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会洗脑[快穿]——暑气难消
时间:2020-07-01 08:57:08

  明田笑笑:“拉回去修路,修桥,修大坝,修学校,修义庄……唉, 十万人是真不够用啊, 要不咱们再往北边打打, 多捞些战俘回来?”
  饶是明田再跃跃欲试,这个可怕的想法也还是被常隆老将军和戚华庭从京都传来的信息给拦住了。
  要不是三年歉收,前朝无粮无银, 明田手上的银两粮草也不够,怕是戎族的老巢当真要和羌族一样,被明田整个端了,让它成为下一个大周侠客和商旅们的胜地。
  这场战役中,戎族方唯一的胜利者可能就是被明田俘虏后,留在身边感(洗)化(脑)数月之久的戎族三王子滑苏稽了,他不仅死了父王兄弟,白捡了一个王位,还被明田拉郎配的有了一个大周王后……甚至,他回到戎族王宫后,都不用日理万机的处理朝政,因为这些事情,都有明田特意送给他的一干来自大周的学子们和他的王后代理了。
  三王子滑苏稽成了戎族历史上第一个上位最轻松的戎族王,咳咳,还是第一个当王当的最轻松的戎族王,不用什么天下无敌的武功,乃至不用弯弓射大雕,都能稳坐王位——当然,他这个王位也坐不了多久就是了。
  明田班师回朝,前朝惠帝时的文武百官,有半数人都换了新面孔,京都的势力重新洗牌,但明田所见,文武百官皆是励精图治,心向民众,比之以前尸位素餐的一群人靠谱许多。
  一派新气象。
  许是推翻了旧朝,赶跑了来犯的戎族和羌族,又新立大周,再者,明田大胜戎族归来的第二个月,干旱三年的关中一带降雨,蜀中丰收,一时之间民心鼎沸,明田在朝野四处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至于为什么明田新建的王朝是以周明田的周为号,而不是以明军的明为号。
  许穆青对此笑笑不语。
  明田其实对于建立的是明朝还是周朝,没有太大的想法,取名为大周,也不过是因为此世造反做皇帝,只为了圆了原身周明田的一个心愿罢了。既是为了圆周明田的心愿,而不是明田的心愿,王朝姓周,也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当然,还有一个人对此事耿耿于怀。
  前魏丞相,周敬。
  忙完了朝中一切事宜,等到明田微服私访出现在以前的丞相府、现在的国公府上的时候,周敬仍旧卧病在床,浑浑噩噩不知府外年岁。
  他原本就已六十多岁,最近几年更是宵衣旰食、朝乾夕惕,为了前朝动荡不安的前朝朝政殚精竭虑。而且当时坊间传闻明田身陨在外,周敬也是遍寻明田不得,他老来之时以为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生生承受了三年丧子之痛。及至后来外族入侵、叛军四起、大魏倾覆,周敬又亲眼目睹三十多年的君主和好友惠帝的凄凉下场,明田的突然出现和立场转变也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归是年岁已高,他又肩负了诸多事情艰难困苦的熬过了三年,饶是在全部丢弃后,也并没有觉得浑身无事一身轻,反而有了一种丧失目标、人生了然无趣的滋味。
  周敬忙碌了五六十年,如今突然闲下来,还是以一种这么本该光宗耀祖却搞得难堪的境地被迫退居二线,一下子就病了——而且病的不清。
  有时浑噩起身,他甚至还对旁人说要进宫去拜见惠帝,竟是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样。
  新朝初立,诸事繁杂,外加明田御驾亲征,及至他有空回到周府时,已是腊月时节。
  天空簌簌的下起小雪来,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明田轻衣便服,外罩一件避风的斗篷,仅带了来福一人,打马至周府。
  下马,敲门,出来的老管家见是他,神色激动地连声唤:“二少爷!您回来了!不是,也该唤二老爷了!”
