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是去避暑庄园,反正他也没官职在身,天气热了跑到承德去避暑,那里有一大片的草场。
想着心里头火热,笑容这个时候就有些傻气了。
秦朗许不在乎地说道:“反正也没事,临时组局的,也就是随便玩玩。”
侯夫人想着,反正打马球也比其他的胡闹好,加上薛阮在场,不想让薛阮和儿子接触过多,吩咐秦朗许,“快去洗漱吧,一身汗臭味。”
“得令。”秦朗许心情好,还同娘亲说笑,然后一溜烟回房。
薛阮的手里搅动帕子,心中有些不安,她曾经对镜子,仔细看过自己的表情。
她的婚事是父母在世时候定的,万万没有悔婚的道理,所有的喜欢只能够藏起来,所以她特地想着表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是不是会情绪外露。
当时,她想到嫁给表哥时候,也是这种痴痴的神情。
现在表哥笑得过于灿烂,是因为宁蓁蓁吗?
姨母在侯府里,在侯府里想要私下里和表哥说话是千难万难,只能在外去逮表哥。
可惜薛阮是想要逮人,因为很久不曾运动,缺乏锻炼的秦朗许直接在院子里躺着动弹不得,浑身酥麻得厉害。
就连吃饭,都没出院子,直接让人把饭菜送到了房里。
等到第四天还这样做,加上又正好听到了一件事,侯府世子大刀阔斧地坐在弟弟的面前,没好气地说道,“让你逞英雄。”
“我就是许久没有打马球了,今天好多了,估计明天就差不多了。”秦朗许歪在软榻上,没个正形,“哥,你怎么来了。”
“正好听到了消息,有人和我说,你喜欢曾经是谢家然后回到商户的,那位林家女?”
秦朗许本来骨头都是酥的,听到了哥哥的话,一下就坐直了,因为猛地动作,眼角重重一抽,倒吸一口凉气,“哥,你听谁说的?”
“陈溯。”
“啊。”
秦文泽:“他和我说,他的疖是林家姑娘亲手下了刀子,用火烤了之后,最后也是林家姑娘亲手缝合的。”
秦朗许想到了宁蓁蓁的话,笑道:“她还真会给人看诊啊,我之前以为她和我说笑。”
秦文泽沉默了一阵,对着弟弟说道,“你能接受喜欢的人,给别的男人动刀?甚至可能还会看别人的身子?”
秦朗许想也不想直接说道:“不能啊,但是陈溯这事不一样。”然后笑着说道,“哥,你看看,就这儿。”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示意陈溯肿起的位置,“这点小接触,不碍事,我没那么小气,也就是成亲前,成亲之后,她要是喜欢给人看诊,只看妇人的病症就好了。”
秦文泽揉了揉眉心,其实听到了陈溯刚开始说这件事,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抛头露面的宁蓁蓁配不上他弟弟,后来还是陈溯说好话,说是林家千金医术好,他难得睡了好觉,医术高明啊。而且对方还带上了手笼,也没直接碰,人善心美学问好也不倨傲,最关键的是……秦朗许喜欢她。
秦文泽知道弟弟的脾性,刚开始就故意说得重一些,看着弟弟不在意,才知道陈溯说得是真的。
秦文泽看着弟弟,“你就这般喜欢那个林韵嘉?”
“哥。”秦朗许有些扭捏,“接触不多,不过我觉得她的心性挺好,长得也好。”
秦文泽听到了最后一句,眼角一抽,这是大实话。
秦朗许又说道:“我也就是靠着爹娘还有哥哥你了,把姑娘当做眼珠子疼的高门妇人看不中我,我也不喜欢那种……怪没意思的,找个小门小户也挺好,也不敢约着我纳妾,找通房。”
“林家门楣太低了。”秦文泽摇摇头。
秦朗许清了清嗓子,“我这不是前两个未婚妻都不大顺嘛。连娘都说要给我缓缓再相看。林家是不太高,但是林家姑娘本人才名远扬,不是吗?而且品性也好,你看她可以留在谢家,不贪慕谢家的权势,就回到林家。”
秦文泽一开始对林韵嘉百般看不上,听到了陈溯的话,就觉得她应当是有可取之处,听到了弟弟的话,觉得也行,反正弟弟不着调,找个他喜欢也挺好,而且宁蓁蓁改了身份文牒之事,让他高看了对方一眼。
秦文泽又问道:“你和娘说了没有?”
秦朗许听到了哥哥的话,精神一震,知道哥哥差不多被说服了,“还没有,表妹和我说让我晚些和娘说。她帮我牵线,她是赵家未来的媳妇,赵家千金和林姑娘是手帕交。表妹帮我!”
秦文泽没好气地说道:“哪儿有这样偷偷摸摸的。别交给表妹,她要是成亲了还好说,现在还没有成亲,到时候连累她名声受损。”
“那怎么办?”
