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总是对我求而不得(快穿)——百酒狂宴
时间:2020-06-28 09:17:57

  无论来了多少回,他还是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这阴冷的气息。
  进来后,他便把殿门关上。
  殿内的一应摆设,全是太常寺负责摆放,他从未过问。眼下仔细一瞧,发现这回的布置,比起先前几回,倒是要更好上一些。
  他唇边带上一抹冰冷的笑,随即走到高台下的缎制蒲团上坐下。
  这蒲团本是放来让他虔诚跪拜,好请神女降临的,只是他不信这些,也就不会真的跪拜了。
  但迎请神女降临,时间素来不会短,据闻曾有王在殿内待了一整日才得见神女,因而为了不叫旁人起疑,他回回都会在神殿待上几个时辰,接着才会将太常寺在高台下放好的云绫帛带走,再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离开殿中。
  只是在殿内的这段时间,其实并不好熬。
  神殿主殿原本就修建在背阴处,常年不见日光,便是夏日进了神殿都会觉得十分阴凉,更别提眼下是朔风凛冽的冬至了。
  偌大的神殿内,四周什么都没有,唯有中间的高台,和巨大的神像,还有高台下的贡品摆设了。
  怀鸿朗不会真的跪拜,但也暂时不会出去,便只能在这蒲团上坐下。
  他不是会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叫他空站几个时辰,他做不到。
  只是今日,他在蒲团上坐下没多久,便感觉到有一阵微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直扑他面上。
  警觉心叫他双目霎时凝住,他先是身形一顿,接着看了四周一眼,当确定整个神殿门窗都是紧闭着时,他眼中更是凝起一层寒霜。
  他来神殿这么几回,从未碰见过这样的事,想来不知是谁在装神弄鬼。
  思及此,他站起身,正要细细瞧一遍这殿内,便又是一阵清风拂过。
  “何人?”他终于出声,言语阴沉。
  没有动静。
  仿佛方才的清风不过是他的错觉。
  但他心中十分清楚,那不是幻觉,是真的。
  他沉下心,再次在神殿中巡视起来。
  只是便是再如何看,殿中还是方才那模样,不见人影,也不再有动静。
  即便如此,他仍旧觉得,方才的事不是巧合。
  他手放在腰侧佩剑上,薄唇微抿,长眉微凝,双目中警惕并未散去。
  显然,他觉得眼下这神殿内并不安全。
  只是他保持这样的动作许久,殿内却始终一片寂静,就连方才的微风,也不再出现。
  最终,他握着剑的手有了松动的迹象。
  “出来!”就当他开始放心戒心时,他忽地听见一点细微动静。
  那动静十分微弱,若非怀鸿朗听觉高于常人,神殿内又十分寂静,只怕都会被忽略了去。
  而正是这动静,叫他眼中警戒愈发浓重。
  他手指再次握紧佩剑。
  “何人装神弄鬼,莫要叫孤发现了,否则……”
  他的话未说完,最终顿住。
  因为他看见,高台的神像正下方,似乎有阵青烟缓缓凝聚成形,最后聚成一个纤细的身影。
  乌发白袍,双眉微弯,面凝新荔,姿容绝世。淡色双唇微抿,双眸中神情平静而悲悯,面上却不带一丝情绪。
  这是怀鸿朗第一次见她,但就这一眼,他便认出来,眼前这由青烟聚成的人,和高台上神像的面容一模一样。
  他原本凝着寒霜的双目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
  那人抬眸,双眸望向他。
  瞧上去如水般平和,可仔细一看,她眼中却什么也没有,一片虚无。但不知怎的,怀鸿朗感觉对方似乎一眼将他看穿。
  他原本紧绷着的下颚,逐渐舒展开来,周身带着的警惕也缓缓散去。
  在对方面前,他似乎提不起戒备。
  怀鸿朗抬头,看了看高台上的神像,接着又收回视线,看向离自己不远处的人。
  “不用疑惑。”在他将要开口前,戚弦衣先一步道,“你见到的,就是真实。”
  她的声音轻缓,却带着一丝空灵,尤其是在偌大而空旷的神殿内,更显得有些缥缈。
  怀鸿朗眼中再次泛起一丝涟漪。
  “你……竟真的存在?”
 
 
第23章 窥觊神仙的凡人(四)
  并不明亮的神殿内,略带潮湿阴沉的气息袭来,怀鸿朗看着不远处站在高台下的人,眼中神色变换。
  “你……竟真的存在?”
