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伪装,查出灵脉的事情。”他阴恻恻的声音带着笑,还好心地安抚她,“他们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踩断他们的脖子,把他们做成傀儡……”
他动不动就要踩人脖子。
季烟感觉他在她身边晃来晃去,她一会儿耳朵冷,一会儿后颈冷,一会儿连头皮都凉飕飕的,就希望他立刻停止哔哔。
灵草炼成的丹药服下之后,药效逐渐显露,季烟的头渐渐不疼了,甚至觉得神清气爽。
估计殷雪灼终于摆脱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此刻非要出来蹦跶几下。
“白绣。”道云真人看着镇魔塔上亮得刺眼的光,终于沉声说话,抬手直接点在季烟的额头,却微微一惊,“你身上魔气浓郁,却为何没有修为?”
季烟迟疑道:“……弟子之前撞到了一只魔,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就是这样了。”
道云真人冷哼,“胡言乱语!”
季烟:“……”
“老夫见过无数的魔,从未见过能吸人修为的,在人体内注入魔气的。”道云真人低头盯着她,眼神忽然一闪,想到了什么,“除非是……只有他可以吸食灵气,做到你说的这些,不、不可能,若是那人,如今临霜城不可能如此平静,你也绝不会活下来。”
季烟:“?”
所以您老这不是就给她找到借口了嘛。
你们昆宁派的人好像都挺喜欢自问自答的,跟他们撒谎都不需要她来编理由。
季烟乖巧地跪着,安静如鸡,看着脑洞越开越大的道云真人来回踱步,他好像很惊恐,不停地揣测,又不停地否认,周围其他几个戒律堂的长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出来,对季烟说:“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只魔的样子呢?”
季烟还没说话,就听到耳边传来殷雪灼的声音——
“跟他们说,你见到了我。”
季烟如果说什么都不记得的话,可能会被他们怀疑被魔控制或者什么其他的,真和韶辛说的一样,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殷雪灼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季烟抬头说:“其实,我好像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快说!”周围几个长老全都看了过来,十分急切。
季烟支支吾吾道:“就是,好像是一团黑气……”
她话音一落,明显地感觉周围的气氛凝重许多。
有风掠入空旷的戒律堂,吹着每一个人后颈,大家都感觉有点儿背后发凉。
黑气?
众所周知,那个大魔头平时就是一团黑气。
该不会真是殷雪灼吧?
季烟看着他们神色各异,还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句:“他说他要找的什么东西丢了,想要拿回来,对,他好像和我说了这么一句,还要我传话给你们,如果不乖乖拿出来,他就立刻屠了临霜城。”
按大反派的行事风格来说,殷雪灼说这句话很符合他的风格。
果然,诸位长老不疑有他,纷纷站了起来,面临魔头的威胁,这几位低头互相讨论着什么,此时此刻完全没理会季烟了。
季烟跪着,悄悄挪了挪跪麻的腿,又捶了捶大腿,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
好像这本书的所有人都怕殷雪灼,只要一提他,大家都不正常了。
这究竟是有多变态,才能让人怕成这样?
季烟这样想着,忍不住抬头搜寻了一下殷雪灼的身影,表情却瞬间变得很奇怪。
那几个长老低头讨论着,殷雪灼就站在他们身边。
他姿态懒散地贴着道云真人站着,因为个子太高,微微弯腰凑过去,将耳朵靠近对方唇边,他的长发落在肩背上,整个人像一只慵懒漂浮的鬼.魅,好整以暇地听着对方滔滔不绝,说着应该怎样对付他。
一边听着,唇角一边掠起一丝愉悦的笑容。
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
季烟:“……”
作者有话要说: 季烟:大型鬼片现场。
第9章 魔魇9
不是,你们难道就看不见他吗??
他就在你们身边偷听啊!
