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时代[空间]——酥肉曲奇
时间:2020-06-20 09:10:59

  原来原身每月还分一半津贴给陶家做生活费的吗?
  陶湘闷闷地想着,觉得有些窒息,事情的走向好像跟她猜测的完全不一样。
 
 
第四章 
  今儿一早是第一批知青下乡的日子,火车站里月台边上人山人海。
  穿着一水绿色军装的知青们胸前各配着朵大红花,正大包小包往火车上挤,不乏有许多人在与送行的家人告别,其中就包括陶家一家。
  陶湘直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陶家的叔叔婶婶为什么会那么好说话,每月总共四十五块钱和三十多斤的粮食并副票关系说转就转了,竟大方如斯。
  不光是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夫妻俩还为陶湘准备了整整三包行李。
  一个最大的编织袋大包里装的是棉被席子与脸盆热水瓶搪瓷杯,都是要用票才买的到的城镇紧俏货,怕陶湘在乡下买不到,两人索性一口气都备全了。
  还有两个装着吃食的小布包,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其中一个是陶家婶婶连夜在家做的火车速食,另一个是在百货商店里买的糖果面点,能吃得长久。
  而陶湘本人则只拖着那只铝箱,箱子里不过就是些衣服,重要的东西,她早已经放进了空间。
  四样行李被陶家叔叔沉默地背进火车厢中安放好,陶家婶婶则在外头帮着陶湘整了整头上那顶军绿色的帽子,眼圈泛着红,恋恋不舍地一一念叨着。
  “那个蓝色碎花小包里是给你做的在火车上吃的东西,这路上两天两夜,肚子一定不能饿着……”
  “还有那个麻布包里的都是些点心果子,以及一桶麦乳精,你可千万不要分给别人,等到了地方,藏起来自己慢慢吃。”
  “对了,之前给你的几把锁还在吗?以后一个人住了,东西都要习惯锁起来……”
  “身上有带零碎角子的吧?你行李多,一个人肯定拿不动,等到了地方就拿钱请个棒子给你挑……”
  陶家婶婶红着眼碎碎念叨,神情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即将送孩子远行的母亲,就连车厢里正在默默布置座位的陶家叔叔也是。
  这让陶湘破天荒感受到了被亲人呵护的感觉,心中挺不是滋味。
  没想到自己的唠叨竟引得孩子心里难受,陶家婶婶连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故作轻松凶狠地说道:“等把陶兰那臭丫头找到,我一定好好打她几顿,给你出出气。”
  煽情不过三分钟,陶家婶婶又恢复成了原来泼辣的模样。
  陶湘却不想他们因为自己再起波澜,反正这么多天她也想开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不要,算了……”当下她就劝说道:“到底都是我欠她的。”
  原身欠陶兰的,只能她来还。
  说罢,气鸣声响起,火车就要开了。
  仍待在月台上的人群顿时嘈杂拥挤起来,陶湘被陶家叔叔急急忙忙从人流中拱上火车,因此也就没有看见陶家婶婶听了她的话后,霎时变得雪白的脸。
  火车开了,从此很长一段时间内,天各一方。
  当晚,陶家婶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终忍不住推醒了陶家叔叔询问。
  “你说,湘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陶家婶婶将陶湘在上火车前的那句话复述给丈夫听,恨不能连语气表情也描画一遍。
  本来还睡意昏沉的陶家叔叔闻言立刻一个激灵转醒了过来:“不会吧……”
  当年,他们换子的事做的隐晦,照道理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不该有第三个人知晓。
  虽然这事做得不地道,可那时日子不好过,处处闹饥荒,总不能让女儿也跟着他们过苦日子……
  陶家夫妻俩这夜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眠。
  不管两夫妻是怎样的猜测不安,另一厢,陶湘却正安安稳稳地坐在了去往北方偏僻地区的火车里头。
  绿皮火车里泛着一股新鲜的铁腥味,长长的车厢一节连着一节。
  放眼望去,红丝绒椅布座位上端坐着的全是戴着红花城镇户口的下乡知青,而过道上也站满了包袱款款的乡民。
  大串联时期,乘车不用买票,于是挤着上火车的人就杂了。
  有的知青同陶湘一样,穿着家里扯布新裁的军绿色类工装,精神活跃极了,俨然是家庭条件不错的那一类。
  还有的没有军装,只是穿了自己的衣服,但看着也干净整洁,显露出几分知识分子的气质。
  不管怎么说,大家头一次独自出门在外,惴惴中也充盈着几丝好奇,叽叽喳喳凑到一块满是说不完的话,车厢里热闹极了。
  陶湘上火车以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解开胸前系着的大红花。
  这花球系着着实有些土丑,但还不能扔,到了下乡的地方还得上交落户的大队,她随手放进座位底下的行李铝箱里。
  与陶湘同坐一个卡座的是两男一女,他们应该是其他同一城区里出来的,三人之间都互相认识,言语间也略显熟识。
  与其相比,陶湘一个人就显得颇为冷清。
  坐陶湘旁边绑着双麻花辫的女孩看起来岁数不大,但为人看上去极其热情,她拉着其他两人对陶湘介绍道:“我叫苏梅……”
  “他是杨国光同志……”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戴着一副眼镜,正笑着同陶湘点头的青年说道,“我俩都是城东印刷厂的。”
  “还有这个,是王爱国同志……”苏梅又点了点坐陶湘对面,稍显腼腆拘谨的男青年,“他是城郊农村的,你呢?”
