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轻轻挣扎,没有挣开。她疼是不疼,但是脸变形的样子一定很丑。
傅柏舟这神经病,狗暴君,怎么这么情绪化?明明脸上上一秒还有笑,下一秒下手却一点也不含糊。
算了算了,看在他之前在岚山寺救了她的份上,她不计较。
傅卿心里骂着傅柏舟,甚至想要踩他两脚,实际却不得不含糊不清道:“皇兄在说什么?我没,没有不舍。”
傅柏舟瞧傅卿水汪汪的眼睛,察觉她眼神飘忽不定,突然凑近了她,鼻尖嗅到她身上的花香。
“皇妹在心里骂我?”
他猛然凑近,他们的脸只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傅卿能看到傅柏舟金色的眼瞳,其中好似有细细碎碎的光。
过近的距离,着实吓了傅卿一跳,她连忙摇头否认:“皇,皇妹,不敢。”
这狗暴君怎么还能监.视她的内心?
傅卿试探地抬手,抓住脸上的手,朝傅柏舟弯了弯唇,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皇兄,我,我们一起去吃晚膳吧。”
花瓣一样的嘴唇被挤压得微微嘟起,傅卿不似宫中妃嫔涂了口脂,淡所以她的唇瓣看上去就是自然又粉.粉.嫩.嫩,笑语之间,还能隐隐看到洁白的贝齿。
手痒地摩挲了一下傅卿的唇角,傅柏舟压下心里莫名蹿起的燥意,他立即放开傅卿的脸,转身就走。
“皇妹别笑了,你笑起来真的丑到我了。”傅柏舟头也不回,他说的话却气得傅卿忽略了刚刚被他摸到唇角的怪异感。
傅卿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傅柏舟居然说她丑?而且他竟然还说,自己丑到他了。傅柏舟真是年纪轻轻,眼睛就不好使了。
傅卿就不信,哪个女孩子的脸被人这样挤着,笑出来还能好看。
气没地撒,傅卿抬手打了一下垂下来的枝条,就听到前方的傅柏舟头也不回的说。
“皇妹不是要吃晚膳吗?还不跟上来。”
傅卿闻言,气呼呼地大步往前走,去追前方的傅柏舟。
跟上就跟上,她不仅要吃晚膳,还要吃很多多,以平复情绪。
傅柏舟脚步慢了下来,他侧目看到傅卿因为生闷气,而越发明艳的小脸,忍不住勾了勾唇。
果然,气一气这小丫头,他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就消失了。
别说,看她吃瘪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一路又到了傅柏舟的兰清殿,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掌灯的宫女已经点燃了宫灯。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傅卿早就有点饿了,傅柏舟见状就叫人上了饭菜。
兰清殿之中傅卿一开始见过的面孔早就被换了,现在站在眼前的宫女太监,全都是低调又细致的人。
桌上也放上了炖得香酥软.嫩的八宝鸭、新鲜大只的白灼虾,熬得香浓清甜的骨汤,以及一碟子油焖茄子和凉拌木耳。
按理说,凭着傅柏舟在宫里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感觉,他宫殿里出现这些人和吃的确实是很反常的。
最关键是根本没有人,会想起来替他一个还未出宫建府、又因妖孽之名而不受宠的皇子,准备这些东西。
傅卿想到傅柏舟凭借手里的把柄,三言两语就让王轩自己跳溪的自尽的事,就越发不敢小看他。
才十六七岁的少年,就能不费什么力气逼人自尽,这样一想果真可怕。
桌上都是傅卿喜欢吃的,闻着香味,她拿起筷子就要开动时,傅柏舟也拿了筷子打了她的筷子。
傅卿笑容一黯,她不可避免想起上回“陪吃”的经历,心里渐渐有些不好的预感。
“皇兄,还不吃饭吗?”傅卿眼馋地看着桌子上的菜,觉得自己更饿了。
“我当然要吃了。”傅柏舟夹了块八宝鸡肉到碗里后,才笑看傅卿,“话说兄长如父,兄长可教育幼妹。今天皇兄便借着这顿饭,尽尽兄长的义务,好好教教你。”
傅卿心里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傅柏舟笑得很是和善:“作为我的妹妹,你不能那么蠢。所以皇妹先反思一下,你做错了哪三件事,你要是真的发现自己错哪了,你就可以吃饭了。”
傅卿肚子咕咕叫,傅柏舟依然像上回一样,一吃饭话就多了起来。
“今晚的八宝鸭放了板栗,板栗的香软酥甜和鸭肉香融合在了一起,真的是入口即化,色香味俱全……还有这凉拌木耳,吃肉稍腻,再吃一口木耳便觉着清爽解腻……”
越说傅卿肚子就越饿了,而且在饭菜香和傅柏舟语音干扰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还有这大虾,我记得皇妹最爱吃了,对吧。”
对你个头。
傅卿快馋哭了。
想了想,她就看向慢吞吞吃饭的傅柏舟,咽了咽口水:“皇兄,我知道错了,是不是因为我不细心,所以才会在岚山寺被傅璎坑了?”