季烟用一种见了鬼般的眼神看着这一群人。
她发现这几个人围成一团,只有道云真人和另一个长老是背对着殷雪灼的,其他人都面对着化为实体的殷雪灼,但是却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难道他们……
季烟睁大眼,殷雪灼轻轻拨弄了一下黑黑的长指甲,对面一个女长老也开始说话,季烟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是看到殷魔头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被控制了。
季烟笃定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真的太强了。
其实她本来已经不怕殷雪灼了的,然而此刻,忽然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心悸感。
鼻腔吸入了一股冰冷的空气,充斥在肺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呼吸沉重艰难起来。
季烟脑子混混沌沌地想:他真的太可怕了。
看他轻描淡写地杀了人是一回事,眼睁睁地看着活人成为他的行尸走肉又是一回事,她好像突然意识到,殷雪灼是真的坏透了。
他可怜,却也是坏到极致,无可洗白。
季烟想起他之前那句“把他们做成傀儡”,语气轻描淡写,和说要踩断她的脖子时一模一样。
他向来说到做到,无论是多么荒谬的想法。
察觉到季烟惊恐的目光,殷雪灼忽然扭过头,勾起一抹极其变态的微笑,对着季烟眨了眨眼睛。
仿佛在说:瞧瞧,我说的话,都做到了呢。
季烟心情复杂。
她后来被关押了起来。
五个长老里面,有三个被殷雪灼控制,道云真人估计还不知道真相,还在想着要怎么对付殷雪灼,季烟被软禁在了一个布满结界的院落里,坐在床上对着墙壁发呆。
殷雪灼心情似乎很好,懒散地歪在季烟身边,拿他的长指甲戳她,“在想什么?”
他靠近时,连呼吸都是冷的,和他的体温一样冰冷。
季烟蜷缩着,轻声道:“我就忽然觉得,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没毁灭全世界。”
殷雪灼仿佛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他捏着她的下巴,忽然靠近季烟的脸,“你今天似乎有些怕我?”
季烟的身子在发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抖个什么劲,对方又杀不了她。
可她就是抖,可能是之前看到他把活人变成那样的后遗症,殷雪灼一凑过来,她就感觉到了冷,哆嗦得更厉害了。
殷雪灼眯起双眼,唇角微微勾起,手指在她脸上摩挲着,“所有人都怕我,他们越是怕,我越是要杀了他们,看着他们带着恐惧而死。”
这个变态,真的是没救了。
季烟垂着眼睛,偏头躲开他冰冷的手指,想了想,慢慢吞吞道:“你开心就好。”
反正她也左右不了他。
“……”殷雪灼定定地瞧了她半晌,忽然松开手,一脸索然无趣。
还以为她会哭着求他不要呢。
殷雪灼起身走到床边,看着远方的灵脉发出的淡淡蓝光,像一颗误坠凡尘的宝石,在苍穹之上留下了淡淡的尾痕。
那里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殷雪灼眸色微沉,眼尾微微泛红,涤荡着汹涌的杀意。
***
第二日丑时,季烟又被被子层层裹紧,挂在了殷雪灼的腰上。
殷雪灼想直接靠近灵脉。
季烟挂在他的腰上,越来越适应那股眩晕感,殷雪灼一路畅通无阻,夜风吹动他漆黑的长发,即便没有发带绑缚,他的头发都不曾乱了半分。
几缕长发落在了季烟的脸上,连发梢都冰凉冰凉的。
季烟却没心思挥开脸上的发丝。
她听到了几段对话,从殷雪灼身边飞的小蝴蝶身上传来。
说起来,这个小蝴蝶很神奇,羽翼是黑色带蓝的,非常漂亮,在空中划过时,还留下淡蓝色的尾痕,殷雪灼拿手指一点就出来了,季烟觉得他这种气场的大佬玩蛇才对,可他偏偏玩蝴蝶。
半夜三更,各个门派说得上话的人都没睡,他们似乎聚在什么地方讨论大事,说话的声音很清晰地通过蝴蝶传了过来。
季烟猜想,应该是殷雪灼提前在那三个傀儡长老身上放了监视的东西,他虽然不是人,却因为被人类养大,也学会了人类最狡猾的那一套。
那些对话的内容,全程围绕着殷雪灼展开——
“那晚那么大的动静,我们连个影子都没见着,结界也没任何动静,如果不是魔主,他麾下哪个魔将能有如此实力?!”
“倘若真是他,我们便要立刻去通知掌门盟主,立刻派人支援临霜城,他一定会毁了临霜城的!不会留一个活口!”
“方才那个清韵阁女弟子都说了,他是回来取自己的东西的!”
立刻就有人问道:“他能有什么东西在临霜城?难道是什么法宝,非取回不可?”
道云真人忽然出声:“我猜,他要取回的东西,可能是和灵脉有关。”
“灵脉?!”
“我记得当初临霜城的灵脉早就被彻底摧毁了,这里本不该有灵脉支撑结界,但后来好像是殷掌门重新变了个灵脉出来?”
听到“殷掌门”三个字,殷雪灼忽然冷笑了一下。
他忽然开口说话,嗓音阴沉沉的,“那殷掌门是用什么东西重新变出灵脉的呢?”
