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来见状, 赶紧下了车,他走到苏清许的身边, 以一副守护者的姿态, 将她护在身后。
他这幅做派, 就像她是洪水猛兽,石湘筠嗤笑一声, 停住了脚步, 不再向前走:“苏清许, 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她说着“单独”这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苏清许从晏来的身后走了出来, 抬脚向石湘筠走去,她的脚步忽然一滞,回头一看,是晏来拽住了她的手。
晏来冲苏清许摇了摇头, 一脸的不赞同,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迫使他阻止苏清许和石湘筠进行近距离接触。
他看着不远处的石湘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石湘筠死死地盯着晏来,没有说话。
两人相持不下,谁也不肯退步,场面陷入了僵持。
最后还是石湘筠退了一步,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石湘筠上前几步走,走到苏清许的面前。
“清许,是妈妈对不起你。”石湘筠说,“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不好。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出国了,临行前,想来看看你。”
石湘筠的神情慈爱,态度真诚,不似作伪。
但她说的话和做的事,却是自相矛盾。
苏清许看着她,一脸复杂,“只是想来看看我?”
以这样车拦车,差点弄出事故的方式?
石湘筠竭力维持着脸上那抹慈爱的笑,她看着苏清许,再次强调:“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石湘筠知道苏清许不会轻易相信她,“清许,妈妈在这里等你,是不想破坏苏家的宴会。”
她只想毁掉她!
“你就信妈妈一次,好不好?”石湘筠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着,慢慢地靠近苏清许。
她面上柔情似水,看着苏清许的眼神,就像看着她最心爱的珍宝一样。
苏清许和晏来都被她的眼神迷惑了。
石湘筠伸出左手,拉住苏清许的手,一脸诚恳,眼里隐隐有泪珠闪烁,她的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伸进口袋里。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光闪过,转眼间,母慈子孝化作刀剑相向。
石湘筠的动作很快,她握住刀子,向着苏清许捅去。但晏来的反应更快,他一把搂住苏清许,将她护在怀中,硬生生受了石湘筠一刀。
“呲”的一声,那是刀尖划过晏来的右手臂,发出的声音。
刺耳极了。
一次落空,石湘筠再次出手,这一次,她一定能刺中苏清许,“去死吧,苏清许!”
晏来松开手,将苏清许推向远处,捂住被割伤的地方,伸出腿,一脚踢开石湘筠。
石湘筠跌倒在地,刀子从她的手中掉落。
晏来这一脚很重,石湘筠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她伸出手,想要捡起落在地上的刀子,然后发出凄惨的叫声。
晏来踩住了她的手,加重力度,他的脚左右移动着,石湘筠抬头望着他,满眼都是恨意:“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血顺着晏来的指缝,落在地上。
晏来再次加重力度,他低下头,神情阴翳,双眼发红,恍若修罗,“你居然想伤害清清。”
不可饶恕!
苏清许跑到晏来身边,她的手颤抖着。
她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晏来捂住伤口的手,低下头,用嘴对着晏来的伤口吹着气,声音也颤抖着:“很疼吧!”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砸在晏来的手上,也砸在他的心里。
“别哭。”晏来空不出手为她擦掉眼角的泪,只能放轻了声音,笑着道:“本来不疼的,你一哭,就疼了。”
傻瓜!
真是个傻瓜!
不行,得马上去医院!
苏清许松开晏来的手,晏来的脚一直踩在石湘筠的手上。
她蹲下身来,直视着一脸恨意的石湘筠,晏来把脚挪开,站在她的身后,护着她。
“你就这么恨我?”听到石湘筠说让她去死,苏清许原以为自己不会难过的,但心里还是有那么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的难过。
母女情分。
果然,她和石湘筠,是不可能有的。
听到她这样问,石湘筠看着她:“是,我恨不得你马上去死!你为什么要出现,如果没有你,一切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是因为她。
掉包就掉包了,她为什么要回苏家,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原来苏意泊可以这样在意一个女人,为什么?
