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什么打扰。”江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对着江穆说:“他来了才是打扰。”
看着刚刚聊这十分钟两人也没怎么聊好。
不过之前他和江穆生气,也只是因为他不谈女朋友的事。
现在这一下跳过谈恋爱直接结了婚,他很惊喜很欣慰,可同时也有些怀疑。
怀疑江穆故意骗他。
先前凶人那些话,只是试一试他。
“那就领了证?”江爷爷有些不满,问:“婚戒也没有?婚礼也不办?”
江爷爷不免又瞪向江穆,斥道:“咱们江家是书香世家,礼法规矩最重要!”
“怎么能这么胡闹呢!”
人生大事岂可儿戏。
娶人家姑娘回来,不和家里人说一句,也不办婚礼,没婚戒,就那一张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江家欺负人,不认可这个孙媳妇。
更何况他们江家的礼数还不止这些。
真是存心要气死他。
这话南稚也没法回答,心尖微涩,抿了抿唇,脸色耷拉了下来。
低下头来,眼帘也垂下了。
“会办婚礼。”江穆冷淡的说了一句。
稍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稚稚现在怀孕了不方便,以后会办的。”
话音一落,屋子里瞬间变得异常安静。
江爷爷提起拐杖就往江穆身上打,手臂那么粗的木棍子,直接打在他后背上。
极重闷声的一下,感觉那瞬间骨头都被打断了。
江穆没躲。
他咬牙,眉头都没皱一下。
江爷爷接着又是一棍打下去,吓得人心惊。
“我们江家怎么生了你这个混蛋!”
“怀孕了你还让人家跑来跑去!还进厨房!还放她一个人!”
怀孕了还不和家里说就更过分了。
江爷爷说着血压差点又上来,眼看着一棍又要下去,南稚反应过来,赶紧出声制止。
“江爷爷,你别打江穆。”
南稚心疼死了,咬着下唇,想阻止又不敢去拦江爷爷,只是一颗心提了又提。
堵在了嗓子眼上。
老爷子怕这一棍子会伤到南稚,动作也就停住了。
他现在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高兴的是自己一直想着的孙媳妇突然就有了,生气的是自家孙子干的这些混账事。
他真的蛮喜欢南稚的,这小姑娘聪明又懂事,还合眼缘。
“老爷子,您消消气。”管家在后头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提起胆子插了句话,劝道:“这上午血压才好一点,别又高了。”
“所以我说,他还不如江意!”
“江意起码不会成天想着气死我。”
平常跟个闷葫芦一样,一有糟心事全往上堵,血压都要被气爆表了。
“这事你今天全给我说清楚了!”老爷子压下怒气,说:“当着南稚的面,该说明白的,该保证的全都说了!”
他们江家在临市也算能站得住脚,有点名气,说出去大家都知道。
万事信为先,对人负责这一点很重要。
起码要样样顾及到,不让人受委屈,也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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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病房出来,转进过道,南稚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两个人谈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冷漠,但比起剑拔弩张的形势,已经好很多了。
江爷爷说,看在她的面子上,暂时不和江穆计较。
南稚是真的有被吓到。
虽然江爷爷对她很和善,可他凶江穆,她也会觉得难过的。
“哥,听说爷爷打你了?”江意从下车跑过来,一脸惊奇还有点幸灾乐祸的,上下打量了江穆一圈,挑眉问:“打哪了?”
“你说你好端端的跟咱家阎王吵什么呢?老头子倔成那样,那简直是要命的呀。”
江意连连啧声摇头,幸灾乐祸的不要太明显。
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是不是还夸我了?”江意往前凑了凑,又看了眼南稚,马上就笃定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简直太荣幸了。”江意捧了捧脸,说:“他肯定说我比你省事,起码不会气死他。”
一句猜中。
江意还不清楚自家老头子什么路数,这放在娱乐圈,就是典型的拉踩高手。
捧一踩一这一套,玩得可好了。
反正他也不会飘的,因为说不定下一次骂的就他了。
“我进去看看。”江意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问:“不一起进去吗?”
