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骏能得陛下器重,必然很会看眼色,他想了想直接拉住宝钗的手,“或者咱们婚事提前,你早些嫁给我得了。”
宝钗那小脸腾地一下又红透了。
姜骏内心暗笑不已,“成不成,你给个痛快话。”
宝钗猛地抬头,瞄了姜骏一眼,又垂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同时她心里止不住地羞恼,自己生自己的气:怎么回事?哪回见三爷都这样,就没游刃有余过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早睡,老了老了,数数枕头上的头发,真是熬不起夜了……
第30章
固然不能说是全靠同行衬托,宝钗有荣府一众表兄弟表姐妹们作对比,为人处世确实是很出挑的。
可一旦真和十五六岁就离家,踏入陛下几乎时刻紧盯的京郊大营的姜骏相比,宝钗无疑仍显得稚嫩——精明学生党干不过职场老油条也是寻常。
老实说除了最初进荣府那会儿,人生地不熟,宝钗还比较谨慎,等亲身了解了荣府的表兄弟们的真实水平,她心里不是不骄傲。
彼时宝钗是奔着宫妃去的,好歹知道再怎么得意也不要表示出来。
现在看来,这点子谨慎也是救了她自己。
因为重生后的元春并不待见她母亲特别推崇的姑娘,幸亏宝钗这辈子阴差阳错地开了窍,不然绝对赶不上元春这次用心赐婚。
这个时候宝钗被未婚夫拉着手,又有了亲身体会:权力大过天。而她花心思讨好这个奉承那个,其实有点儿……白费力气。闲杂人等平常处着,大腿抱准不撒手才是正理!她认准的大腿如今有两个,一个就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另一个则是眼前英武俊朗的夫君。
姜骏眼界更高,心眼儿也更多,然而顺着腕上红线找过来,第一眼瞧到宝钗,心里便认了这个媳妇:长得可真是漂亮!
经过他和他亲娘心腹的多番探查,他就更满意了:他命定的媳妇很是拎得清。
二者相辅相成,姜骏不过几个眼神就猜着了他小媳妇的难处,果断帮他小媳妇排忧解难,“咱们早点成婚,你随我出征不就行了?”
岳母耳根子软,又没什么主意,做不了主也就不用问过她了。
这都挑明到这个地步……感受到未婚夫婿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微微用力,宝钗顺势就靠在对方的身前,垂眼笑了。婚期都能两个人商量着办,幸福感油然而生。自打进了京城,再没比有了这样的夫婿更满足的事儿!
于是姜骏和宝钗见了一面之后,他们的婚期就从将近两年后提前到了今年秋天。姜骏的打算是:先跟随大军前往西北,在秋末之前回京,成婚然而第二年开春在携家带口长住西北边关。
婚期大幅提前,直接把薛家闹了个人仰马翻。
跟王府结亲对薛家而言自是头一遭,薛姨妈原本还能慢悠悠地给女儿预备嫁妆,结果现在拉着女儿一起,忙得头都抬不起来,她嫂子姐姐这回全指望不上——忠顺王府跟荣府不对付,跟王家一样合不来,幸好她一点不头铁,得知婚期提起就立即打发老管事回金陵搬族中救兵去了。
又过了几日,便是例行入宫拜见贵妃的日子。
若非娘娘有言在先,王夫人根本不想带上这个吃里爬外的外甥女,亏她当初还一见就喜欢想把这个外甥女配给她的玉儿呢。
许是被打脸的次数太多,王夫人渐有破罐破摔之意,面对亲生女儿,并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元春原本看母亲眼皮子浅又沉不住气还要气恼不已,如今居然习惯加麻木,渐渐觉得母亲是个性情中人,心思摆在脸上,简直一目了然,倒让她落个省心。
于是这母女俩诡异地和睦了起来,看得黛玉宝钗探春她们几个各有想法。尤其是黛玉在心里啧啧称奇:上回进宫,贵妃和二舅母还有点儿剑拔弩张的意思……想想也是,亲母女两个还能真有隔夜仇?
渐渐摸透她这个二舅母兼未来婆婆的路数,黛玉信心大增:在婚前,她真只担心跟婆婆处不好这一件事儿,毕竟二舅母原本中意的儿媳妇就不是她。
宝钗此次进宫要专门禀告一声:婚期提前了,谁让她的婚事是贵妃“钦点”的?
元春刚把儿子给母亲嫂子一众姐妹们瞧过,收获奉承无数,心情正好,听了宝钗所言顺口多提几句,“要是外任,你且跟着去。”
元春早就是宝钗想往的对象,她干脆应道,“回娘娘的话,正是这样打算的。”
元春笑了笑,“莫说忠顺王家的三郎,琏二哥也是要在西北待上些年头。”琏二哥得了她的吩咐,知晓了若干秘闻自然掌握了分寸,他趁着在西北待上几年,正要好生清理下家业田产和人手。
元春的意思清晰极了,一点误会的余地都没有:自家的人,自家的买卖,自然全都要掌握在自家人手里。
如果可以,贾琏绝对不愿意看别人的脸色,哪怕这个“别人”是他媳妇的大伯。
王夫人不知道女儿给了贾琏额外任务,但听女儿让宝钗跟着新婚丈夫外任,她就又不自在上了:凤姐儿可要留在京城!
