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不过，忽地通过化妆镜，看向沙发上翻看杂志的季成，提高分贝唤道，“季成——”
季成头也没抬，“说。”
窦之瑶问，“她叫施师哎，我怎么记得你那个分了手的前女友，也叫这个名儿？”
她这话一出，跟前的化妆师和工作人员们脸上都带了丝尴尬，季总被分手的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哪个不知？
别人都尽量避开，偏偏这位跟季总家世上有些渊源，连这个话题都敢说。
杜若薇脸色冷了下来，知道她在明知故问，说不过就抬出了季成，她担忧地看向施师，就怕影响了她心情。
施师眯着眼，由着化妆师摆弄，闻言眼皮也没掀起一下。
窦之瑶问完，话头一时没人接起，空气中有些沉默，她有些微不自在，但对季成，还是很有自信——她家外公，跟季成家那位老爷子是一对老友，小时候她经常被带着去季成家里玩耍，她跟季成，关系相比较别人，就熟稔了很多，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特地找到这里，专程问她一些私密话，怎么追求一个不太喜欢自己的女孩子。
季成能问她这个话，当然是把她看做朋友的。
窦之瑶有信心他是向着她的，肯定不会给那个闹出“分手视频”的前女友好脸色看。
但是等了片刻，季成依旧头也不抬，只翻了一页杂志，不咸不淡地应道，“她就是。”
窦之瑶一时间没品出他什么态度，拖长音调道，“啊，原来就是她啊……”
“我怎么看她这么眼熟呢……”
窦之瑶恍然想起来了，“季成，你说她长得像不像白蔹？！”
季成一下子僵住了。
施师见她终于说到重点，疑惑道，“窦老师，白蔹是谁呀？”
窦之瑶笑，“我一个朋友呀。”
杜若薇解释，“以前一个女演员，跟之瑶同期出道，不过两年前就退圈了。”
施师，“我跟她长得很像吗？”
杜若薇还真没注意这个，而且白蔹当时只是一个小明星，说实话，就是她退圈的时候，也没多少人在意，她还真记不起她长什么样子了，但是她直觉窦之瑶突然提起那个白蔹，不怀好意，所以想尽快跳过这个话题。
“施师，你这里……”
窦之瑶打断道，“长得像不像我说了不算，要季成说了才算呢，是吧季成？”
季成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窦之瑶继续煽风点火，“白蔹十三岁，还是十四岁就住在季家的，她跟季成可算是青梅竹马呢，两人差不多一块儿长大——”
季成忽地扔下杂志，拍在了桌子上，声音不大不小，其余人却听得吓人，连窦之瑶都缩了下脖子，噤声了。
季成站了起来，一双冷淡又锋利的眸子跟窦之瑶的视线在化妆镜中对上，他道，“你今天话多了。”
窦之瑶抿了抿唇，很想装作若无其事，但很快躲闪开的目光，脸上僵硬下来的表情，都透露出一丝胆怯。
她没敢再乱接话。
季成拎起了旁边挂着的外衣，从休息区走了出来。
窦之瑶小心地问，“你要走了嘛？”
季成没理会，经过施师身边的时候，脚步停下，忽地没好气地说，“她长得跟谁都不像，就像她自己。”
说完就走了，嘭地拍上了门。
“……”
那话窦之瑶听懂了——原本她也只是怀疑，季成跟白蔹之间有些什么，毕竟喜欢一个人，眼神里是藏不住的，不过季成这么说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想多了，也许真的是碰巧了。
她就像一个自讨没趣的人，当即讪讪地闭上眼假寐。
施师从化妆镜中看着季成走的，不由有些稀奇——她长得跟谁都不像？她难道不是白月光替身吗？他闭着眼说胡话，喝多了？难不成分手短短几个月，就忘了初心？
这个深情男二也太不称职了……
施师隐约有些不安，季成都开始崩人设了，那小说世界不会崩吧？
第33章
窦之瑶化好第一个妆面, 睁开眼仔细端详一番, 满意了，才趾高气扬地走出了化妆间。
杜若薇问，“你是不是哪儿得罪过她？”
施师笑，“天地良心, 我今天头次见她。”
杜若薇皱了下眉，因为边上还有别人, 就没继续这个话题，手机响起, 她出去接电话。
施师还在化妆, 这次的妆容偏少女感，化妆师小声说, “施老师, 你皮肤真好, 一点毛孔都没，我给那么多明星化过妆, 属你皮肤好了, 特别好上妆。”
“是吗？”