  “我是陶湘,火柴厂里出来的。”陶湘同样笑着回答道。
  “噢,这样啊!火柴厂离我们印刷厂远得很,难怪从没看见过你。”苏梅有些羡慕地看了眼陶湘身上的新军装,“这衣服是家里新给你做的吧?真好看!”
  四人之间,只有陶湘穿了身新衣服,还戴了顶漂亮的军帽,格外打眼。
  “嗯……还行吧。”陶湘不自在扯了扯衣摆,“对了,还没问你们都是被安排到哪呢?咱们一个车厢的,不会也都在一个地方吧?”
  “那应该不会,不过车厢里都是落队同一个省市的,估计离得也不远。”杨国光主动插嘴将自己打听到的说出来,“我是落在杨市镇下沟村,苏梅同志是在高台子镇靠山屯村,王爱国同志是在……是在……”
  说到王爱国时,杨国光有些想不起来,还是苏梅回答的。
  “王爱国是在阜新镇王岗屯村!”苏梅有些得意地看了眼杨国光,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好记性。
  杨国光连忙一拍脑袋,冲苏梅和陶湘笑得十分不好意思:“对,没错!哎呀,瞧我这记性……”
  那厢不怎么爱说话的王爱国不知什么时候脸上早已一片粉红,不知是羞恼还是尴尬。
  “那可真巧了,我也是在阜新镇,不过是旮沓村大队,也不知道离王岗屯村近不近?”陶湘望着王爱国说道。
  王爱国脸上的红散了些去:“到……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走。”
  “行。”陶湘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继续说着话,路过火车暂时停靠的几个站台也没停,转眼就到了午间。
  该是吃午饭的时候,有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普客车厢贩卖吃食。
  盒饭、老面包、鸡蛋煎饼、馒头包子……绿皮火车俨然变成了食堂。
  餐车里食物的种类不少,卖的还都挺贵,足足高出外面好几倍的差价,一般人可买不起。
  可是它不收人粮票,因此光顾的知青还蛮多,加上道上本来就挤着的乡亲,道路转瞬水泄不通。
  陶湘自然不需要去买火车里供应的饭食,陶家婶婶给她做了整整一个布包的食物,够她美美饱饱地吃上两天完全不成问题。
  正当陶湘起身去拿头顶行李架上的蓝色碎花包时,其他三个人也纷纷拿出了自己的中午饭。
  杨国光是一包四五个用油纸包裹起来的肉包子,苏梅小姑娘则要精细些,是一个有些年头的铁皮饭盒便当。
  而王爱国条件就明显差了,几大块糊黑的硬烙菜饼,看着格外粗粝剌嗓子,让人没有丝毫食欲。
  这是当下大多数包括城镇居民里最常见的吃头,可拿到火车上知青们的面前来说,就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毕竟年轻人要面子。
  苏梅与杨国光各瞥了一眼,没有多说话,只埋头吃着自己的饭。
  陶湘没注意到卡座里的风起云涌,她正踮着脚去够行李架上的布包。
  陶家叔叔怕陶湘的东西给人偷,于是把每个行李包都系得死紧,因此陶湘也拆得分外艰辛,好不容易才拿了下来。
  陶湘不知道陶家婶婶忙活一晚都准备了什么,她解开布包上系着的结,饶是有心里准备,但在见到里头种种食物时,仍是惊了一跳。
  白糖稀淋的糍粑粑、烙猪油饼、裹着咸菜炸油酥皮的窝窝头,一罐肉沫大酱,甚至隐约还见着几颗熟鸡蛋……
  尽是些油煎油炸方便食用的东西,对于这个时期大多数人来说堪称不错的吃食,可在陶湘看来……就挺没有胃口的。
  不过胜在量多,只她一个人,怕是三四天都吃不完。
  因为头伤未愈,没什么食欲的陶湘仅捡了两颗水煮蛋出来吃,其他的又原样包好,放回了行李架上。
  她没准备要分些给新认识的同伴吃,原身给的模糊记忆里三年饥荒才过去没几年,食物素来是顶宝贵的东西,不能轻易分给别人。
  卡座上其他三人见状吞了吞口水,他们自然也瞧见了陶湘包里的食物。
  “你就吃这一点啊?”苏梅看着桌面上陶湘剥下来的蛋壳,连块的壳上还沾着一层蛋膜,那也是可以吃的,但陶湘显然是不要了。
  “啊?对,我没什么胃口。”陶湘将两颗鸡蛋掰成小碎块慢慢塞进嘴里。
  她其实有点食不下咽,逼仄的车厢里什么古怪的味道都有,火车又开得动荡,座椅也不够舒适,一想到要硬生生熬满两天,陶湘就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要秃了。
 
 
