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心里十分懊悔。
关开贵一面吃肉,一面道:“爹这儿还有要儿子们帮忙的吗?!一句话的事,儿子们包管不推辞。”
“这用不着,你们不嫌累不嫌忙,我还嫌你们笨手笨脚,把我这屋子的设计给曲解弄错了,”邓智林道。
关开贵哑口无言,道:“那爹还缺银子吗?!”
邓智林似笑非笑的扫他一眼,这多有意思?!这前在街上遇着了买东西,光看只说却不动,现在倒是主要问缺不缺银子了?!他能如他的愿,让他舔着脸上来送钱?!
邓智林还真不缺钱。他碎银子多着呢!
“不缺!”邓智林道,“我这没大花费,就修房子,能要多少银子?!”
关开贵一噎,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脸上也讪讪的,想起旧事,他也着实是没脸。
关开远道:“爹,要不爹房子修好了,咱给爹大办一场?!”
“用不着,我现在啊,喜欢清净,不喜欢热闹了,”邓智林道:“只是修个房子,又不是大事,进个屋还要亲戚和邻居们包份子破费,这事缺不缺德?!鞭炮都别放,哑了火就这么着吧,你们别折腾,我也清净。”
这下天是真的聊死了,也聊不下去了。
邓智林吃完了饭,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回家去吧,我们这都忙一天了,要洗澡睡了,你们也累的慌,回吧!”
三人讪讪的站了起来,齐刷刷的特别没脸,终究是想厚着脸皮要的话没能说的出来。
总觉得不能理直气壮,倒不是说良心发现了,而是,豆腐方子的事,他们占了便宜不说,还真是被爹全权交托给了雷哥了,这突然又寻爹来要方子,贪心不足的样子,到底是没脸,只是看到大哥这么好,他们心里难免又心理不平衡的慌。
因此别别扭扭的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还道明天再来看亲爹。
磨蹭着走了。
直到出来了,关开贵道:“唉,悔啊……”
“这个事得想法子开口啊,”关开远道。
“还是大哥精,先与爹混熟了,这一孝一哄,这么会来事的,什么都哄去了,什么都先咱们一步,”关开富道:“得,心急也没用,慢慢磨吧,大不了也与大哥一样日日上门。这一次是咱们真的失策了,吃亏就在于,与爹不亲热。还是大哥最奸。”
关开富几乎是磨着牙说的,之前还看着他挨老爹的打都不吱一声呢,原来不是转性了,而是另有所图。
不过也确实是有先见之明。之前关开富还嘲笑关开华来着,现在,却是特别的酸。
三人懊恼的回去了,骂了一通关开华的奸,带着要与亲爹亲热起来的觉悟家去了。
三人一走,赵玉和才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道:“关叔这三个儿子也孝顺,现在也不空手上门了。”
不然能怎么说呀,说他们势力眼?!有好处才凑上来,没好处,人都不算人不成?!
邓智林笑了一下,道:“玉和也会说客气话了。有些事,咱们自家人明白就行,他们上门还是不上门,不妨碍我们一家过自个的日子。”
赵玉和点点头,恍然有点明白,可能关兴对这几个儿子也不是太在意了,在心理上,恐怕都不算是一家人了。
他挠挠头,收拾饭桌准备洗碗。
邓智林倒了茶,随着关开涵进了他的屋里坐。这两天,赵玉和集中精力,一心的把关开涵的屋子给刷白了,夏天干的特别快,如今已经完全收拾齐整了,书架也重新摆上了,对这个屋,赵玉和是最用心的。
因为还要施工的原因,所以还是有点点乱的,但乱而不脏,也有秩序。明日木匠们便能将关开涵的靠墙书架全给打起来了,工期估计也要花点时间,主要还是因为要雅致,要雕花,都是细活。
除了当初买的现成的书架,这个屋,一整间都要打上衣橱和书架,用的料也是最多的,用的心也是最多的,当然了,也最花钱。
关开涵给他端了个藤椅坐,他也并不提关开富他们,这人眼中,是根本没把这几个人当成是兄弟了,都不放眼了,自然不可能再主动提。
邓智林当然也一样。
只要他们不惹事,父子二人是乐得当他们是跳大戏的。
“可以说说你的操作了吧?!”关开涵指了指东方,指的就是东边过去两条街的林家呢。
“嘿嘿。”邓智林道:“外面风言风语是不是特别多?!你也好奇我后面会怎么办了吧?!”
