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儿的生辰宴席,虽然不是及笄,但王氏准备大办一场,邀请了章氏。
只是,章氏的嬷嬷过来送了贺礼,客气地表示赵家人给宁蓁蓁过生日,不能出席谢云儿的生辰宴。
王氏的脸都要扭曲了,等到人出了门,就把礼盒给砸了,“气死我了,又是那个假货坏我的事!”
谢云儿也不喜欢赵家这样打脸,但想想也正常,真正救了赵姝的是宁蓁蓁,所以赵家偏向宁蓁蓁。“娘,我就说别老看着赵昱晖,赵家人心里指不定怨着我,我要是不回来,韵嘉还是谢家千金呢,他们心里头都是那个韵嘉。”
王氏从赵家没来人,就扭曲着脸,“那个杀千刀的假货!当时就不应该轻轻松松放她走,还给五百两?我呸,应该直接灌一碗汤药,给我云儿赔命!让我云儿苦了这么多年!”
谢云儿也不喜欢宁蓁蓁,只是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会不会赵家人要定下林韵嘉?”
仔细想一想,也不是不可能,赵姝和林韵嘉的关系好,以前有薛阮在,现在已经没有婚约在身,难道要……
谢云儿的表情有些扭曲,她还差点忘了,侯府二公子秦朗许喜欢那个宁蓁蓁,现在赵家人说不定也想要这个宁蓁蓁。
一个假货,还成了百家求?!!
“怎么可能?!”王氏嗤笑了一声。
王氏接着说道:“云儿,我之前也知道一些假货的事,因为懒得扰乱你的心思,一直没有同你说。她现在能耐着,抛头露面,做了一个女大夫,坐堂给人看诊,稍微有点底蕴的人家,怎么可能让人这样抛头露面。还有啊,最好笑的就是,她还给男儿看病,就是侯府二公子的那位好友,指不定是想要攀龙附凤,没想到吧,白白露面了,现在二公子出去散心了。”
谢云儿想想本朝高祖年间也有赫赫有名的女医,最厉害的还得过太后的青眼,但是,总体而言,女医只有家贫之人才会去做。谢云儿松了一口气,“秦二公子散心去了?”
“这样大的事,又是魏武侯府理亏,侯夫人还有二公子一齐出京了。”王氏说道,“我估摸着,起码过年才会回来,得等薛……那个人死了再说。”
王氏打听了薛阮的事迹,不愿意直接提起,心里头觉得发毛,只含糊用那个人指代。
谢云儿抿唇一笑,如此说来,宁蓁蓁便不可与这两户结亲,她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怎么会医术?”
“平时就喜欢抱着书读,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的。”王氏说道。
谢云儿前世也听母亲说过谢韵嘉的天分,心中有些嫉妒那人的天分,听到母亲接着说道,“半吊子的水准,别医死人了。”
谢云儿的笑意更盛,是了,要是今后有想要与林家结亲的,只要让宁蓁蓁医死人就好了。
此时的生辰宴,林凌也被推着轮椅去的。
轮椅是赵姝看到了牛拉的板车,和宁蓁蓁反复商讨之后,两人做出了图纸,找木匠做得。
如今轮椅摆在药堂里,凡是家里有瘫痪之人,轮椅就免费赠送。
宁蓁蓁把林家那位神医“林一针”的行医札记看了,结合上辈子祖父给看诊的札记,她得试着摸索怎么给林凌治腿。
而送轮椅,就有了借口顺便去对方家看一看,就有了病人!宁蓁蓁通过给其他人治病,就可以完善自己的想法,医治好林凌。
只是目前宁蓁蓁的打算,只有赵昱晖还有章氏猜到了,其他人尚且不知道。
章氏还因为猜到了宁蓁蓁打算,私下里找了赵昱晖,郑重其事地说道,“她是铁了心要给林凌治病,林凌是她的弟弟,但是她显然还要给其他人治病,而且一旦治好之后,她的病人也不会局限于女子。”
章氏想要问的,就是儿子受不受得了。
行医治病当然是好事,但是行医的人是他的妻子,他可受得了?
