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盒子装的分别是长命锁和一个玉牌,玉牌上雕刻着麒麟,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玉娇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块玉牌与裴疆送她那一块是一样的。这难道是百里家子孙都有的?
若是如此,那她那从未谋面的婆婆是否承认了小团儿这个孙子来了?
而另外两个盒子,分别是一个小金秤和一把玉如意。
细想一下,这应当就是送给玉娇的了。
不是很珍贵的东西,当却让人瞬间明白这个中的意思。百里夫人在这个时候送过来,估摸着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十有□□就是——对这个儿媳妇很是称心如意。
大家猜得不错,百里夫人确实是这个意思。受到儿子的回信后,知道玉娇生了长孙后,更加欣喜。因担忧自己没有表示而让旁人看轻了玉娇,所以才想到了让人当众送金秤和如意给玉娇。
大家伙明白了这个意思后,看了眼那脸色极为难看的沈家舅母,再而掩唇忍笑。
莫家夫人面带笑意斜眼看了一眼她,话中略带揶揄:“百里家很是满意娇儿这个儿媳,看来不用沈家舅母多加担心了,沈家舅母还不如多多关心自家的事。”
沈家舅母顿时面红过耳。因被所有人看得窘迫,待不下去了,所以起了身后灰头土脸的快步走出了水榭。
水榭中一时笑声四起,好不欢乐。
天色将暮,这时有婢女入了水榭,附耳到玉娇的耳边说刺史府的客人来了。
来的人不仅有刺史夫妇,还有大公子夫妇二人。
玉娇闻言,笑意渐敛。
与旁人说了句失陪,随而嘱咐了奶娘好生看孩子后才出了水榭,走过曲桥,朝裴疆走去。
玉娇一身红色的衣裙,柔和黄昏暮色光辉落在她的身上,似泛着淡淡的光辉,仙姿玉色得让裴疆无法挪开目光。
勾肩搭背的钱金灿和玉恒两人见到裴疆这般目不转睛盯着玉娇看,都嘿嘿的一笑,随即玉恒故意打趣道:“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妹夫对我妹妹痴迷得很,少看一眼都不成。”
钱金灿:“我老早就知道,我师父看着师娘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铁汉柔情这个词简直就是为我师父量身定做的。”
裴疆闻言,转头淡淡瞥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看过来,两人立马闭上了嘴巴,安分了。
收回目光,往玉娇那边走去。走近后,温声问:“怎了?”
玉娇走近后,才暗暗的掐了他一下,小声的娇嗔道:“你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等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
裴疆微微蹙眉,甚是不解:“为何?”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在羞耻心这一块上,裴疆依旧还是一点都不沾边。
玉娇羞赧,“你看得我不好意思,还有便是……看得我腿软得差些迈不动脚。”
闻言,裴疆低笑一声,笑声醇厚。
随而结实的胳膊从她身后揽过,手掌落在她的薄肩上:“你若站不稳,有我扶着你。”
玉娇轻拍了一下他的手,道:“别说这些,正事要紧。”
“正事?”
“刺史来了,沈如月也跟着来了。”
裴疆眸色微敛。
“我与你一块去相迎。”
走向院子外,玉娇低声的问:“你说那沈如月今日来赴宴的目的是什么?”
裴疆一如既往的沉稳:“目的如何,你很快就知道了?”
玉娇闻言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她的目的?”
裴疆微微颔首。
这时在院子的拱门前刚好遇上了去相迎的人。
玉娇觉着刺史夫妇二人比起三个月前,她在老太君的寿宴上所见之时要老了许多。
孙死儿亡,打击太大了,决然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怎么可能不苍老?
原本刺史府正在办白事,应当回避别家喜事的。但因裴疆嘱咐玉盛务必说服他们前来,所以玉盛在亲自送帖子的时候,花了些功夫才说动他们。
裴疆伸手做请的收拾:“刺史大人,夫人请先入席。”
刺史夫人则看向玉娇,带有一丝紧张的问:“能否看一下令子?”
玉娇含笑点头,然后吩咐桑桑去把小团儿抱来。
随而一行人才入了庭院之中。
禹州许多人都知道刺史府近来发生的事情,虽然大多都是淮州来的客人,但他们一进院子,院子中的谈笑声还是渐渐的小了下来。
入了席后,桑桑便把小团儿给抱了过来。
一见到小团儿,刺史夫人眼眶都直接红了,目光更舍不得挪开。好半晌才看向玉娇,声音微颤的问:“我可否能抱一下?”
