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明月珰
时间:2020-06-30 09:39:41

  红肿得厉害,像熟透的樱桃,红汁将果皮高高的撑起,仿佛风吹一下便会绽开来,汁水四溅一般。
  萧谡坐回狐裘上,检查了一下冯蓁的“伤势”,低低地又唤了几声“幺幺”,冯蓁没有回应。
  萧谡的鼻尖轻轻抵在她的脸颊上,来回地摩挲,餍足了么?自然没有,不过是开胃菜才下肚而已。
  杭长生蹑手蹑脚地领着一行小太监,端水、捧巾、还有抬着铜火盆的,结果才走到四楼就听到了声儿响,怎的又开始了?杭长生叹息,木楼板就是这点儿不好,音儿太大。
  杭长生缩了缩肩膀,回头对身后的小太监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往回下楼,都去一楼等着。
  杭长生打了个盹,也不知睡了多久,被身边的小太监推醒的。
  “总管,皇上在叫你。”
  杭长生赶紧地跑上了楼,在楼梯口喘着粗气儿道:“皇上,奴才在。”
  “去抬一张小几来,准备笔墨纸砚,还有各色颜料。”萧谡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杭长生愣了愣,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法儿,却也不敢质疑,赶紧应了是。
  “东西就放在五楼好了。”萧谡道,“另外抬几个铜火盆上来。”
  杭长生又应了是,赶紧下楼吩咐去了,但心里却在嘀咕,不用清洗清洗么?他家陛下向来是很讲究的人呀。
  于萧谡而言,清洗自然是要清洗的,但不是现在。整个六楼的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桃香,叫人口舌生津,不能自抑,恨不能一辈子都能醉在这种香气里。
  萧谡的精神很亢奋,是那种浑身有着使不完的精力的亢奋,按说这般夜了,又耗费了不少体力,不该如此精神奕奕的,但他就是神清气爽,脑子异常的清醒明白,朝堂上本有举棋不定的事,此刻略想想,竟然就有了主意。
  萧谡盘坐在狐裘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冯蓁。
  他的猜测没错,这的确是桃花源的功效。这桃花源全靠龙息维持,自然不会涸泽而渔,不仅互惠互利,还能让龙息的主人主动地、积极地为它贡献龙息。
  因此冯蓁身上的香气才会叫男子想入非非,尤其是对身具龙息的男子更是拥有莫大的吸引力。
  两人交流不仅对冯蓁有利,还能反哺萧谡。好比萧谡自己是不知道自己具有龙息的,也没有办法运用龙息,只有经过桃花源转化,再由冯蓁反哺给他,他才能享受龙息的好处。
  这是双赢的局面,也是桃花源的神奇之处,如此就能引得真龙之主积极献身了。
  杭长生没来之前的空档,萧谡反省了一下自身,他这到底是浪费了多少岁月,若非被冯蓁险些气死,他估计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萧谡伸手,用指尖拨了拨冯蓁的额发,低头凑近她的耳边,深深地嗅了一口,忍不住地把她耳垂又含入了口中。
  “皇上。”杭长生这次总算是及时地救了冯皇后。
  萧谡随意地把中衣披上下了楼,自己把东西包括铜盆端了上去,这般屈尊降贵就是不愿意让人把冯蓁的风光看了去。
  无边风光,叫人恨不能岁月能停驻在此刻,只可惜便是皇帝也无法令天地停摆,所以萧谡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眼前之景留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作过画了。原以为会手生,但也不知道是情之所往,所以下笔如神,还是采阴补阳所以才胸有成竹的。
  很快,铺展开来的纸上便跃然而生冯蓁侧躺在狐裘上的模样。
  妩媚、妍嫩、妖娆、丽致,所有能找到的让人心痒难耐的词似乎都能套在她身上,却又不足以描画她的风情。
  鼻尖、脸颊、脖颈、锁骨、肩甲……处处都有痕迹,眼角还有残余的泪痕,有些狼狈,却反而异常地妖。
  妖得让萧谡身体里的破坏欲叫嚣着想要再次往外冲。
  萧谡吸了口气,并没让那些痕迹入画,倒不是不想,主要是怕冯蓁以后拿这画当罪证。
  萧谡一边瞄着冯蓁一边落笔,视线落在她的腿间,有血迹点点,倒是一点儿不隐地全都落在了画纸上,甚至还有那乳白痕迹,也用阴影明暗之法描画了出来。
  一气呵成后,萧谡仔细端详了半晌,感觉这恐怕是他迄今为止最好的画作了。只待墨渍干涸才能卷起来。
  这空档倒是够萧谡替冯蓁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番。
  然而这好半晌,冯蓁却依旧不见任何动静,若非呼吸均匀正常,萧谡真要担忧了。他欺过身去,微微大声了一点儿唤着“幺幺,幺幺”,然而冯蓁还是没有反应。
  以至于萧谡这才肯定,并非是他“精力旺盛”而冯蓁孱弱,她吃不消才昏过去的,这恐怕是那怪病又犯了。
  萧谡再不敢迟疑,用裘袍卷了冯蓁拦腰抱起,匆匆下了楼,忽又想起那副画,又匆匆上楼卷了画,这才匆匆往乾元殿去。
  “去把宇文涛叫来。”萧谡吩咐杭长生道。
  杭长生的命都快吓没了,心想他家陛下果然是憋狠了,可千万别把皇后给弄死了。杭长生觉得皇帝也是急晕了头,这时候找什么宇文涛,他就算是来了,敢看吗?