关开涵道:“我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损招。”
邓智林道:“我寻了吴仁。”说罢便将此事给说了。
关开涵有些忧虑。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怕,”邓智林道:“这吴仁最精明不过的,看中我有本事,但同样的,我也对他们有所威胁。他心里同样对我有忌惮。然而事情本身,就在于利弊二字,若是共同体,便无所谓威胁。”
“你与他共享的太多了,将来,恐会受他所累。”关开涵道。
“此人可交,正看中他可交,我才如此信他,不然这件事哪会委托他?”邓智林道:“他在留谷县也算是霸守一方的差爷了,却并不是胡作非为之人,行事也有章程,有度,这样的人,可交,可以信任。”
相信吴仁对他也同样有这样的衡量。
其实不止是给面子这么简单,这县城有多少人,事事给面子到这种程度?帮到这程度就离谱了。
而是,在衡量之下,吴仁对他有了一个判断,这是一种眼光的投资。
若是邓智林如关兴一样是个老无赖,吴仁便是面上不得罪,那也不可能搭理他的。
“我是想与他绑在一起了?”关开涵道,“风险很大。”
“我知道,”邓智林道:“然而要行事,只凭道上,没有这种背后的盾,以后很容易被上面的人给盯上,灭掉也是很轻易的事情,所以,不绑也得绑。共享利益,和秘密,也共担风险。”
古代就是这样的,你便是不乐意,想独自创业,在现代都难,在古代,更是寸步难行。
“爹,”关开涵不安的叫了一声,道:“你是想做什么?!”
“我想造纸,”邓智林道。
关开涵吓了一大跳,道:“这其中的利益,有多大,爹知道吗?!便是有这样的技术,可是这样的行业中,是很危险的,爹做这件事,必是触及到那些人的利益,他们会全力狙击爹和留谷县……”
“我知道。”邓智林道:“然而男人行事,岂能束手束脚。开涵,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我本以为能随遇而安,然而,终究还是原来的我,可能骨子里的天性就是勇于开拓,挑战不可能吧。”
关开涵心跳如鼓,道:“就不能晚一些?等几年,等我考上去,等我做官,我往上爬,给你庇护!我可以给你庇护!”
“把你也牵扯其中去?”邓智林摇了摇头,道:“不行,即使有最坏的局面,我也绝不会拖你下水。你以后做官,也得做清官,我说的不是廉洁,而是不要结党,哪怕只是做个九品的小官,也不要结党,做不下去,就回乡教书都好,别牵扯其中……”
关开涵道:“这件事情,就这么想做吗?!”
“嗯,其实不止是造纸,还有别的,肥皂了,什么工具了之类的,”邓智林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是为了钱财名利,只是想为这个世道做点什么,让这个世道染上了我的颜色,我就高兴!”
所以才需要吴仁他们,更多的难以触及的利益体。不可撼动的地方势力!
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邓智林若真做起来了,因为包裹的人的利益太多,便是那些敌手想要动,也未必能动得成!
而邓智林是绝不可能独自发这个财的,他还没到这寻死的地步。
所以,他需要捆绑,包括吴仁以及雷哥,他们身后的留谷县内外的所有的路,和整体,利益。
而现在所为,不过是为这个辅路,现在只是扔进湖中的探路石而已,这才哪到哪儿啊。
邓智林辅好路之前的这些,还只是一块砖的起步而已呢。
“我明白了,”关开涵道:“你只管做你的,我不拖你后腿。”
邓智林笑了一下,道:“我要是不得善终,就靠你来收我啦!”
关开涵也笑了,道:“嗯。”
父子二人一乐,关开涵道:“你有更好的造纸技术?!”
“当然,”邓智林道:“包管拿出来吓一跳,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这个时候拿出来,没有半点自保的力量之前,是找死还差不多!
“你做你的,”关开涵道:“若是真做不成,还有我!”
“好儿子!”邓智林心里挺高兴的,与其说将关开涵当成是儿子,还不如说是朋友,更信赖的知己,所以啥事都不瞒着他。他也知道,关开涵,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人。
“你那四个哥,我当他们是根草,只有你,是根宝,”邓智林道:“因为你这个人,行事有底线!”将来,他若真的败了,关开涵一定会兜住他,不说别个的,管个饱饭御寒养老的,不在话下,一如当初,哪怕他真的恨关兴,也依旧给饭一样。
这孩子的性子,与那四个是完全不一样的本性。
那四个,终究还是差了些儿!