不过现在王夫人自在不自在又不重要,哪怕王子腾也不会因为妹妹个人喜怒而来找生了皇子的贵妃外甥女讨说法。
转眼便是秋末,贾琏和姜骏悉数回京,贾琏倒是完好无损,姜骏身上则添了些皮肉伤……带疤的。
婚前,姜骏偷摸去见了宝钗,宝钗轻抚姜骏身上不曾完全愈合的伤处默默落泪。
却说皇帝得了王盘的提醒,早早做足了准备,果然今年犯关次数强度都远高于去年。而皇帝派出的混在往来草原诸多商队的探子居然不曾提前有什么消息传来,这让皇帝如何没点想法?
王盘在跟皇帝喝茶下棋时还真诚地劝解过,“陛下养精蓄锐,默默积攒实力,旁人也许比不过您,却也不至于一无所得。”
这番话直接把皇帝劝乐了,“朕只是没成想他们内外勾结,这么早便闹出来。”
择日不如撞日啊,听着直播的陆稹建议大师兄,“早完事儿不好吗?”
王盘笑了,便放下棋子,闭目片刻再睁眼,对皇帝郑重道,“往后三年都是丰年。”
有国师作保,皇帝果然再不犹豫:干他娘的!
这种绝对影响王朝未来命运走向的大事儿,皇帝难得来了次一言可决,从被动防御全面专为主动进攻。
然而由守转攻的第一年,战果……没令皇帝意外:输多胜少,并不是边军战斗力不成而输,实在是掣肘太多……
陆稹在和王盘闲聊时,提起此事特地夸奖了皇帝一回,“果然沉得住气。”
王盘道:“西北战事一起,多少商队都没了生意,背后的靠山岂有不心急的道理?”
陆稹就出主意,“那还不赶紧开海去?”
原著还提起过,王家早年有大海船,但随着海禁令颁布,王家那时候没了通天的门路,家境也就每况愈下,不然不至于让自家正经姑娘嫁给皇商薛家嫡长子……
王盘“嗯”了一声,“先开几个试点吧。”
赶上大航海时代这艘快船,肯定不亏。借大师兄这名扬天下的神棍之名,很多事情都好起头也好开展推进。
陆稹又道:“出出主意就得了,主要还是得靠皇帝自己。”她又不是种田文主角,攀科技树什么的还得亲力亲为。
这师兄妹两个的确只管出主意,具体怎么实施他们不甚在意。然而再不怎么在意,到了西北由守转攻的第五年,也就是海关收入暴增的第二年,西北大胜……
就在姜骏押着有不臣之心的几位宗亲王公回京的时候,宝玉和黛玉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可爱的小男娃,呱呱坠地。
却说姜骏进宫复命,而宝钗抱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前去荣府给宝玉黛玉道贺。
黛玉和宝钗早有各自成亲,各有一个如意郎君,还各有儿女,年少时些许不快早就消散在了时光之中。
二人相隔数年再见,更是十分亲近,黛玉还在月子中不得下床,也不管自己仪容略差,都要拉着宝钗说些体己话。
至于姜骏……跟他媳妇愉悦又满足可不一样,他正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而皇帝则紧盯着手中玉佩,不发一言,良久他才问道,“他说这玉佩能验明正身?自己贵不可言?”
与此同时,王盘捏了捏枕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小师妹,“醒醒,你期待的大戏开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快完了,下个故事是:我要荣府马上就凉,霸总林海。
第31章
对于修士而言,睡眠不再是刚需。
然而有大师兄守着——不得不承认,陆稹和她大师兄在门派一起修炼时,就已经眉来眼去,彼此都有意思,但也不像现在这样天天黏糊在一起……反正就是有大师兄在,陆稹就越来越理直气壮地犯懒。
大师兄闻起来就是清新又温暖,待在他身边一个不小心就彻底放松身心,说白了,就是想睡,各种意义上地想睡。
总之,说来说去都是大师兄的错!
这会儿被大师兄叫醒,陆稹不太情愿,坐起身来顺势便靠在大师兄肩头,声音低沉又慵懒,“嗯?”
