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春色如许——向阳葵
时间:2020-06-22 09:03:13

  原先男生女相的小公子瞬间泄露了她的身份。
  香净忙推着她去里屋帮她束胸。
  陆修元巡视河道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回来后便带着姜杏之去了秦淮河。
  王夫人听侍女说了姜杏之被陆修元带走的事情:“出去了?”
  侍女点头:“是那位太孙殿下亲自回后院接的。”
  王夫人撇撇嘴:“那位夫人可还真是受宠。”
  侍女道:“不过是以色侍人的妾侍罢了。”
  王夫人眼里闪过深意:“你说的对,既然皇太孙回来了,老爷也回来了吧!”
  侍女应声:“老爷在前院呢!夫人可要过去?”
  “我有要事和老爷商议,你随我一同过去。”王夫人起身,摸摸发髻。
  ·
  秦淮河边果然和姜杏之猜测的一样,便是下着雨也无法阻挡人们的热情,各式各样地花灯在风雨中飘摇,河边行人打着描有花样的油伞,三五成群携手漫步,偶尔遇到喜欢的摊铺,驻足与商贩讨价还价。
  岸边林立的玉楼倒映在河里,被一只只载着伶人的乌篷船撞散,随着靡靡歌声漫入船底。
  姜杏之小手撩开车窗,看着远处一只乌篷船上穿着清凉身姿妖娆的伶人,伶人穿着最雅致素净的衣裳,只是褙子衣襟滑到了背后,露出光洁的肩膀,细细的肩带挂在肩头,手中拨着琵琶,轻声吟唱着春闺怨。
  姜杏之红唇微张,眼睛都看直了,她来过一次秦淮河,如今记忆里只剩下摊贩上的小食和糖画,怎么对乌篷船上的美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啦?
  姜杏之不知道自己此刻看起来与那些青涩不经人事,初到胭粉之地,没有见识的毛头小子一样。
  陆修元抿唇,手掌抚着她的面颊,推她回头:“眼珠子掉了?”
  姜杏之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小手在腰间堆着的袍摆上摸了摸,嘴里嘟囔着:“什么东西啊?!”
  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抬头嗔道:“我在看风景呢!”
  小巧丰润的嘴巴微微翘起,还有些不高兴了,陆修元垂眸:“别看,免得污了你的眼。”
  姜杏之疑惑地看陆修元,陆修元却只是讳莫如深地看着她。
  姜杏之再回头,那伶人已经收了琵琶,乌篷船停下,伶人上岸投入一书生打扮的男子怀中,男子手掌贴着伶人的肩膀暧昧地滑动,一起步入楼内,路上亲密地在伶人身上揉了两把,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不明而喻了。
  姜杏之一愣,震惊地指着船,张着嘴巴看陆修元:“这是!这是!”
  陆修元握住她抬着的手指,攥在手中,莞尔坏笑一声:“不是让你别看了吗?”
  姜杏之红着脸,轻轻地戳戳他的手心:“我又不知道是这样的。”谁能想到他们会这么大胆。
  陆修元勾唇,觉得她这般要钻龟壳的模样有些可爱,轻笑着抱她下了马车,随后便有侍女递上油伞。
  宽大的油伞内,姜杏之踮脚凑到陆修元耳边:“原来传说中的都是真的呀!”秦淮河两岸一边是烟花柳巷,一边是江南贡院,贡院旁住着无数士子,听说常有士子读书疲倦了便到此处放松心神,士子们在青楼之中举办诗宴。
  她一开始还以为都是别人说来唬她的,现在一想,真是因为如此,那些文人墨客们才会写出艳绝天下的诗词和凄美的爱情话本。
  地上滑陆修元怕她摔着,扶着她的腰,显然对这些名伶没有兴趣,不过见她很感兴趣,温声讲着:“大都青楼旁都是考场……”
  姜杏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天地一般,一边听着,一边悄悄地观察着四周,小脸瞧得面红耳赤。
  吴提和初一贴身跟在她们身后,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她们知道两位的身份,可旁人不知,单瞧着只以为是两个男子当街搂搂抱抱。
  那边姜杏之听完故事,走到卖糖画的摊贩前要了一根蝴蝶糖画。
  糖画粘人,糖渍沾到了面颊上,陆修元弯腰用指腹抹开,姜杏之娇羞地笑着从袖兜中拿出绢帕帮陆修元擦手。
  两人旁若无人黏黏糊糊的。
  吴提和初一对视,没眼看。
  “好像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姜杏之舔舔唇瓣上糖渣子的味道,傻乎乎地点评,这大概就是四岁的小杏之对莺歌燕舞花团锦簇的秦淮河唯一的印象了。
  陆修元却是带着心疼摸摸她的脑袋,知道她是想贺老先生夫妇了。
  不过姜杏之早已从失去外祖父母的悲痛中走出,方才只是想起来说一说,不过……
  “道长是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呢?都是从书中看来的吗?我怎么没有看到这样的书?”姜杏之细弯的黛眉拢起,声音难得带着一丝质问。
  陆修元长眸染着笑意,自然知道她为何有这一问,牵着她的手,说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姜杏之狐疑地看他,以为他在转移话题,看着秦淮河上绝美风姿的伶人,忽然觉得口中的糖画,它不香了!!