这终究是人的本性决定的,勉强不来。所以那四个,邓智林顺的时候,也不至于打跑他们,但真正可以倚靠的信任的人是谁,只有眼前的这个小五儿啊。
关开涵笑了,眼底含有热意。生父在时,也未必知道他是个珍宝。只有眼前这个人,懂自己的心,他是有真心,不势力的人,可惜,他在生父眼中,也未必是根宝。
这个人啊……
关开涵眼底全是温柔,如水一般流淌。他之前那么厌世,若说有多大做官的心愿,那也真没有,他连活着都觉得厌烦和无助,不求上进,也没有去死的强烈愿望。
可是现在却有了愿望。不想再随波逐流。他读书不再只是为了看更大的世界,还有去做个好官,然后保护他。一如他与自己无亲无故,却如此爱重自己一样。
这不是报恩,这与报恩是有明显区别的。
这是一家人,一种知心知己的宿愿。
“你看书吧,我去洗澡了,你别弄太晚了,”邓智林道。
关开涵点头,道:“叫小凡早点睡,不用来服侍我。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邓智林应了一声出去了,关开涵则写下每日必学的三样课程:经书,史学,书法。
但为文者,能把这三样精通,便是安身立命于世了。
但这些还不够,还应该有志向。
关开涵看着墨迹渐干的六个大字,看着眼前的纸,他看到了造纸业庞大的利益链和结构,要挑战重组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既然这是他要做的事,那么,他就要做个真正可以助他的人。他的志向不是名臣,做名臣,权臣都需要时运,关开涵的志向,是能够帮到他的人,无论是哪方面的。
人能被看见,而所迸发出来的力量和内心信念是极深的。
谁叫这个人懂自己,触动了他的一切呢?!
这个人啊,根本就不知道对他的触动有多大,他是一束光,破开黑暗的心路,将他拉了出来,就是这样的人,知己一样。
这样的人,他得捧着真诚去回报,才能报答一二的。
况且才能,他的才能,又哪里能比得上这个人呢?!
关开涵笑了一下,将干了的纸收了起来,掏了史书来看。这是他每日多加的课程,他要学到更多,就不能只迁就书院的课程,他得更快,知道更多,更明理,才会见识更大,而这些,会在内心形成智慧,造就为人处事的手腕,这才是他真正要学的东西。
天很快这亮了,邓智林早早歇下,因此不曾再进空间,修房子的工期内总是很忙乱的,也顾不上了。
一起来就又投入到忙碌的家里的事中去。
而关开华一早起来,摊子上又多了两样东西贩卖,除了猪肉,豆腐,豆腐果,豆干之类的以外,他还做了臭豆腐,臭豆干,还有五香干子,以及五香菜来卖!
那简直是爆火的很。
因为臭豆腐和臭干,确实不太好看,但这事就怪在这里,怪在哪儿呢,就是它闻着臭,但是闻久了,还有点说不清的香。香与臭也能相互转化吗?!
反正暂时买别的东西的多,尤其是香菜,确实是香又嫩又脆,确实是挺好卖。
现在关开华生意是真的做上来了,他一个人带个小厮卖东西都忙不过来,因此又请了两个伙计一道营业,那摊位前都挤的水泄不通的。
当然了,多数人只是看他的臭豆腐和臭干,议论纷纷的,然而真下手的是真少。
关开华见这个滞销,能不着急!?
他也绝!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是不是?!等上午猪肉和香菜啊之类的生意做的差不多了,他便叫伙计搬来了一个小灶,现场要炒菜。
油煎臭豆腐,滋啦声一起,那香又臭的味儿就直往人鼻子里钻,然后撒盐,撒调料,淋上酱汁,那味儿,周围的人都有点受不住,关开华自个儿先吃,然后煎好了再卖,一文钱十小块,当然了,切的小的可怜,但是十块对人的心理暗示就不一般了,给人一种占便宜的感觉,撒上芝麻和香菜,还真没几个人禁得住,当下就有人合伙买个一文钱的尝味了,不一会就卖了,臭干更是,干脆切刀花,然后放油锅里炸,将酱汗儿一刷,那滋味儿,真的绝了!
感觉比卖没处理过的臭豆腐和臭干子更赚钱!
关开华尝到了甜头,下午都在卖这个了,那生意……能不叫人眼红?!
关开富,关开贵和关开远一直在盯着他们的大哥呢,小二们跑来一看这情况,一个个的都酸的不行。
他们也是卖猪肉和豆腐,但基本上就是一个上午的生意,生意也挺好,但架不住这边的火爆啊。关开华还为臭豆腐和臭干编了个故事,什么将军行军打仗的时候没吃的了,带的豆腐和干子发霉了,干脆就用油一炸一煎,没想到没坏,还特别好吃之类的浑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与雷哥商量好的,胡编乱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