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暧昧,又玩味。
她的脸更红了。
“在想什么?”庄沢好像很喜欢这个问题,自从两人认识,不知道问过她多少次。
宁和音努力板起脸,一本正经道:“我在想,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明明跟别人都没关系了,还一口一个夫人,你不嫌害臊,我还憋得慌。”
庄沢听完,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微抬头,鼻尖无意擦过她的颈侧,看到她脖子又是不由自主一缩,顿觉好笑。
“不喊夫人,那喊什么?”他同样一本正经问。
还没得到回答,他已抢先出声:“音音,嗯?”
他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
宁和音羞红脸的同时,暴躁得想打人。
明明只有三个字,每个字却像是在他的舌尖上跳跃后说出来的,温柔又缱绻,若是掺点玩味的意图在里面还好说,可偏偏,又那么认真——
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谁叫你乱喊的!”宁和音恼了,把身子一侧,让庄沢脑袋落了个空。
她的身子重心不稳往一边偏,庄沢一时不慎,跟着她栽倒,最后脑袋……搁在了她腰侧。
在外吐完又清理过后的叶绯进房间,见到这幅情形,神情难以形容。
“我不过出去了那么一会,你们两人现在,又想干些什么?”
宁和音正来着气,又羞又恼,顶着红通通的脸,硬怼回去:“我们要干什么关你屁事!你管得着吗你?”
叶绯脸色变了。
庄沢挣扎着起身之际,听到宁和音的话,嘴角止不住微扬。
叶绯阔步朝他们两人而来,宁和音正为了刚才的管不住嘴后悔,看到叶绯身影,想也没想大喊:“人家晕船靠我身上一下不行?你要是还把人放这里闷着,到时候没到岛上就捱不住了,晕死过去,我看你怎么办!”
叶绯脚步顿住,嘴角上翘:“你倒是很关心我嘛。”
宁和音冷哼一声:“如果你是个聪明人,那就该听取听取忠告。”
叶绯眼神玩味:“忠告?”
宁和音深呼吸一口气,说:“你把我软骨散解了,绳子也解了,让我照顾他。”
叶绯勾唇:“你以为现在是夜间,又到了做梦的时间?”
宁和音:“……”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人跟谁有点像?
稳了稳心神,一脸平静说:“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反正你就在房里守着,顶多就是外边晃悠几圈,就算我有那个胆子把他绳子解了,他身体里软骨散不还是在?”
说着她的眼神变得很真挚:“我一介弱女子,能干些什么?”
叶绯嗤笑一声:“弱女子?这当真是我听过,生平最好笑的话。”
宁和音:“……”
她这还不弱吗?
她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才让他有这么大误解?
叶绯眼神落在庄沢身上,过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小白瓶,倒出其中一颗小药丸,把庄沢身子扶起撇到一旁,又把宁和音扶起。
将药丸喂进她嘴里时,嘴角含笑,低语出声:“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宁和音狂点头,“咱们俩啥交情?那是别人能比的吗?”
叶绯喂完药,刚解开捆住她的绳头,船身大概是遇到风浪,猛地颠簸了下,他脸色猛地一变,又捂着嘴起身,朝外狂奔而去。
宁和音等恢复些体力,三两下把自己绳子解开,两手握拳动了动关节,望向庄沢身上,正琢磨着这内关穴在哪——
本来被五花大绑住的庄沢,本来神情恹恹要晕死的庄沢,忽的伸手一拉,把她拉得一个不稳,跌倒在他身上。
宁和音心一跳,抬眸,对上他的眼。
既黑,又沉,像是无尽深渊。
他从喉咙里发出声轻笑,嘴角稍弯,意味不明地问:“人家?”
宁和音:“……”
庄沢:“交情?”
宁和音:“…………”
庄沢右手拇指抬起,轻轻按住她的唇,低语出声,似在询问:“我是别人?”
宁和音:MMP!
正要从他身上挣扎起来,不管不顾回怼回去,决定再也不管他死活了,猝然不及被抱满怀。
庄沢双手收紧,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叹息出声:“是也罢。”
宁和音眨了眨眼:“知道你是别人,那还不放开我?”
