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道她句心直口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故意找茬儿借题发挥!”
毕竟八贝勒养在延禧宫,天然的直郡王一派。可好巧不巧的,玉录玳一言惊醒皇太子,这才有了轰轰烈烈的内务府事件。那死在牢里的上任内务府大臣海拉逊,可不就跟直郡王等过从甚密么?
仁宪太后年轻时跟着孝庄文太后走,现在又以康熙的意志为准绳。
就是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绝不会在这方面多置喙一句。
但……
已经被她视为晚辈甚至侄媳妇人选的玉录玳受了委屈啊!
仁宪就觉得很该为她撑一波儿腰了。
一道懿旨把人召进宫,仔仔细细地端详过,确定无碍后。太后才微带歉意地说:“温锅宴事,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哀家啊,回头就把场子给你找回来。是让胤襈家的抄经、捡佛豆还是练功、学规矩、做女红你说我下懿旨!不出月余就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见你恨不得绕着走。”
玉录玳一脸受宠若惊:“些许小事儿,哪值当娘娘如斯挂怀?更不必为此连累了您的英明。”
“打从玉录玳做出和离决定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质疑嘲讽或同情的准备。也知道这满京城里暗地腹诽,却碍于我如今身份不敢说的人比比皆是。八福晋这么一来,倒是给了我个向外界解释说明的机会。”
“我虽然不会因此感谢她的大恩大德,也不至于叫她因我受过。尤其是抄经捡佛豆之类,毕竟我没少被这么折腾过,自然不屑也不忍再去用这种手段去折磨别人。”
而且八八两口子蹦跶到雍正朝,续航能力且是不弱。
就算玉录玳有太后护航,也不愿意为这点细枝末节给自己树一个强敌。
不过太后对她滤镜无限大,特别自动自发地就给她加了个为维护皇室尊严不得不忍辱宽容光环。直接一记冷眼往屏风后扫去:“听着了吧?你姨母就这么通情达理,宽宏大量。”
“今儿哀家看着她的面子上才对你宽容一二,你可得记她的情儿并反省自身。下次再以堂堂皇子福晋身份干长舌妇人之事,别怪哀家亲手管教你这个不听话的孙媳妇!”
还以为今儿注定难逃一劫的八福晋郭络罗氏满脸堆笑,点头如捣蒜:“回皇玛嬷的话,孙媳记下了。下次……哦,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谢皇玛嬷慈爱,谢姨母宽宏大量。温锅宴事,是甥媳无状了,还望姨母海涵。”
玉录玳忙侧身避过她的行礼,口中连呼不敢:“臣妇何德何能,敢当福晋一声姨母?”
郭络罗氏笑:“姨母何必太谦呢?那日听您一番话,都胜过我读十年书,正经的受益匪浅,绝对的有德有能。而且,皇玛嬷亲口盖章的,您可不许赖账!”
玉录玳:……就很想问她,还记得自己是站在哪边的不?
先期大千岁党,中期自己组建了个草台班子亲自登场,最后全力以赴支持十四。八八是生来就站在太子对立面的男人。
作为他伉俪情深的嫡福晋,你跟太子颇为倚重的姨母过从甚密真的好?
