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会留在京都,专心准备和蜚蜚的婚事。
萧梵屹得了阿柔的允许之后,很快就请国师测过八字,并求得今上赐婚的圣旨。
一开始,今上不想答应,毕竟江家的情况比较复杂,而为了牵制江锋,刻意引导他娶了敌国郡主,本意便是不想给他过多的发展机会。
将来,即便手握军权,在朝中也施展不开,不会发生功高盖主的情况。
可作为目前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萧梵屹若娶了他妹妹,无论今上喜不喜欢他,都不会影响他们这层裙带关系。
今上自然会觉得萧梵屹逾矩,明知他先前所为,还如此高调地向江家女求亲,还求了三次!
不过,转念一想,把江家女放在身边,反而更有效地利用江锋这把利刃。
先前虽然能很好地牵制他,但多少有点儿宝刀蒙尘的可惜。
如此豁得出去,也不算是件坏事。
今上思绪万千,反而更肯定了萧梵屹的手腕,便不痛不痒地由他去了。
还特意在京中赐了个庄子给他做皇子府,亲提了字做兴仁府。
因为江锋一个月后便要回大梁关,再来京时不知何年何月,萧梵屹便将婚期定的近些,好让他吃杯喜酒再走。
本就是万众瞩目的一对,婚期定下来以后,京中流言更盛,毕竟在他们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故事就不知道传了多少个版本,话本、戏台不知道讲了多少遍。
眼下修成了正果,百姓们自然纷纷送上祝福,表示自己消息果然灵通,连这种皇家秘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本就万众瞩目,又是皇子娶妻,排场竟比当日两国和亲更加豪横。
京都百姓两个月之内看了两场世纪婚礼,光是作为茶余饭后谈资就说了半年多。
阿柔成婚这日,蜚蜚心情无比复杂,想到前世,她正是在姐姐和姐夫册封当日,被漫天的梵唱影响,才回到了小时候。
重来一次,面对着类似的场景,自然感慨万千。
原本她只是时清醒时混沌,见证江家众人的努力和成长。
与有荣焉的同时,也有很多遗憾。
可这一次,阿娘虽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找回了外公,还有舅公他们。
大哥除了履历军功,还娶了大嫂,她看的出来,大哥对黎云郡主是有感情的。
二哥目前还没有参加科考,可曦月郡主对他的心思,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三哥仍然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为底层女子做出了力所能及的贡献——他开了间只对女子开放的酒馆,请专人保护客人、伶人的安全。
若喝醉了,还派人送她们回去。
在京中果然大受欢迎,不少的贵女、贵妇都争相光顾,甚至需要提前预定。
三哥也因此成了京都的风云人物,名都才子的名声愈发响亮,连其他国都的百姓都有耳闻。
姐姐嫁给了呼声高涨的九皇子,走上顶峰是迟早的事情。
而自己……无疑是最幸运的。
她遇到了顾瑾城,五岁到十五岁,顾瑾城见证了她的重生——是她存在于世最好的证明。
而几个月后,自己也会嫁人,和他柴米油盐,厮守一世,体验从未有过的人生。
在之前,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在这一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她有一种美梦成真的飘忽感。
“姐姐,成亲是什么感觉?”趴在阿柔的膝头,仰脸看着凤冠华胜的姐姐,蜚蜚问。
阿柔被这天真又好奇的语气逗笑了,垂眸与妹妹对视,阿娘在她身后,为她做最后的整理。
铜镜里映着阿柔的笑容,与往日的素净不同,此时妆容精致,一身大红喜服,衬的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当真是一颦一笑都美得惊人,好似落月入怀,格外叫人心生怜惜。
“没什么感觉。”阿柔说道。
“不紧张吗?”蜚蜚搂着她,“以后我就不能天天和姐姐在一起了。”
听见这话,阿娘打趣她:“再有几个月你也要嫁人,过不了多久就能当别人阿娘了,竟然还要缠着你姐姐,不害臊。”
“我想一辈子都缠着姐姐。”蜚蜚抱紧阿柔,“我舍不得姐姐嫁人。”
阿柔让她说出几分伤感来,阿娘却笑:“你姐夫可不答应。”
蜚蜚自然知道姐夫不会答应,但她习惯了和姐姐在一起,想到以后要分开,就觉得舍不得。
幸好兴仁府离顾家不远,姐姐婚后也会照常打理铺子,并常出门走动,姐妹俩除了不住在一起,并没有太多变化。
只是蜚蜚紧张,越临近婚期,越是觉得焦虑。
正跟阿柔黏黏糊糊的,诉说着自己有多不舍,那边萧梵屹的迎亲队伍就到了。
阿娘要到前厅去,正式受阿柔拜别,蜚蜚未出阁,等会儿会有男方的亲友过来抢亲,她也不好待在这里,便先和阿娘离开,到前厅等待。
因为嫁得近,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她一步三回头的与独自留在房中的姐姐对视。
分离的情绪才涌上心头,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叫人忍不住伤心。
“难受了?”阿娘笑着看她。
蜚蜚点点头,在阿柔看不见的地方擦了擦眼泪,与阿娘说:“皇家媳妇儿定要比寻常人家辛苦些,以后我跟姐姐怕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阿娘摸摸她的脸,说道:“人这一辈子,分离是不可避免的——等你二哥科考过,你与阿瑾成了婚,我跟你阿爹还要回沬州去,到时岂不更难受?”
