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会哭出来,于是连忙闭上了眼睛,怎么都不肯再睁开。
“你们快走罢!”蜚蜚紧紧搂着阿木,“再不赶路就来不及了,不要管我,走罢,我不哭。”
阿木无奈笑笑:“那蜚蜚倒是放开我呀。”
蜚蜚这才真实而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真的要离开了,眼泪,到底还是流了出来。
却不想让哥哥和阿瑾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于是将脸埋在姐姐的怀里。
再也不想与他们说话了。
阿瑾和阿木也被离别的伤感重创,不禁一步三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为了隐蔽行踪,江敬武伪装成商贩,一辆马车、两个孩子、三百斤货物,几人沿着明景官道,途径北云川,再翻过一片荒漠,历时近两个月,才终于抵达荒凉的大梁关。
从南方带来的东西早在半路就被卖光了,小小的赚了一笔。
到大梁关之后,连忙按照阿瑾所说的方法,到军营去找白迎山大将军。
白迎山是两郡总督,又担任镇守边关的要务,定然日理万机,本以为要在大梁关多待几日,没想到名帖刚一递上去,军营就派人过来请他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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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营县与大梁关相距甚远,江敬武紧赶慢赶,回来之时,还是已经过了中秋节。
这期间,他照阿瑾所说的方法,将南方的茶叶和瓷器运到边关出售,再将边关的皮草和玉石运来南方叫卖,两相贸易,收益甚是可观。
赵新淮的调令早就下来了,并提前差人在东都找好了宅院,两家隔了一条街。
柏秋只管出钱,其他事项皆由赵新淮差人办好。
是以,江敬武刚从边关回来没几天,便又随同赵新淮一家,走水路去往东都。
离跟阿瑾分开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蜚蜚终日仍不大高兴,时常要将怀里的玉佩拿出来看,也不知道阿瑾和大哥怎么样了。
坐在甲板上,迎着风,蜚蜚总觉得说不出的怅然,幸好有姐姐陪着她。
大哥参军以后,二哥和三哥愈发上进,玩闹的时间基本没有。
或许,二哥是明白大哥的苦心,不忍让他一个人肩负重任,才这般努力学习。
至于三哥嘛,据他所言,纯粹是发现了读书的有趣之处,以玩乐的心态打发时间,反倒比别人进步得更快。
蜚蜚却还是老样子,没了阿瑾的指教和督促,小姑娘愈发懒怠,连夫子都拿她没办法。
一晃八年过去。
小姑娘出落成了大美人,性子却一点儿都没变,心思单纯,爱犯迷糊,却因为长相可爱,人又乖巧,犯了错也不忍心责罚于她。
“蜚蜚,想什么呢?”阿柔胳膊肘儿撞撞她,提醒妹妹,“老太太叫你。”
“嗯?”蜚蜚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一眼姐姐。
见她一脸无奈又宠溺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看向主座雍容华贵的赵家老夫人。
却发现不仅是老太太——在场所有女眷此刻都望着蜚蜚发笑。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我太卡了,明天再多更点,抱歉。
第54章
蜚蜚有些尴尬, 起身行礼,插科打诨道:“阿嬷莫怪, 实在是妙儿姐姐太过貌美, 把我迷晃神了,到现在都没清醒过来。”
今日是赵新淮家小女儿赵妙英出门子,蜚蜚一家来随礼。
赵新淮搬到东都之后便连连高升, 两年前就任兵部左侍郎,此番喜宴,不少达官贵人都有到场。
这种场合,蜚蜚最不适应,颇有些意兴阑珊,饮了几杯桂花酒, 差点儿就睡着了。
“你啊,也就这张嘴还管用些, ”老太太慈祥地笑笑,说道,“方才你梁姨母夸你可爱, 问你可有心上人, 想帮你做媒呢, 还不快谢谢梁姨母。”
蜚蜚一愣,说媒?梁姨母这是有多喜欢她, 竟要在这种场合与她说媒。
瞧见妹妹不可思议的表情,甚是讨喜,阿柔便没有说话, 只笑着看她的热闹。
“这个……多谢梁姨母,只不过……”蜚蜚在熟悉的人面前皮的很,唯独害怕招架这种不熟但又无比热心肠的长辈。
于是连忙看向阿柔,用眼神向她求助。
“只不过——”阿柔接收到她的讯号,也站起身来,知书达理地向梁姨母解释道,“妹妹年纪尚小,爹娘又心疼她,要求不免繁缛了些。”
特意加重了繁缛两个字。
“十五也不小啦,可以先定下来嘛,”众官眷帮腔道,“东都那么多青年才俊,总有合适的不是?”
