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了问题。”伟伦抚着额角，近来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酒店那里没问题吧？”今晚是《EZ》杂志的年会，时尚之夜，娱乐圈盛典，他们现在出发就是直接去酒店，化妆换衣服摆拍。
能走红毯，联络娱记平台发通告照片，是阮璃目前为数不多的曝光途经之一。
《EZ》的邀请卡也不算好拿，但这家向来喜欢新鲜血液，很愿意给年轻艺人机会。这次的出席名额，是伟伦谈下的，和耀梦娱乐无关。
他上次和总监的谈话并不顺利，对方几乎已经是明示他，其实他本身有能力，不如换个其他新人带。
所以，阮璃的确被针对了，来头显然不小。而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伟伦没接口换人带的事，他是个记恩的人，而且在他看来，只要抓到机会，阮璃一定会红。
而且公司这种连自家艺人都不护着的态度让他感官很不好。
“多大点事。”在阮璃眼里，只要不是出席名额出漏子，其他一切好解决。她给汀汀打了电话，运气很好，今天周末，这会才中午，她刚刚起来。
两家的别墅区隔得不远，她开车过去也就十分钟的事。
吴瑞汀品位好，听阮璃简单描述了一下晚上的场合，便用最快的速度从她衣柜搭了五六套衣服，包括配套的包包鞋子，还开了保险箱取搭配的首饰。
阮璃的城中公寓比较小，衣柜放不下太多衣服，她一些平时用不上的东西还是留在别墅里。
别墅这间房常年都是上锁的，密码只有打扫的冯阿姨知道，另外一些比较昂贵的首饰，平时都搁在衣柜的保险箱里。她倒不是小家子气，只是纯粹不想给舒馨心母女占一点便宜。
吴瑞汀在冯姨帮助下，将所有东西抱上她的红色R8。离开的时候，她碰到了散步回来的舒美瑜，身侧还跟着舒馨心。
舒美瑜很擅长交际，吴家虽然是暴发户，但是做实业的，实力比阮家强的多。所以哪怕知道吴瑞汀是阮璃的好友，她每次见到依然会很热络的和她打招呼。
舒馨心站在一旁，脸上保持着端庄的笑容，只是不开口，视线不时从吴瑞汀的红色R8上掠过。
这辆是R8顶配，两人同开奥迪，但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舒美瑜也注意到了吴瑞汀的车，这车显然是新换的。
“哦，我爸送的生日礼物，其实我还是喜欢我原本那辆，不过小璃挺喜欢这款，我就选了这辆，可以和她换着开。”
吴瑞汀哪里看不出舒馨心的心思，她就是故意恶她，什么谁喜欢换着开车她都是随口胡吹，阮璃的真爱是可以躺平睡觉的厢型车房车，对跑车压根没兴趣。
阮璃一行抵达酒店的两小时后，吴瑞汀带着阮璃的衣柜来救场了。
黄颖和小童一起下楼去接应，实在是衣服太多，拿不动。
伟伦看着铺了一床的各家礼裙、包包、鞋子，以及每一件都在六位数以上的配饰，有点被闪瞎眼。
这是阮璃签约公司后的第一个时尚活动，伟伦知道她是个富二代，有点钱，但今天依然被刷新了一下认知。
“其实基本都是我妈买的，你也知道女人对于购物这种事是没有节制。”阮璃拍了拍伟伦，示意大家吃东西稍后开工。
“吃饭了没？过来一起吃！”阮璃回头，却发现救场的好友此刻看着手机眼神有点飘，她靠过去，发现她看的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主角是汀汀最爱的偶像唐非路，视频的背景有点眼熟，应该就是刚才她上来前在酒店二层的悬空楼梯那里拍的，“你刚才见到唐非路了？”
“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本人，唐宝好高，这腿太优越了……”吴瑞汀捧着迷妹脸，描述刚才意外遇见心肝宝贝的每一个细节。
唐非路今年十七岁，是耀梦力捧的偶像艺人，十四岁出道，十五岁参演了一部电影，一夜成名，成了公认有脸又有演技的国民弟弟。
当初汀汀之所以拖着阮璃去耀梦娱乐面试，就是因为耀梦有她最爱的唐非路。
刚才黄颖和小童下楼去接她，一个是东西多，第二因为今天时尚盛宴，这家酒店已经被耀梦和另外一家娱乐公司包下，没有工作证的人进不来。
也因为酒店内相对安全，唐非路才会没加伪装，一路和助理说说笑笑进了酒店内置的全玻璃电梯，电梯和吴瑞汀三人所在的楼梯一玻璃之隔。
当时黄颖和小童手里都捧了大堆的东西，连脸都几乎被挡住了，吴瑞汀手里东西相对少，才有办法腾出手来拍下视频。
“等等，这是——祁湛？”视频后半部分，进了电梯正要上行的唐非路突然伸手按住电梯门，张开说了句什么，然后让另外一行人走了进来。
