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非木非石
时间:2020-06-29 09:47:29

  冯景觅轻飘飘一句:“那我再想想吧。”
  “别介,”陈冲有些无奈,“为你让你陪我钓个鱼,忍痛割爱的事我都做了……”
  “忍哪里的痛,割哪里的爱?”
  “把自己感兴趣的女孩子介绍给别人认识,难道不算忍痛割爱?”
  “……”
  冯景觅说不过他。
  好女怕缠郎,冯景觅最后还是答应周末的邀约。
  当然并不是看在那个陈冲口中长得很帅的男人份儿上,冯景觅只是觉得陈冲说的有道理,她局限于方寸之地,耳边,眼里,听到的看到的,都是跟岑旭相关的事,除了岑旭还是岑旭。
  最近有些魔怔,或许她应该把眼界放大一点,给陈冲一个机会也不错。
  
 
第26章 
 
  峄市近几年开发力度很大, 东城区整个开辟出来,高楼林立。
  尤其是孟一山附近, 凭借依山傍水的地理位置, 成为本市的风水宝地。
  陈冲口中的度假村冯景觅到了地方才知道自己来过,那时候地方刚落成, 岑旭跟这边的老总因为业务上的往来,到这边参加剪彩。
  她跟着,一起住附近最高档的酒店。
  当然那个时候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 是冯景觅目前想到最贴切的形容词。
  有人说,成年人的烦恼跟未成年的烦恼最本质的区别是,未成年哭一哭,闹一闹,说一说就过去了, 而成年人的烦恼, 是连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冲跟她约在上午九点碰面, 冯景觅还没吃早餐,就到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牛奶,付款的时候顿了顿, 又拿上两瓶水,一瓶酒精湿巾。
  陈冲落下车窗, 冯景觅开车门上车, 刚撕开酒精湿巾,一股浓郁的消毒酒精味充斥车厢。
  他笑笑,“你不会有洁癖吧?”
  冯景觅被问的一愣, 提到洁癖,她才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到超市都会顺手买一包酒精湿巾,跟岑旭在一起培养出的习惯,她还没改掉。
  “我没有洁癖,你有吗?”
  冯景觅回过神,抬眼看他。
  陈冲说:“我没有,不过我舅舅的一个朋友,车里常备一次性手套的那种程度,有次我舅舅开那人的车,我瞧见就笑了,问我舅舅,他朋友在车里备着那么多的一次性手套,是不是准备作案。”
  “哈?”
  冯景觅被逗笑,倒不是觉得对一个洁癖症患者来说,常备一次性手套有多稀罕,只是单纯觉得陈冲这个描述很喜感。
  “是挺变态,挺像坏人用来作案的。”
  关于洁癖的话题两人没再多说,陈冲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她,提醒她穿的略微单薄。
  冯景觅想,这个季节,大街小巷的女人们都开始轻装简行,争先恐后的换上夏装,他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
  跟着陈冲到了孟一山脚下的湖边,冷风阵阵,侵袭着她的脸颊和肩膀,冯景觅才意识到,还真是穿的有些少。
  到地方,他们来的有些早,陈冲打了几个电话,冯景觅站在距离他两米之外的高岗处。
  入目是清澈的,波光粼粼的湖边,反射银光,湖边芦苇从生,去年枯黄的,还有今年刚发出来的,夹杂在一起,新的旧的,理不清。
  冯景觅比量一下,这么隐蔽,倒是个情人幽会的好地方。
  陈冲讲完电话,提交过来。
  她逆着光,抬手遮挡太阳。
  陈冲说:“白天太晒,他们准备晚上夜钓……我舅舅的朋友也还没到,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
  冯景觅对他口中的“舅舅的朋友”没多少兴趣。
  “你舅舅?”
  “我舅舅也姓陈,我母亲跟父亲都姓陈,所以你可以认为我跟母亲姓,也可以认为我跟父亲姓。”
  冯景觅点点头,“这么好。”
  陈冲说:“姓氏我看的不重,以后我的儿女,跟母亲姓也无所谓。”
  冯景觅笑了一下,话锋一转,“那我们现在去哪?”
  附近有个书法馆,陈冲提议带她去转悠一圈,正好准备遮阳的工具。
  他的车子刚才停在另一个地方,因为山路高低不平,非越野车没办法开进来,两人徒步走过来的,现在刚到湖边站了站,又要走回去。
  对于冯景觅这种做惯了办公室,常年缺乏锻炼,细胳膊细腿,一脚嫩肉的体格,走下来再走上去,着实费劲。
  她扶着路边一座巨石,喘息不定。
  陈冲远远把她甩在身后,扭身看着她,要笑不笑的给自己点了一支香烟。
  冯景觅刚才在他车里,副驾驶座,就看到了飘落的烟蒂。
  他一定是个烟瘾不小的人,身上倒也没有浓郁的香烟味,因为他用着香水。
  来之前,她给林文说了要跟一个男网友出去玩。
  她走近,陈冲掐灭香烟,到车里娶了一枚口香糖塞嘴里,冯景觅也吃了一枚,才收到林文的回复:【见网友?你胆子挺肥。】
  冯景觅回她:【放心,是个正经体面的人。】
