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同时传来骆景行熟悉的声音:“嗯。”
姜绵笑:“你还留在这里,是想跟爸爸碰面,打个招呼吗?”
“今天不了,怕爸爸受不了。”骆景行吊儿郎当道,说到一半,没忍住打了个阿嚏。
谁爸爸呢?
本来还想调侃几句,姜绵见状忙道:“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骆景行闷闷回了声“唔”。
等了几秒。
姜绵问:“你怎么还不走?”
骆景行抬眸,凝望着那透过窗户洒下的暖色柔光,以及站在窗前的模糊身影,长久没移开眼。
他在漫天雪花下不紧不慢启唇:“祝我家小仙女生日快乐。”
姜绵微愣,对于某个问题,好像突然在心中就有了答案。
“嗯。”
“还有,情人节快乐。”
“你也是。”
对方的嗓音清澈微沉,像是世间上最柔软的情话。
“希望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每一个情人节,都能陪你一起过。”
-
骆景行前脚刚走,姜淮华后脚就回了家。
手里还拎了一个6寸的小蛋糕。
“突然想起今天是你的生日,”姜淮华抱歉道,“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不会怪爸爸吧?”
“没有的。”姜绵心情很好,眼底的笑意浓重。
她从姜淮华的手里把蛋糕接在手里,一边朝餐厅走,一边说:“你不是买了蛋糕吗,我很高兴。”
姜淮华站在玄关处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走近:“今天我跟你何阿姨他们聊了很久。”
姜绵心头微微一跳,正在拆包装的手顿住,回头:“爸爸,怎么了?”
姜淮华看着她,没立即出声,似乎是颇为感概的模样。
姜绵斟酌了几秒,乖乖认错:“本来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想请何阿姨他们好好吃顿饭的……我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追着骆景行跑出去的。”
姜绵表面上还算平静,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如果姜先生问起她和骆景行的关系,她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是敷衍过去……
还是老实交代?
他有没有看出什么?
想着想着,不禁心如擂鼓。
却听姜淮华叹了口气:“这些年,都没好好的陪在你身边,每一次见你,就觉得我家闺女又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
心下一松,姜绵微微笑了笑,搂住姜淮华的手臂:“没关系的。”
说着她在姜先生的肩膀处轻轻蹭了蹭:“你放心,我有很努力的在长大。”
姜淮华轻轻揉姜绵的头顶,记起曾几何时姜绵小小的一只,还能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带着小姑娘四处转悠,每逢人经过,便夸他闺女长得娇俏可人,眉毛和鼻子像爸爸,眼睛和嘴巴像妈妈。
小姑娘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那年姜绵母亲在图书馆,先他一步抽走指尖下的那本书。
再一眼,便像勾了他的心,再也没能移开眼。
一切清晰的就像昨天才刚刚发生一样。
-
骆景行回到家时,家里黑漆漆一片,还没有人回来。
他径直回了房间,拆开姜绵送他的礼物。
姜绵嘱咐他回家再看,路上他也怕被风雪搅湿了,便忍到现在。
屋内的灯光散发着暖意,照在包装纸下,纯白色封面的“To My Love”上。
用烫金记号笔写的,是姜绵的字迹。
骆景行稍稍怔了须臾,翻开第一页,便看见了自己曾在网络上疯传的那张剧照。
满弓如月,鲜衣怒马。
是他围场狩猎的那一集,而此刻那张剧照就这么被打印成照片,贴在纸上。
电视剧已经播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如今认认真真看了自己这么久。
下一页,便是一副水彩画。
同样的红衣和束发,还有丹霞似火的那片天。
把他画得很帅,比照片还帅。
再往下翻,是他的证件照。
应该是用手机拍下再打印出来,旁边还留着学校宣传栏的励志名言。
周总理的那两句,不用看全他都能倒背如流。
“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愿相会中华腾飞世界时。”