  老管家忽而又反应过来似的,神色大变,惶恐至极,忙俯身下跪,恭敬道:“陛下万岁,不知陛下微服至此……”
  “不必行礼,起吧。”明田轻声道,来福上前搀扶住了老管家。
  明田大跨步地进了府门,他站在门廊下,穿堂风拂起他身上的斗篷,向后吹得鼓鼓的,带来一丝寒意,面上似蒙了些雪籽,又湿又潮。周府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然是四年前的模样,就连院中积了雪、掉光了叶而光秃秃的银杏树,也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不过,当明田的目光一一略过这偌大的府邸时,一些蛛丝马迹还是逃脱不了他的目光。墙角的青苔,略有些破败的瓦檐,乃至老管家沧桑疲惫的双眼和比以往佝偻许多的脊背,都一一昭示着,这座往日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惠帝时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的府邸,终究,还是破败了。
  一如周敬如今的地位。
  拜之前原身周明田的名声,以及明田离开京都时、而后造反归来后所闹出来的那一桩桩几乎扬名天下的家事所赐,如今大概是京都上至满朝文武下至街边乞儿,都知道当今皇帝与其父其兄不合。
  上有所好,下必从之,上有所恶,下必从之。
  明田即便什么都没有做,周明锦暗地里联系泰王党羽做出的一些小动作他没有管,也没有在戚华庭、许穆青或是谁面前表露过他对周明锦私下筹谋扰乱他登基大典一事的不满,但周明锦的马脚显露无疑,自有人揣测圣意,明里暗里的排挤周家。
  是以,哪怕周敬是当今皇帝的生父,国公府前也还是门可罗雀,冷清至极。
  “国公近日病情如何了?”明田一边往里头,一边问身边诚惶诚恐的老管家。
  老管家恭敬回:“近日有所好转,醒来的时日较以往多些,只是人却比以前更加沉闷了,多数时候都只是看着窗外发呆,就连大老爷、哦,也就是以前的大少爷,前来探望,也不见有多好转。”
  末了,老管家悄悄看了明田一眼,又添了一句:“老太爷已是数日未曾见过大老爷了,就是大少爷要来侍疾,也是不见的。”
  明田神色如常,叫老管家看不出什么来。
  行至三进门长廊,狂风忽至,大雪纷飞,明田沿着长廊而行,风卷帘稍,雪打红梅,突见前方长廊下站了一个黑衣身影,近了些,才看清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披头散发,披氅拥炉,一派世家贵公子的作风。
  老管家轻声唤了句:“二少爷!”
  明田恍恍惚惚,险些还以为老管家还在喊自己,末了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唤眼前这正值年少的少年郎,周明锦的二子,周燃。
  比起心机深沉、对自己颇为不喜,在以前时常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周炎,这个比周炎小了四岁的二侄子,明田倒是有些不熟。
  一别四五年再见,明田竟是从他的眉眼间依稀看出了一点熟悉——那是周明田的眉眼,乃至周明田年少时的些许桀骜和孤清。
  不及老管家介绍,周燃已是自顾地上前,低头给明田行了一礼,他开口唤:“侄儿周燃,见过二叔。”声音低沉,带着变声期的少年特有的沙哑。
  明田两手负在身后,眸色沉沉,脸色平静,一时叫人看不出他对眼前这酷似自己的侄儿的反应,及至一片雪花吹入明田的颈项融化,冰凉触体,他才似反应过来似的道了一句:“太过亲昵了。”
  声音平静,没有丝毫起伏,简直堪称冷冰冰。
  周燃脸上露出几丝委屈之色来,好在他并不多话,只起身诺了一下,这次唤的是陛下,随后走到廊边安静站立。
  老管家心底默默长叹了一下。
  明田没有管身后默默跟上来的周燃,及至周敬的屋门前,他挥手让跟上来的几人退下,自己推门进去了。
  屋内暖融融的,合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和安神*的熏香,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极淡,却显出几分清幽的酒香。
  明田脱下身上的斗篷,抖了两下发上的雪籽,绕过屏风,不及见到周敬,先道了一句:“好香的梨花白,爹真是会享受。”
  屏风内传来酒杯落地的声音。
  没人知道明田和周敬在屋内谈了什么,老管家只记得,及至夜色暗沉,华灯初上,明田终于从那屋内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带着一股清幽的酒香。北风呼啸中,他两颊微有红晕,不知是北风吹得,还是喝酒喝的。
  他来时是一副平静无波的神色,走时亦是如此,但偏偏,浑身气势凛然,叫人身心警觉,半分不敢逾越或是如何。
  是了,许是这才是真正的周明田的模样。
  桀骜不驯、当世不容的表象之下,掩饰的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毕竟他是大周的开国皇帝,哪怕他再是如何似坊间传闻一般是为“窃取”前朝江山的贼寇,却也是他保住了万里河山和这上面的九州百姓。
  这样的人,年少时曾是丞相府纨绔桀骜不驯的二少爷,如今年近而立之年,却也是喜怒不形于色,浑身威势叫人不敢多说半句话的。
  老管家推开房门进去,看见的是摔碎在地上的酒杯碎片。
  屋内炭火早就熄灭了,凉意透过门缝和窗缝一股一股地渗进来,屋内合着一股浓烈的酒香,周敬拥着锦被坐在一旁的矮塌上,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屋内温度低,气氛也有些压抑,老管家上前,扶住了周敬,才看见他略有些发红的双眸沉沉,脸上似有泪痕,不过嘴角洋溢着的,却仍是笑意。
