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回到位置上，前面的司机适时发车，将送他去公司。
司机为顾家工作多年，有些话比较敢讲，瞄一眼后视镜，见顾以泽嘴角笑容久久不散，便笑着说：“顾总您看，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多好，是吧？”
顾以泽嘴角笑容凝滞。
他转头面向车窗，徐徐睁开眼，眼眸微眯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
一股怅然情绪袭上心头。
他和沈念……并不是真的男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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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早茶后，沈念正式开始陪着黎雯君逛街。
进的第一家店，是香奈儿专卖。马上就要换季了，出了不少新款，黎雯君正和沈念挑着裙子，有人从身后凑过来，殷勤地叫了她一声，“伯母。”
黎雯君转过头，见到是江琳，“啊，是琳琳啊。”
“好巧呀伯母。”江琳笑吟吟地望着她，又看眼她刚拎到手上的裙子，“这条裙子很适合您。”
“是嘛？”
“当然，伯母气质好，穿什么都好看。”
……
赞美，绝对是人与人之间绝佳的润滑剂，这不，黎雯君很快被哄得笑逐颜开。
“时间也差不多了。”江琳笑意明媚，抬手看了下腕上的时间，“我请伯母一起吃饭吧？”
请伯母一起吃饭。
这让站在旁边的沈念就很尴尬了。
“伯母那我就先走了。”沈念识趣得很，完全没有要厚着脸皮去蹭饭的意思。
黎雯君却赶紧拉住了她的手。
“不用。”黎雯君这把年纪什么没有经历过？还不至于被糖衣炮弹冲昏头脑，委婉拒绝了江琳的好意，“我和念念刚喝过早茶。”
江琳脸上笑意稍稍凝滞，瞥了眼被黎雯君拉在手里的沈念。
两人这样，倒像极了和睦的婆媳。
不！还不是婆媳呢！江琳挥走脑海里的那两字，“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
“再见伯母。”
“再见。”
之后，基本上都是黎雯君在挑挑选选，沈念充当陪同的角色，然而黎雯君挑选的却又都是给沈念的。
就怕这未来儿媳因江琳的事心里有疙瘩，想着给她多买点东西补偿。
到柜台去买单时，沈念主动递给收银一张卡，收银却没有急着收，而是面带笑容地告诉她，“适才我们的超级VIP客户江小姐有交代，两位今天在我们店的消费，都记在她的账上。”
黎雯君年纪大了，动作慢一些，刚掏出卡听到收银这么说，愈发尴尬地望向沈念。
沉吟片刻，她跟沈念商量着说：“那这些我们不要了，伯母带你去买其他的，你说好不好？”
既然江琳和儿子不在一起，她就不能承江琳这个人情。
对于沈念来说，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她的任务，是帮老板哄好自己的母亲，点点头说：“好呀。”
**
两人挽手出了门店。
江琳每次碰面都这样殷勤，但凡有点脑子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黎雯君担心沈念心生嫌隙，一番犹豫后，还是决定跟她开门见山讲清楚。
“伯母实话跟你说，本来是安排这位江小姐跟阿泽相亲的，但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阿泽已经跟你在一起，现在我知道了，肯定不会再把他们两个撮合到一起。”
黎雯君拍拍她的手背，“阿泽的女朋友，伯母只认你。”
沈念乖顺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伯母。”
黎雯君见沈念这样理解她，真是乖巧懂事识大体，合她心意。兴致高涨地领着她，去下一家品牌继续扫货。
晚上，黎雯君交代保姆在顾以泽常住的公寓做好饭，准备回去吃。
说起来，顾以泽的住所，沈念是第一次来。
在一个名为海景壹号的高档小区里，环境和安保系统都是顶级的，绿化覆盖面广，进出都有保安敬礼问候，验明身份。
十二楼，到了后，黎雯君验证指纹打开门，司机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放进去，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一眼，“哎呀，我一天天的就是忙，那几个老姐妹又找我搓麻将了。”
说完，她挎着包走进玄关，朝厨房喊了一嗓子，“娟姐你晚饭做好了吗？做好了去给我凑个数，三缺一。”