但凡她警醒些,也不可能发现不了端倪。
“这算一处,还有两处,说对了就给你吃饭。”傅柏舟乘起一碗骨汤,轻轻朝傅卿的方向送了送,“你闻闻,香不香。”
醇厚的骨汤香味传来,傅卿勉强扯了扯唇,心道:她是真的饿,傅柏舟是真的狗。
她吸了吸香味,哭丧着脸:“第二件,是不是我只带着雪莹去换衣服,太不小心了。”
“是啊,这时候你还不如像以往一出门便带着一堆人呢。”傅柏舟喝了一口汤,笑容很温柔,“只有一处了哦。”
傅卿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哪里错了,她想破脑袋,把今天的事情重新想了一遍还是想不到,还饿得有点头晕。
她无力地朝傅柏舟笑笑:“皇兄,我想不到了,我饿了……”
傅卿后悔跟着傅柏舟来吃饭了,她要是回到自己宫里,现在她都已经要吃好了。
“饿了?”傅柏舟把剥好的大虾凑到傅卿面前,“可是你还没说完呢,皇妹,这虾可是你最喜欢吃的吧?”
太可恶了,傅柏舟拿着虾在她眼前嘴前晃来晃去,那大虾的鲜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可偏偏她还吃不以上。
“你既然说不完,就说明你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既然这样,那皇兄便把虾吃了。”
傅柏舟看着气鼓鼓的傅卿,正要把手收回来,傅卿就急忙张口,把那剥得干干净净的虾,连同他的手指一起含进了嘴里。
指尖温热,淡粉的唇.瓣紧紧含着苍白纤长的手指,无端端显得香.艳.靡.丽。
傅柏舟唇边笑意瞬间消失。
傅卿胆战心惊的抬头,对上他微黯的琥珀色眼睛,吓得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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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指尖的濡湿酥麻感让傅柏舟蹙眉瞧着那粉.嫩.嫩的唇瓣,和傅卿愣怔的眼眸,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松手!”
傅卿含住虾仁后,立马吐出傅柏舟的手指。她突兀起身,吓得倒退了几步:“皇兄,我知道我第三点错在哪里了。”
她要哭了,她就不应该嘴馋想要吃虾!
这下好了,傅柏舟有洁癖,原文中,有个进献的美人只是碰了一下他的衣服,就被立马被拖下去砍了一双纤纤玉手。
她现在含了他的手指,只怕小命不保了。
傅柏舟扫了一眼被吓得小脸苍白的傅卿,掏出帕子不紧不慢地问:“皇妹倒是说说,你第三点哪里错了。”
傅卿含着虾仁,本着要死也要做饱死鬼的想法,很头铁的把虾仁吃了,才语气小心地开口。
“错在皇妹如今大了,应该谨言慎行,与外男相处更应该小心。”
傅柏舟依然在细致的擦着他苍白修长的指尖,垂目不语。
见他没有反驳,傅卿试探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敢坐了三分之一。
“刚刚皇兄说得是,大庭广众之下,虽然苏神医是医者,但是我还是应该避嫌的。”
傅柏舟擦干净手指,却隐隐感觉上面仍残留着古怪的微.湿.酥.麻感,他又不自觉在帕子上摩挲了两下,还是不能抹去那种感觉。
耳边还有傅卿带点害怕又微软的语调,像是做错事的猫咪,软绵绵的,却让人想要欺负她多一点。
“皇妹心性不稳重,才会因为一只虾而冒犯了皇兄。我知道皇兄喜洁,以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皇兄原谅我吧。”眼见暴君脸色越来越冷,傅卿越说就越没有底。
她看也不敢看他,只有低垂的睫羽不安地轻颤,看着怪可怜的。
傅柏舟重新拿起筷子,淡淡道:“吃饭,饭要凉了。”
这样就逃过一劫了?!傅卿立即抬头,露出个笑容来。
“皇兄你真的是太好了。你不仅长得玉树临风,清俊雅致,还宽容大度,心有丘壑。可见皇兄外貌内秀皆备,是天下少有的男子。皇妹对您的崇敬简直是说不完,道不尽……”
“闭嘴!”