  而对于他的话,对方没有特殊反应,眼神依旧沉静如水,带着悲悯的神色。
  “你未曾见过,不代表我并不存在。”
  她的声音轻缓,不带任何情绪。
  “……”一时之间,怀鸿朗竟不知要如何开口,又或者要说什么。
  若非他亲眼所见,对方是由缕缕青烟融融成眼下这模样,他是绝不会相信对方存在的。
  戚弦衣并未在意他面上带着的些许惊愕,只是转头,眼神落在高台下备好的云绫帛上。
  “明年春日,灾祸将至。”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张素色的云绫帛便缓缓浮起,接着在怀鸿朗尚未回过神时,便已落在他跟前。
  “……?”伸手接住那张漂浮在自己面前的云绫帛后,怀鸿朗正要询问,却听得对方又道,“这上面便是今后一年的预示,你可以看看。”
  他于是咽下还未说出的话,低头看向手中的帛书。
  半晌后,他指尖一紧,帛书边缘被他捏出些许痕迹来。
  “这都是真的?”他抬头,看向戚弦衣。
  他的言语之中带着犹疑,戚弦衣却并不在意,只是“嗯”了一声后,方道:“守护大陆是我的职责,我不会随意篡改。”
  她说这话时,面上神情不变,依旧平静,却意外的,听上去令人信服。
  怀鸿朗再次看了看帛书,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若是照对方的说法,之后一年中,大陆将会经历极大灾祸,一旦处理不好,半个大陆都会陷入动乱。
  以往的他对这种神谕从未上心,更不信靠着所谓的神女几句话,便改变自己一年的计划。更何况,他登基十年,从未得到过神女的神谕,大陆也还是风平浪静,虽有些小意外,但都不难解决,总归在他的掌控之中。
  要照他以往的脾性,便是真的见着了神女,也还是不会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他一直记得,上任王便是因为过于信任神殿的预示,而导致自己丢了王位。
  可不知怎的,在过去看来分明是谬论的事情,眼下从对方口中说出,偏偏就带上三分可信度,叫他心中的坚定产生了些动摇。
  “你说自己不会随意篡改。”顿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生硬,“若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何上一任会因为照着你降下的神谕,而导致整个大陆动荡,还因此丢了命?”
  他如鹰隼一般的双目直视着对方的双眸,似乎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慌乱来。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即便是这样尖锐的询问,戚弦衣的双眸依旧平静。
  “那是他理解有误。”她道,“他将原本应发生的灾祸当做福祉,便没有提前预防。”她说着停住,片刻后方续道,“当然也是我的责任,我告知他的时候,未料到那话会叫人产生歧义,大陆陷入动荡,也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没有变化,但音量却稍稍低了些,似乎因着先前的事而有些伤怀。
  “你若是不信我的,便罢了。”她看着对方,徐徐道,“我是大陆守护者,有责任庇佑大陆。如此大的灾祸,不是你能制止的,告知你只是叫你心中有所准备罢了。”
  怀鸿朗闻言指尖一顿:“孤既阻止不了,那该如何?”
  他觉得对方似乎话中有话。
  果然,对方听后道:“我会亲自出手,将灾祸扼杀。”
  怀鸿朗看着对方。
  她面容绝世,双唇却没有多少血色,甚至带了些苍白,显得有些许病态。
  这样的颜色若是出现在神像上,便是正常的模样,可眼下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对方,瞧上去分明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那过浅的唇色便叫她看着有些不健康。
  怀鸿朗脑中忽地冒出一个想法。
  也许对方以前也是这样做的,以自身阻挡大陆将要发生的灾祸。这样的事本就是逆天而行,做的多了,自然会反噬自身,久而久之,她便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虽容颜出众,却十分病态。
  怀鸿朗的指尖再次一收,接着将云绫帛叠起。
  “不必。”他沉声道,“不过一个灾祸罢了,孤自己能解决,不用你出手。”他沉了口气,续道,“况,孤登基十年间,你从未出现,这大陆上有任何事情,也是孤自己处理的。”
  他双眉微皱,面上更是带上了几分不耐,仿佛戚弦衣插手了,便会叫他失了威望一般。
  戚弦衣见状便道:“你不用担心太多。”
  她踏着步子,越过祭台,缓缓行至对方跟前。
  “以往都是这样过来的,臣民们不会知晓究竟是谁做的。”她道,“只要能护好自己,安居乐业,这便是他们的心愿。至于灾祸这样的事,你若不想告知他们,压下来便是。时候到了,我自会处理,你的声望不会受到任何损害。”
  离得近了,她的面容便瞧得更真切一些。
  怀鸿朗不知道眼下的对方究竟是不是真实的,只是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无两样。
  除了颊边无甚血色,面容似雪,带着三分冷意。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似乎感觉到,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寒凉且幽深。
  他的双目恍惚了一下。
  见他一直不说话,戚弦衣以为对方还对她抱有警惕之心,眉心不着痕迹地轻蹙,接着道:“你登基十年,我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这十年中不会有大灾祸……”
  “都有谁见过你?”她的话并未说完,便被忽地打断,而听到对方突如其来的询问后,戚弦衣也是一怔。
  “你问这个做什么?”
