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多妩媚——阮阮阮烟罗
时间:2020-06-20 09:15:01

  宇文清转说与身边女子听,但,相对夫君等人的去向,她像是更为关心他随口编出的问题,仍在微蹙眉尖、纠结思考,直到他连唤了几声,方醒过神来。
  “再不赶过去,二弟他们,也该着急了。”
  宇文清笑说了这一句后,自己也觉没甚可信度,毕竟他那二弟,从一开始就不愿娶妻,在母妃要求下,不得不乖乖成亲,当做“任务”似的,完成了成亲大事后,也没有完成从“公子”到“人夫”的身份转变,仍同以往,玩心极重,一到围场,人就跑没影儿了,哪儿还想得起他的夫人。
  宇文清想她会否因此自伤,但看她神色未变,没有丝毫自嘲失落之意,似并不在意二弟的冷落,在听清他的话后,便轻轻挥鞭,同他一起往西北方向驰去。
  因为看出她不擅骑马,宇文清同之前驰至这处深林时一样,有意控制骑速,同她不紧不慢地策马扬鞭,原先一切正常如前,但在他们一行绕转过一道山弯时,变故突然发生。
  原本温顺慢行的白马,不知受何刺激,忽然发疯,飞蹄狂奔,连他这个主人连连斥唤,都恍若未闻,十分反常地一味地向前冲去,乱颠乱跑,几要将马背上的女子,给重重地甩下马去。
  宇文清追马在后,看萧观音虽能在这等险境下,依然保持镇定,死死地拽住缰绳,尽力坐稳,试着控马,但凭她娇弱之躯,应控不住这匹突然发狂、越发疯跑的白马,摔下只是时间问题,而马速飞驰,一旦重重跌下,她必然受伤,若是跌后摔滚至山坡下,更是危险,遂也顾不得其他,狠狠甩鞭纵马上前,在掠过白马的一瞬间,一手揽抱住了她,将她凌空带坐到了自己马上,护在身前。
  白马依旧发狂奔远,而掠面而过的山林清风中,沁人肺腑的女子幽香,在他怀中如丝如缕般逸绕开来,织成一张难解的香网,缠得人脱不开身,抑或说,不愿脱身,温香软玉在怀,宇文清正因此不由心神微荡,竟想慢些勒停红马,延长这再不可得的曼妙时光时,数支搭上长弓的森冷利箭,悄然探出道侧林梢,对准了马蹄渐缓的马上之人。
 
 
第12章 沐浴
  圈养兽类肥美,炙烤传出的香气,随着柴火渐旺,慢慢逸散在这片繁茂密林之中,林地地势高处,驻足不动的宇文沨,遥望来路许久,都见不到大哥与嫂嫂追来的身影,回过身去,见林荫之下,二哥认认真真地抱膝坐在火堆前,专注地盯望着烤肉架,像是心里只有他的美食,一点也不在意大哥是否追来,还有,他刚刚娶进门来、美若天仙的妻子。
  再望片刻,仍是不见人踪,宇文沨下了高地,走坐到宇文泓身边,边顺手帮着添柴加火,边笑问二哥,“真不等大哥和嫂嫂过来,再一起享用吗?”
  宇文泓眼也不眨地盯着肉道:“我好饿好饿了,等不及了。”
  “大哥也就算了,不差这一口两口,可嫂嫂刚进门,若能吃到二哥亲手为她烤的肉,一定会很高兴的。”
  宇文沨说了这一句,却见二哥没什么反应,笑着问道:“二哥可知道‘千金一笑’?”
  宇文泓疑惑地摇了摇头,又猜想道:“可是一千块金子上,都刻有一个‘笑’字?”
  宇文沨耐心解释,“‘千金一笑’,用来形容女子,道女子貌美,一笑可值千金”,他微顿了顿,清眸带笑地望着他的二哥,语气轻松,似少年郎寻常嬉笑,“以嫂嫂貌美,一笑可值万金,二哥娶了这样的美仙娘,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
  宇文泓边嗅着食物的香气,边嘟嘟囔囔,“我是不知有什么可羡慕的,麻麻烦烦。”
  宇文沨笑,“性情才学之类暂且不说,单论一个‘美’字,世间恐无女子可及嫂嫂,佳人世无双,独为二哥所有,这难道还不值得人羡慕吗?!”
  他的二哥,似真没觉得有什么可值得羡慕的,见烤肉已熟,香气四溢,欢天喜地地将肉从架上取下,不亦乐乎地亲自涂刷蜂蜜等随带调料,忙中偷闲地回了他一句,“美又不能当肉吃!”
  宇文沨笑望着宇文泓手中金黄油亮的香肉,似在开玩笑道:“美亦如肉,或会惹人眼馋的,若真有人馋上了,二哥肯分肉吗?”
  宇文泓闻言顿住,手捧着香喷喷的烤肉,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想了没一会儿,就迅速做出了决定,撕下其中一块最为肥美的香肉,十分大方地递与四弟宇文沨道: “自家兄弟可以,外人不行!”