视频虽然拍的很清楚，但是隔着玻璃，阮璃也听不见唐非路请对方进电梯前说的事什么。
走在那行人最前面的那位身高腿长，一身深灰色西服，气质清冷，肤色冷白，正是数月没见的祁湛。
今晚的场合，他出现在酒店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唐非路对他的态度。
唐非路外号唐宝，却总被粉丝称为霸道总裁，因为他私底下非常话少，且总是酷酷冷冷的。
但他见到祁湛不仅主动开口，态度表情还非常礼貌，甚至有点……拘谨。
难道耀梦里和祁湛有合作的艺人就是唐非路？
但就算有合作，以唐非路的咖位也不至于拘谨吧？
++++
到了这天晚上的时候，阮璃终于知道了唐非路拘谨的原因。
她再次看见了祁湛，在她顺利走完红毯进入会场之后。
因为是年会，会场内的座位设置是圆桌和椅子，透明的水晶和淡紫色的鲜花妆点了整个会场，衣香鬓影，斛筹交错。
年会尚未开始，会场内只开了点缀的灯带和星光射灯，中央C位的三桌整个玻璃桌面额外嵌入了夜光灯带，在灯光略暗的会场内格外醒目。
阮璃知道，那是娱圈大佬和顶级流量的位置。
她的座位稍有点偏，以她目前的咖位还算公允。入座后，她很自然的看向了C位的三桌，然后她在其中一桌上看到了熟悉的侧影。
男人的气质十分优越，脊背笔直，脖颈修长，侧影优雅，即便在星光熠熠的场合，被一众明星大佬包围，依旧出挑醒目。
坐在他身旁的男人时不时侧身和他说话，祁湛依旧话少，大部分回应都是点头或摇头，只偶尔开口说话。
寡言到近乎倨傲。
然而很快，祁湛身侧的男人回身喝水，取水的动作让阮璃看清了他的脸。
那张脸阮璃见的次数不多，但非常熟悉。
那人是凌栋，耀梦娱乐的CEO，曾有娱乐号戏称，他是这么多家娱乐公司里最浪费资源的CEO，这里说的资源浪费自然是指他的脸。
凌栋很帅，桃花眼，俊朗卓尔，完全是可以出道的颜值。
曾有小道消息传言，杨菲尔之所以能和以前的公司解约顺利进入耀梦，就因为她背后的人是凌栋。
阮璃只见过凌栋两次，一次是在一年多前，她和汀汀一起去耀梦面试练习生的时候，她们这些女生在依次表演的时候，他曾无声进过面试的舞蹈室，然后又无声离开。
不过那回她和汀汀都不知道他是谁。
再后来是在Sweet Girl出道发布会上，他身为CEO前来捧场。也是那次，阮璃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SG组合出道后就一直糊着，吴亭亭曾放言与其这样在一个毫无前途的组合里苟下去，不如直接耍手段去吸引凌栋的注意然后要资源，反正他那么帅，她不吃亏。
当然，吴亭亭这话只是玩笑。
不过这也说明了凌栋在耀梦底层小艺人眼里的地位，又帅又年轻又有话语权的娱圈大佬谁不喜欢啊！
可现在，这个又帅又年轻又有话语权的娱圈大佬却坐在一个音乐词曲人的身边，顶着对方那张冷脸，与之攀谈。
阮璃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祁湛并没有在会场上待很久，他和凌栋说完话，在整个活动开始前就起身离开了。他离开时，正巧碰到刚过来的高岑。
高岑是家喻户晓的影帝，也是耀梦为数不多的一线艺人之一。
阮璃看见高岑停下脚步开口和祁湛打招呼，态度热情，彬彬有礼。
阮璃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让汀汀把下午拍到的视频发给自己，点开后拖到唐非路在按住电梯门请对方进来时的那一段。
当时，他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只有两个唇形，就和高岑开口时的唇形一模一样。
阮璃仔细分辩，终于发现那两个字是：祁总。
++++
这天晚上阮璃又陷进梦里。
梦里，她翻来覆去的虐着那个少年。
饼干里下药让他病了几天、骗他跌入泥坑、在他牛奶里放洗衣粉、书包里倒胶水都只是普通程度。
一次，她故意装被不.良.少年骚.扰，骗他来救，害他被打的鼻青脸肿……
又一次，她假装在远足时迷路加腿扭伤，让他背着自己硬是走了四个小时的山路……
还有一次，模仿他字迹给他附近学校数个班花校花送表白.情.书，让他成为人人咒.骂的花.花.公子，最后闹到老师那里，检讨写了一遍又一遍……
对方被她反反复复的哄.骗.戏.弄，他越是愤怒咬牙隐忍，她越是身心愉悦……
第二天醒来，她捧着热咖啡靠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怔怔发呆。
不久前伟伦打来电话，他声音略有些沉，似乎是情绪所致。
他告诉她他花费一夜时间查到的结果。
凌栋虽然是耀梦娱乐的CEO，但他身上其实并没有耀梦的股份，耀梦真正的投资人，姓祁。