  怀鸿朗也愣住了。
  直到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问了什么。
  “没事。”他于是道,“随口问问,若是不想说便罢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他只记得,自己在嗅到对方身上的幽香时,脑中有一瞬间的闪神,回过神来时,话已出口,收回也来不及了。
  戚弦衣沉默片刻。
  她不清楚对方为何如此,但这也是她解释的机会,于是她顿了顿,便道:
  “不论你相信与否,在你之前,每任大陆的王都曾见过我,只是不是每年都会见到。……一般大陆无事时我不会出现,最多将预示写于帛书上,叫他们自己心中有些准备便是。”
  “他们都见过你……”怀鸿朗声音愈发低了,带着莫名的情绪。然而还不待戚弦衣细听,他便转而言道,“你说无事时,你不会现身,但会把预示写在云绫帛上,那为何,我从未得到过你的预示?”
  这十年来,每每冬至,他都会在神殿内待上几个时辰才离去,但从未见到太常寺预备在祭台上的帛书有文字。
  听着他略带质问的言语,戚弦衣回复得十分冷静,并未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你不信我不是吗?”她反问道,“你回回都会自己备好帛书,我有没有写,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况,这十年中并未重要事发生,故而我才没出现。”
  怀鸿朗闻言,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因为对方说得没错,他确实一直都不信神女的存在,从第一次进神殿开始,便抱着怀疑的态度。可对方当着他的面挑明了说出来时,他心中却忽地一跳,骤然有些底气不足。
  “你信不信都不重要。”戚弦衣道。
  尽管她并不知晓怀鸿朗心中所想,但说出来的话,却恰好点在对方心上。
  “我的存在并不与你对立,你不必将我视为威胁。”
  她说着,将原主同第一任王的盟约说出,末了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助你稳定王权。”
  怀鸿朗似乎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她最后的那句话上,反而问道:“所以,一直流传的其实都是假的。整个大陆,若是你不愿意,便没人能见着你,就连孤也不行?”
  戚弦衣:……?
  这很重要?
  她不是很明白。
  但略一思索后,开口道:“理论上是的。”她说着,想到前些日子的祁温瑜,便续道,“但也有例外,有人能看得见我,在我未现形的情况下。”
  她本是随意一说,不过因着对方问起,才回答一句。谁知怀鸿朗听后,眼中似是凝起一层寒霜,声音也变得有些冷然:“是谁?”
  戚弦衣终于觉得不适。
  她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接着道:“不重要的人。”
  回答得十分简洁,显然不欲在这上面多谈。
  意识到自己方才反应有些过,怀鸿朗也是双眉一皱,他缓缓吐出口气。
  “孤不需要你帮,孤可以靠自己。”
  他能走到今天,都是靠自己的手段一步步成功的。而登基这十年,便是没有神女相助,他一样能将王位坐稳。
  况且……
  他看着对方。
  “不要将孤和先前那些人想得一样,孤不需要借助外力,也不需要旁人相助。”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戚弦衣先前的提议。
  见他这样有傲骨,戚弦衣也不会勉强对方。
  原本就是为了打消对方的忌惮,她才提出来助对方稳定王权,既然眼下对方坚持不需要,便也罢了。
  她双眸直视着对方,最终道:“我一直都在神殿中,若是有事,你可以来找我。预示也已经告知你了,你不要我相助,我不会出手,但明年春日的灾祸,你阻挡不了。”
  见她一再强调他能力不够,怀鸿朗心中不禁染上了些郁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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