就很燃。
发奋图强,充满志气。
再翻。
照旧是水彩画,还特意把那两句名言勾勒的相当清楚。
之后的便陆续留空,只在最顶端用黑色钢笔写下的娟秀小字。
想和喜欢的人做的100件小事。
每一页只有一行字——
教我写作业。
想和他同撑一把伞。
听他唱歌。
他的签名很漂亮。
委屈的时候会为我出头。
冷的时候替我暖手。
说要为我学做饭。
很黏人。
打游戏也很厉害。
超级帅。
……
好像跑题了。
想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
想不到了,以后再说吧。
我能在你的眼睛里看见星星。
后来才发现,你的眼睛比星星还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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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零点,姜绵在微博发了三张照片。
一张是点着爱心蜡烛的草莓蛋糕,一张是戴着手表的许愿自拍照。
中间则是一张学校生活照,是龙娜校庆那天拍的,后来微信传给了她。
那天早上她和骆景行刚刚来到教室,龙娜特别兴奋地拉她合影,她的同桌也一起有幸入了镜,似笑非笑看向镜头。
而骆景行和她的身后则是打成一片的沈译和陈博宇,路繁在旁边哭笑不得劝架,侧眸注意到拍照的他们。
角度刚刚好,每一个人都很上相。
特别是那个人。
少年英俊的不像话。
@姜绵:少年人眼里的星星,藏着我的诗和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确认过眼神,是要过节的人!六一快乐~
评论红包掉落~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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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项脊轩志》
第58章 我的小仙女
微博发出去, 评论数成倍递增,姜绵却没有心思去理会。
估计是白天里的精神过于充沛,此刻静下来, 浓重的困意席卷而来。
迷迷糊糊间,就听微信来电提醒, 姜绵把脑袋埋在天鹅绒的棉被里,探了好几下才摸到手机。
接通的那一瞬间, 她眯了眯眼, 立刻被那一声“喂”从渺茫的梦境拉入现实。
梦里她和骆景行刚刚走进那家装潢浪漫的餐厅,侍者把玫瑰花递给她, 被她接在手里。
再晃神,她已经挽上骆景行的手,推开眼前那扇门。
印入眼帘的是正侃侃而谈的姜先生与何阿姨他们,已经早早等在里头了。
姜绵整个人颤了一下,一颗心徒然蹦到了嗓子眼。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身边人松开她的手,若无其事走进门去。
就很气。
虽然她觉得自己也很紧张, 想把手抽回。
但就是越想越气。
而现实中, 电话的另一端,骆景行的那句“喂”尾音微微上扬, 沉而缓,见她没有立即做出回应,又关切补了句:“睡了?”
“唔……”姜绵不情不愿翻了个身,手机举在耳边, “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想了想,姜绵继续问:“怎么了吗?”
骆景行痞里痞气回她:“没怎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但姜绵还是没能对骆景行的直球完全免疫。
她整个人怔了几秒,有些想笑,但梦里的那股气又还没消,有心挤兑道:“那没事的话,我挂了?”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骆景行戏谑问,“明明是你让我晚上打电话给你的。”
姜绵嘴角不禁弯了弯,嘴里却不饶人:“哦,还好没相信你之前的鬼话。”
什么想听她的声音……
诨话连篇。
骆景行忍俊不禁,以前也没觉得姜绵的起床气重,这会儿难得像吃了炮仗,语气听起来一点就炸。
简直是过完生日就翻脸。
但没关系,翻脸也可爱。
电话里传来对面似有若无细微声响,像是轻轻翻动纸页。
骆景行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页的那两行字上,漫不经心支着脑袋,却又看得很认真。
“其实都不是。”骆景行慢条斯理说。
姜绵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在无边的夜里压低了嗓子开口:“不是什么?”
