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雨眼睛都笑眯了,虽然这一次没能把贺屿洲和迟穗拖下水,但好歹收到了一点好处,也不枉费她花费这么多时间。
贺严明忙着去开会,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够再主持批|斗大会,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了大队长。
迟穗跟在贺屿洲的后面,慢吞吞的走着,唐心雨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站定,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拖拉机消失在视线当中。
——
贺严明去开会的时候,贺屿洲需要把整个村明年开春要用的粮食种子购买好,迟穗也没什么事,便跟着他东奔西跑。
年关将至,城里面热闹得紧,特别是百货商店,人潮如织。
迟穗兴致颇浓,在路过护肤品专柜的时候,忍不住停了下来。
现在的护肤品品种不多,雪花膏,普通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口脂,买的人不多,看的人不少。
她兴致冲冲的一个蓝色的铁盒子,“这个多少钱?”
售货员趾高气昂地瞅了她一眼,“两块!”
大约是问价的人太多,对方也没什么耐心,再加上这个时候不以销量为目的,更加不要期盼着售货员能有什么服务态度。
迟穗兜里还有点钱,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两块,递了上去,“跟我来一盒这个铁盒子的百雀羚!”
这些护肤品跟空间里面的当然没法比,不过空间里面的东西,她不敢当着人明目张胆的往脸上抹,要是有了个这个世界的东西打掩护,那自然能够避免别人的怀疑。
售货员也没有想到她能这么干脆,从她手里接过钱,然后从玻璃的镜柜里面掏出一盒,随手就放到了柜面上。
迟穗在大家羡慕的眼神当中,将手里的护肤品揣进了兜里。
正当她想叫贺禹洲一起走时,却发现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的,唯独不见贺屿洲。
迟穗有点急了,刚刚在选谷种时,贺屿洲还跟在她旁边的,可能是出来时她落了后,在看到护肤品时又一时太激动,所以走散了。
她想站在原地等,但怕贺屿州隔着人群看不到她,想去拖拉机那里等又怕他找回来,犹豫了许久,她还是等在了原地,四处张望许久,始终没有看见人来。
“小姑娘,来城里迷了路吧?”这时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走了过来,脸上有些不怀好意。
大庭广众,迟穗倒是不怕他做些什么,连个正眼都没有瞅回去。
那个男人看上去大概30多岁,膘肥体壮,从他那卷起的裤脚和沾有泥巴的裤腿看来,应该是个乡下男人。
“为了看新鲜玩意儿,跟家人走丢了吧?”男人并没有放弃,“你要不就跟我回去吧,等到过年村里分了钱,肯定带你过来买!”
前些年闹饥荒,村里面也跑来过一些逃荒的女人,为了一口吃的留在村里结了婚生了子,若是能三言两语骗个媳妇儿回去,那简直太划算了。
看眼前这个姑娘,皮相生的不错,生的孩子应该也绝对不会差,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男人壮了壮胆,想上前拉她的手。
迟穗不想被他纠缠,正想快步离开,没想到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媳妇,你不要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这胭脂水粉,不是咱们能够买得起的东西!”
“你放开我!”迟穗没想到,对方居然使出这么一招。
“你听话,快跟我回家吧!”男人脸上带着笑,好像十分宠溺的样子。
旁边也走过一些看热闹的,都以为是两口子闹矛盾,也没有人上前劝解,甚至还有一些所谓体贴的大婶,开始做起了说客,
“女人嘛,还是勤俭持家的好,这些擦脂抹粉的事,不是我们这些普通女人能享福的!”
“看你这男人也是个老实人,乡下种田挑担的,还是回去安生过日子吧!”
“……”
男人当即做起了老好人,“谢谢各位姑娘婶子相劝,给大家看笑话了!”说着就把迟穗往楼下拉。
他们这里闹腾那么久,也没见有人来,估计这姑娘怕是跟家人走散已经许久了,只要把她带到回村的车上,估计她逃无可逃。
两人推推搡搡,迟穗很快就被拉到了百货商场门口,迟穗见情况不妙,张开嘴猛地就朝那男人的手腕处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一个箭步冲向旁边的瓷器店,拎起几个菜坛子就往地上一砸,只听得了哐当几声,菜坛子应声而碎。
她这个举动把男人也惹毛了,当即更加愤怒地走了过来,真想用墙把她拖走,没想到瓷器店里面却走出来两个男营业员,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里一共是三个菜坛子,共计6块钱!夫妻俩吵架归吵架,这些东西赔了钱才能走!”
