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看见一个人吃火锅——胡柚
时间:2020-06-19 09:50:35

  梦里杂乱无章,飞沙走石。
  一会儿梦到她在Kelsey做兼职;一会儿又梦到张虔过生日,她在众人的起哄中唱歌;还梦中她和张虔第一次做|爱,听到他说想结婚;又梦到他们分手,还是在她的宿舍;还有职场,她在张虔面前出糗了,周围有哄堂大笑;也梦到了程柠,她扇了自己一耳刮子。
  醒来后,浑身汗湿,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叶阳打开灯,缓了一会儿,看到桌角香炉,从香盒中拿了一盘香,点燃搁进香炉中,又开了一点窗透气。
  躺下去想继续睡,可到底没了睡意,怎么都睡不着。
  光着脚到阳台去。
  阳台和主卧连着,不算公共空间,她就在阳台上养了一些花花草草,花开时候,房间里会有一点花香。
  九月份,那两盆茉莉开了白色小花,凑近闻,香气幽幽。
  叶阳在花香中,渐渐静下来,脑子里想的却还是她刚才做得那些没头没尾的梦。
  虽然是梦,但却真实的令人心惊,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关于在生日做|爱,在次日分手,其实都是阴谋。
  但本来不是阴谋,只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只是听到傅晚卓的话,又发现了张虔的沉默后,知道分手即将来临,那事就变成了一种阴谋。
  想让他快乐,想让他满足,然后再狠狠扇他一巴掌。
  恨她也没关系。
  相对于不痛不痒的结束,她宁愿他恨她,那样至少能记住她。
  她不要做一个将来重逢,他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前女友。
  现在想想,她当时真的勇气可嘉。
  那晚其实也不只有做|爱这一件事。
  还有一个绵长的拥抱。
  发生在他们进了酒店房间之后,还没开灯之前。
  他从背后抱住她,抱了很久。
  平时总是找不到这样私人的地方,可以安心的拥抱。
  也隐约听到他说想结婚。
  但一直以为是错觉。
  那是后半夜了,大概三、四点的样子。
  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枕在他腿上睡觉,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她的头发。
  她觉得很舒服,渐渐地睡了过去,然后在半梦半醒听到一句很轻的喟叹,好想结婚。
  房间里非常静,她听得格外清晰,人一下子就醒了,爬起来看他。
  他被她吓着了,问怎么了。
  她仔细看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觉得他不大像是会说出想结婚话来的人。
  这张脸能给人的想象空间很大,但绝不会有结婚两个字。
  她以为是自己做梦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问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他笑了,却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到腿上,扯开睡衣带子,一边揉一边问,她想听什么。
  她很快被他揉得全身发软,没一点力气,就贴到了他身上去,也忘了再问。
  叶阳现在回想,如果当时她接着问,会不会从他嘴里问出想结婚的话来。如果当时她知道他已经考虑过未来,她是否还会那么毫不犹豫的跟他分手。
  她从酒店离开时,天将亮未亮,一切都灰蒙蒙地。
  她顺着马路走了一会儿,在路边看到卖豆浆油条的小店儿,进去吃了一点。
  一边吃,一边告诉自己,什么都结束了。
  张虔下午找到了X大的女生宿舍时,叶阳正在洗手间洗衣服。
  X大的宿舍是两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东西寝室,中间客厅。洗手间的门正对着房间的门。
  因为是暑期的缘故,寝室除了叶阳,没有其他人。
  张虔推门进来时,门与洗手间的窗形成了对流,忽然进来了一阵风。
  叶阳刚洗过澡,只觉得身上一凉,却对他的到来恍若未闻,只埋头洗衣服。长发湿漉漉的垂在两肩,挡住了脸颊。
  张虔走过去,将滑下肩头的头发悉数撩起来,别在肩后。
  八月份正热,她上身只穿了黑色的小吊带,肩头全是密布的吻痕。
  张虔凑到她耳旁,低声笑:“怎么了,对昨晚不满意,你今天给我发分手短信?”