“妙芸先帮你看看。”秦文泽说道,“直接光明正大的过去,林家的药堂很快也要开了,到时候去诊脉,再让妙芸和娘亲说。”
妙芸是秦文泽的妻子,魏武侯府的世子妃。
秦朗许觉得也是有道理,鲤鱼打挺给哥哥行礼,“那就麻烦哥哥嫂嫂了,我到时候和表妹说清楚,让她不必刻意和林姑娘打听。”
秦文泽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想想,要不是因为婚事生波折,弟弟恐怕早就成亲了,现在有个喜欢的人,也挺好。
“你家妹妹还与林姑娘交好吗?”侯杰在翰林院外等着赵昱晖出来,等到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询问起来。
赵昱晖没想到侯杰会这样问,招呼侯杰上了马车,一边说话,“怎么问起这个。”
“她可了不得,给陈溯动刀子了,你不知道吗?”
赵昱晖一怔,他还当真不知道这件事,在心里给自己划了线,这些日子和妹妹都疏远了些,更遑论宁蓁蓁,“怎么回事。”
侯杰有个妹妹,最近身子不太好,想要看诊,因为马上又要成亲,不想在这个档口请大夫,就想问问看宁蓁蓁的医术如何,能不能单独邀请宁蓁蓁过去看看,要是宁蓁蓁能解决是最好的。
赵昱晖想到之前宁蓁蓁说着想要回林家,经营药铺,行医治病,心中有些波澜,她想要去做,这才多久,还当真去这样做了。
赵昱晖笑着侯杰:“怎么不直接和林姑娘说?”
“我倒是想,只是怕人误会。”侯杰笑着说道,“免得到时候秦二公子以为我也心悦那林姑娘。”
秦二?
赵昱晖忽然想到了赏花宴的事,心中一沉,“你是说威武侯府的二公子?”
“是。”侯杰说道,“我三弟弟和我说的,上次还请了林姑娘看他打马球,然后一连在侯府躺了好几天。”
侯杰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带着笑,一想到秦朗许的所作所为,就忍不住发笑。
赵昱晖扯了扯嘴角,也勉强笑了笑,把侯杰先送回书院。
侯杰是在安平书院里念书,是特地告假来找赵昱晖的,赵昱晖把人送回去了,马车从郊外往赵家行去。
发现街有些眼熟,那是林家药铺所在的街道。
让车夫停下,赵昱晖自个儿下了马车,到了药铺里。
药铺已经布置妥当,等到黄道吉日才正式开张,现在开了半扇门,要是紧急情况也给人看诊。
赵昱晖进入到药铺的时候,是林堂正在搬东西。
看到了赵昱晖,笑着说道:“赵修撰,您是来找章夫人的?”
赵昱晖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是有些心虚,娘亲居然也在林家。
已经到了林家药铺,总不能这个档口离开,跟着林堂撩起了帘子,从前面的店铺穿到后面的宅院里。
赵昱晖在正厅里坐了一会儿,就见着娘亲和宁蓁蓁一齐走过来,因为正好有傍晚的金光,敞开了门逆光而入。
赵昱晖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词,蓬荜生辉。
第18章 重生归来真千金18
章氏看到了儿子,别开眼,不想让对方看到她的狼狈。
今日里看到了薛阮被拿下,心中一阵阵晕眩,她的眼睛是因为薛阮哭红的,脸上也有些浮肿。
按照刘大人的说法,昨日里拿下了薛阮的丫鬟,那丫鬟经不住,已经尽数都说了,在应证了口供之后,这案子就差不多定下了。
因为是她和刘提刑说的,刘提刑把前因后果都查得清楚,在拿下薛阮之前,和章氏说了这事,甚至章氏是看着刘提刑入魏武侯府。
她自己在侯府门口不远处等着,看到了薛阮被带上大理寺的青帷马车,整个人泪如雨下。
到了宁蓁蓁这里,在这位小辈面前失去体统,痛快哭了一场。
哭过了之后,再和宁蓁蓁说了薛阮的案子内情。
薛阮并没有天衣无缝的犯罪手法,只是因为两家人都觉得只是意外,没想到哀哀切切上门吊唁的薛阮是害了他们女儿凶手。
第一次的案子,刘提刑走访了周围的村民,有人认出了薛阮的画像,最为关键的是,其实那人还捡到了薛阮的金耳环,其他人没有深入去查,当时都当做意外去调查的,草草结案。
刘提刑是得了章氏的提醒去查案,就发现了这关键的证物。
至于说第二桩案子,薛阮送了那位姑娘一首诗,让她得了诗会的头筹,得了一盒上好的浸润了毒的胭脂,只有在喝酒之后,才会发作。
薛阮估摸着都用完了,请人喝酒,才让那姑娘毁容,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其实胭脂也还没有用完,因为比较贵重,脸又毁了,直接搁置了起来,也被刘提刑拿到了手。
两桩案子都有证物,加上丫鬟的口供,薛阮承不承认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
如果不是章氏开口和刘提刑说,刘提刑也谁也想不到薛阮居然会害了两个无冤无仇的姑娘,而且理由……是如此荒谬。
满京都里,现在知道这事的就是宁蓁蓁,章氏就到了林家。
没想到傍晚,居然儿子也过来了。
赵昱晖收敛自己的心神,对着章氏行礼,“娘。”
章氏闷闷地应了一声。
赵昱晖这才发现娘亲的不对,是哭过了?他有些犹豫,最终没开口。
宁蓁蓁知道赵昱晖是聪明人,也不提这事。
在章氏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开口说道:“我送送你们。”
如果在今天之前,章氏十分提防长子与宁蓁蓁两人,现在就不必了,等到上了马车,闭着眼靠在马车的车壁上。
因为马车行驶,车帷掀起又落下,夕阳的光明灭不定,落在章氏的面容上。
本来在想怎么解释的赵昱晖,有些开始担心娘亲了。
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去林家?为什么哭成这样?想到林家是开药铺,难道是病了?