“好了好了。”保姆听懂暗示，将刚做好的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摘了腰间围裙，跑进厨房抓起自己的包就跑。
经过沈念身边时，笑眯眯看她一眼。
沈念回了个笑脸。
“那念念，我们走了，辛苦你陪阿泽吃饭。”黎雯君说完，领着保姆就走。
两人脚底抹油一般，一眨眼就消失在电梯口。
沈念站在门口目送她们，“呵呵……不辛苦。”
她转身进屋，关上门在鞋柜上找了双拖鞋换上。
里面某间房门打开，身高腿长的男人脱下了惯穿的黑衬衣黑西裤，换了身相对休闲的居家服，踱步从里面走出来。
沈念踩着拖鞋，拎着几个袋子进客厅时，听到声响望过去，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对上。
一时有些尴尬，沈念站在那里说：“夫人真的是，非常关心您的终身大事。”
把她和顾以泽单独放在这里，什么意思，沈念怎么会不知道。
顾以泽同样明白，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合作了。”
如果不是确定了女朋友，她现在只会把各种奇奇怪怪的女人往他这里领。
“非常理解。”沈念将手里的几个购物袋，跟其他一起放在客厅沙发上，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还有包里的卡，“卡还给你，然后这个是给你买的。”
她将卡放在盒子上，一并递给他。
“给我买的？”顾以泽挑挑眉，看似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女朋友逛街，大多都会记得给男朋友买东西吧，避免夫人发现异样，我就买了一个小小的领夹。不过看你平常很少系领带，可能也用不上。”
她这番解释，冲淡了顾以泽眼角眉梢上的喜悦。
只是应付黎雯君而已。
他打开盒子象征性地看了下，“沈经理还真是尽职尽责。”
他的情绪变化表现得不明显，沈念没察觉，礼貌客气地说：“应该的。”
转头看了眼沙发上堆着的购物袋，沈念想了下说：“其他那些我拿回专柜退掉，退了的钱还给你。”
“不用了。”顾以泽情绪淡淡，盖上手中的盒子，“你陪了我妈一天，也辛苦了。”
两人当初签合同的时候，顾以泽就超出沈念预期地，多给了她二十万，可见这人虽然精于计算，但为人也确实大方，出手阔绰。
今天这些东西，都是沈念和黎雯君认真挑的，她确实喜欢，既然顾以泽愿意送给她，她也不跟他假客气，道了声谢便收下了。
“那，我先回去了。”沈念笑着弯下腰，左右手提起沙发上七八个购物袋。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沈念动作一顿，抬头看他，心想，他该不会又改变主意了吧？
顾以泽信步往餐厅走去，“把这桌子饭菜解决了再走。”
啧啧啧！沈念发自内心觉得，顾以泽，是个好老板！
不但送包送鞋送衣服，还送免费的晚餐。
她放下手里的袋子，还有肩上的小包，跟过去在餐厅坐下。
顾以泽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见她笑得这样灿烂，“今天很开心？”
“开心。”沈念点点头。
嗯，逛街，果然能让女人开心。
顾以泽笑了下，拿起筷子。
沈念回答完，脑筋很快转了个弯：老板怎么可能在乎她开不开心？可能是想了解她和夫人的相处状况？
那是不是应该跟他复盘一下今天逛街的状况？
沈念低头连喝了几口汤，扯过纸巾印印嘴角的油，说：“中午的时候，遇到了那位江小姐。”
想到江琳每次都那样心急地表现自己，试图在黎雯君面前博取好感，她得出了一个结论，“感觉那位江小姐挺喜欢你的。”
顾以泽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动作顿了一下，“怎么？吃醋啊？”
他问得随意，话里含着笑，带着三分试探，七分戏谑的意味。
“我吃什么醋啊。”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谁喜欢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念倾身望着他，“我是良心建议，你考虑考虑她呗。”
“如果我谈恋爱了，就不需要用到你了，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顾以泽眼皮一掀，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眸光犀利，“是不是这样想？”
大佬就是大佬，有一双识破人心的慧眼，沈念确实有这种想法，但也并不完全。看在他送她沙发上那些东西，还有留她吃饭，她是真地希望他幸福。