“是啊, 我这可不是奉承话，是真话, 你知道窦老师为什么自己带造型师吗？其中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她皮肤底子不好，她呀，私底下吸烟酗酒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她那个皮肤，一般人还真救不回来……”
施师半合着眼，可有可无地听着八卦，说起窦之瑶，也没什么波动。
她比谁都清楚，窦之瑶头次见到她，就那个态度，只因为小说设定中，窦之瑶是白蔹的闺蜜。
窦之瑶一直以为白蔹和季成会走在一起，结果白蔹怀孕退圈，季成找了她，她还跟白蔹长得七八分像。
窦之瑶的态度就很微妙了，既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又打心底瞧不起“她”，觉得“她”只是白蔹的一个替代品。
想到这里，施师忽然心生一计。
季成不是要崩人设吗，那她不如再刺激他一回，让他彻底死心，不然他继续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和言语，早晚会把她拖入绯闻的漩涡，再次陷入舆论压力，和主角团势力的针对。
*
摄影棚。
“我们拍的是一组小清新范儿的，你尽量展露一下少女感，不用紧张，咱们先试拍一下，有什么问题再调整。”
摄影师知道对方是新人演员，估计双方需要磨合一下，便这样说道。
施师点头，“好。”
她按照摄影师的要求，走进布置好的场景，略微弯下身子，靠在一把高脚椅背上，单手托腮，半扎的丸子头余下几缕碎发，减龄又时髦，然后偏头看向镜头，绽放笑容。
“！！！”
摄影师瞬间被这个笑秒到了。
什么叫巧笑倩兮，动人心弦，这就是啊！贴合秋天童话般的背景，这个笑也太治愈了，温暖直击内心。
“好，非常好！”
摄影师比了个OK，连试拍也省了，直接开始正式拍摄，越拍就越发现，这个演员太会了，就好像跟他心灵相通，他仅仅一个眼神，她就能调整出他最想要的状态，甚至效果比他想要的还要好。
他十分激动，平时需要三四个小时的拍摄，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他请施师先看照片，自己赶紧去找领导。
杜若薇一个电话打了很久，回来后看到施师被几个工作人员围着，正在电脑前看照片。
拍摄结束了？
她略有些疑惑，走过去问，“摄影师呢？”
有个工作人员笑道，“V哥找我们领导有点事，待会儿就回来。”
说话间那个摄影师回来了，带来了主编，主编跟杜若薇相熟，也没客套就笑着说，“刚才小V拍的照我都看了，特别好，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让你家艺人再拍一组照。”
杜若薇大感意外，但这种求之不得的好处，必须一口答应。
施师于是再去卸妆，重新化妆换衣服，这次走轻熟风，长发披了下来，略微凌乱，穿一身黑色露背装，胸前露出迷人锁骨，透着小性感。
这次摄影师没有要求，请她自由发挥。
施师便背过身，然后回眸一笑。
“！！！”
摄影师炒鸡激动，是这个感觉！！！那种略显迷离的双眼，朦胧又A爆了的美感，自然而然的情绪传达，都被她诠释的淋漓尽致！
他太喜欢这个演员了！
天生电影大片的主角！！
杜若薇也是头次带施师拍杂志，看着都入了迷，还是一旁的主编悄声道，“若薇，你签人的眼光一如既往地好。”
杜若薇谦虚，“哪有。”
“怎么没有，这个演员可塑性太强了，风格切换自如，而且一看就非常有想法，当然了，来我们这里的明星哪个没点想法，但没哪个像你家这位艺人，不仅激发摄影师灵感，控场能力还强悍十足，完全在带领摄影师进行拍摄……说到有想法，你瞧瞧隔壁那位——”
杜若薇顺着主编的提示，朝隔壁瞥了一眼，疑惑道，“还没开拍？”
“没！”
主编也是一肚子气。
隔壁那位排面大，架子大，自己带了造型师，光伺候的助理也有四位，现场的工作人员更是围着她团团转。
布置的场景不够精致？好，按照要求再重新点缀。品牌方提供的衣服不够好看？好，再送几套过来……折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试拍了一下，大明星一看，就生气了，说摄影师不够专业！
大明星要自己联系摄影师，那边的拍摄暂时停下了。
杜若薇作为经纪人，对这种场面见惯不惯，于是安慰，“顺着她罢，好歹是影后。”
主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叹气，看着台上的施师愈发喜欢了。
杜若薇趁机问，“多拍了一组照，你们打算怎么安排内页？”
主编莞尔，“册子、海报，什么不行”