  但杭长生也不能抗旨,所以他不仅让人去叫了御医院的宇文涛,还让人把郝姑姑找了来,这位是专门负责嫔妃承宠后不适的姑姑。在元封帝一朝干了十五年,经验非常丰富,就是到了太熙朝,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第119章 两耳光
  乾元殿内, 宇文涛给冯蓁把了脉。当初萧谡之所以招揽他就是为了冯蓁的怪病,结果后来冯蓁一直没犯病,所以宇文涛也没了用武之地。
  这会儿他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反复了几次, 最后抬头道:“禀皇上, 娘娘凤体安康, 并无什么病症。”
  于文涛的话竟然跟那些御医说的一模一样,萧谡的脸阴沉下来, “没有什么病症, 为何会这般昏睡不醒?”
  宇文涛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是臣无能,实在诊断不出皇后娘娘的病症。娘娘脉象平和有力, 实在没什么症候。”不仅没有症候, 比寻常人可康健多了, 但这话宇文涛没敢说,不然就更解释不清冯蓁昏迷的原因了。
  “滚。”萧谡怒道,不过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宇文涛。
  杭长生在一旁探头探脑的被萧谡一眼瞧见,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杭长生赶紧走上前道:“皇后, 奴才把郝姑姑带来了, 要不要让她瞧瞧娘娘的情况?”
  萧谡看着圆盘脸挽着圆髻,一身黛绿夹袄裙的郝姑姑,人瞧着挺干净利落的,只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作为皇子他自然不会打听他父皇晚上侍寝的事儿, 所以这位郝姑姑萧谡还真不知道。
  杭长生一看萧谡的眼神就知道他疑惑的是什么,赶紧低声道:“皇上,通常后妃承宠后若有不适都是郝姑姑照看的。”
  萧谡的脸更黑了,冷冷地道:“少自作聪明。”
  杭长生赶紧地跪到了地上。
  萧谡转身绕过了屏风,去了内套间,别看他刚才火发得挺大,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打鼓,他替冯蓁清理过身子,知道自己实在有些过了,不过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伺候的人知道,何况他也决不许别人看冯蓁的身子,哪怕是女的也不行。
  萧谡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上那道已经变成粉色的伤痕,刚才他用血帮冯蓁处理过了。
  冯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每每有一点儿意识时,桃花源的龙息就会爆发一次,以至于冯蓁久久都醒不过来。
  杭长生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掌管彤史的黄女官。黄女官将“彤史”递给杭长生,“杭总管,你瞧瞧吧。”
  杭长生还用得着瞧么?皇帝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在伺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以前空荡荡的彤史,如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日子、时辰,当然名字就那么一个。可这才几日啊?
  黄女官道:“总管是皇上近身服侍之人,当劝劝皇上才是。行房需有度才能保重龙体。”
  杭长生没吭声,只是心里难免哼哼,你不在皇上身边伺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你彤史上每添一笔,乾元殿的人日子就能好过半天么?
  杭长生不是没想过劝萧谡的,但是他家陛下喜欢宸衷独断,更容不得太监在旁边指手画脚。若是萧谡耗精太过而至步履虚浮什么的,杭长生还能趁机劝谏一番,但他家陛下日日精神抖擞,跟吃了鹿血一般,他哪有劝谏的余地?
  御医也每日过来把平安脉,都没说什么,杭长生自然也不会去找死。
  “总管难道连看都不看就要拒绝?”黄女官不忿地道。
  杭长生不是怕区区一个彤史女官,只是不想旁生枝节,所以随手翻了翻,这一翻才发现,一次次的没什么感觉,统共这么一数,我的乖乖,皇后这都还没醒呢,就……
  杭长生将“彤史”还给黄女官,淡着一张脸道:“咱家知道了,找着机会会跟皇上提的。”他倒不是担心萧谡的龙体,现在反而是担心冯皇后的凤体了。杭长生也绝对没想到,自家陛下开荤之后,会如此……
  不干人事儿!
  “杭总管,皇上回内殿了。”郭得海小跑着前来禀报道。
  乾元殿分前后殿,前殿是萧谡日常处理政事的地方,后殿也就是内殿,是他内寝之地。
  得,杭长生一听就知道皇帝这时候回来必然是去看皇后的。
  黄女官别有深意地看了杭长生一眼。
  杭长生心里那叫一个腻味啊,皇帝的事儿他管得着么?姓黄的怎么自己不去触霉头?