“我没事。”章氏捻动佛珠,“我就是有些倦了,晚上我再和你说。”
章氏晚上是让小厨房送饭到正院里单独吃的,简单吃了过后,按照宁蓁蓁的法子,先是用手帕裹着冰滚在脸上,然后再用剥了壳的热鸡蛋,交替敷眼,章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了不少,就差人去请长子到正院里。
水晶宫灯里的烛蕊被剪过之后,丫鬟们合拢了房门。
章氏要和赵昱晖说薛阮的事,但总不好开门见山就说这个,先从其他的事情开口,对着儿子说道:“你今日里,怎么去林家了?”
赵昱晖看到娘亲好了不少,就说了侯杰妹妹请人看诊的事。
“她还会给人看病?”章氏有些惊讶。
赵昱晖稍稍松了一口气,起码下午娘亲的状态不对,不是因为生病。
深吸一口气,说了宁蓁蓁给陈溯看诊,说了侯府的二公子对她有意。
赵昱晖低着头,没看到章氏的表情。
章氏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求证,“你呢?”
赵昱晖想,他今日里是不应当听了侯杰的话就去林家,这样的姿态太急切了,笑了起来,刚想要说话,就看到母亲摇摇头。
章氏开口了之后,就觉得不妥,现在这个情况下,不必让儿子划清与宁蓁蓁的界限,“你是不是喜欢嘉嘉。”
赵昱晖先是脸上一热,继而是浑身冰凉,从椅子上站起来,撩起袍角就给章氏跪下,“儿子不敢。”
见到儿子似乎还要磕头解释,章氏上前一步扶住了赵昱晖,“你可以。”
赵昱晖想要说的话直接被哽住,回过神发现被娘亲拉起来,按在椅子上,“你和薛阮的婚事不成了,所以,如果你心悦嘉嘉,可以的。”
章氏觉得自己不应当先问那个话题,应当直接说薛阮的事。
赵昱晖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婚事不成了?”
等到听了母亲的话,赵昱晖知道为什么这桩已经有十多年的婚约不成了,他的表情十分复杂。
章氏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过几天京都里就会有风声了。”
刘提刑给了时间,低调行事,也是让侯夫人来处理退婚的事。
章氏从未想过薛阮会心有所属,她叹了一口气,本来没想到让儿子那么快再相看其他人,但是因为儿子提到魏武侯府的二公子,又想到了之前宁蓁蓁的话,轻声说道:“很快就会退还庚帖,你且想一想嘉嘉的事。”
章氏想的没错,第二天魏武侯夫人先是入了宫,下午的时候,带着庚帖到了赵家。
侯夫人看着赵夫人并没有开口询问,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今日里和太后、皇后告罪,说了侄女的事,她心中已经是羞悲交加,现在不必和章氏再说一次内情,松了一口气。
每说一次薛阮做得事,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剜过一样,怎么会这样?
章氏看着侯夫人的模样,脸上化了妆,仍然掩不住她状态很差,勉强说了几句话,就送走了这位憔悴的侯夫人。
刚送走,章氏就看到了女儿过来。
“侯夫人怎么来了?”赵姝有些好奇,最好奇地是来了没多久,就要走了。
章氏不想解释,“你去找韵嘉,让她和你说。”
赵姝一愣,看着母亲揉着眉心,就点点头,“好。”
虽然她也不明白,侯夫人过来,韵嘉知道什么。
章氏补充说道,“不要去别的地方,不要先听别人说,听嘉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