第五章 
  绿皮火车一路叮当作响昼夜不停地从最南边开到了最北边,从阳光高照的农村水田到凉风习习的平谷高原。
  九月末,北地秋天到来的日子。
  两天时间里,陶湘在摇晃嘈杂中睡去,又在颠簸吵闹中醒来,头发倒是没秃,命却去了半条,浑身酸痛不已,真是要了老命了。
  同行的知青们也都一脸菜色,任谁在硬座上一连硬挺两天,精气神都能消了大半。
  艰苦疲累的旅程,这是下乡生活给他们的第一个下马威。
  北地末站终于在一天清晨到了,火车发出垄长的吱喳声随后停下,像是不堪重负后的叹音。
  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台上到处都是背着行囊的年轻青年,这里是南边知青下乡的大本营,由南到北的人不少。
  青白着脸的陶湘推着铝箱被人群拥挤着从气味浑浊的车厢里下来,箱架上牢牢系着那两只装满吃食的布包袱。
  看其体积都没有怎么减少,显然整个行程中,并没有被主人如何消耗,两天里她都没怎么吃东西。
  至于陶湘的另一个大编织行李袋则是由王爱国和杨国光两人自告奋勇地帮着拿,苏梅则跟在最后头。
  陶湘本来是想听从之前陶家婶婶的叮嘱,花钱在站台上找个棒子帮她拎行李的,可是同坐一起的知青们太热情助人了,下车的时候非要帮着拎,她怎么都拦不住,便只能作罢。
  对比别人的乐于助人,孤独自力惯了的陶湘不禁觉得有些汗颜,她对于这个时代始终是格格不入的。
  一席四人顺着人流来到了车站外,入目满是尘扬的黄土道路,周边的建筑也稀松破旧,与他们来时繁华的南方城镇简直无法比拟,让人大失所望。
  唯一相同的怕是只有各处都贴着的大字标语,充斥着浓浓的生产时代感。
  不过老社会的场景对陶湘来说感官就不是那么分明了,她大口呼吸着外面混着泥腥与尘香的新鲜空气,只觉得自己总算又活了过来。
  牛道边上显眼地停了一整排拖拉机,竖着各式样的大队红旗,有的车斗里已经站满了知青,而有的还在上人。
  知青首年下乡的大日子,各村队都派了最好的交通工具来接,其他三人很快接连都找到了自己队上的拖拉机,然而陶湘却迟迟没有找到属于旮沓屯的。
  大家也不急,放下行李后,陪着陶湘慢慢找。
  直到一路走去,将近末尾时,才终于看到了一辆牛车,有个“嗒嗒”抽着旱烟的老汉正坐在上头,手里执着面旮沓屯的旧红旗。
  灰土土的牛车车板上已经堆了大半行李,三个女知青与两个男知青正站在车旁与老汉说着什么。
  “就是这里了……”陶湘脸上露出了点笑意,松了口气。
  “怎么是牛车啊?”在帮陶湘将行李搬上车的过程中,苏梅小声问了句。
  但其实大家都听见了,包括牛车上看似年纪挺大的老汉。
  老汉砸吧了下烟嘴,实话实说道:“那也没得办法嘛,我们大队穷,又没得拖拉机。”
  这话堵得人没法接,苏梅小姑娘脸皮薄,红着脸不好意思多待,扯着杨国光就要离开,陶湘索性让他们都走了。
  其实也不光是旮沓屯大队,也有别的大队没拖拉机,还有用驴车、马车来接知青的,都不少,是城里的孩子少见多怪了。
  加上陶湘总共六个知青,人齐了,坐上牛车就可以走。
  可有个女知青不干,发着娇小姐脾气不肯坐牛车:“那么脏!怎么坐啊?”
  说话的姑娘大概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应该是自小被家里娇宠着的,有一丝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也不知怎么会被舍得送来做知青。
  老汉依旧是笑着,好似天生一副好脾气:“哪脏了,前两天刚洗过,为了接你们知青,我都没让它拉重活儿……”
  其他人也是在劝,可女知青仍旧不依,指着牛车上的土与草屑还想闹。
  陶湘不太耐烦听人争吵这些没用的,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当即就开口阻拦道:“这位同志,你要实在觉得膈应的话,拿块布什么的挡挡坐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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