  杭长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皇帝的龙体要关心,皇后的凤体也得保护,那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黄女官跟咱家一同迎驾吧。”
  黄氏倒是想往后退,可惜萧谡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内殿,一步也没停地直接往暖套间去了。
  杭长生赶紧跟了上去,黄女官也无从推脱了。
  宜人正拿了纱布蘸水去润冯蓁的唇,见萧谡进来赶紧蹲下行礼。
  萧谡摆了摆手,“幺幺怎样,可醒了?”
  宜人摇摇头,表示还是没醒。这都七天了,她急得嘴角长泡,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却毫无用处。
  萧谡走到床边,将手指伸入冯蓁的口中,他指尖上的伤一直没好,日日都在给冯蓁喂他的血。
  冯蓁无意识地动了动舌头,估计料不到再这么睡下去她就得被萧谡给喂养得变成吸血鬼了。
  因着冯蓁的舌头动了,萧谡心中一喜,悦色便晕上了眉梢,他俯身低头唤道:“幺幺,幺幺。”
  可惜冯蓁依旧没有反应。
  萧谡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扫了眼宜人,示意她退下。
  宜人却不肯挪步,个中原因却又不能宣之于口,她家娘娘还在晕厥中呢,身上的印记就没消退过,宜人也是忍无可忍了这才敢鼓起勇气不退的。
  萧谡又扫了宜人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冯蓁身边就这么一个得用和贴心的人,他能拿她怎样?
  “杭长生。”萧谡唤道,这种事儿自然只有交给他的大总管,否则要他何用。
  杭长生赶紧走了进来,不用萧谡说,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上前就去拉宜人。
  萧谡替冯蓁拨了拨额发,握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低头亲着她的指尖。
  冯蓁的手指又动了动,这一次总算有苏醒的征兆了。
  宜人眼尖地看见了冯蓁睫毛也抖了抖,“娘娘,娘娘醒啦!”
  于是一屋子的人都停止了动作,生怕自己吓着了冯蓁,把她又吓晕过去。
  于冯蓁而言,她只是睡了一大觉而已,想抬手揉眼睛,却发现手被人握着不得自由,她这才缓缓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陌生的帐顶,再看了看萧谡。
  记忆潮水似的涌来,身体酸软疼痛,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是怎么晕过去的,萧谡那混蛋王八蛋又是如何对她的。
  冯蓁挣扎着想坐起身,奈何睡太久了有些使不上力。萧谡替她将背后的靠枕立好,这才扶着她坐了起来。
  不过这样做的后果是,正好方便了冯蓁甩手给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把整个屋子里所有人的呼吸都给打断了。
  杭长生的第一反应就是“咚”地跪在了地上,他现在只后悔自己拉宜人拉得太慢,为什么还没走出门?为什么要看到皇帝被打?这还有活路吗?
  宜人也赶紧地跪在了地上。
  守在门边的黄女官只听见了“啪”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本想探头看一看的,可才伸出头就见杭长生跪在了地上,她也再不敢多看,赶紧地站直了身体,哦,不,也跟着跪了下去。这也是有眼力劲儿的。
  冯蓁的力道不大,不是手下留情,而是实在不怎么使得上力气,不仅力气不大,其实手速也不快,萧谡是完全能躲得过这一巴掌的。
  然而他没躲。
  “解气没有?”萧谡看着冯蓁问。
  冯蓁看着萧谡的脸,感觉这人脸皮真厚,她这一巴掌居然就让萧谡的脸红了红,连五指印都没有。气,怎么解得了?
  萧谡侧了侧脸,把右边递过去,意思是:打这边。
  对于这种要求,冯蓁当然不会拒绝,她可不是跟萧谡在打情骂俏。
  “啪”。
  这一次声儿可比先才那声响亮多了。萧谡的脸上也可见地起了四道红印,主要是冯蓁大拇指没怎么使上力。
  杭长生的头“砰”地一声磕到了地上,心里一个劲儿地念叨: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宜人的头也磕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这么恨朕?”萧谡看着冯蓁的眼睛问。她的这一巴掌毫不留情,绝不是什么女人的小脾气,“为什么恨朕?”
  恨你爱得不够啊。
  这个念头瞬间涌上冯蓁的心头,难堪、无比的难堪,原来所有的纠结竟然都是为了这个原因。居然不是也因为萧谡强行……
  冯蓁感觉无比地难堪。
  萧谡让她不甘心又愤怒,对自己是瞧不起的恨,对他姑且算是求而不得的恨吧。
  冯蓁心里叫嚣着,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把绝情走到底?罗里吧嗦,拖泥带水,滚去跟你的江山xx啊!
  冯蓁往内挪了挪身子,烦躁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萧谡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冯蓁。他想不出来原因,冯蓁对他的疏远、怨恨并非是因为大婚后的“冷落”,而是从城阳长公主死之后开始的。他一度怀疑是不是那老虔婆死之前对冯蓁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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