  冬日天冷雪厚,明田不过刚从周府出来,就觉面上一冷,酒醒,他上马,带着来福回宫,及至御书房,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前惠帝,如今的惠王,终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明田解开斗篷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轻声嗯了一声。
  惠王自从康复后,虽说一直闭门不出,但明田得到的却也还是他身康体健的消息,反倒是和他同龄的周敬,看之前那副卧病在床半年有余的样子,叫人生怕他一不留神就去了,到时候就该明田苦恼要不要守三年孝道的问题了。
  前惠帝可是被自己的亲儿子泰王捅了两刀子、亡了国都没死的人,当日国破身受重伤他都未死,如今却是在新朝的第一场雪时去了,一时叫人唏嘘不已。
  但随后惠王府传出来的消息却叫满京都的人都看了个笑话。
  前惠帝的长子泰王已死,如今还有二子三子四子乃至十多个儿子,前惠帝、今惠王这一撒手而去,大周朝唯一的一个亲王位置,却不知该给谁继承了。以立嫡立长的传统来说,长子泰王没戏了,就该是二子,但偏偏二子三子的一些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旧事被人翻了出来捅到了明田那里,明田自是笑纳了前二皇子三皇子的势力钱财,将两人贬为庶民。除去了二子三子,四子身份低微,后面的几个儿子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一时间,惠王府邸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上上下下皆如临大敌,生怕哪个兄弟姊妹跑到明田面前告御状而被剥夺了现在的这层王孙身份。
  大魏惠帝的几个儿子们争了十多年的夺嫡之争,竟一直争到了新朝新帝,甚至在今惠王身死后愈发白热化,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位高权重之人落马。
  前朝皇子公主们接二连三的互相揭底,叫全大周的百姓都看了个几十年的笑话。
  哪怕亡国了,这帮人也还在“夺嫡”呢。
  不过他们也算多多少少帮了明田一些忙,反正明田表示,他抄家灭族、丰富国库这件事坐的一直挺爽的。再多来几个人告发,等到了明年,说不定就能把戎族三王子滑苏稽接回京都“养老”。
  惠王的几个儿子明里暗里的表明自己有能力承袭惠王的爵位,满朝文武牟足了劲看着前朝帝王这一家子的内斗,他们个个伸长了脑袋指望着明田的一纸令下,谁料明田下旨了,下的却是尊周敬为太上皇,奉宫中养老的圣旨。随后又以周明锦身体不健、致仕多年,周炎口出不逊,将国公的位置传给了周燃。
  事关帝王家世,哪怕众人心中再多蹊跷,也不敢多问,只是一时间,众人也都知晓了,周氏一族还没有彻底被今上厌倦,至少如今的安乐公周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一些熟系周明田过去的人也很快发现了明田此举的原因,无他,周燃这人,长得不像他生父,偏生样貌还是性情,都像极了以前的周明田……也难怪今上要让次子袭爵了。隐隐的,坊间有传闻周燃是明田亲子,但大多数人还是对此嗤之以鼻的,无他,周燃出生时,周明田那时还不过十三四岁呢!
  不过忙完了这阵子的事情,才有人陆陆续续地上折子让明田立后。
  堂堂一个开国天子,年近而立还没有娶妻也就算了,甚至身边还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一些心里动了想法的臣子,纷纷上奏请明田选秀以充实后宫。
  明田看到这类折子的时候,正微服私访带了来福在京都大学巡视。
  手里有钱有权就好办事,这是明田下达的指令,所以不消半年的时日,大学就已办的有模有样。再者玲珑在明田身边待了三年,到底该怎么管理这些与时下太学生们很不一样的学子,玲珑现在是很有经验。新建一个大学以分薄太学生的数量,将几乎一半的学子从孔孟、数典之道里脱离出来,随后又广收仵作、木匠、农夫、游者、赤脚医生及一干墨家后人,甚至四海之内颇有贤名的一些名妓、明怜也收入其中,大学一时之间,成了不少读书人攻讦的对象。
  换句话说,太学生都是读圣贤书的孔孟之徒,而大学所收,多为下九流之人,甚至还聘请了一些下九流的人来为新来的举子们授课……千年的思想对撞,读书人想来自视甚高,下九流则是身份卑贱,此番明田一朝令下,双方竟成了同窗,能不让那些学生们好手么。
  即便玲珑再是如何手段尽施、恩施并重,拉了明田的虎皮扯大旗,也还有人私下忿忿不平。
  建立大学,广收学生,将涉及医巫、木匠、水利、数算、仵作验尸、测算天时、雕刻,乃至优怜的人聚集至此,出书立著,广授世人,这是功在千秋的事情,明田自然是倍加重视。
  是以,为了千秋后计,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之后,明田来到了大学。
  玲珑已过而立之年,纵然青衣素衫、素面朝天,不如以往锦绣华缎、珠翠满头,却也难掩她的国色天香,有时一偏头的眼波流转,直叫人意识到她果真不愧是当年大魏名扬天下的玲珑姑娘,但再看,却是眉眼坚毅、手执教尺,一派师道尊严的模样,叫人不寒而栗。
  她见了明田倒是没有其他人见了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反倒是一派怡然自得,恍惚间,两人还是在凤陵山上经年的亦师亦友的模样,而不是如今的君臣。
  玲珑带着明田在新划拉出来的大学府邸转了几圈,两人都不是倨傲之人,见了诸多学子博士,亦能笑着与诸多学子博士谈论几句。
  明田见多识广,偶然的几个点拨就让众人觉得茅塞顿开,恨不能立时就告退了去实践一下。明田在大学府邸待了两个时辰,到了后面已有些太学生听闻了消息特意从隔壁赶来面圣,以求得了亲眼。毕竟如今明田提拔人才不论出身性别已是大周百姓的共识了。只要有本事,哪怕是个贱籍女子亦能上位,一时之间,明田身边熙熙攘攘,拥簇了不少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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