  林文:【你看那些荧幕前犯事的男人,哪个不正经,哪个又不体面?】
  【……】
  冯景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林文一上纲上线冯景觅就没辙,就像岑旭一上纲上线,冯景觅就胆怯。
  林文又说:【万一真被那个什么,姐姐给你一句忠告,与其反抗受伤,不如闭眼享受。】
  冯景觅噗嗤笑了:【这盛世,如你所愿。】
  她回完消息,手机放一边。
  陈冲扭头看她一眼,回头,继续开车。
  路边繁花盛开,竹林茂密,就在冯景觅看的出神儿。
  他忽然问:“跟谁聊天笑的那么开心?”
  冯景觅扭头,看看他的侧脸,他此时又看来,两人的眼神做了个短暂的交汇。
  她很自觉的说:“总之不是老男人,跟一个男人出来,还偷偷跟另一个男人聊天,这样没节操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做。”
  陈冲提提眉梢,没说话。
  他心里想,还真是个坦率、直接的聪明人。
  陈冲口中的书法馆,是岑氏第几十代某个传承先人古迹的人经营的,在峄市,凡是姓岑的,稍微都沾亲带故,能够论的上辈分,在峄市,凡是姓岑的,基本也非富即贵。
  冯景觅没想到都跑到东城区了,还是让她跟“岑”这个字扯不开关系,早知道她就应该留在南岭不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馆。
  陈冲进门看了一眼,对身后的冯景觅说:“好像有客人。”
  冯景觅侧身,推开红褐色的木质大门。
  借着余光往里面扫了一眼。
  隐约有个熟悉的背影闯入视野。
  还没等她反应,就有人唤了一声,“陈冲——”
  “正跟岑总提你,你就来了。”
  “岑总”两个人敲击冯景觅的耳膜,她的脑子嗡嗡,出现两三秒短暂的失聪。
  身边的陈冲往前一步,喊了一声:“舅舅。”
  被喊舅舅的人很年轻,冯景觅好像还有过一面之缘,此时直起腰,笑容满面的相互介绍。
  冯景觅终于看清里面的情况。
  正厅并着两张跟木门同色的实木大桌,放了一堆的宣纸,桌子一角,黑墨和砚台,还有一套毛笔,粗细不一,整齐的挂着。
  已经写了不少副字,地板上还有四五张作废的废纸,撒点上黑色墨汁。
  岑旭就站在桌子后面,陈年还在介绍陈冲认识的时候,他的视线已经掠过几人,落到冯景觅身上。
  陈年介绍岑旭,冠冕堂皇的说了几个头衔,陈冲把手递过去,岑旭沉吟两秒,才递手过去,跟陈冲握手。
  握完手,视线又掠过来。
  冯景觅今天出门又穿了件比较清凉的黑色吊带裙,领口略低,白生生的曲线,隐藏在轻微透视的白色衬衫里面,若隐若现。
  他语气和润,客客气气的问陈冲:“那位是?不介绍一下?”
  岑旭并没有故意装作不认识冯景觅的意思,只是想借陈冲的口,打探二人的关系。
  陈冲竟然有一丝不好意思,脸上呈现出难得一见的大男孩的腼腆,“她是……”
  “那肯定是咱外甥媳妇。”舅舅陈年打断陈冲。
  冯景觅:“……”
  岑旭眯起眼,唇线紧抿。
  幸好陈冲很坦荡,怕冯景觅被误会产生反感,赶紧摆手说:“别误会别误会,我有那个意思,人家目前还没那个意思……舅舅,您,您赶紧一边去,有上来就喊外甥媳妇占人便宜的吗?”
  冯景觅抬起眼,跟他对视。
  陈冲抱歉:“别跟我舅舅一般见识,我们说话都那么随意,我们说话虽然都随意,但你放心,我们都是好人。”
  “……”
  冯景觅见到岑旭本来就不知道说什么,被他这么一说,更不知道说什么。
  ***
  这场碰面,别说在冯景觅预料之外,就是岑旭,也没预料到。
  一周之前陈年就约岑旭来度假村钓鱼。
  钓鱼是其次,主要想引荐这个陈冲。
  先前岑旭跟陈冲的父亲吃过饭,自然也知道这个放着家族企业不继承,想做医药研究的有想法的海龟。
  今早,帮岑旭经营文创店的孔经理来电话,得知岑旭要来书法馆,就让岑旭带几幅岑老先生的字回去。
  考虑到岑旭跟岑老先生是本家,他开口比较好办事。
  于是才有了书法馆三人见面的名场面。
  陈冲那个意识不难理解,翻译一下,等同说:他对冯景觅有意思,目前冯景觅还没答应,不过既然能带着来见舅舅见朋友,要么冯景觅的态度有松动,要么就是冯景觅很明确的给了机会。
  想想也是,不给机会也就没这场约会。
  岑旭本来跟岑老先生讲好要写四幅字,眼下写了两幅,岑旭兴致缺缺,推门出来,打电话给孔经理:“余下两幅字你过来拿。”
  孔经理说:“老板,我今天没在峄市。”
  这句话可算是触了霉头,岑旭拧起眉训斥:“又不在峄市,不在峄市你在哪里?最近总是往外跑,是觉得薪水开的太低还是太高?”
  书法馆没多少客人,所以很安静,冯景觅静悄悄站在岑老先生刚写完,正在晾干的一幅字旁边。
  岑旭焦躁的话语,一字不落的落尽她耳朵里。
  冯景觅低头,事不关己的欣赏字画。
  地面上,作废的白色宣纸上,洋洋洒洒写着——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又绿又绿
  绿绿绿
  ……”
  也不知道岑老爷子对“绿”这个字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写了那么多遍。
 