傅卿的彩虹屁还没吹完,嘴里就被傅柏舟冷着脸塞了一块香酥可口的八宝鸭肉。
“吃饭的时候不要乱溜须拍马,当心呛死你。”傅柏舟淡淡看了眼傅卿,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那鸭肉实在好吃,傅卿满足的眯了眯眼睛,乖乖道:“皇兄最好了,我吃饭,不说话了。”
傅卿笑容极为真诚甜美,她唇角、眼里流露的都是直白又不加掩饰的欢喜,让他有种她真的觉得他最好的错觉。
傅柏舟筷子微停顿,又自然地吃起饭来。
算了,无论傅卿是撒谎还是在说真心话,他都无所谓了。反正人生在世多无趣,傅卿稍微有点趣,留着她给自己打发时间也好。
傅卿对于美食一向是极为喜爱的,她吃起来像小仓鼠一样两颊微鼓,眼神享受,偏她长得美,吃相就让人觉得很有胃口。
傅柏舟在她吃相的带动下,一直吃得小腹微撑时,才后知后觉的停手。
果然和傅卿呆久了,他就变得和她一般傻乎乎的,明明他一直都是吃八分饱的。
看向已经舒服地靠在榻上,手搭在小腹上说“好饱”是傅卿,他忍不住嘴毒:“堂堂公主,你怎么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若世家女子都像你这般胡吃海喝,只怕要胖死了。”
真是会心一击。傅卿在美食和体重之间挣扎了一秒后,心里的天平毫不犹豫地偏向了好吃的。
她朝傅柏舟扬起明艳的小脸,一脸得意却反而显得可爱:“我就算胖了也好看!”
的确好看。
傅卿慵懒轻松地倚着榻,眉目间都是惬意。她身上没有以往那种骄纵气,但是如今无忧无虑的笑容,越发美得惊人,且感染力极强。
旁人呆在她身边的时候,也会因为她的笑容而不自觉心中放松。
傅柏舟走到窗边,瞧着明亮的月亮刚刚升起,他心间放松,声音在这样温柔的月光中,朦胧得温和了些。
“饭也吃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傅卿觉得傅柏舟除了落水刚醒的那天吓人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
她想起岚山寺被他救了的事,心里对傅柏舟的感官就好了许多。
轻手轻脚地起身,傅卿走近傅柏舟,感激浅笑:“谢谢皇兄之前救我,岚山寺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我是为自己报仇,我怎么可能救你。”傅柏舟在月光中回首,隐在阴影处的。半张脸显得尤为冷情。
“你别自作多情了。”
傅卿笑容不变,语气却是真诚:“皇兄是怀有什么目的去做的这件事与我没关系,我是这件事里的直接受益人,所以不管皇兄在不在意,我都会在心里念着皇兄的恩情。”
傅卿能理解傅柏舟之前差点掐死她的事。因为原主本身对他造成了很多伤害,他朝这具身体报复,就是代表他在报复原主,她真的能理解。
但一码事是一码事,岚山寺傅柏舟为了报落水之仇,逼的王轩跳水,让傅璎针对她的阴谋落空。
这件事情的直接收益者,的确是她。
傅卿都不敢想象,要是傅柏舟没有出手,她将来会沦落到什么样的境地。
扫过傅卿眼中动人的真诚之意,傅柏舟漫不经心地去看月亮,“你想记着就记着,随你怎么想。”
“无论如何,我为以前的事情道歉一,也为这次的事情感谢皇兄,皇兄真的很好。”
傅卿笑眼弯弯,“话说完了,皇妹就此告退,皇兄早些休息哦。”
傅柏舟懒得搭理傅卿,傅卿也不在意。她朝傅柏舟屈了膝屈膝便退了出去。
傅柏舟从窗边能见到傅卿越走越远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人影不见,他才出声:“愚蠢!我救的是我自己,又关你什么事。”
随手拿了本书踱步消食,却发现这是傅卿最近常看的话本子,他随手翻了几页。
这文笔,这俗套的情节,亏她还能看得津津有味。
宫女们把杯盘狼藉收拾好,傅柏舟便去了书房。
“王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傅柏舟依旧翻着那本无趣的话本子,头也不抬地问。
段玉道:“王轩一家是王家嫡系实打实的表情,关系好着呢。工部左侍郎王自晓膝下,总共也只得了王轩一个儿子,如今人没了,他们也去主家告状了。”
傅柏舟微微勾起嘴角:“王如风当年抗拒不了皇帝赐婚、家人逼迫,无奈娶了傅璎,可惜好久不长,傅璎给他带了绿帽,好不容易和离,现在家中子侄又因傅璎而死,只怕他心里又怒又愧吧。”
段玉恭声说:“正是呢,听探子说,那王如风昨夜去了祠堂,彻夜未眠。”
王轩死得是不冤,只是从他被逼跳水,到中游被死侍溺死,一切都是傅柏舟的吩咐。
不过现在傅柏舟既然说人是傅璎逼死的,那也只能是傅璎逼死的。
“这倒是有趣,看来他们王家许多人都认为这件事是傅璎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