迟穗趁机往店里一钻,“店家,我跟这个男的不熟,东西我可以赔,你们可不能让他把我拉走!”
大冬天的,她出了一身热汗,额前的头发湿哒哒的粘在脸颊,一双大眼睛里带着恐惧,说不出来的楚楚可怜。
“光天化日,居然敢强抢妇女!”就在这时,贺屿州找了过来,因为气急,二话不说就朝对方脑门儿给了一拳头。
十来年的训练生涯可不是白练的,他的拳头早就硬如铁,一拳下去,男人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正想还回去,贺屿洲哪里肯给他机会,接着抬腿一个膝盖顶在了对方的肚子上,抄起拳头狠狠地打向对方的眼睛。
就这两下,男人已经疼得蹲到了地上。
“贺屿州…你终于来了…”迟穗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边抹眼泪,一边吸鼻涕,抽抽搭搭的就冲进了他的怀里。
第51章 亲密接触
在部|队的时候讲究纪律严明, 凡事不应该冲动, 可是今天, 贺屿洲控制不住自己,动手打人了。
和迟穗走散,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他们在种子店买的东西过多, 钱虽然是一样一样清点过的, 但是他总担心出错, 刚才他一直埋头在前面边走边算, 完全忽略了迟穗的脚步。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迟穗还有叫他等一等, 虽然他有放慢步子, 但却忘记了自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军|人,而她则是一个连劳动都没有参加过几天的文弱女知青。
哪里能够跟得上他的脚步!
“没事了,没事了。”贺屿洲单手揽着迟穗的肩膀, 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此刻,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萦绕着他的心头, 他不敢想象,如果迟穗被那个男人拖走了,这一辈子,他能不能够原谅自己。
“我都快被吓死了,这个人的力气好大, 我差点就被拖走了…呜呜呜…”迟穗委屈的扁嘴,心也跳得像打鼓一样。
她同样没法想象,刚刚若不是逮着机会跑进瓷器店,又会是怎样的后果,虽然后世仍然有偷摸拐|骗的事情存在,但是不会有人在集市里面强抢妇女。
以后,再给她100个胆子,也绝对不敢一个人再到集市里面乱逛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了吗?”贺屿州感受到她的依赖和恐惧,一直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
在贺屿州没来之前,她极力保持着镇定,可是这会儿有了依靠,心底的害怕与委屈就像决堤一样,她不争气的想哭。
贺屿洲平日里见惯了她坚强乐观的样子,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一边轻言安慰她,一边盯着那个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的男人,防止对方逃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迟穗终于平静下来,赔了坛子钱,在旁边群众的帮助下,跟贺屿洲一起把那个男人扭到了派出所,在这个年代,流氓罪可是大罪,估计这个男人要在脑里面关上许多年。
等两个人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已经到了中午,许久不曾下馆子,两人也没有选择大手大脚花钱,而是在国营饭店随便点了一碗面。
清汤寡水,加一把煮开的碱面,上面再撒上几节零碎的葱花,每一碗,需要一块钱。
自从尝过迟穗的手艺以后,外面的食物基本上都入不了贺屿洲的眼,只是随意的填饱了肚子。
两人走到拖拉机处时,贺严明果然已经开完了会。
还没有走近,便看到他苦着一张脸,“你们知道吗?村里面即将通电了!”
“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迟穗在贺屿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高兴得跳了起来。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煤油灯,先不说它的光亮大不大,若是遇上有风的天气,烛光摇曳,她一个人睡在床上,时常有无限连绵的恐怖幻想。
通电是一件好事,不知道为什么贺严明好像还一副愁心重重的样子。
“好肯定是好,但是用上电灯泡,照明需要耗电,每个月要交电费,要在村里推行,估计有困难。”贺严明浓浓的眉心皱成了川字。
这一次上头布置了任务量,用电覆盖率要达到百分之百,这就像一座压在他头顶的山,他感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
“我有一个方案不知道可不可行!”迟穗太想用电了,脑子也开始活络起来,
“村民们对用电的好处不了解,一开始肯定会有排斥的情绪,但是,电这种东西跟其他商品没有区别,首先得有需要的冲动。”
“怎么样才能产生需要的冲动呢?”贺严明在贺家村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太了解村民们的个性,但凡是要钱的东西,村民们都没有多大兴趣。
虽说电线杆和电线都不要自己出钱,但是每家每户有一个电表,这个需要自己出钱购买的。
十块钱一个的电表,那相当于是在割村民的肉!