  宇文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愣住片刻后,止不住地大笑起来,引得栖息重枝的林鸟,响噪飞起,在朗朗晴空,连成一片。
  宇文泓呆呆地望着笑得直颤的四弟,递肉的手还僵停在半空,“你不吃吗?不吃我自己吃。”
  他还没垂下手,他一母同胞的四弟,已将那块香肉叼了去,“吃!”十五岁的俊美少年郎,朝他眨了眨眼道,“这天底下,哪有人不爱吃肉呢?!”
  当下兄弟俩大快朵颐,就着随带的美酒,将烤熟的美味香肉,吃了个七七八八时,有渐响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听着是向这个方向奔来。
  宇文沨以为是大哥和嫂嫂追过来了,赶紧拉着大哥起来,像悄悄做了坏事的小孩儿般,一同泼了清水洗手,吩咐侍从捧来枝叶等物遮蔽,试图把这儿“吃独食”的场景,给“毁尸灭迹”,但还没毁完灭完,飞马已近,从马上下来的也不是大哥嫂嫂等人,而是一队扈从,一下马就跪地急禀道:“二公子、四公子,此地危险,请速与属下离开密林,至开阔处,与世子殿下汇合!”
  宇文泓奇道:“哪里危险,我们有弓有箭,又有这么多人,再多猛兽也不怕的!”
  宇文沨虽还是少年,但没有他二哥的痴病,看出扈从个个神情凝重,心知有变,敛了面上笑意,急声追问:“发生何事?”
  扈从肃声回禀:“世子殿下与二少夫人遇刺!”
  原先轻快的狩猎气氛,已一扫而空,随行的扈从们,人人表情凝肃,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小心护卫主子们的安全,此地在他们看来,不再太平,其中隐匿着行踪诡谲的刺客,不知是如何混进这外围有如铁桶的王府猎场,并在这广袤山林中,准确地寻知了世子殿下所在方位,暗行刺杀之事,实在是危险至极。
  不久前,二少夫人所骑的公子白马,突然反常发疯,载着二少夫人狂奔不止,世子殿下急追在后,刚解救下身处险境的二少夫人,林中便有冷箭忽然射出,若不是世子殿下反应迅速,及时抱二少夫人跳马避开,后果不堪设想,万不能让这等险事再次发生。
  扈从林立如墙的楝树之下,宇文清将一未用过的水囊,递与萧观音,并安慰她道:“已有卫兵去搜追刺客了,我也已下令调兵封山,绝不会让这刺客逃脱、再行歹事,弟妹不用担心。”
  萧观音含谢微微颔首,正欲接过水囊时,忽听马蹄踏响,抬首看去,见是她的夫君与四公子等人,扬鞭纵马,急驰而来。
  她的夫君,一下马就奔向了他的大哥,神情惶急,“大哥,你没事吧?”
  在得了大哥“无事”的回答后,犹不放心,紧张地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生怕大哥是在哄他、安慰他。
  宇文沨在后跟着下马,见大哥无事,看向被二哥忽视的嫂嫂,关切问道:“嫂嫂无事吧?”
  萧观音微摇了摇头,看宇文泓在确定宇文清无事后,紧握着他大哥的双手,难掩愧悔,连连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闹着要过来玩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我又没事”,宇文清轻抽出被紧握的双手,含笑望着身前焦急愧悔的二弟道,“就是真有事,那也是刺客的错,怎会是你的错呢?”
  他轻拍了拍宇文泓的肩膀,转身欲走, “调集的卫兵快到了,我带人去搜山,你带弟妹去山下别业歇息,去吧。”
  宇文泓却不去,跟着宇文清走,嗓音愤恨,“我要和大哥一起去抓那个可恶的刺客!把他剁成十段八段,给大哥解气!!”
  宇文清顿住脚步,回看一眼萧观音,仍劝宇文泓留下,“弟妹今日受惊了,你该去别业陪陪她,听话。”
  宇文泓却不听话,仍是坚持,“要是刺客又突然出现、伤害大哥怎么办?!我不能走,我要留在大哥身边、保护大哥!”