与此同时,埋在银色长毛丛中的小黑用爪子扒拉开头顶的大尾巴,抬头也“咪”了一声,不过它刚“咪”完,小脑袋就又被大白蓬勃的胸毛埋住了。
大师兄耐心等小师妹醒盹儿——修士醒了就是醒了,睁开眼睛人却不清醒那是不存在的。
小师妹靠在他肩头哼唧着不想说话,纯粹就是在撒娇啊……他心里明白又能怎么着?小师妹太可爱了呗。
陆稹伸手接过跳到怀里的小黑,才抬起头道,“那玉佩现身了啊,感觉等了好久。”
大师兄解释道:“贾代化死前没特别交代,贾敬一知半解,贾珍干脆以为秦可卿是废太子的女儿,秦可卿死了,这玉佩丢了宁府上下都没放在心上。”
陆稹听了点头应是:她接手尤氏的委托时,已经知道贾敬对秦可卿身世严重性估计大为不足。原因之一便是那证明身世的玉佩玉质固然不错,但在当年的宁荣两府当家人看来,并不值得另眼相看。
大师兄继续道:“他们都不知道那玉佩是皇帝当年亲手雕刻的。”
陆稹怒搓猫头的手猛地停住,“哎呀,真是真爱啊。”
对于身处高位的大佬而言,哪怕那会儿皇帝只是个年少的皇子,舍得给你花钱愿意提携你家人都不算什么,肯为你花费时间和精力,才是真感情的明证。
继续搓了搓小黑的脑袋,陆稹轻飘飘地道,“宁府完了。”
牵连荣府乃至于迁怒元春真不至于:元春生的十一皇子长得更像他娘,皇帝只要对上元春母子的脸,让陆稹说,指定硬不起心肠来。
却说陆稹洗了个脸,衣裳都还没换,抱琴便领命前来——给贵太妃送小纸条。
两年前跟陆稹闲聊时得知证明秦可卿身世的玉佩遗失,元春便已有心理准备。
这次,元春提前知道了些小道消息——她在西北有个已然挺靠得住的堂哥贾琏,事关全家前程,贾琏没有隐瞒的道理。
老实说,贾琏心机不深,本质又不错,加上两人的媳妇是血缘很近的表姐妹,虽然这对表姐妹也只是塑料姐妹情,但他跟姜骏在西北还是自然而然地经常凑在一起,而且两个人确实处得不错。
回京路上面临生死抉择,囚徒们当真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并不清楚这个玉佩意义如何,但还是在姜骏押解他们的半路上拿了出来……
当事人的思路挺好琢磨的:最差的结局不过是欺君。他们连谋逆都做了,还怕多一重欺君之罪吗?
姜骏亲自审问,又反复看过口供,还是觉得水分忒大,因为牵涉到了宁国府,他更是私底下咨询了贾琏。
贾琏当然一无所知,姜骏便觉得那几个看着就是“银样镴枪头”的少爷为了少受点罪而瞎说,但这些人瞎说,他却不得不向陛下如实禀告,附带着物证一起呈上。
皇帝的反应……吓了姜骏一大跳。
他在西北守关,上战场亦是家常便饭,生死一念之间……不是没遇上过,但绝没像这次面对圣上一样,整颗心提起来,蹦到嗓子眼儿。
皇帝对着他没说什么,而姜骏从乾清宫出来……两条腿跟陷进软泥里一样,一时都分不清究竟是腿软还是地面软。
不好说自己一时之间想太多还是想太少,心乱如麻地回到家里,他一把抱住迎出门来的媳妇宝钗,声音沙哑得他自己都万分陌生,“我后背湿透了。”
宝钗摸了一把,果然触手冰凉,当即小心翼翼起来,“怎么了?”三爷可是从宫里回来的。
姜骏抹了把脸,定了定神道,“不牵连咱家什么都好说。”那玉佩……是真的啊。
宝钗当即不再追问:丈夫已经入了陛下的眼,为天子办事,知道太多未必是福。
不同于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以置身事外的姜骏,元春自知此事极为棘手,她冒着皇帝会多疑乃至于迁怒的风险,也要在皇帝问到她眼前之前,找仙君讨个说法:皇帝最多就是让她死,但仙君能让她死而重生……
话说一转念过了好多年,元春再一次在宁寿宫神情凝重地听陆稹说话。
陆稹直接告诉元春,“这件事儿怎么收场全看皇帝一个人的。”
元春十分无奈,但同时又分外恼火,“宁府简直是祸害!”不是她非得为伯父和父亲狡辩,而是事实摆在这里,上辈子就算有王子腾蛊惑,荣府这边在夺嫡时的参与度也不及隔壁宁府,“我就是记仇又如何?我没给宁府那父子俩谋划什么前程,可蓉哥儿的龙禁尉出身我又没削了去。”
皇帝重视禁军,贾蓉稍微上进点儿,都能借着这个龙禁尉真正踏进陛下亲军的大门。然而贾蓉没有,被他父亲揉捏得毫无反抗之心。
秦可卿的身世又是宁府最大的坑,瞒得过一时总瞒不过一世。
贾敬死了,贾珍总有大致猜着秦可卿秘密的那一天,猜不中也不影响他心虚……元春叹道:“我上辈子贾珍估计是单纯为了自保,必须拼命讨得从龙之功,来当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