  陆修元带着胡思乱想的姜杏之往前走了几步拐入一条暗巷,进了暗巷外面的乐声渐渐消失,小巷两侧的房屋窗户都透着灯光,读书声也是慢慢地多了。
  不知走了多久,陆修元停驻脚步,亲自敲响面前的屋门。
  隔了有一会儿,才有个□□岁的童子过来开门,童子看到陆修元瞪圆眼睛,显然是认识他的。
  姜杏之带着好奇被陆修元带进了宅子。
  宅子只是一座一进小宅子,廊下挂着灯笼,照在院子中,可以看到宅子主人将院子打理得极好,花草盛放,干净整洁。
  童子领他们进屋,正屋内有两位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夫妇正从里屋出来。
  “学生见过老师,师母。”陆修元先恭敬地行了一礼。
  姜杏之想,自己刚刚可能是想多了。
  两位老人先是一愣,随后双眼含泪,十分激动,走过来一边称不敢,一边扶他起身:“怎么担得起殿下这般大礼。”
  老人家眼睛不好,走到陆修元身边,才看到他身后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的姜杏之,微微露了一丝惊讶:“这是?”
  刚才领他们进来的小童,正有些不敢相信地打量姜杏之好半天,小声问:“你是子晋吗?”
  姜杏之眨巴了一下眼睛,她不是子晋呀!
  陆修元笑着,紧紧握着姜杏之的小手,准备开口正式地向两位老人家介绍姜杏之。
  姜杏之却调皮地逗小童:“我不是子晋,我是子晋的哥哥,子杏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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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子晋的哥哥?
  小童凑过去, 看着姜杏之:“真的吗?”
  怎么他好像没有听子晋说过呢!难道是年岁太久,他忘了?小童觉得自己想得对,毕竟他和子晋上次见面, 还是三四年前,那时候他们还是小孩子, 他忘记也是正常的。
  小童松了一口气,幸好眼前这位小公子不是子晋, 子晋比他还小一岁, 他还以为子晋如今长得比他还高了,这也太打击人了。
  小童憨笑一声, 挠挠头,张口:“哥……”
  陆修元这是轻咳一声,打断了小童将要叫出口的哥哥。
  “这,难道高家……”一旁的两位老人家还在愣神,看向陆修元, 他们可是知道子晋的真实身份的。
  高家?姜杏之听到这个词,眨了一下眼睛。
  陆修元弯了一下嘴角, 看着握住和小童促狭逗趣的姜杏之, 声音温和带着一丝笑意:“内子调皮。”
  姜杏之回神,一边为他的称呼害羞, 一边又觉得窘迫,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小,没曾想还是被他们听到了,白皙的面庞红扑扑的, 乖巧地站在陆修元旁边,跟着陆修元称呼他们:“见过老师,师母。”
  屋内随着夜风恍惚的白烛终于飘定,细观姜杏之的面容仪态哪像是个俊俏的小书生,分明就是位貌美的小娘子。
  两位老人家知道自己方才是想错了,这位便是太孙的新妇了,忙道:“太孙妃殿下客气了。”
  待老人家自是要敬爱一些,更何况姜杏之可以看出陆修元待他们很尊敬,软声说:“这是应当的。”
  “这是俞明弘老先生和他的夫人。”
  姜杏之听陆修元介绍,眸子微微瞪亮,恍然大悟,原来他便是俞老先生啊?
  她曾在外祖父耳边听过这个名字,外祖父曾夸他心中是有大谋的,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普天之下比得上他的寥寥无几。
  只是两人政见不和,也看不上对方行事,在朝□□事时,关系并不好。
  大抵便是俞老先生瞧不上外祖父为了金银可以折腰,只要别人给钱,什么画都愿意画,没有半点儿文人的风骨,汴京郊外杀猪场请他写幅对联,他都乐意。
  而外祖父瞧不上俞老先生故作清高,生计都成问题了,还死要面子。
  姜杏之轻咳一声,她可能和外祖父是一个性儿的,因着大婚事宜,她作画的事情都耽误了,等回了汴京,她也要将她的君子美人图提上日程了。
  许是姜杏之惊讶之色,太过明显,俞老先生意外地问:“太孙妃殿下听过我的名号?”