“你这把我想得太那什么了。”沈念囫囵说着，有些许心虚，“跟喜欢你的人在一起，不好吗？”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顾以泽夹起菜送进嘴里，面无表情地说。
言外之意，他不仅要找喜欢自己的，而且得是自己喜欢的。
也是，谁对爱情的理想状态，不是互相喜欢呢？
沈念睁着一双bilingbiling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问这么清楚……”顾以泽笑了下，眼皮轻抬，玩味地跟她对上眼，“怎么？想转正，当我正牌女友？”
第13章
谁想转正了？
老板您联想力真可以！
“我才没有！”沈念激动地极力否认。
顾以泽轻哼一声，“那你问这么多？”
“随便聊聊嘛。”沈念放下汤勺，拿起筷子。
顾以泽勾唇轻笑了一下，明显不信。
“承认也不丢脸。”
沈念：“……”
您是不是觉得，天底下所有女人都喜欢你？都想跟你在一起？
自恋是病，得治！
顾以泽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我好了，你继续。”
沈念见他起身回房，往他碗里瞄了一眼，饭还剩大半碗呢，旁边的汤碗好像都没有动，身材如此精壮的男人，照理说，食量应该不会这么小呀。
阿姨做的菜又挺好吃的。——沈念夹起一片牛肉放嘴里嚼着，在心里这样评价道。
估计，是回来之前吃了下午茶之类的，所以不饿？
沈念没再多想，自己埋头继续吃。
逛街真是体力活，沈念吃完一大碗饭，喝了两碗汤才将肚子填饱。
她心满意足地瘫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把剩饭剩菜倒了，碗碟全部洗好放进橱柜里。
两个人的晚餐，阿姨却做了七个菜一道汤，相对应的碗碟用的也就多，沈念洗完出来，手和腰都酸了，扯了纸巾抹掉手上的水，抻了抻腰，准备去跟顾以泽道别。
她站在卧室外面，礼貌地敲了敲门，“顾总？”
没有回应，她又抬手敲了敲，“顾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动静，估摸着他是不是睡了。
那就不吵他了，沈念移步走开，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发一条微信告辞，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时间：八点五十。
还没到九点，忙碌的大老板，不至于这么早睡觉吧？
想起他从回来之后就沙哑的嗓音，还有今晚少得出奇的食量。沈念忽然像是有感应一般，放下手机又回到卧室去。
她这次没有敲门，直接尝试去拧门把手，没想到一拧，门哒的一声就开了。
卧室床头开着一盏柔和的壁灯，沈念走进去，看到顾以泽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姿态豪迈，身上什么也没盖，就穿着那套休闲的居家服。
他这卧室出奇的冷，沈念扬起头四周看了一遍，发现空调果然开着，呼呼地往外冒着冷气。
已经十月了，天气正在转凉，正常来说，夜里睡觉不需要再开空调。
也不怕着凉。
沈念靠近床边，想帮他把被子盖上，但奈何被子被顾以泽压在了身下。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顾总。”
没反应……
沈念咬咬唇，准备用力将他摇醒，刚上手抓住他，却隔着衣物感受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温度。
沈念赶紧去摸他的额头，温度高得烫手，她手一缩。
难怪这么凉快的天气还开冷气，他是发烧了觉得热，就把空调给打开了。
沈念绕过床尾，将被子直接翻过来，简单地先给顾以泽盖上，然后到厨房去拿药箱。
她适才洗碗，到处找地方放碗筷，恰好看到其中一个柜子里有药箱。
不幸的是，这个药箱大概很久都没用了，里面的药全部已过期。
也就一把额温枪能派上用场，沈念先是拿它去给顾以泽测过温，确认他是发烧，然后带上手机，换了外出的鞋子，出门去买药。
她隐约记得小区附近有一家药店，和黎雯君回来的时候看到过。
到了楼下，发现外面有点下小雨。
沈念跑起来，祈祷雨势不要变大，然而墨菲定律告诉我们：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她眼看着药店为夜间点亮的灯牌，就在距离她几百米远的前方，天空忽然瓢泼大雨，兜头浇下，世界瞬间多了一只落汤鸡。
沈念冲进药店时，年轻的女店员贴心地递给她一张纸，“先擦擦吧。”
“谢谢。”沈念狼狈地接过，印了印脸上的水，“有退烧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