“回家。”
江意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江穆已经离开了。
他站在原地,愣愣的看了会儿,心突然慌了起来。
他最近好像是有点飘了,心里还是怕怕的,毕竟爷爷在气头上,抓到个人都能够迁怒。
没事没事。
江意安慰自己,他从小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再加上又没犯错,没理由骂他。
他应该有底气自信一点。
“江意,我和你一起啊。”明璨突然从后面跑过来,不由分说直接挽住江意的手,问:“你知道爷爷为什么放过他吗?”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因为他带了媳妇一起。”明璨说:“只要你也带上媳妇一起,爷爷会对你特别友好特别温和的。”
“滚。”江意不耐烦的低声斥了一句。
明璨脸当即拉了下来,睁着眼睛看着他,当即也没说其它的话,大眼睛委屈的能掐出水来了。
她可怜兮兮的松了手,往后小小的退了一步,唇角微微抿住。
明明知道她这样子是装出来的——
江意很想直接走开,可脚要抬起来却怎么也迈不开那一步,咬咬牙还是停下了,不耐烦的朝她伸手。
“安分点别乱说话。”
“好。”明璨马上应了一声,生怕他反悔,当即牵住了他的手。
脸上阴云也一扫而空,瞬间明媚起来。
第52章
浴室里流水哗哗响。
南稚上网查了会,又去客厅里拿药箱。
把药箱放在了床头。
江穆从浴室出来,发梢还在滴水,浴衣也穿的松松散散,脚步慵懒。
他走到床边,看了眼医药箱。
然后直接在床上趴下,把浴衣掀了起来。
南稚一转过头,画面落入视线,不由怔了下,眼珠子慌张的骨碌了两回。
沉默片刻。
“不是拿药箱给我上药吗?”江穆淡淡出声。
“哦,对。”南稚应了一声,往他旁边移了移,去把药箱打开了。
她是想给他上药来着,但没想到他自己直接把衣服就掀起来了。
南稚垂眼,看到他腰间几道红痕,一道足有小手臂那么粗,中间似乎都破开了,乍一眼看上去,触目惊心。
江爷爷这也打得太狠了。
南稚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弄。
她找了瓶药油出来,愣着想了会儿,思考是不是要先用药油按摩一下。
江穆轻闭上了眼睛,也没说话。
于是南稚倒了点药油在手上,手心稍微搓了搓,搓的热乎乎的,掌心覆在他受伤的地方上。
南稚咽了咽口水,手指在颤抖,有些紧张。
男人的肌肉跟女人的不一样,他腰上摸上去一片硬邦邦的,能明显感受到紧实的肌肉,身上烫的也热热的,不用力气的话,都没办法按揉的动。
虽然这段时间两人亲近很多了,都在一张床上,他抱着她睡觉……
可抱着睡觉那也穿了衣服的。
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直接看他的身体。
“疼吗?”南稚小心的问了一句。
“不疼。”她这点力气,根本没感觉。
南稚跪在床上,给他轻轻的揉了一会儿,房间里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江穆睁眼,眉头微皱,只后背一阵火辣辣的。
“稚稚。”他柔声唤了句,说:“你知道二十四小时内要冰敷吗?”
南稚动作顿了下,唇角僵了僵,眼里一阵茫然。
她不知道啊……
她怕他着凉,还特地都搓热了。
再加上药油一搓一按本来就热乎乎的,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手心的皮肤火烫起来了。
“对不起。”南稚双手抬起,满脸愧疚,“我不知道。”
“你怎么早不和说啊?”南稚去扯了两张纸巾过来,想帮他把药油擦一擦。
她这样弄会不会害他的伤更严重啊……
“你想怎么样都没关系,看你高兴。”
她愿意怎么来就都随她。
也不想多说多提醒。
江穆说:“伤其实也不疼。”
“怎么会不疼……红这么大一块。”南稚心疼死了,光是想想要这伤是在她身上,还不知道要疼成什么样。
“还有其它的地方更疼。”
“还有伤吗?”南稚闻言略惊,目光下意识往下,问:“是腿上吗?哪只腿啊?”