  叶阳停下手中动作,拧开水龙头,冲了冲手上的肥皂沫,又洗了一把脸,关上水龙头,看向他时,一脸平静:“张虔,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们分手吧。”
  张虔的脸色沉了下去。
  叶阳别开眼,看向他身后:“高中的时候,忙着学习,几乎没时间考虑其他。大学本来也没想谈,但是发现身边的人都在谈,看多了难免羡慕,就也想试一试,现在谈恋爱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发现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有意思。”
  张虔脸色铁青道:“你再说一遍。”
  叶阳毫不含糊,道:“我们分手吧。”
  张虔加重语气,近乎威胁:“你再说一遍。”
  叶阳仍然道:“我说我们分手。”
  张虔的火被这接连的几句话拱得老高,眼看要爆粗口,但目光在她脸上转悠了两圈,又把那些话压了下去,耐心道:“叶阳,有事说事,别把分手挂嘴上。”
  叶阳回去继续洗衣服,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张虔一把将她扯了过来。
  水池下面原本有高出地面的两寸台子,她本来是站在台子上的,被他一把扯下来时,没维持住平衡,崴了一下,人直接撞到了他怀里。张虔兜住她,她只得紧紧揪住他肩上的衣服,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可怜。张虔本来要发火,看她那样儿,火气瞬间又灭了下去,尽量克制道:“叶阳,你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就事论事,你要再这样,我就较真了。”
  叶阳平静到近乎冷漠了:“张虔,别这样,咱们不是说好了吗,都痛快点。”
  张虔忽然松开了她,声音比她的还冷:“叶阳,无论因为什么,你这几句话都过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如果不说,只要我出了这个门,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了,你想好了。”
  叶阳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拉起他的手,放进他掌心:“没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谈恋爱好没意思,不想浪费时间了。”
  一切忽然静了下来,像某件事尘埃落定,无可更改。
  须臾,张虔褪掉自己手上的戒指,连同她还给他的那枚,一同扔进了垃圾桶里,冷冷嘲讽道:“这么久了,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如此开放的人。”又疑惑,“既然你是这种想法,为什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用浪费时间培养什么感情了,直接按一夜情处理,谁TM玩不起。”
  他摔门而去。
 
 
第33章 
  张虔从公司回到家中, 家里静悄悄的,他在玄关换了鞋, 却没开灯, 在客厅坐着抽了几支烟,起身走进了书房。
  打开书房的灯, 走到书架前,手指抚过一排书脊,停在最里侧的那本书上。
  书脊上印着书的名字。
  一句顶一万句。
  他将书抽出来, 大拇指和四指上下捏着书口,稍微一用力,书页呼啦啦的走过。走到一半时,他让它停了下来,从书里取出一张一寸照片。
  当年分手后, 他删了短信, 删了聊天记录, 删了QQ好友,删了手机号,扔了她送的所有东西, 连这本书都不是她原来送的那本,只留了这一张照片。
  留下来也不是为了怀念, 而是为了铭记。
  过了那个劲儿之后, 他才开始后悔,觉得扔东西这行为实在幼稚,但已经晚了, 因此照片就成了他那次恋爱唯一的证明。
  张虔很喜欢这张照片。
  虽是证件照,不苟言笑,但仔细看,能看出来照这张照片时,她在生气,有一点点委屈,因此像个欠扁的小狗。
  谈恋爱那年的五月,她回老家去,带回了很多以前的旧物,他看到高考证上的这张照片,觉得她的神气很有意思,就揭了下来。
  她回老家,是因为弟弟不上学了,要出去打工。
  她很有做姐姐的责任感,电话里劝不了,一定要亲自跑回去劝。本来想跟她一块回去的,正好看看她的家乡,她死活都没让他去。
  那是谈恋爱之后,第一次离别。
  他送她去火车站坐车,一直送到月台上。
  以前也不是没送过人,火车站,汽车站,机场都送过,没有哪一次这么难舍难分。
  在月台上抱了很久,直到火车要开了,她才匆匆上车。
  她没在家里多待,很快就回来了,加上来回的路程,四天左右的样子,不过对他来说,有点漫长。因为开始谈之后,还没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他到火车站去接她。她背着包,风尘仆仆,一下子就到了他怀里。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领着她去吃饭的时候,她还从包里掏出一个丑丑的瓜,有长颈子和圆滚滚的身子。
  她说是自家院子里种的南瓜,送给他。
  他诧异坏了。
  还真没人送过他这种礼物。
  她说让他带回去煲南瓜粥,或者做南瓜饼之类的,反正一定让他吃了。
  他捏着那个瓜脖问,这个瓜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她说,吃了它,就权当他去过她的家乡了。
  他一愣。
  看着她没所谓的脸,心里漫上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只觉得他好像又爱她了一点。