“看了你的礼物。”
稍微顿了一下,骆景行说:“很喜欢。”
姜绵的心微微一荡:“嗯。”
当然得喜欢。
她费了很多心思和时间准备的。
骆景行轻声道:“很喜欢你。”
姜绵下意识屏息,没吭声。
骆景行笑:“越来越喜欢你,超级喜欢你。”
-
姜绵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只依稀记起两个人讲了一大堆毫无营养的垃圾话,骆景行还对天发誓,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不会故意去捉那只毛毛虫。
无聊中透着几分幼稚,幼稚中透着几分痞气。
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隔日睁眼,视线从洁白的天花板移到不远处的飘窗。晨光熹微,自窗帘缝隙处溢进来,在墙角落下影影绰绰的痕迹。
天刚蒙蒙亮。
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姜绵这才发觉昨晚与骆景行的语音通话居然没有挂断。
手机屏幕上,显示通话六小时二十三分钟。
就很奇怪,姜绵瞬间清醒了不少。
心口伴随着聊天界面,也跟着微微一荡,泛起波澜涟漪。
这种感觉很微妙,暧昧且缱绻。
隔着千里之外,我依然伴着你入眠。
甚至有种能听见对方呼吸声的错觉,轻轻浅浅,一直缠绕在心尖之上。
虽然明知道按照正常情况来讲,电话另一端的人理应是睡着了,肯定也不会回应自己……
姜绵仍旧是鬼使神差唤了一声骆景行的名字,语气带着试探。
不料下一秒,就听对面小小打了个哈欠。
骆景行问:“醒了?”
姜绵愣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骆景行的声音很轻:“你起床没有?”
姜绵张了张嘴,嗓音还带着刚刚睡醒时略显呢喃的鼻音,懵懂回:“刚醒。”
突然。
嘶——
对面不知道做了什么,倏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绵略提高音调,蹭地下从被窝里爬起来:“怎么了?”
骆景行暴躁道:“树上掉了块冰渣子在我脖子上。”
姜绵:“???”
树上?
事实证明人刚醒时,反应确实容易迟钝。
姜绵有些没听懂,一脑袋问号。
就听骆景行继续道:“我在你家小区里。”
姜绵呆了半晌。
骆景行抱怨:“别说,这天气还挺冷的。”
姜绵的呼吸微滞,心软成一片。
嘴上却嘟囔道:“活该你。”
-
姜先生还没起床。
姜绵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楼道里还亮着灯,四周静悄悄的一片。
反复确认没有把姜先生吵醒,姜绵才动作很轻把门关上,整颗心终于真正落了地。
屋外冷飕飕的。
伴着空气中流动的清冷空气,姜绵忍不住跺脚冲掌心呵了口气。
好在昨夜的飘雪已经停了。
路上堆起厚厚一层雪,脚踩在地上有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软软绵绵地陷下去,留下一长串脚印。
按照骆景行说的方位,姜绵在小区篮球场附近的长椅旁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骆景行穿着深色的羽绒服,看起来软绵绵的,偏偏手长脚长的,一点儿也不显得臃肿。
对方姿态随意的蹲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姜绵走近,或许是刚刚才停雪的缘故,骆景行的衣服上还残留着细小的冰晶,连浓密的黑发上也有剔透水珠。
“不冷吗你?”
冷不丁出声,姜绵弯下腰,捋了捋对方后脑勺微微翘起的一小缕头发。
其实她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早到刚转学来时,骆景行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她有时候会从板书处移开眼,偷偷看一眼她这嚣张至极的同桌。
又或者是借住在何阿姨家时,开门的那一刹那,正好也看见同时出现的房间门口的某个人,对方睡眼惺忪的望过来,眼底还残留着懒洋洋的气息,像只困顿的狮子。
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很想伸手去揉一揉。
可是不行。
她也是要面子的。
姜绵一时有些走神,而骆景行似乎是才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抬眸对上她的眼,拖腔带调道:“终于来了。”
说着他拍拍手,手上的雪粒融了一片。
骆景行抬抬下巴,示意一番,得意问:“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