“若是能治好,那是功德在身。”赵昱晖的神色清明,语气也是郑重,“今后也应当行医看病。”
这些日子和宁蓁蓁接触的多了,他知道对方对行医治病很是有执念,若是能解病人苦楚,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要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节,那太过于迂腐了。
上次知道宁蓁蓁给陈溯动刀之后,章氏心里就在想这件事。
如果要是没有薛阮这个准儿媳妇,那么接受一个女医作为自己的儿媳妇,她还真没那么快可以接受得了。
因为薛阮的事,满京都里没订婚的人家,定亲前都多了一个步骤,相看,免得再发生薛阮杀人那样的悲剧。
而赵家差点要迎薛阮进门,章氏和丈夫通了书信,赵昱晖想要什么样的妻子都是好的。
知道了儿子想清楚了,章氏又觉得,要给林凌治病,正是体现了宁蓁蓁的心性好,只要儿子可以接受,她就晚些可以替儿子提亲,若是儿子不喜,趁早断了心思。
得到了儿子肯定的回答,章氏也不急着向林家提亲。
其他人伸出的橄榄枝,章氏不接招,只说再压一压儿子的婚事,儿子那边探明了宁蓁蓁的意思,再提结亲之事。
此时,林家院子太小,此时林家依然是在酒楼里请了赵家一家人,给宁蓁蓁庆生。
“长寿面好了。”小二唱喏,用木托盘给送上了银丝长寿面。
这碗并不大,用鸡汤煮得面,只撒了点葱花。
宁蓁蓁用筷子一口气吃完,等到吃完了之后,众人说些吉利话,挨个送上生辰礼物。
林凌有了轮椅,也并不想出门,但是因为是姐姐回家的第一个生辰,也一起祝寿。
他送的礼,是他自己雕的一块儿玉章。
赵昱晖本想送一根发簪,此时尚未定亲,到底觉得太过于孟浪,就寻了铁匠,送了针灸的金针、银针两套,装在他选定的匣子里。
在场的生辰礼,唯有赵昱晖的最得宁蓁蓁的喜好,戳进了她的心窝子里,甜甜喊了一声,弯起来的眼睛里都是赵昱晖的影子,“谢谢行之哥哥。”
笑容让赵昱晖红了耳根。
林凌多看了赵昱晖一眼,察觉到了那点暧昧,赵姝依然是迟钝的,只是懊恼,自己送的礼物居然被哥哥比下去了。
等到了正午,所有的菜品依次送入,正好是秋高气爽,螃蟹肥美之时,一人两只八爪蟹,配上点梅子酒,听着小辈们说些活泼话,一扫之前的郁气沉沉。
薛阮是侯夫人的侄女,到底给她留了体面,行刑是单开的场,也没让人围观。
等到结束了之后,早就由魏武侯府的人候着,把尸首装入到棺材里,到荒郊野外找地埋了。
要不是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都不知道这人已经去了。
闺阁小姐们又是怕,又是有些好奇,有胆子大的,过了时辰悄悄往午门走一遭,看到了暗红色的血渍,心儿扑通扑通地直跳,然后同人悄声说一句,“可真吓人啊。”
“可不是吗?”
昔日里和薛阮交好的,谁不怕着?这种事又是难得的热闹事,她们就在雅间里感慨薛阮的厉害。
这一次的集会是在集英楼,距离午门不远处,上一次诗会的人,除了薛阮、宁蓁蓁还有赵姝三人,其他女子都到了。
谢云儿的声音并未恢复,但这种女儿家的集会,她是不能错过的。
此时谢云儿捻着杯子,想着上辈子可是有人围观薛阮的行刑。
上辈子除了害两位女子,薛阮还在火烧新房,除了伤了赵修撰之外,还生生烧死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重伤,熬了半年之后去了,所以案情查清之后,圣上震怒,并没有给魏武侯府留情面,当众行刑。
“也不知道那位秦二公子,还能找个什么对象。”
“这侯夫人和秦二公子都已经出京了,估计暂且这两年都压一压这件事。”
“太吓人了,之前秦二不是和那个林家女走在一起吗?”
郑清宁笑着说道,“林韵嘉的运气真好,差一点,说不定她就是第三个人。”
“是啊是啊。”
“想一下,可真可怕。”
谢云儿可惜的就是宁蓁蓁没有成为那第三人,此时说道,“韵嘉妹妹如今在行医,你们可知道?”
“谁不知道?”郑清宁笑着拍手,她和谢云儿两人好得跟什么似的,就是因为都不喜欢林韵嘉,“她啊,先前还想着讨好秦二公子,现在秦二公子人不在京都里,真的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清宁,你目光狭隘。”谢云儿含笑意,说道,“韵嘉妹妹是胸有丘壑,想要行医治病,做个女大夫,要名扬万世。”
“做个女大夫,有给男人家治病的?”陈琳忽然冷笑道,“谢家小姐,你这个人才蔫儿坏,明明是看林韵嘉的笑话,认得几个字,就瞎用成语,说名扬万世?给人挖坑呢!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吗?”
谢云儿忽然意识到,陈琳是那陈溯的妹妹。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尴尬,有人扯着陈琳的衣袖,似乎是想要说和。
忽然就听到了砰地一声,房间的门被人踹开。
女眷们发出了尖叫,就连谢云儿也是,因为她的声音尚未恢复,比平常人要粗,很是明显。
陈溯站在门口,直接就听出了谢云儿的声音,目光凝在谢云儿的身上,“酸了吧唧的公鸭嗓,挑拨是非厉害的很。”
谢云儿的声音很明显,陈溯绕了一圈,目光聚集在自己妹妹身上,“刚刚是谁挑拨?”
谢云儿的心跳的很快,她万万没想到,陈溯的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太子!