江爷爷的拐杖那么长,一下打下去,能牵连到的地方可多了。
而且刚刚好像是有打到他的腿。
南稚手撑在了他腿上,皮肤挨着,软软的。
南稚在急着找其它的伤。
江穆却不说话。
他挨着她的脸颊,轻轻的亲了下,握着她的手往下,沉沉道:“真的挺疼的。”
南稚懵住了。
手心被烫的厉害,收也不是动也不是,手指头都僵住,动也不敢动一下。
“干什么?”南稚脸红透了。
江穆嘴唇贴在她耳边,气息略粗:“摸一下。”
手心里的温度炙热的可怕,似乎随着心跳也在一跳一跳的,陌生又害怕的触感。
整个人都没有太多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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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凉爽,窗外凉风拂过。
南稚后颈却存了不少的细汗,头发丝丝缕缕的贴在皮肤上,模样略显狼狈。
江穆手上拿着皮筋,一把挽住她的头发,开始给她编辫子。
而南稚侧窝在床上,闭着眼睛,脸颊红的能煮鸡蛋。
“江穆,你是不是偷偷看过什么不好的东西?”南稚小声的说,只觉得现在自己的手心还一片发烫。
“没有。”江穆编发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做梦梦到了。”
这种事应该点到为止,不继续讨论下去,可南稚脑回路就是直,她有什么话想着,就问出来了。
“那你是不是会很难受?”
问完这句话,南稚突然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埋头进被子里,喉头一哽。
说错话了。
真是多说多错,多说多错。
她还不如闭嘴呢。
“嗯。”江穆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们两个的关系发展步骤,和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样,每一个点几乎都是反着来的。
就比如像现在,孩子都要生出来了,他们也不像其它夫妻那样,身体有那么亲密。
南稚也还不是很习惯。
江穆给她编好了辫子,最后拿皮筋扎好。
身边一时没了动静。
南稚突然从床上坐起,两腿盘着,看着江穆,认真的说:“你以后要我帮你,我都可以帮一帮。”
声音很小,还是能听清。
怎么做什么都这么认真。
江穆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算了,不用。”
南稚眉头皱了皱:“你嫌弃我?”
江穆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眼角微挑了下,轻轻说:“影响胎教。”
南稚鼓了鼓腮帮子。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影响胎教……”
江穆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不禁说了句:“笨。”
南稚委屈的扁起嘴巴。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她啊……
“你才笨呢。”南稚反驳他,“我还希望我宝宝不要跟你一样,看着笨笨的。”
南稚硬气的说了这一句,咬了咬唇,其实也不是很有底气。
江穆歪了下头,皱眉:“嗯?”
南稚心虚的移开视线。
她还是妥协下来,闷闷道:“好吧,随你挺好的,我比你笨。”
“但是你可爱啊。”江穆笑着看着她,眼里满是宠溺。
看多了可爱的妈妈,宝宝生出来也会同样可爱。
可爱的宝宝招人喜欢。
江穆看了她一会儿,弄得南稚很不好意思。
然后握住她的手,俯身轻轻印下一吻。
唇瓣湿润。
她手指上空空的。
“明天我们去买戒指吧。”江穆说。
南稚抬头,惊讶的看着他,目光在自己手上扫了一眼。
她摇了摇头,说:“你最近这么忙就不打扰你了。”
“是不是今天觉得委屈了?”江穆轻声问她。
南稚眼睛瞬间红了,心尖一股酸涩,哪怕她在努力的克制,但那股难过还是一层一层的在往上翻涌。
江爷爷问为什么不办婚礼,为什么没有戒指的时候,心里确实很难受。
她自己好像一直没有怎么想这个问题。
因为之前觉得能结婚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再加上情况特殊,似乎也不该去多想别的。
但无论如何,人家对他们首先的疑惑,就是没有戒指,不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