 
第27章 
 
  岑旭打完电话, 推开门,看一眼冯景觅。
  岑老先生写完第三幅字, 助手捏着另一端的两个角, 帮岑老先生放到另一边的桌子上。
  “小岑,你过来看看我这幅字怎么样。”
  他连着喊两声, 岑旭才反应,收回眼,若无其事说着敷衍的话。
  陈冲跟一边陈年, 也象征性的夸赞几句。
  从书法馆这边拿上字,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陈年今天心情甚好,从离婚后,他性情不定,十天得有九天多云, 许是见到自己外甥的女朋友, 略感欣慰, 主动邀请他们到附近中餐厅吃饭。
  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四五个和陈年、岑旭相熟的朋友,晚上才会到齐, 然后到刚才陈冲带她去过的地方夜钓。
  冯景觅这次跟陈冲见面,本来还有一丝兴趣, 现在只剩下如坐针毡。
  四个人上了陈年的车, 冯景觅跟陈冲坐在后面,车厢内寂静数秒。
  冯景觅忽然想起陈冲之前说,有个长得帅, 洁癖,喜欢在车里放一次性手套的,洁身自好的男人。
  她恍然大悟,峄市那么小,她怎么就没想到此人就是岑旭。
  如果知道的话,打死都不会来。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她应该找个机会溜之大吉才对。
  转念又想,为什么要溜走?她又没做什么错事,单身男女约会,恰巧碰见前任而已。
  说的再过分点,她跟岑旭的关系,也顶多是分手后擦枪走火,又多滚了两次床单。
  这么想想,冯景觅就自在多了。
  陈年订了一个包间,四个人用有些奢侈,不过用他的话说,有钱难买他高兴,只要他高兴,花多少钱都乐意。
  陈年和岑旭围着圆桌随意落座,陈冲有意挨着冯景觅坐,冯景觅其实也挺体谅这厮的心情,毕竟要追求她,但凡有点心眼,不是个纯粹的傻子,这个时候肯定要尽端茶倒水之能事,尽可能的献殷勤,讨欢心。
  冯景觅享受着被伺候的高级待遇,内心还真体会到一丝一缕的愉悦。
  每个女人多少都有阴暗心理,跟前任分手后最叫人暗爽的场面,莫过于当着前任的面跟现任秀恩爱。
  虽然陈冲并不是冯景觅的现任,冯景觅也并不喜欢陈冲这个类型,但也足够满足冯景觅的虚荣心。
  她默默想着,人陈冲年轻啊。
  年轻人体力好。体力好可以干很多事。
  这一点岑旭不能比。
  点的菜相继送上来,相互之间并不算外人,除了岑旭跟冯景觅两人关系尴尬,另外两个蒙在鼓里的人都很自在。
  端上一盘新鲜的清蒸海鱼,上面几撮绿油油的香菜点缀,陈年本着地主之谊象征性的对冯景觅客气,催促她动筷。
  冯景觅颔首,刚拿起筷子,陈冲先阻拦了一下,“小心鱼刺。”
  就在她还没反应,这人又说:“你不爱吃香菜,能吃香菜味的鱼?”
  冯景觅下意识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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