记得，是个挺可爱的男孩，身为富二代，有点纨绔，但没什么大毛病。她和唐振公开后，也没继续纠缠。
她感觉他就是追求新鲜刺激，估计同时好几个目标，所以对她没什么执念。而她现在已经是离异妇女，富二代这种生物看上她，人家现在都喜欢网红。所以，他来片场也不可能纠缠她。
林苒对冯棠棠说：“你的朋友，你自己招待。”
“好嘞~”冯棠棠笑道，“我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撬点投资~”
林苒瞪大眼：“我们组的投资够了啊！”
再加投资，保本线上去了，她的压力会很大。
“钱多了可以好好宣传嘛！”冯棠棠不赞同地拧了下眉，出去了。
林苒觉得，自己这个导演想省钱好难。
时珵阳倒了回来。
林苒顿时警醒，紧张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