梁氏于是接茬儿道:“今日江夫人不在,颇有些遗憾。姨母这儿有许多适龄青年的消息,待整理一番,便登门与你母亲商议,定给你们姐妹俩都寻着顶好的亲事,如何?”
蜚蜚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假笑,一句“不行”险些脱口而出。
梁氏的夫家官职不高,丈夫是沬州城防军参将,但她娘家乃是皇商。大哥是江淮两地的巡盐御史,十分富裕,与许多达官贵人素有来往。
据听说,梁氏生平一大爱好便是与人做媒,一来是真的想要成人之美,二来便是要借登门议亲之便,结交各官眷。
在场的女眷就没有谁能摆脱她骚扰的,嘴上客气一下还不算,非得带了名帖到别人家里去。
关键她结交的也都是些小门小户,所谓“青年才俊”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因此,人虽热心,风评却一般。
蜚蜚和阿柔姐妹俩之前不常参加这种场合,柏秋更是从来不去,眼下,便是梁氏头一回见这两个丫头。
老太太听见了,才故意叫蜚蜚起来,好让姐妹俩当面回绝了她,免得她日后纠缠,再传出些有的没的,不好看。
“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但眼下都是自家人,柔儿便直说了。”阿柔笑笑,“妹妹年纪还小,未考虑过此事,而我对未来的夫婿要求又比较高,如此一来,免不了要让姨母费心呢。”
梁氏顺势说道:“左一个繁缛,有一个要求高,柔儿忒会考验姨母。”
“梁夫人头一回见阿柔,有所不知。”赵新淮的正妻谢氏说道,“阿柔才貌双绝,理应挑剔些。”
“自然,自然,”熟识些的官眷便说道,“小小年纪,医术便超凡绝伦,上回朱大人家的三女儿,就是柔儿姑娘给治好的,旁的大夫都说是绝症呢!”
又有人接话说:“岂止是医术高超?做生意也是一门好手,算账比咱们这些掌家的要麻溜多了。”
“不止做生意厉害,读书也好,我家那二郎与柔儿姑娘是同窗,”另有人补充,“先生拿她作的文章做范例呢,我儿成日在家背诵,边背边感慨。反正我是听不懂,可我儿说,文采堪称一绝。”
众人纷纷打趣她:“那你家二郎,莫不是有啥想法?”
“有想法又如何?”那人大大方方道,“柔儿姑娘这般文采,咱们家可求之不得呢。”
梁氏一听,脸色讪讪。这些人家中都比她强出许多,对阿柔都赞赏有加,她手上那些,自然就拿不出手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越说越离谱,阿柔只得出言打断她们:“各位谬赞了,承蒙师长庇荫而已。”
“梁姨母。”阿柔故意点她的名,“那咱们便在家中恭候您的大驾了。”
梁氏哪里还敢招惹她?就刚刚众人说些条件,若不是商贾出身,怕是想找皇亲国戚呢!她还是别去触这个眉头了,免得里外不是人。
“柔儿姑娘客气了。”梁氏干笑道,“若有好的,定给你们留意着。”
这就怂了?
蜚蜚忍着笑意,看向主座的老太太和谢氏。
对上老太太调笑的眼神,立马姿态端正地坐好,端着酒杯示意要敬她。
老太太的表情更嫌弃了。
两家搬来东都之后,住得极近,往来更甚从前,老太太也算是看着她俩长大的,情谊自是不一般。
老人家觉得蜚蜚这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人不省心——别看她长得可爱,竟是个小酒鬼!
偏偏酒量还不好,沾杯就脸红。
“少喝些。”阿柔将她酒杯收起来,“桂花酿虽酸甜可口,但后劲儿大着呢。”
蜚蜚望着姐姐,神色有些茫然。她一喝酒就特别乖,似乎是反应慢,看人的时候极为专注。
加上酒量不好,通常只喝一点点,并未大醉过。
“好了,再喝一杯,最后一杯啊。”阿柔拿她没办法,给她斟了一杯,便将酒壶和酒杯都收走了,“你文章还没写呢,我下午有事儿,不会帮你的。”
“什么事啊?”抓着姐姐的袖子,好奇,“我能去吗?”
阿柔循循善诱:“你去了,文章谁写?”
“不醉写啊。”蜚蜚理直气壮,“文声也行,但文声字写得太好看了,不像我的笔迹,夫子会认出来的。”
不醉是她的丫鬟,刚开始认字儿,别说写文章了,句子都认不全。
文声是二哥的书童,写的一手好书法,常被蜚蜚抓来写作业。
“啊,我想到个好办法,”小丫头竖起右手食指,兴高采烈道,“让文声做好了文章,由不醉誊一遍,不就好了?”