“对于他们来说,用电可能是比较新鲜的东西,谁也不愿意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是我愿意!”迟穗说得眉飞色舞,
“既然上头要普及用电率,那么估计过不了多久,电线杆就会给接到村口,到时候我们带头,开关一开,灯泡一亮,他们自然会好奇,我们再把用电宣扬成一种时髦阔气的体现,多看个两次,用的人估计慢慢就会多起来…”
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洗衣机刚刚问世的时候,很多人都是持以怀疑的态度,觉得它不如手洗干净,可等到大家都开始用起来了,就成了一种家家户户都必备的日常电器。
回去的时候,贺严明明显松快了不少,还哼起了小曲,迟穗白天被吓得不轻,虽然山路颠簸,竟然睡了过去。
——
等他们回到贺家村时已经是傍晚,冬天天黑的快,看着脚下的路,就已经有些模模糊糊,踩在雪地里,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迟穗一不小心就摔了个狗啃泥。
“你没事吧?”贺屿洲反应快,在她即将翻到旁边的沟里时,赶紧帮忙。
冬天里穿的衣服多,整个人都比较臃肿,因为情况紧急,贺屿洲第一反应就是伸出脚去挡,没想到脚下一滑,直愣愣的就扑倒在了迟穗的身上。
两个人的重量,路边的茅草哪里拦得住,一个翻滚,两人双双滚到了旁边的小沟里。
好在冬天的水沟里并没有积水,加上厚厚的雪覆盖在上面,摔下去倒并不感到疼。
贺屿州在下面,迟穗趴在他的身上,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不足10厘米,这个动作太过于暧昧,她赶忙起身,可能是太过心急,手下一慌,按到自己毛线帽的带子。
由于惯性,她的头猛的往下一倾,嘴巴好死不死的按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的脸上没有几两肉,嘴巴按在上面硬邦邦的,她的舌尖还不小心触碰他的脸颊,有点咸咸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像一只慌乱的兔子,猛的弹跳起身,手脚并用的爬出了水沟。
贺屿洲还没有回过神来,刚刚那一瞬间,他只感到一个异常柔软的物体印在了他的脸颊上,湿湿热热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这20多年来,他没有与女子亲热过,就刚刚那一吻,搅乱了他的一池春水。
迟穗本来想做一只鸵鸟,拔腿就跑,可是才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却没有跟来的脚步声,她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贺屿洲,你没事吧?”
不管怎么说,贺屿洲也是因为帮她的忙才会掉下沟去的,而且翻滚下去时,他还垫在了下面,也不知道有没有磕到什么石头棍子。
见对方仍然没有回应,迟穗又退了回来,越是乱想,心里就越是有些着急了,“贺屿洲,你说句话!没事吧!?”
她急切而又尖锐的语气让贺屿洲回过了神,本想一把跳上去给她报平安,但是犹豫了那么一秒,他改变了想法,他居然没有一个鲤鱼打挺自己翻身爬起来,而是略带柔弱地向她伸出了手,
“我没事……就是刚刚突然滚到沟里,有一点点头晕,你拉我一把?”
迟穗心里一惊,赶紧上前帮忙。
要知道干农活总是难免会受伤,今年秋收时,贺屿洲的头被打谷机的滚轮磕到,肿起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包,她给上药时,愣是一声也没吭。
今天居然要人扶了,估计伤的不轻,“来来来,你慢点~”说着,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贺禹洲借着迟穗的拉力,从沟里爬了上来,一路上还装作略有些虚弱地将一只手搭在了迟穗的肩上。
因为刚刚的意外亲密接触,迟穗本来心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但是贺屿洲这一晕,她也没了其他的心思,只想着赶紧到家,替他检查伤口。
近段日子,在贺屿州面前刷了不少的好感,阳气值增长了不少,买点药还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的一路上,迟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专心致志地看路,生怕再把他给摔着。
两人刚回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看到林秀梅拎着一只兔子坐在贺屿州院门口的门槛上。
她身后的院子门,明显是被暴力打开的,两扇门中间有着崭新的斧头印,出门之前锁好的铜锁也掉落在一旁。
“你们俩终于舍得回来了?”林秀梅阴阳怪气的晃了晃手里的兔子,“这个玩意儿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贺屿洲见此情形,搭在迟穗肩膀上的手,也默默的撤了下来,一双老鹰一般的眼,狠狠的盯过去,恨不得把对方扒皮吃肉,
“谁给你的权利进我家门的!?”
“我家的鸡受了伤,飞进了你家的院子里,我等了你们半天也不见人回来,这不是怕鸡死在你们家吗?所以就进来找了找喽?谁知道居然让我发现了这样的好东西!”林秀梅笑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