好不好的,郭络罗氏没细想,也并不在意。她只认定了玉录玳表里如一,是她梦寐以求的闺中好友类型。所以频频主动上门,各种示好。只想跟她前嫌尽弃,做对儿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抓阄
八福晋这态度转变来得太快,好像龙卷风。
以至于太子妃都没来得及给自家姨母出气,她都已经认了怂。
气得石氏磨牙:“算她乖觉,不然的话,本宫定收拾得她欲哭无泪,以后都不敢在姨母面前造次。”
玉录玳笑着打哈哈:“知道娘娘关心我,但是些许小事儿,真不值当您如斯挂怀。更犯不上杀鸡用牛刀,忒给她郭络罗·佛拉纳脸不是?您呐,现在合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养健康胎。”
“争取来年这个时候,就抱上健康活泼、聪明伶俐的小阿哥或者小格格。”
太子妃石氏满脸羞赧外,还有淡淡的忧郁:“姨母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只……这天儿实在酷热难当,叫人恨不得住在冰鉴上。偏我有孕在身,别说是冰,便是丁点凉气都不敢沾惹。”
“一天天热得心情烦躁,丁点异味都闻不得。动一动浑身都汗津津,早起到晚上少说沐浴五六次。时不时恶心欲呕,真的是半点食欲也无。”
“以前看人家怀孕得喜,羡慕的眼珠子都发红,自己要当额娘了才知道其中诸般不易。”
说到伤心处,石氏都不禁拧着帕子抹泪:“最可怕是十月怀胎我这才刚刚搭了个头,几时才能瓜熟蒂落啊?哎,偏我现在不宜奔波劳碌,不然非豁出脸面求皇阿玛带我跟太子一起去避暑。”
玉录玳:……
就很瞠目,暗叹怀孕什么的果然很折磨。太子妃多端庄大气的人儿啊,就给难受的嘤嘤嘤了。
到底被她牵线搭桥,自己才能成功会师便宜大外甥。这一个多月走来,又受了对方太多太多照顾,说太子妃是她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了。
如今恩人难受,玉录玳就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避暑不是么?
只要路够平,车子不颠簸,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感谢她身为网文写手的第二职业,感谢她为了从粉红升级成大神而做的那些个准备工作。唔,也感谢原主给予的记忆里光环。让她能不费吹灰之力想起曾浏览过的相关内容,简直过目不忘。
因此上,她今儿才能直接发下豪言:“太子妃放心,我这就回去想法子。就算今年来不及,明年也必须让你轻松胜意地跟去避暑,半点不必考虑旅途颠簸。”
水泥路、弹簧减震、橡胶轮胎走起,咱们一步步的消灭颠簸!
石氏:……虽然有点天方夜谭,但姨母都已经这么勉力劝慰了。她还是一脸感动:“如此,我便等着姨母的好消息了。”
天地良心,说这个话的时候,石氏是真没想到玉录玳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更没想到她能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来。
被鼓励到的玉录玳右手拇指与食指,其余三指箕张,给她比了个OK的姿势。
出宫跟宝格楚、尼布哈两个汇合后,玉录玳就问两人有没有办法在附近购入家琉璃窑或者砖窑。
把宝格楚跟尼布哈两人听得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格格要买琉璃窑或者砖窑?琉璃瓦的琉璃,青砖的砖?”
“还要兑家铁匠铺子,寻个厉害些的铁匠?再找药铺,广买杜仲?”
“是的,没错!”玉录玳果断点头:“铺子不拘大小、贵贱,只尽快入手。杜仲有多少要多少,多多益善。但是切记建立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万万不可以权压人、压价。”
“否则一经查证,就别怪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两尊大佛。当然我个小小的多罗格格,也不敢把太后娘娘的侄子怎么样。到时候你们就哪里来回哪里去,听候太后发落好了!”
生怕这俩为了多快好省地完成任务,使用些个非常之法。
玉录玳严肃脸,一字一顿地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吓得宝格楚、尼布哈两人一撩袍子单膝跪地:“卑下们一切听从格格调遣,万万不敢擅专。”
因着玉录玳不喜欢大清这种奴才来奴才去的称呼方式,这两位就很知机地改成了卑下。
也是……
让她很是纠正无力了。
只能无奈摆手,让他们先将自己送回府,然后拿钱行动,赶紧操持着把这个事儿给办起来。
刚出了府门,尼布哈就笑嘻嘻一脸好奇地问宝格楚:“又是琉璃窑、砖窑又是铁匠铺子、中药材的。这么多风马牛不相及的玩意儿一起,谙达你说咱格格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被坑过太多次,以至于宝格楚听着这货亲亲热热就谙达就心下一懔。
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越发端方严肃:“令行禁止,唯命是从,你的侍卫守则都学到狗肚子了么?”
嘁!
装特么什么大瓣蒜呢?
谁不知道你费尽心思往上爬,就想一朝得志后杀回科尔沁报仇雪恨?鬼才相信你真的心甘情愿,一辈子追随个多罗格格。除非真如太后娘娘所愿,叫你得了格格青眼,翻身做了额驸!