“不放。”庄沢这声却很坚决。
宁和音:“……”
她捏起小拳头,在他背上敲了一拳,闷声道:“你干嘛,还没名没分的,就知道占便宜?”
“那又何妨?”庄沢说完,放开了她,双手捧上她的脸,漆黑眸底满是笃定,“反正无需多久,你还会是我的。”
宁和音:“……”
哪来的厚脸皮?
她是不是,没虐够他?
第47章
他们在大船上,一共度过了五天。
这五天来,叶绯在时,宁和音当着他面小心翼翼照顾庄沢,叶绯晕船不在时,她马上背过身去,一下都懒得搭理他。
庄沢不曾开口,她也就心甘情愿当个聋哑人,装作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明明手脚能够活动自如,却还要装成弱小无助的可怜样,相比起来,她倒是心疼傻乎乎的叶绯。
大概是快要接近藏宝图指明的那个岛了,她和庄沢终于在一个深夜,被叶绯喊人带上了甲板,接着放下小船,他们三人坐了上去。
当叶绯背过身去扬帆时,宁和音看见,那两个抬庄沢的船夫,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毕恭毕敬,然后庄沢稍微使个眼色,他们像是接到命令般点头。
宁和音:“……”
叶绯扬好帆,回过头来,笑着道谢:“两位大哥辛苦了。”
顺便还把她头上的珠花拔下来,当做这几天的谢礼给了那两个人。
宁和音:她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傻白甜。
叶绯选的时辰是海面上最平静的时候,他像是早把藏宝图背熟了,指挥着宁和音和他一起划船。
天刚蒙蒙亮时,迎着破晓的光线,宁和音见到了那座冒出头的海岛。
被海风吹了一夜,又划了一夜的船,此刻见到希望,惊喜的喷嚏不打招呼自来。
“啊秋——”
叶绯瞥她一眼:“有那么娇弱吗?”
宁和音:“……”
她收回她觉得他可怜的话。
庄沢像是被动静吵醒,悠悠睁开眼,视线落到她脸上,还躺着呢就开口:“我穿得多。”
意思从他身上扒一件下来。
叶绯注意到她脸色,轻嗤道:“你想得美!”
宁和音:“!”
活该你被庄沢耍死!
叶绯指尖落到自己衣带处,三两下解开,将外袍脱下,随手一抛丢到某个人头上。
“穿上。”
宁和音:“?”
她把袍子从自己头上抓下来,看到叶绯仍然面带嘲讽:“若是让他脱衣给你,岂不是要解开绳索?放心,我还没愚蠢到那种地步。”
宁和音本来以为庄沢会摆出一副臭脸,威胁她不准穿,谁知道等叶绯转过身去,迎着淡淡晨曦,她看见他嘴角微勾,漆黑眸中漾出笑意。
她喉咙微滚,又似被噎住。
原来庄沢这只老狐狸,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激叶绯脱衣。
果真老奸巨猾,把傻白甜玩弄于股掌之间。
宁和音把袍子裹在自己身上,恍然想到,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跟叶绯一样,就是个纯傻白甜。
-
小船没过多久,停靠在海岛上。
叶绯到了这个时刻,终于舍得解开庄沢身上的“软骨散”,一直“不能动弹”的庄沢,恢复了些许力气后,被叶绯在前面牵着绳子走。
而叶绯交给宁和音的任务,就是跟在他们两人后面,看看庄沢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宁和音很是匪夷所思,叶绯到底哪来的自信,笃定了她跟他是一帮的?