见蜚蜚面露慌张,阿娘又教她:“家人只能陪你走一段,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要习惯。”
阿娘说道:“不过,正因为家人不能陪你一辈子,所以才有了婚姻,这就是要你亲自挑选一个人,陪你走完以后的人生路。少年夫妻老来伴,有阿瑾在你身边,阿娘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说完,又哄蜚蜚:“你姐姐也是一样,九皇子对你姐姐一片痴心,阿柔为人聪慧、果敢,定能适应的。”
“嗯。”蜚蜚点头,不再那样难受了。
“大喜的日子,莫哭。”阿娘给她擦擦眼泪,笑话她,“阿柔嫁这么近,你都哭成这样,等你自己嫁人了,怕是要哭得连妆都上不了。”
蜚蜚便抹抹眼泪,撒娇:“我才不会,到时候,阿娘别哭才是。”
话说得硬气,结果,越是临近婚期,她就越是紧张。
等到了婚宴前夜,更是紧张得连觉都睡不着。
顾瑾城和蜚蜚的婚期定在腊月,临近年关,天气却比往年暖些,一直没等来雨雪。
城中在说可能要闹大旱,蜚蜚便会焦虑地想,是不是年成不好,不适合成婚?
顾瑾城仍然每晚都来看她,婚期在即,两人比往日更加亲密些,顾瑾城的眼神更是毫不遮掩,望着蜚蜚的时候,满满的爱意和占有欲简直要将人溺毙。
加上他最近亲蜚蜚的频率明显增多,力道也常常控制不好,几次都让蜚蜚以为会发生点什么。
转眼,便到了蜚蜚大婚这天。
作者有话要说: 捋了一下,故事基本上已经说完啦。
等会儿还有一章。
欢迎在评论里点番外~
第142章 大结局2
她昨晚没睡好, 心里慌乱, 连带着怎么看顾瑾城都不顺眼,偏偏他还高兴得要死,赖在她这半夜都不肯走。
婚礼将近, 江府上上下下都是忙碌的人, 也得亏大哥回了边关,不在府上,他武功就成了最好的那个, 飞檐走壁也没有被人发现, 不然,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姐姐嫁进兴仁府已三月有余, 虽两姐妹经常见面, 但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住在一起。
这次, 姐姐特意提前回了江家,住在原先的房间,与出嫁前一样。
蜚蜚大受感动,抓着姐姐问东问西, 什么家好不好管?银钱怎么打理, 洞房夜到底折不折腾……
若不是她眼神和表情单纯, 阿柔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开自己玩笑。
“不是给你看了嫁妆画吗?”阿柔小声道。
蜚蜚面露难色:“我觉得那画该不真实的罢?腿都给掰成那样了, 好生吓人。”
阿柔但笑不语。
蜚蜚慌了:“不是罢!真会那样?”