嗯，就是祁湛那个祁。
阮璃觉得有点头痛。
这是在演连续剧吗？
继“我欺负过的男孩子成了我综艺选秀的导师”之后，“我喊滚远一点的过期导师成了我所属公司的大BOSS”！？
伟伦比她更头痛，表示自己正开车朝她这里来，半小时之内到。
这是要亲自过来盘问事情始末的架势，阮璃心塞，末了，报了一家店的地址：“我还没吃早餐，你帮我带这家的虾肉馄饨和蟹黄汤包过来，今天当放我假吧，别让我早餐就啃草了……”
伟伦：“……”
阮璃的公寓是上下错层式的，加起来只有一百多平米，但楼层挑高，全幅落地玻璃窗，加上设计别致，用的又是浅金与淡烟灰粉的暖色系，非常敞亮温馨。
一层是大客厅和开放式厨房，再加一个卫生间。
二层只有一层的三分之二面积，衣帽间和一层客厅共享朝南的大落地窗，卧室带内卫，同样拥有朝南落地窗，视野极佳。
阮璃盘腿坐在落地窗白纱旁的原木矮几旁，吃着鲜美的馄饨和蟹黄汤包，心情稍有好转，不仅有问必答，还开玩笑的问伟伦，要不要干脆和公司解约了自己开个工作室？
结果自然是被伟伦瞪了一眼。
她合约剩下的时间很长，违约金是个非常高额的数字。
当然，她有点存款，解约不是不可行，但不符合经济效益。
目前，他唯一没查到的是祁湛在耀梦的职位，不过依据阮璃所说，耀梦几个一线的重要艺人应该都见过他，所以才会称呼他为祁总。
再加上凌栋的态度，他的职位只高不低，也意味着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所以你的意思是，之前一直拦我资源给我使绊子的人是我自家公司的BOSS？”伟伦和经纪总监的谈话内容他之前并没有和她细说，没告诉她可能被针对这个事实。
主要是怕她知道总监暗示他换人带，让她心寒，以为公司不愿意护她。
可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伟伦手臂交叠，隔了许久，才叹息：“你的青春期可真够洒脱直白的。”
阮璃虽然馋美食，可到底节食已久，加上多少还有点自制能力，吃了半碗馄饨两个汤包就再也吃不下了。
她擦了擦嘴唇，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换成你，你能预料到这种事？”
伟伦不动声色：“我就算要对付一个人，也不会自己出面。”
“可是你不觉得那样完全没有乐趣吗？就是要看着这个人发现被捉弄后的情绪变化才足够有成就感啊。”伟伦是她的经纪人，在他面前她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本性，他也从来没说过她那样不好。
果然，伟伦只是看了她一眼。
而阮璃现在却在思考着另一件事：“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星途人生》推荐名额的事吗？”
那时因为内部推荐，两人谁都没把祁湛和这件事联系上，可现在确定了祁湛的身份，她开始怀疑整件事会不会都是他设计的？
但如果是他设计的，为什么最后她能拿到第三名？
还有，再追深一点，祁湛到底从什么时候知道她签约了耀梦？
她……是不是自始至终都在一个圈套里？
这件事越往深处想越复杂，伟伦如今也没办法断定任何事。
两人谈不出结果，也就不谈了，毕竟《星途人生》已经结束，而阮璃目前遇到的问题也找到了症结点。
知道问题在哪，总比不知道强。阮璃和耀梦的合约还有将近四年，一时半会是脱不开身的，得想办法曲线救国。
阮璃到底运气好，伟伦还在想办法，办法却自动送上了门。
杨菲尔给阮璃发了微信，是几张阮璃昨天走红毯的照片。
她昨天并没有穿晚礼服，《EZ》并不崇尚端庄严谨的风格，更偏向自由时尚。加上昨天的场合也并并不是颁奖典礼，所以最后她选了一件C家的中袖银色星光衫。
衣服宽松衬衣设计，长及大腿，下摆则设计成流苏，里搭白色九分裤，腰间以银色阔皮带收束。
阮璃虽然不高，但腰身极细，腿又笔直纤长，比例非常好，配上裸色细高跟鞋和长及腰间的黑色卷发，走出了两米八的气场。
她腕间和脖颈上的钻石首饰都是B家的，价位统一不低于六位数，尤其手里拿着的那款手包，是H家新出的限量收藏款，据说国内好几个女艺人都预订了这款，可惜都还在排队，根本拿不到。
阮璃先前没太留意，昨天也是和汀汀选衣服饰品的时候聊起，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数年没见过的那位妈，购物价格和能力似乎提高了不止几个档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