一切原本好好的,都是因为她,不,不只是她,还有石竹筠。
就是因为这两个贱女人,毁了她石湘筠令人艳羡的生活。
苏清许看着一脸癫狂的石湘筠:“你疯了!”
她伸出手,狠狠给了石湘筠一巴掌,就在石湘筠不可置信地捂住右脸时,苏清许反手又给了她一耳光。
石湘筠反应过来,打算还手,苏清许一只手制住她高高扬起的右手,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你真恶心!”
你真恶心!
这四个字回荡在石湘筠的脑海中,她看着苏清许那双和苏意泊如出一辙的眼睛,像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苏意泊,一脸厌恶地看着她,说着她恶心的苏意泊。
“不!”石湘筠双手并用,向后挪动着身子,一脸崩溃。
苏清许对她已经无话可说,她扶着晏来,脚步匆匆,向着路虎揽胜而去。
苏清许打开副驾驶座旁的车门,等晏来坐好后,她弯下身子,帮晏来寄好安全带后,关上副驾驶座旁的车门。
她加快脚步,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辆,向着济世医院驶去。
夜晚,路上车很好,这一路畅通无阻。
苏清许踩了踩油门,加快车速,在路上,她接到了苏意泊的电话,“爸爸。”
“清许,你在哪?”这眼看着都快十一点半了,苏清许还没回来,苏意泊着急了。
“我...我这边出了点...状况。”苏清许的声音颤抖着,她尽量平复着心情,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顺畅一些:“我在去济世医院的路上。”
济世医院?
苏意泊语气严肃:“发生什么事了?”
站在他身后的苏清礼,闻言,端着杯子的动作一滞。
苏清许还是控制不住,看了晏来一眼,他的手泛着鲜红,苏清许的心一阵刺痛,“晏来为了保护我,被石湘筠刺伤了。”
她的声音哽咽。
“什么!”这些天,石湘筠安分了很多,今天的宴会,她也没来捣乱,苏意泊原以为石湘筠会安安静静地跟着石涧出国,却没想到...
他手忙脚乱地安抚着苏清许,“清许,你别担心,我跟你哥哥马上过来。你路上开车小心一点,别急,千万别急!”
挂掉电话,他顾不上换衣服,匆匆出了门。
劳斯莱斯在门口等着,苏清礼坐在驾驶座上,等着苏意泊。
晏来看着紧紧握着方向盘,一脸焦急的苏清许,“清清,你别怕,我没事的。”
听着他的声音,苏清许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你先别说话,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她一直喃喃着“马上就到了”,借此舒缓自己紧张的情绪。
晏来见惯了她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现在看着她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一抽一抽的疼,他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掩住他眼中的情绪。
苏意泊跟苏清礼赶到济世医院的时候,苏清许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捂着脸,俨然一副极其难过的样子。
苏清礼走过去,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妹妹,晏来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门被推开,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苏清许赶紧迎上去,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苏小姐,您放心,他受的伤不重,修养一阵子就好了。”医生说,“我已经替他包扎好了,您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了。”
说完,医生就走了。
光滑的地板砖,映着医生一脸惊奇的神情。
这个医生就是当初替石湘筠诊治的医生。
这已经是这个月,他第二次看到这几个人了,这苏家,就差在他们济世医院包月了。
他记得今天是苏家举办迎接太子爷回归的晚宴的日子。
嘶,想到这,他不由得感叹道:豪门,可真是乱啊!
苏清许走进病房的时候,晏来正在打点滴,他靠着床头,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她搬了把椅子,放在病床边,她自己坐在椅子上,守着他。
苏意泊和苏清许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并没有进去。
阳光,撕裂了黑暗,洒在苏清许的脸上,刺醒了她。
苏清许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脸苍白的晏来,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醒了?怎么不叫醒我?”
晏来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守了他一夜,也很累了。
坐在门外,守了一夜的苏意泊和苏清礼,听到动静,敲了敲病房门,直到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后,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见是他们,晏来挣扎着,在苏清许的帮助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靠着床头坐着,跟他们打招呼,“苏伯伯,清礼哥。”
苏意泊跟苏清礼异口同声道:“谢谢你,救了清许。”
晏来笑着道:“应该的。”
他们正寒暄着,苏意泊的手机响了。
电话被接通,是秘书章温:“苏总,石家二小姐,去世了。”
石湘筠死了?