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岛,离海岸线不远,就是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看着从来没有人踏足过。
走近原始森林后,叶绯一手牵人,一手提着重剑挥除杂草灌木,比走空地时速度要慢上许多。
宁和音跟在他们后面倒还好,偶尔看到有带刺的灌木要擦过庄沢脸上时,提前一步,用捡来的树枝挥开。
每到这个时候,某个看似风轻云淡的人,就会不咸不淡勾出一笑,可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份炙热,像是要把她烫出两个大窟窿。
宁和音总是忍不住去想在船上的第三天晚上。
那晚的风浪特别大,叶绯晕船晕得不行,后来索性黏在甲板上,迟迟不回舱内。
宁和音照例背过身去,不想搭理庄沢。
但没多久,他的手探过来,唇落在她的后颈,一下又一下,或轻或重,烫到她心慌。
她回过头去,看到暗沉的光线下,他幽深如潭的双眼,擒住她的视线,不准她再离开。
她的心咯噔一跳,嗓音嘶哑:“你干什——”
没把话完整说出口,唇就被封住了,庄沢的手撩开她的上衫,探入除他以外从来无人到达的领域,用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抚慰。
他的墨发如瀑般散在宽大红袍上,低敛的凤眸中染了水光,眼尾上挑,同唇一样,略带薄红,像聊斋里专门食人精魄的狐狸精。
宁和音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只狐狸精勾引了,一开始没挣扎,到了后来,竟然忍不住攀着他的肩,一遍又一遍地回吻他。
逼仄的船舱房间里,暧昧的温度恣意丛生,烧到宁和音脑子发昏,最后只知道抱着他的脑袋,连胸口的衣带何时被解开,他的吻何时烙下一枚枚痕迹,都不知道……
最后收拾好,叶绯还没归来,他安静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喃:“音音……”
宁和音身体绵软得动弹不了,轻哼一声就算是回答他的话。
他声音喑哑,偏藏着钩子,一遍遍说:“你是我的。”
念到她脑皮发麻,直到今日,还在不断地回响。
耳畔边,脑海里,吵得她神思飘忽。
“到了。”
叶绯的脚步突然停下,望着眼前一个山洞口,露出难以形容的喜色。
宁和音觉得,如果她有天忽然继承一座金山,或许也会是他现在这个反应。
叶绯拨开最后的灌木丛,扯着庄沢往山洞口走,在将要踏进那片黑暗时,他回头,看着她:“你就在外等着。”
宁和音当即警觉:“不行!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叶绯嗤笑:“你怕我会害你夫君?”
宁和音:“……”
不是,是怕你惨遭毒手阿。
叶绯神色阴晴不定,宁和音主动伸出手:“要不然,你把我也绑起来,这样不就行了?”
叶绯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瞟,最后扯开手中多余的绳索,把她的手绑在绳子前端,这样一来,就跟串粽子一样,两人被串成一串。
踏进漆黑深邃的山洞,一股深入骨髓的凉意逐渐袭来,叶绯止不住打了个哆嗦,很快,回过头来。
宁和音对上他视线,赶紧缩了缩脖子:“我也冷。”
叶绯:“……”
“我没让你脱衣,”他冷声说完,转眼望向庄沢,提起手中重剑,“前方不远,便是入口,你知道该怎么做?”
“嗯。”庄沢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这么快?”宁和音眨眨眼。
“怎么?”叶绯挑眉问她,“莫非你还想再走个七天七夜?”
宁和音:“没有。”
她就是觉得,小黄文的作者,也太偷懒了,这至关重要的藏宝地,都不知道设计个好点的地方,来一点让人跌破眼镜的机关。
随着脚步的前进,隧道越来越幽深,竖起耳朵,甚至能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时而又有爬虫爬过地面的动静。
光线越来越昏暗,宁和音能感觉到,他们是在往下走,随着地势越来越低,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
她身子裹着叶绯的袍子,都被冷得发抖,别说只穿着一件薄衣的叶绯了。
但他像是体会不到似的,反而神色越来越兴奋,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提着重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行进到完全没有光线的地方,叶绯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点燃,回过头来,微弱的火光将他的脸照得有点可怕,宁和音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刚好栽倒在庄沢的身上。
叶绯隐隐咬牙:“你做什么?”
庄沢染着笑意的声音钻入耳朵:“夫人,莫怕,他吃不了人。”
宁和音连忙支起身子:“谁说我怕了?”
叶绯冷笑:“这里不是让你们来调情的地方。”
宁和音侧头瞥了庄沢一眼:“我们有调情吗?”
“没有,”庄沢认真说完,往前一步,头稍低,猝不及防在她面颊落下一吻,没等她脸上的热意消散,就解释道,“这样才是。”
叶绯:“……”
宁和音:“……”
举着火折子的人咬着牙转回头,宁和音斜着眼睛又瞟庄沢一眼,见到他恰好投来的目光,忙低下头,小声啐了一口:“流氓!”
但是为什么,心里有种甜滋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