“自是可以。”随后朝着桑桑点了点头。
抱到孩子后,约莫是想到了自己的那未出生就没了的孙子,刺史夫人一双眼眶都湿了。
沈如月见到那白白嫩嫩的孩子之时,或许也想到了自己亲手害死的孩子。所以为了强忍着其他不该有的情绪,在桌低下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借着身体上的疼痛来盖过心上的刺痛。
坐了好一会后,陆续有婢女端着各样小食上桌。给沈如月端上莲子银耳羹的婢女忽然脚一崴,惊呼了一声后整个人一倾斜,托盘中的小碗跟着滑下。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小碗摔落到了桌面,发出了哐当的一声,声响的同时莲子银耳羹四溅,糖水溅到了距离最近两人的衣服上。
这两人是齐大公子和沈如月。
玉娇一阵错愕。在婢女跪下磕头的那一瞬间,有似曾相识之感。
这不是在齐老太君寿宴上,发生在裴疆身上的一幕么?
☆、第95章
不仅玉娇错愕, 便是整桌人都几乎惊了。这一桌人中也包括沈如月。她的脸色也是始料未及的惊愕。
玉盛忙起身斥责了婢女,而后道天气冷了,莫要着凉了,让人赶紧带着齐大公子和齐少夫人去后院厢房整理衣物。
这一幕看得玉娇一愣一愣的。怎么都觉得与几个月之前在齐老太君的寿宴上,沈如月想要陷害裴疆那一幕很是相似。
莫不是裴疆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疆向来不做无用功,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
所以待齐家夫妇二人离座后。怀疑是裴疆手笔的玉娇默默的在桌底下伸手戳了一下裴疆。
手准备挪开的下一刻却被他反手给紧紧抓住了。暗暗用力的想要把手给抽出来, 他却是也用了些许的力道,让她的手动弹不得。
玉娇恼他, 便抬起脚在踩了他一下。谁知他不仅不松手, 竟还在她的手心挠了挠,挠得她的背脊骨也跟着一麻。
挠了之后,还捏了一捏她的手, 提醒她不要乱动。而后依旧把她的手紧握在掌中。
玉娇:……
他、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她暗地里**?!
虽本意不是**,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暗地里**, 玉娇耳根还是悄悄染上了羞红。
好半晌后,裴疆再而捏了捏那手感极好的手才肯松开, 随而带着一脸的正经之色站了起来,与刺史夫妇道:“下官有人一人想要让大人与夫人见一见, 不知二位可方便?”
正经得似乎方才在桌底下占着媳妇便宜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玉娇没他那么厚的脸皮,在他松手后,忙把手放上了桌面, 微颤着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好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裴疆的身上, 并未注意到她。
刺史夫妇二人听到裴疆的话后, 相互看了一眼。刺史收回目光看向裴疆。
“不知宁远将军想要让我们见什么人?”
裴疆淡淡的道:“去了便知,不会耽误二位多长时间的。”
玉娇听了裴疆的话,隐约有些猜的出来他说的人是谁,但也不是很确定。
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抬着头问:“我可不可以一快去见?”
裴疆低头望向她,温声道:“本就要与你一块去的。”
玉娇的性子,裴疆最为清楚,所以自然不可能落下她。
裴疆收回目光,看向刺史夫妇:“我先与内人去准备一下,二位稍后再请。”
话落,看了眼已经吩咐过的福全。
看到自家姑爷投过来的目光,福全立刻会意点了点头。
玉娇与裴疆并未带下人离了席。
待走远了些后,玉娇忙扯住他的袖子,问:“你方才说要见的那人,是我想的那个人吗?且你真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对付沈如月?可明显到我都能看出来了,沈如月岂会看不出来吗?”
玉娇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裴疆表情淡淡,不疾不徐的与她说:“她看得出与看不出皆无所谓,反正这么一出也是多余的。”
玉娇一愣,困惑的望向他,不解的问:“多余的……那你为什么多此一举?”
裴疆停下脚步,转身微弯下背脊,低头望向玉娇。
玉娇猝不及防对上他那双只有看向她与小团儿时才流露出来的温柔黑眸。
玉娇的心像个初尝情爱的小姑娘跳得厉害。
抬起手捧起玉娇的脸,指腹如似珍宝的摩挲着。嗓音低低沉沉的道:“先前我只想直接了当抓拿她,但她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有想要害你的想法。”
已是入冬,天气寒冷。裴疆的手掌与指尖带着热意,慢慢的渗入她的脸颊中。
被捂暖的何止是脸颊,连着心肝都被捂得暖暖的。
玉娇上前一步猛地的抱住他,抱得非常的紧:“虽然不大清楚你说她有什么想要动我的心思,但我就是想要这样紧紧的抱住你。”
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暖烘烘的。
一到冬季,玉娇无论何时都格外的粘人。
这样的玉娇,一直都让裴疆无法抵御。
裴疆眸色越发的深邃,低声提醒:“我们得过去了。”
*
且说沈如月这边,她确实有些觉得不对劲。
但随即转念一想。几个月前在老太君的寿宴上,她连面都没有露,百里贼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当时所盘算的是什么?
除非真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才能看穿吧。
因沈如月不知玉娇在梦中梦到过她陷害裴疆的事,所以虽有过一丝怀疑或许自己已经露了一些端倪,但几番思索过后,还是觉着自己不可能暴露的。
可沈如月哪里知道玉娇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全然不知道他们对于她的事情,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