“刚回谢家的谢千金。”陈琳说道,“还有郑家千金。”
陈溯是跟着秦二胡闹的人,此时就把两人给数落了一顿,尤其是跟着太子说道,“娶妻当取贤,我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我只知道这两人十分不贤。”
等到关了房门,众人也没有了说笑的心思,三三两两都散了。
郑清宁一直哭着,她尚未定亲,就被陈溯瞎胡说,在太子面前说她不贤德?!
谢云儿的表情则是淡然的多,太子素有贤名,也就是因为贤名拖累。在她的记忆里,即将要发生地动,而太子在地动过后去赈灾,没想到没有被余震震死,却染上了要命的病,天花!
算算日子,地动就要发生了。
而谢云儿不知道的是,宁蓁蓁也知道天花之事,她才买了一头染了牛痘的牛,这个正好是可以抵抗天花的。
第21章 重生归来真千金 21
“你好好跟着李嬷嬷学规矩,这半年的时间,不得出门。”王氏对着谢云儿说道。
“娘?!”
王氏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听谢云儿的那些话,转头就走。
谢云儿本来以为,三日之后就会是地动,太子根本没时间嚼舌头,等到地动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动之事上,她和郑清宁被说不贤德之事就过去了。
谁知道,自己的兄长谢鑫听到了这个消息,和父亲告黑状,父亲谢平大发雷霆,就连王氏也铁了心要请一位规矩严格的嬷嬷约束谢云儿。
谢云儿听到了李嬷嬷的名字,整个人如遭雷劈,上辈子就是这位嬷嬷。
这位李嬷嬷刻薄到变态,最让她崩溃的是,她做得不好时候,李嬷嬷会拧她的胸脯,少女刚开始发育,那一处脆弱,被嬷嬷拧了,不会留青紫伤痕,而她痛得流泪。
母亲那边是下定了决心要请这位嬷嬷,父亲那边不敢撒泼,她就找到了谢鑫,问他为什么要告黑状。
谢云儿的一双眸子里像是有火焰在跳跃,那是因为愤怒而生的怒火。
前世,谢鑫瞧不起自己,但是也从未嚼舌头,今生她的举止没什么错处,为何谢鑫毫无友爱幼妹之心?
让她居然被闭门半年不得外出,凭什么?她还有一年不到就要及笄,这种关键时期,被禁足了,怎么认识那三皇子?!
一想到谢鑫坏了自己的计划,谢云儿激动的眼眶发红,眼泪都挤了出来。
谢鑫看出了谢云儿的愤怒和浓厚的恨意,并没有愧疚,反而更觉得自己做的对。
“早就应该请嬷嬷还有女师父了,免得你天天在外浪荡,字都认不全,还学着和别人嚼舌头,”谢鑫没好气地说道,“平白连累我的名声。”
在谢鑫看来,谢云儿得了太子的呵斥,就应当主动和父亲母亲说,她居然不要脸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果然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
于是谢鑫就利落地和父亲说了这件事,暂定约束半年时间,要是没学出个明堂,约束到一年也是有可能的。
谢云儿的身子发抖,她也看不上她的这位哥哥,说起来前世林凌腿没坏,还考上了状元,能给林韵嘉的脸上添光,而谢鑫有什么?一事无成?!
最后娶了河东狮,提刀杀上了青楼,连带她也被人取笑,谢云儿想到了谢鑫不如林凌之处,眼底流露出轻蔑,“你有什么名声?你读书读出什么明堂?白花花丢了银子进去,一事无成,就连斗鸡走狗,别人也不带你。”
谢鑫就是这样没用,混不入清流里,那种富贵纨绔也不带他。
长相中下,学问中下,处处都是中下。
谢云儿的轻蔑眼神太过于明显,谢鑫大怒,直接一巴掌扇在谢云儿的脸上,脸上一沉,“总比你好,为什么让你学规矩?你知不知道外面说得多难听,本来没人爱嚼舌头,就是因为你像个搅屎棍一样,到处嚯嚯,才让郑家千金被你连累。”
谢云儿被打得头脑发昏,想也不想就去抓谢鑫的面颊,尖声说道,“你胡说!”
谢鑫一时不查,被抓个正着,脸上火辣辣的,直接伸腿去踹谢云儿,“疯婆娘!”
正中了谢云儿的小腹,让她蜷住了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冷汗都滴了下来。
“闹什么?”在谢云儿怒气冲冲找上门,就有人去请夫人了,谁知道王氏和谢平在一起,谢平走在前面,他听到了谢云儿的尖叫,看到了儿子脚踹谢云儿。
谢鑫冷静下来,上前一步抢着行礼,“爹,你看谢云儿?!”
谢鑫行了半礼,侧过脸给父亲看自己脸上的抓痕,“妹妹实在是不知礼数,她伤了我的脸面。”
“那你也不能……”王氏看到了谢云儿倒在地上,连忙过去搀扶她,“你怎么把云儿伤得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