然而有我在,你绝没有机会的。
尼布哈暗暗鄙夷,心中各种翻江倒海。面上却笑嘻嘻拱手:“是,谙达说的是,小弟鲁莽了。”
宝格楚秉持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多个标点符号都不肯施舍给他。
只伸手从马鞍边上的褡裢里取出纸笔,快速写了两个纸条:“抓阄吧!是难是易,全看个人运气。”
全程围观的尼布哈点头:“杜仲搭配琉璃窑,铁匠铺子跟砖窑。一难配一易,谙达果然公平。”
宝格楚冷脸,把两个阄装进竹筒里摇了又摇。俄尔倒出两个阄,对尼布哈比了个请的手势。
尼布哈也不推脱,直接上前拿走了一个。打开后直接笑出声:“铁匠铺子与砖窑,既然如此,剩下的琉璃窑跟杜仲收购就交给谙达了。好歹咱们兄弟第一次被指派,万望谙达尽忠职守。别真被原路返回,丢尽蒙古勇士的脸。”
所以琉璃窑什么的,纵然千难万难,也请尽心用命呐!
宝格楚只冷脸跟他拱了拱手,随即翻身上马。
气得尼布哈呸一声啐在地上:“都特娘一样的女奴儿子,你小子嚣张个什么劲儿啊?明明下里巴人一个,还非学人家阳春白雪!”
小小吐槽一波儿后,尼布哈也赶紧行动起来。
就怕拿到比较简单的任务,还没宝格楚那块木头表现得好,生生叫对方在玉录玳面前立了首功。
两人来京都有一段时间,又顶着太后远房侄子的名头,私下里自然也结交了些人脉。再加上玉录玳的钞能力加持,任务完成的,就远远比玉录玳想象的还要快。
真·上午吩咐,不到晚膳就已经得到回音系列。
把玉录玳给惊喜的哟:“不愧是太后娘娘亲口夸奖过的才俊,你们办事能力果然很强。”
尼布哈笑,就很想好好吹嘘自己一波儿,好叫玉录玳以后更倚重他。
结果没等着开口,宝格楚那棒槌已经躬身拱手:“些许小事,不值当格格赞誉。因琉璃窑多半是官窑,经营良好的私窑又少有人肯转售。卑下寻得这一处也是主家犯事遭贬又曾出过炸窑事件,闲置了一年也没卖出去。可说殊为不吉,不知……”
格格可忌讳否的问话还没说完,尼布哈就先皱眉接了话:“谙达既知不吉,又何必说来触霉头?横竖咱们格格宽仁,也没规定就必须盘成琉璃窑。你就尽力找,找不到,格格也不会怪罪的。卑下说得没错吧?格格!”
“对对对!”玉录玳点头:“这事怪我,稀里糊涂的,都忘了这时候琉璃窑多半是官窑。不是官窑,能在这其中分一杯羹的,也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交给你们这样的任务,本身就很有为难之嫌了。”
“亏得宝格楚你运气好,办事能力也强。居然这么短短时间内,就给我带来了佳音。”
排挤不成反而叫对家获赞什么的,尼布哈:……
也是特别悻悻:“可是格格,那琉璃窑主家犯事,窑本身也炸过,想必问题多多,宝格楚谙达也说殊为不吉啊!”
所以咱就别顶烟上了吧?
提起这个,宝格楚也不免躬身拱手求格格三思。
吴嬷嬷跟春花秋月几个更是抱团抵制,极力劝阻玉录玳为捡便宜主动跳坑。
没进行过实地考察之前,玉录玳也不跟他们辩解:“行,这个事儿明天再说。人是铁饭是钢,这都忙活一天了,宝格楚、尼布哈你们先下去用膳吧。吴嬷嬷不是说厨下今儿有炙鹿肉?且给俩功臣分一份儿。”
“喳。”吴嬷嬷笑:“老奴这就吩咐下去,保险让二位壮士吃饱喝好,以后更能为格格安心用命。”
以后好更勠力,保护好她们格格。
玉录玳总说和离圣旨以下,她跟佟佳氏就此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就是八竿子拨拉不着,见面也犯不上打招呼的关系。
可吴嬷嬷这心里却总是忐忑,生怕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