  其实到现在,他也弄不明白,那次恋爱,谈到自己快要化掉的程度,到底是因为自身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因为他后来,再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也曾跟友人讨论过这个话题,友人说,大约是因为她出现在他人生中的黄金时代,触发了他积攒了二十年的,对爱情的所有想象和全部热情。至于后来再也没有过,则跟“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一样”,是个哲学问题。
  他觉得友人的话有几分道理。
  懂得这个道理时,她在他这里的存在感已经非常低了。无缘无故,基本不会想起。
  如果想起,基本都是碰到了与之有关的话题或者人。
  比如有一年,他去上海出差,在西餐厅吃饭时,遇到过一个跟她长得有点像的人。他盯着人看了很久,以至于同行的人觉得他对人姑娘有意思,还替他要了联系方式,不过他却从未联系过人家。
  比如还有一次,他接到一个诈骗电话,声音很像她,他跟人周旋了许久。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他却非常想确定一下。对方那姑娘的骗术真差劲,被他绕了几句,就把名字告诉了他。发现不是她之后,倒没有很失望,就是觉得这事还挺有意思的。
  还有一年,公司招了一批实习生进来,有个笑起来很像,他也会多关注一下。小姑娘大约察觉到了什么,很积极主动的找机会与他相处,不过他却没什么兴致。只是在电梯里偶然碰到时,仍会忍不住逗一下,就想看她笑的那一瞬间。
  也就仅此而已。
  毕竟再特别的人,当她成为过去式之后,就没什么意义了。
  也想象过重逢,觉得自己会波澜不惊。
  等真重逢了,发现真人带来的冲击感还是比想象要强烈。像话剧和电影的区别,同样的内容,经屏幕传达,和真人直接表达,给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只是最初的震动过去后,也就没什么了。像一粒石子投入水中,很快回复了平静。
  是后来见到的次数多了,才逐渐生出了好奇。
  好奇眼前这个人和回忆里的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而不舒服的感觉是渐渐产生的。
  因为她对他的忽视。
  他很少受到这种待遇。
  不是说他已经自恋到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应该关注他,只是觉得她做为一个乙方,他又是前男友的情况下,她不应该这样无动于衷。
  说是曾经被糟践过的自尊重新出来作祟了也好,说是男人的征服心理作祟也好,总之她那种态度,让他有了那么一点不舒服。
  本来这点舒服也没什么,毕竟生活不能事事如意,他不舒服和不甘心的事情多着呢,没必要放大这个。只是有一天突然对她发了脾气后,他自己都惊讶。
  因为他已经忘记上次在工作之外对人发脾气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尤其对女人。
  他才觉得忽视并不是解决历史遗留的最佳办法。
  只是到底走到哪一步才算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并不知道。
  但这不重要,走下去就知道了。
  次日中午,张虔和顾景明吃饭时,跟他聊了一下《名利场》比稿的事情。
  下午,王彦就收到顾景明的微信。
  顾景明卖了王彦一个人情,说在他的争取和游说下,他们张总觉得《我去往》和《名利场》的确构不成冲突,加上《我去往》合作又很愉快,还是决定让他们来试一下。
  王彦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把叶阳叫了过去。
  叶阳得到这个消息后,心情十分复杂,但这种复杂的心理持续的时间不是很久,因为王彦的姿态下去了,她的分量上去了。
  王彦再度跟她提起了公司合伙人的事情。
  说实话,在上一次王彦提起之前,叶阳压根没想过这事。
  公司合伙人要为公司的发展考虑,要到处找项目,拉客户。一旦成了公司合伙人,很多个人坚持都要让位于公司的整体利益。就拿前段时间,王彦让她私下找张虔看《名利场》的方案,她只是项目经理的话,不找就不找,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如果她是公司合伙人,为了那点个人尊严,死活都不去,那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矫情,也会觉得公司要她这个合伙人没任何意义。
  叶阳对成为合伙人一直不积极,怕自己被这个身份绑架,从而去做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上次王彦提了之后,她又有点心动,觉得应该再逼自己一把,走出舒适区试一试。
  只是心动归心动,她一想到自己要腆着脸向张虔示好,她就受不了。
  不过自从昨晚跟张虔谈开之后,今天王彦再提起这事,她就觉得那事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可能之前她一直想做张虔的白月光,现在觉得做一粒饭黏子也没所谓。
  不过想归想,她并不打算再找张虔要《名利场》,毕竟这项目太受瞩目,各个大公司都盯着呢,她就是现女友,张虔都未必卖面子,更何况前女友。
  她觉得王彦也是知道的,拿合伙人鼓励她,只不过是想争取多一点的可能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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