阿柔大笑起来。
这话多少给她留下了些阴影,成婚这日就格外慌乱,总觉得是要把她送去受刑。
对着镜中的自己,蜚蜚觉得有些陌生, 左右看看,又很喜欢,以往她喜素色,很少打扮得这样艳丽,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是的。
嫁衣和凤冠都是顾瑾城派人送来的,由京中最知名的匠人亲手打造,历时五个月。
凤冠和华胜是一套,用了上千颗南海珍珠,凤冠顶端的那颗足有鸽蛋大小。
姐姐和阿娘在旁陪着,见她紧张,便尽捡些有意思的事情来哄她。以前总觉得她还小,不当事儿,眼下也要嫁人了。
所幸她们婚后不跟公婆一起住,不然,真怕她招架不了府里大小事务。
先前,胡夫人还偶尔想要找蜚蜚的茬儿,结果几次都被顾瑾城给怼回去了,时间一长,顾家自然就认清了自己的定位,也不敢再来了。
而随着顾尚书年纪越来越大,顾铭又不争气,他原本还指望着顾瑾城能原谅他,可两人立场不同,虽是父子,但彼此不容。
所以,除了表面功夫,两家私底下并不来往。
顾瑾城已经过了愤怒的年纪,并非必须纠结个是非对错,而是懒得搭理那些人。
——只有家里的小夫人,才值得他花费心思。
可蜚蜚近来对他冷淡,让顾瑾城心里也没着没落的,总以为她想始乱终弃。
以前,他与大哥形影不离,遇上事情都会跟他说,现在大哥远在边关,没办法听他倾诉。
加上近来边关事忙,他和陆离都不方便回来,只能早早叫人带了礼物给他们,有些是陆离选的,只东胡有,庆云还很少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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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柔成婚时,蜚蜚问阿柔是什么感觉。阿柔说没感觉,她还不相信,现在她自己出门,才发现竟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紧张。
顾瑾城在门外念催妆诗,虽得了好评,众人却还不放行,非要二哥考考他。
二哥得了殿试头名,不少学子欣赏他的文采,都想要借机得他几句佳作,好回去品味、显摆。
毕竟二哥的文采连今上都连声夸赞,他科举时的文章,今上更是读了好几遍,站也夸、坐也夸,还经常找外公打听二哥的情况。他都称二哥是经世之才,京中其他学子更是拜他为学神,纷纷效仿。
不过,二哥高中之后,便有意向充王家里提亲,求娶曦月郡主,但充王人在外地,赶回来需要些时日。
而充王迟迟不归,婚事未定,今上为了权衡朝中势力,不好给他定官职,便让他在家中等待些时日。
二哥自然明白今上的意思,便安心在府中看书,鲜少出门。
他之前写的诗和字,在黑市的价格已经翻了十倍不止,仍是一字难求!今日,京都众世家的学子们难得碰上他,便都想要领教他现场作诗。
二哥却想,顾瑾城是要做自己妹夫的,若出的太难,顾瑾城对不上,那实在尴尬,可若出简单了,又影响他的才名,恐叫众学子失望。
况且,他的学识在这摆着,哪怕不过脑子,随口说,所作的诗和题面,对寻常人来说,也是诘诎聱牙,难以理解。
“老是吟诗作对,未免太没有新意,何况,方才那首催妆诗甚是工整有趣,已足见阿瑾的文采了。”二哥脑子活,笑了笑,就说,“考些别的,图个新鲜。”
众人一听,便纷纷应和起来。
二哥向顾瑾城使去“不用谢”的眼神,笑着问:“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妹妹的时候,她戴得是什么钗吗?想好了再作答,答不上来或者答错,做哥哥的可不让你。”
众人大笑起来,觉得二哥真是皮的很。
在庆云国,两人相亲碰面,并不会仔细打量对方,否则会被视作不礼貌,除非是那些登徒子,孟浪惯了,才肆无忌惮盯着别人姑娘瞧。
是以,别说看对方戴的什么钗了,连长什么样子都不一定能看清楚。
二哥这样问,不是给顾瑾城下套吗?
众人心想,若答不上来,便显得没诚意,若答出来,不等于告诉别人,顾谨慎是个混不吝,第一次见面就盯着别人珠钗瞧。
顾瑾城却在心里给二哥竖大拇指。
心想,二哥简直就是他亲哥,这题出的,等于给他送分。
“自然记得。”顾瑾城一笑,说道,“第一次见时,她才五岁,不戴钗。”
众人:“……”
随即却又感慨,原来是青梅竹马,难怪和江家人感情都不错,不仅与江校尉同气连枝,还能乘太傅的马车上下朝。
加上不少人都知道他小时候被纳兰皇后派人追杀,流落民间数年的事情,不禁有事感慨唏嘘。
——追杀路上都能捡到媳妇儿,这是什么?是命运啊!
人家命中注定的婚事,轮得到他们拦门?
是以,热热闹闹地玩笑两句,便没有继续拦他,反帮着她一块儿催新嫁娘出来。
蜚蜚听着外面的欢笑声,心情也轻松了一些,对着镜子打量片刻,确认一切都很完美,才招来不醉,让她把鞋子藏好,等会儿好找顾瑾城要红包。
不醉年纪不大,本就是小孩子心性,一听蜚蜚这么说,眼睛一转,就让蜚蜚把鞋子绑在腿上,这样顾瑾城绝对想不到。
蜚蜚佯怒着瞪她一眼,结果,下一刻就兴致勃勃地让她去找红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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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城进门的时候,便见到蜚蜚端坐在梳妆镜前等他,精致的团扇挡在面前,只露出一双猫儿似的眼睛。
蜚蜚眼睛圆,睫毛长,像是一汪湖水,望着他的时候,似清澈的湖面倒映着星光。
她今天格外好看,顾瑾城根本没办法移开视线。
他一笑,蜚蜚也忍不住笑。
外面许多人在起哄,蜚蜚害羞,更将团扇挡得严实了一些,眼神催促着他。
顾瑾城自然也想要快点儿把她娶回家,便问不醉:“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