  萧观音见状,柔声轻道:“我一人下山就是了。”
  宇文清看看她,又看看他那二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指派得力扈从,命他们好生护送二少夫人至山下别业——鹤梦山庄。
  嫂嫂身影渐远,宇文沨见大哥飞身上马、将去搜查刺客踪迹,立也跨马跟上,临挥鞭前,朝他那不懂怜香惜玉的二哥,开玩笑般啧啧叹道:“如失万金。”
  宇文泓仍似不解其意,也不接话,只顾着拍马赶上大哥、保护大哥,眼里心里,似仅仅只装了这一件大事,却在一行飞骑,驰马绕转过一处杨木林时,眸光微偏,朝那远去的窈窕清影,无声瞥去。
  萧观音在一队扈从的护卫下,与随侍的莺儿和阿措,来到了世子殿下的别业山庄时,已近未正,山庄的管事,在听扈从说明来人身份后,立恭恭敬敬地将萧观音请入庄中,并传来庄内侍女嬷嬷等,好生伺候二少夫人。
  为首的年长侍女名为蓉珍,在得知二少夫人尚未用膳后,忙命人烹饪膳食端上,亲自布膳伺候,而后又贴心地问二少夫人,可需沐浴更衣。
  因为先前避箭时摔滚在地,萧观音身上的衣裳沾满草尘,内里汗湿又干,发髻也凌乱欲颓,听侍女这样问,又想今日出了这样的大事,世子殿下等人,怕是要羁到黄昏才能回来,遂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蓉珍笑道是为侍份内之事,立命人抬送了热汤入内,莺儿平日同阿措分工明确,一个主负盥洗,一个主负梳妆,知道阿措姐姐从不插手小姐沐浴之事,是自己的份内事到了,乖巧地扶着小姐转入屏风后,伺候小姐宽衣入汤。
  热气氤氲,香气飘散,温暖怡人的浴汤,令有生以来,从未历过今日这等惊险之事的萧观音,暂舒身心,她靠在桶壁处,眼望着身前浮漾的片片嫣红花瓣,回想今日白马陡然发狂的奇怪情形,暗暗思索,正想得出神时,忽听室外隐约传来了蓉珍的急拦声:“……殿下,殿下您误会了,她不是世子殿下养在此处的外室,她是……”
  蓉珍急切的话语尚未说完,即被一声女子厉斥喝住,“滚开!再跟着,我揭了你的皮!”
  紧接着关闭的房门被“砰”地大力推开,急促的履步,带着衣风猎猎、环佩甩响,直冲过来推开围屏,一名盛妆华服的女子,突然出现在萧观音眼前,其含怒的眸光,如爆裂的火焰,在对上她的双目后,如冰瞬凝,面冷如霜。
  萧观音因听见蓉珍唤这女子为“殿下”,大抵猜知了她的身份,和声道:“容我起身穿衣,再向殿下行礼。”
  她扶着桶边欲起,刚露出浴汤分毫,即被那女子按肩压下,女子一手托起她下颌,泠泠打量,冷声笑道:“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难为他搜寻了来,什么来历,老实交代,不然等着溺死在这里!”
  萧观音知她是误会了,好声解释道:“我……”
  解释身份的话语,才刚说了一字,就听一男音清脆接道:“我娘子!”
  原该身在围场的宇文二公子,像只懒洋洋的大兔子,背手在后,不紧不慢地蹦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的心路历程:美又不能当肉吃……emm好像很好吃的样子……T_T吃不到……!!怎么想吃的都排到城门口了?!!我拿的是几号号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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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公主
  室内突然多了名男子,原先被气势汹汹的公主按肩抬颌,亦能面不改色的萧观音,望着似丝毫不知男女之防、一步一步往这儿蹦的“落水大兔子”,双颊为热气拂烫,默默地低了身子,往浴汤中沉去。
  她身前的华服女子,确实如她所猜,乃升平公主赵玉嬛,当今天子之妹,因为这位身份高贵的公主,另有公主府邸,平日与驸马宇文清感情不睦,一月中能有二十日,自居公主府,并不身在雍王府中,又因为在面对宇文氏诸人时,公主总是态度微傲,不大参与宇文家事,昨夜没有赴宇文泓婚宴,今晨也未身在正堂见证新妇敬茶,遂在此之前,她只知她那二弟,娶了兰陵萧家的女儿,至于那萧氏女萧观音、她的弟媳,究竟生得是何模样,则完全一无所知。
  今日,闷在公主府许久的升平公主,见日光晴好,适宜游赏春景,遂携婢出游,来郊外踏青散心,渐渐漫游了大半日,行至西苑附近时,身体倦乏,昏昏欲睡,想起宇文清在此有座别业,从前她与他感情尚可时,常来此小住,是处清雅好居所,遂想着入内歇脚,住上一夜,明日再回京中。
  但,人来了鹤梦山庄,还没歇下,即立刻困意全无,误以为宇文清在庄内悄养外室的升平公主,登时如火星燃着了炮仗,一想到有不知来历的讨厌女子,在这鹤梦山庄的小天地,俨然以女主人自居,穿她留下的衣裳,用她留下的胭脂,睡她歇息过的锦榻,升平公主气得脑中“砰”“砰”直响,简直是要炸开了。
  ……天杀的宇文清,竟然在鹤梦山庄养外室!!他有那么多私宅,为什么要养在鹤梦山庄?!为什么偏偏是鹤梦山庄?!他是在故意羞辱她不成?!!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在羞辱她这个当朝公主!!!
  盛怒难平的升平公主,一时逮不到那个可恶的驸马爷,就先冲进内室,去捉那可恶的外室贱人,她原以为会是个极会勾人的妖娆女子,却不想推开围屏的一瞬间,如见芙蕖出渌波,恍若瑶池仙境的氤氲水气,缥缥缈缈,似烟似雾,在将暮的透窗日光映照下,隐有霞彩流动,披拢在赤身垂发的女子身上,令那香肌雪肤,更似美玉无瑕,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秾纤得衷,修短合度,无一分需增、一分需减、一分需浓、一分需淡,不需丝缕着身,绫罗绸缎,妨见那凝脂雪肤、玉山巍颤,不需铅华遮面,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世俗红妆,玷污那清水出芙蓉的倾世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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