他话音一落,一道女声机械地重复了殷雪灼的话,引发了一阵沉默。
好像涉及到了什么不好的话题,半晌都无人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惴惴不安地说了一句——
“该不会是玄冰鳞吧?”
玄冰鳞?
这是什么东西?
季烟紧紧地抱着殷雪灼,疯狂搜寻脑海中关于玄冰鳞的记忆,最终无果。
她对这个设定毫无印象,书里好像没有提到过,又或许只是一笔带过,显得无足轻重。
《问道》的主角毕竟是殷妙柔,全文的笔墨着重用在了殷妙柔是怎样一步步变得强大,又和各种强者纠缠不清,对于反派殷雪灼的笔墨,主要用在了他因为仇恨疯狂报复殷妙柔的地方。
却没有细说很多关于殷雪灼的细节,对于这个反派的刻画,更多地在他的性格上,而他很多的经历,一直到正文完结,都充满着浓重的神秘色彩。
原作者有说过要写番外,不过季烟还没来得及等到番外出来,就被拖入了书中的世界。
原书剧情之中,殷雪灼也没有来过临霜城,更没有注意到这里的灵脉。
她这是偶然改变了剧情走向,然后发现了隐藏支线剧情么?
玄冰鳞应该就是殷雪灼要找的东西,季烟感觉殷雪灼此刻有点儿不太正常。
他飞得越来越快,季烟几乎要从他怀里坠落,掉下去的最后一瞬,殷雪灼的手臂环过了她的腰肢,手掐着她的腰侧,十分用力。
浓黑的指甲越来越长,惨白的手背脉络狰狞,黑色的纹路扎在皮肉上迅速蔓延。
季烟:妈耶,这是当场黑化了吗?
季烟怂得不敢动,腰上的肉被他用力掐着,疼得她想要挣扎却没有办法,一直被他掐到腰侧没有了知觉,他估计是愤怒到想自残,干脆开始虐待她了。
季烟一边腹诽,一边疼得抽气,揪着他衣裳的手越来越用力,眼泪不受控制地飚了出来。
眼泪顺着小脸滑落,瞬间就洇湿了殷雪灼的衣裳。
他微微一顿,好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上的力道顿时松开,手捏着季烟的衣领子,把她提了起来,和他对视。
季烟哭得好可怜。
一双眼睛肿的像兔子,直抽气,疼得她唇瓣都在颤抖。
殷雪灼怔了一下,很快就裂开嘴短促地笑了一声,低低的气音,不带任何假笑的成分。
就是单纯被她逗笑了。
“你这么怕疼?”殷雪灼拎着她晃了晃,像拎一只瑟瑟发抖的小仓鼠,“胆小又怕疼,还连灵根都没有,你有什么用?”
季烟:???你妈的,有用也不是给你虐的啊!
她恨不得锤爆面前这个人的头。
妈的死变态。
殷雪灼又松开她,把她重新搂在了怀里。
这一回是搂的,不是用掐的,季烟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裳,带着委屈小声咕哝了一句:“肯定都肿了青了。”
殷雪灼身形一滞,没理她,继续往前飞去。
这回他的速度终于正常了。
殷雪灼一路前行,很快就到达了灵脉周围,但只是站在空中,并没有靠得太近。
所谓的灵脉,在季烟眼中,更像一个深陷的陨石坑。
里面涌动着无穷无尽的光影,十分漂亮,卷起的灵力汇聚成风眼,从灵力的海浪之中霍然冲出,直汇天空。
殷雪灼靠近的刹那,漆黑长发被风掠起,露出月色下冷酷的容颜,月色晦暗,风忽然自下方涌起,刹那间鼓动耳膜,震颤着神经,荡出无边的风浪,摧毁了周遭无数凛冽的风。
下方的灵脉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开始震动。
季烟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殷雪灼抬手给她加了个防护罩,身子往下掠去,身子与空气急遽摩擦,发出低低的尖啸。
他想要再靠近一点。
靠近到几乎要碰到时,却不能再靠近分毫。
殷雪灼眸底泛红,漆黑长发在空中乱舞,季烟缩在他怀里,几乎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往下俯冲的一刹那,季烟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比跳伞还要刺激,是蹦极的无限加强版。
耳朵几乎要和空气摩擦生热。
季烟满脑子都被“啊啊啊啊”的尖叫刷屏着,还不断地夹杂着“卧槽”。
殷雪灼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他是大鹏吗?扶摇而上九万里的那种?比光的速度还快?
季烟忽然开始乱他妈走神,一会儿想光的速度到底是多少千米每秒,一会儿又觉得玄幻世界误她,她要回去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