病房里骤然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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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望着路虎揽胜离去的方向, 石湘筠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跌跌撞撞地奔向兰博基尼。
汗水浸湿了她额间的碎发,她的脸色发白,白中又带着红。
那只被晏来狠狠踩住的左手已经红肿,还泛着青紫色, 石湘筠忍着疼痛,用右手操控着方向盘, 踩住油门,向着郊外的别墅而去。
她猛得咬住下嘴唇, 借疼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途径医院的时候,石湘筠松了松油门, 犹豫了一下, 还是没有停车。
到了。
石竹筠自从和许修远离婚了之后, 就搬来郊外这里的小别墅了。
石湘筠在别墅门口看到了一辆蓝色的宾利慕尚,这辆车的车牌号她再熟悉不过, 这是许修远的车。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这么晚了, 许修远怎么还在这?
石湘筠推开栅栏门, 穿过庭院,站在门口, 犹豫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揉乱自己的头发。
她伸出手来,按了按门铃。
门开了, 是许修远来开的门。
看到是她,许修远愣了一下,他还从未见过石湘筠这么狼狈的样子,“你来干什么?”
短暂的愣神过后,接踵而至的是防备和厌恶。
石湘筠的手掌收紧,指甲深深陷在肉中,和她从前预想的一样,她接受不了许修远的冷淡,更接受不了他的厌恶。
但她还是忍住了,泪珠一颗一颗从她脸上滚落,砸在地上。石湘筠没有回答他的话,她放大了声音,放柔了语调,朝着里面喊着:“姐姐,姐姐,湘筠知道错了。”
许修远将她拦在门口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打扰石竹筠的清净。
石湘筠的出现,只会一遍遍地提醒石竹筠,他犯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错。
里面没有回应。
石湘筠站在门口,固执地不肯走,她一遍遍地喊着“姐姐”,但她低估了石竹筠对她的恨意。
从石竹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石湘筠就不再是她的妹妹了,这么些年,石竹筠对石湘筠虚与委蛇,只是为了达到自己复仇的目的。
现在,一切都说开了,石竹筠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和石湘筠周旋。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对石湘筠的叫喊充耳不闻。
坐在她左手边沙发上的许澈,再也耐不住了,他起身,朝门口走去,看见石湘筠的时候,他愣了一会。
汗水浸湿了石湘筠的头发,她脸上还有两道对称的巴掌印,眼睛红红的,看上去狼狈极了。
许澈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嘴,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石湘筠了。
看到许澈来了,石湘筠眼含泪光,一脸恳求,“阿澈,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到嘴边的“姨妈”这两个字被石湘筠咽了回去。
许澈不再是她的儿子了。
许澈看着她,心情复杂,石湘筠这么些年虽然极少着家,但石湘筠对他,也算是尽到了母亲应尽的责任。
但是石湘筠的所作所为,害了他的亲生母亲,也害得他落到这个地步。
石湘筠看出了许澈的摇摆不定,她哽咽道:“求你了。”
在许澈的面前,石湘筠从来不曾这样低三下四,他看着石湘筠红肿的左手,还是心软了,“让她进来吧。”
许修远站在原地没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石湘筠。
他知道,石湘筠这次来,绝对没安好心。
许澈看着许修远,又说了一遍,“让她进来吧。”
他犹豫着,又叫了一声“爸”。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许修远。
许修远有些犹豫了,短暂的犹豫过后,他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没有得到石竹筠的允许,他绝对不能让石湘筠进去。
场面陷入了僵持。
石竹筠的声音顺着风,飞到门口:“让她进来吧。”
她已经习惯了石湘筠的固执,反正再过一个星期,石湘筠就要出国了,这一次,出于对亲生儿子的愧疚,石竹筠愿意见石湘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