点点头,越想越满意:“顺便还能让文声教不醉多认几个字。”
“为了玩你还真的什么都想的出来。”阿柔推她额头一下,“我这可是要紧事。”
蜚蜚捂着脑袋,大眼睛望着她。
什么都还没说呢,阿柔就心软了,拿她没办法似的:“好好好,带你去,真是个小烦人精。”
宴后,老太太回去休息,谢氏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姐妹俩便率先退场。
回家之后,发现二哥和三哥也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看书。
蜚蜚便去抓文声给她写文章,同时把不醉留下,交代好之后,与阿柔一起换上男装,上街去了。
东都乃六朝古都,文化底蕴浓厚。加上气候宜人,冬暖夏凉,许多文坛大儒都在此地居住。
学子们若想成绩更上一层楼,又进不得太学,便会来此地拜师。
日积月累,文玩行业十分火爆,走在街上,遍地都是书画铺和古玩店。
尤其北区的扬帆街,更是文人斗诗作乐的好去处。
而文人交际,饮食酒水是免不了的。
江家来东都之后,经过数月的考察,江敬武敏锐地发现,若想生意长盛不衰,需从饮食方向出发,于是投钱开了个小酒馆。
八年过去,小酒馆连开三家,半月前,更是在扬帆街开了本地最大的客栈。
江家的铺子很好认,倒不是说口味有多独特,而是名字有趣。
说起来,这名字还是蜚蜚玩笑时取的,没想到竟然真的会被阿爹采用。
——沬州城繁华,各式各样的铺子都有,江敬武便想着从外观上着手,最好能让人眼前一亮,从而选择他们家。
这样一来,铺名自然万分重要。可他文采也有限,想了许久都不称心。
蜚蜚见阿爹成天愁眉苦脸,便说:“不就是一间小酒馆吗?想来想去的,干脆就叫:‘一间小酒馆’。”
差点儿没给众人笑趴下。
江敬武听了,却突然来了灵感,觉得甚是可行。当即找了赵新淮题字,赵新淮却觉得“一间小酒馆”实在太过随意,便给改成了“有间小酒馆”。
后来,江敬武给阿柔开了间药铺练手,也是想不出好名字,干脆就沿袭了小酒馆的优良传统,叫有间药铺。
期间还盘了茶铺、成衣铺、书铺……发现这个名字竟然都能用上!
沬州城的人原本并没有回事儿,后来江家店铺开的多了,连着几家铺子都叫有间这个、有间那个,居然成了当地的一大特色。
逢外地来的,当地人就喜欢以此开玩笑,一来二去的,江家店铺的名声越来越大。
每每接待外地的朋友,更是会故意闹着与他们说:“前面有间小酒馆,很是不错,咱们过去,边吃边聊。”
对方若是问:“哪一间?”
那人就会恶作剧得逞似的,连说:“就那间啊,有间小酒馆。”
对方越是摸不着头脑,他便越是觉得高兴。
一传十,十传百,江家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江敬武便托人,到官府专门记了名,并特意用紫檀木可门匾,以作为江家的标识。
这样一来,就算别人眼馋、想学他们,也不好意思了。
“姐姐,你还没说,咱们到底去做什么?”蜚蜚拿着串糖葫芦,跟阿柔一起往西区的赤焰街走去。
赤焰街一路都是打铁、卖铁器的,习武之人多在西区居住,因此,西区治安最好。
毕竟,三两个蟊贼根本打不过此地居民,就算打得过,也会被人拔刀相助。
故而,当铺、赌坊、钱庄也在此处。
“前两日,我盘了个铺子。”阿柔拿着把折扇,风度翩翩地摇着,眼下刚四月份,也不嫌冷。
“来看铺子的?”蜚蜚脚步一顿,忿忿地咬糖葫芦,“没意思,我以为有好玩的呢。”
阿柔笑笑,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铺子?”
这几年,药铺盈利不少,爹娘都有劝她扩张的想法,阿柔却并未着手去做。眼下盘了个新铺子,但爹娘都不知道,想必不是药铺。
“不知道。”蜚蜚摇摇头,“莫不是打铁铺?”
阿柔摇摇扇子:“差不多罢,快到了,马上就能知道。”
说着,脚步轻快地走过去。
没想到,刚一拐弯,就听见一个女孩子厉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主子是什么身份?想同我家主子喝茶,下辈子罢!”
说着,“唰”的拔开剑,便打了起来!
好玩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