  姜杏之念着俞老先生和外祖父的关系,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悄悄地看了陆修元一眼,陆修元目色柔和,头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姜杏之便放心大胆地说:“我曾经听外祖父提起过老师。”
  “你外祖父是?”俞老先生抚着长须,思寻着她外祖父是何人。
  汴京城与江宁府相隔甚远,汴京城关于皇太孙妃的传言早已淹没在新的流言中的,而地方上也还只是得到了皇太孙娶了西宁侯府家的姑娘的消息。
  俞老先生夫妇又远离汴京城太久,对大家族里的姻亲关系早已经不了解了。
  “内子外祖父是贺居云贺老先生。”陆修元替过姜杏之的话。
  “哦!是他啊!”俞老先生口气微妙起来。
  陆修元掩在宽袖下的手指,牵住姜杏之绵软的小手,陆修元手指触手温凉,和姜杏之的手十指交扣。
  姜杏之知道他是怕自己多想,其实不会的,因为外祖父提起俞老先生也是一样的口气。
  倒是一旁的俞老夫人似乎不高兴地看了俞老先生一眼:“太孙妃别理他,我去给你泡茉莉花茶,那茉莉花是去年晒干存下来的,”
  姜杏之觉得她们相处的方式和外祖父母很像,心里像是被暖意充盈了,弯着眼睛谢她。
  俞老先生轻咳一声:“他,你外祖父如今怎么样了?”
  俞老先生告老怀乡后,搬到了江南贡院旁,两耳不闻窗外事收几位士子读书,赚些束脩维持生计,过得清苦也不许陆修元救济,老两口满意这种日子,乐得其中。
  “我外祖父两年前去世了。”姜杏之轻声说道。
  俞老先生顿了一下,才迟钝地缓过来,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声气,目光复杂,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老人家走的安稳。”谁都没有想到先去世的是身子骨一向硬朗的外祖母,外祖母去世后的一个月,外祖父也于睡梦中逝去,姜杏之知道外祖父母并不贪念人世,只是有些放不下她而已。
  姜杏之隔着朦胧的烛光看向陆修元。
  陆修元整洁的宽袖微挽,露出精致的手腕,帮她剥着莲子,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中透着一股矜贵,正细致地将苦涩地莲心挑出。
  不过……
  姜杏之眼眸泛着柔情,她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啦!
  俞老先生沉浸在贺居云去世的消息中,姜杏之和陆修元都没有打扰他,坐在一旁吃莲子,屋内异常的安静。。
  好在俞老夫人端着泡好的花茶过来,打破了寂静。
  轻轻浅浅的茉莉花香在口齿中弥漫,姜杏之眯了一下眼睛,很是喜欢。
  回去路上,姜杏之手中提着俞老夫人包给她的茉莉花茶,陆修元除了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两支新鲜的莲蓬。
  这会儿夜已深,巷子两侧的宅子依旧是灯火明亮,士子们挑灯苦读,各宅子门前挂着的灯笼,引来了一堆儿小飞虫,围着发散亮光的灯笼罩飞舞。
  小雨初歇,空气清新,两人手拉手走到小巷子中。
  姜杏之孩子气地晃一晃陆修元的手:“俞老师是在很多年之前就开始教道长功课的吗?”
  陆修元一直看着她脚下的路,瞧见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水坑,拉着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四岁启蒙时就在老师身边受教。”
  陆修元那时候与俞老先生在一起的时光,比太子都长。
  在陆修元出事后,俞老先生便辞官到江宁府养老了。
  俞老先生对道长而言必定是十分重要的,姜杏之只恨自己上辈子不认识俞老先生夫妇,也没有活得久一些,不知道他们的结局,因而没有办法帮陆修元。
  “两位老人家年纪都大了,独居于此,不会不安全吗?”姜杏之小心翼翼地措辞。
  陆修元猜到她在想什么,弯唇:“不必担心他们,他们会活得很好。”
  比他们上辈子的他们都活得长。
  “今日看到老师和师母,我想起了我外祖父母,以后我们老了也要像他们一样恩爱。”姜杏之忍不住地憧憬。
  “这是自然。”陆修元理所当然地说道。
  回到王府客房,沐浴完,上了床。
  姜杏之窝在陆修元冰凉凉的怀里,才记起一件事,抬起白净的小脸:“道长,为什么今日老师他们会提到高家呢?”
  陆修元搂着她,微微仰着上身,靠在迎枕上,声音低醇:“原本打等事情落定,他们回来之后再告诉你。”
  “子晋真是……”姜杏之听这意思,眼睛都瞪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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