两人相视一笑。
主编见拍摄一时完不了，请杜若薇到休息区坐下歇歇，杜若薇转身往过走，一回头瞧见一身笔挺西装，气质矜贵冷淡的季成，就坐在沙发上。
他没走？！
杜若薇看过去时，季成恰好收回目光，她敏锐地捕捉到他一点余光，意识到他之前正在看着自家艺人这边。
杜若薇感到心惊。
她坐了过去，打了声招呼，“季总。”
季成半垂下眼，翻动着手中的杂志，点了下头。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坐了一会儿后，窦之瑶过来了，一边气呼呼道，“季成，他们好烦，连个照也拍不好。”
季成漫不经心道，“这边拍得不是挺好。”
窦之瑶下意识看去，就见这边搭建的场景中心，黑色长裙的女人美得不像话，她肤白高挑，手臂纤细，脖颈修长，连身材曲线都妙曼到极点，一瞥一笑，慵懒又迷人。
这就是年轻的魅力，什么风格都能轻松驾驭！
窦之瑶不由一阵惊心，她自觉自己身材不比那个女人差，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的动作、姿态，甚至一个小表情，都那么富有感染力，连她看着，都不得不承认，她真是天生的美人，能魅惑众生的那种。
她回过头来，“也太普通了。”
季成抬起眸子，问，“你说什么？”
窦之瑶对上他莫名沉下的视线，莫名吓了一跳，解释道，“没、没什么，就是那条裙子太普通了，估计品牌方那边的衣服，她也没得挑。”
季成视线定了定，又落了回去。
窦之瑶见他没再说什么，才松了口气，不敢继续待在这里了，感觉随时提心吊胆的——季成刚才明明看着要走，结果来了现场观看，她之前一直以为他来探班她这个朋友，现在有点怀疑，他的目的是前女友。
他不是问她，怎么追回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子吗？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追回”！说明那个女孩子之前跟他有关系，只是现在没关系了，这不正好对应上了那个SS！！
女人的直觉灵敏起来，就像一个小雷达。
窦之瑶回到现场中心，立马叫品牌方送来跟SS类似的那种黑色露背装，同时小心又隐秘地观察着季成。
她终于发现了，他的确在偷偷关注那个女人……
他的反常，就根源于那个女人。
窦之瑶察觉这一点，心里酸唧唧的，又不无恶毒的想，季成绝对只是嘴上不愿承认他看上那个女人，是因为她长得像白蔹，他对白蔹绝对情深根种，现在对那个女人多舍不得，就代表对白蔹有多忘不掉！
*
施师拍完这组照，摄影师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加微信。
摄影师小哥悄悄解释，“待会儿你可以跟我们领导说一下，筛选完不用的照片，想自己私下收藏，她会同意的，只要你不泄露出去，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把照片转发过去。”
施师更愿意相信这个小哥想从她身上找灵感，不过她乐得多一个朋友拓展人脉圈，便像个小新人一样，很矜持地点了下头，“好，谢谢你提醒。”
小哥立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季成远远见到这一幕，心脏一抽一抽，捏着杂志的手指不由收紧，目光也沉了下来。
宁愿对着一个陌生男人露出微笑，也不愿给坐在这里待了很久的他一个眼神。
是吗？
施师那边筛选完照片，窦之瑶那边叫来曾经合作过的摄影师，才刚刚开始试拍。
施师经过的时候，见她穿了一身黑色露背装，前面领口一路开到胸口，事业线大秀，看到她时，还挑了下眉，似乎宣示什么主权的样子。
施师不禁好笑。
她回到化妆间卸妆换衣服，然后去了一趟洗手间，进去的时候，余光瞥到窦之瑶提着裙摆，在几个助理的护送下，也正向这边走来。
不一会儿，两人在洗手台边相遇。
施师率先开口，“窦老师，你们还没拍完吗？”
窦之瑶见她这次还算乖，神色总算好看了些，然后扬了扬眉，傲慢道，“你懂什么，都跟你似的，拍那么几下就完了，叫怎么回事。”
施师笑，“我跟窦老师不一样，你是大咖，我是新人，拍差不多就行了。”
窦之瑶嘴角勾了勾，听着十分受用，正想着怎么趁机抛出关于白蔹的话题，就听她问道，“窦老师，您刚才说的白蔹，她到底跟季成什么关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