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啊,啊,好的。”
迟暮之收回视线,垂眸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接近下午六点。
她侧头看着外头渐渐熟悉的街景,路灯柱一盏盏倒退。
车子又行驶了一会儿,最后达到公寓小区口,迟暮之道了谢后开门下车。
司机笑着应完,看着女人纤细的身影,脑子里突然又冒出刚刚那瘆人的眼神,轻嘶了一声,“见了鬼了。”
说完,他连忙重新点火开车,车尾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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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莫名就被当成鬼的迟暮之进了小区内,直达电梯十一楼层,迈步走出正准备按密码开口时,忽而顿了顿。
她眼神扫过门前的密码锁,按了几个键后,门锁应声解开。
迟暮之单手推动门,她看着屋内灯光如昼,客厅的电视声响亮,而玄关处也多出现了一双不属于她的高跟鞋。
迟暮之淡定的换鞋进屋,迈步往里头走。
客厅内,于从安正叼着薯片,窝在沙发上看狗血电视剧,余光瞥见她走来,扬了扬眉,“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迟暮之扫过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客厅地板,“收拾干净。”
于从安眼神根本没从电视上移动开,随意的点点头,胡乱应着,“嗯嗯,我等会儿收拾。”
迟暮之没再理会她,提着药转身往厨房走,所幸于从安这人还知道口渴会烧开水喝,没直接喝生水。
迟暮之提起水壶倒了杯水,解开药袋,拿起药盒正看着上头标注的功效和用法。
而于从安听见厨房那边的声音,也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厨房是开放式的吧台构造,于从安随意拉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手肘支在吧台上,瞧见她手里的药盒名时,眨了下眼,“发烧了?”
“嗯,低烧。”
迟暮之将掌心的药丸含入口中,仰头喝了几口水咽下后,抬头看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四点左右。”于从安抽了张纸巾给她,“就你这身体,吃药应该没什么用,怎么没挂点滴?”
“挂了一瓶,有事就改吃药了。”迟暮之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水渍。
于从安闻言轻啧了一声,“以后你身体再出有问题,别来找我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迟暮之扫了她一眼,“我身体出事,找你精神科做什么?”
于从安一噎,“过分了啊,精神科怎么了?你这是歧视我。”
迟暮之听到她话里前不久某人刚说过的词,顿了一下,回神顺着她的话说,“不敢,您可是于主任。”
“别别别。”于从安单手制止,默默点头,“低调低调,你也不用太声张。”
迟暮之轻嗤了一声,随手收拾着料理台。
于从安早已习惯她这反应,但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摸出手机边点着屏幕,边开口说:“我给你看个东西啊。”
说完,就见她调出了一个视频,单手递给迟暮之看,“我还真是无意间刷到的,所以也让你欣赏欣赏。”
迟暮之没懂她在卖什么关子,伸手接过,扫了眼开头,就知道是什么了。
视频内是前几日财经论坛上的采访,国内几家数一数二的企业集团董事长自然都纷纷出席会议,镜头集中在中央的席位上。
而温沂刚刚好落在了镜头的侧边角度,明明不是正中央,可却能轻而易举的吸引眼球。
男人不像其他人一般正襟危坐着,而是长腿交叠着,随意懒散地斜靠在座椅上,仿佛也没在听主持人发言,桃花眼半垂着,一副半睡不醒的无味表情。
而似是察觉到镜头感,他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不经意的扫了眼台下,没几秒后又重新垂下了眼。
但就刚刚那一个对视里,所有人都在那寡淡又漫不经心的眼神中,很明显的瞧出了几个大字——“别烦老子。”
“对对对,就是这一幕,就是这狂拽酷的眼神。”
于从安看着屏幕上的人影,连啧了几声,“你家男人可以啊,看看下面评论全是说要睡他,但可惜了,被你睡了。”
迟暮之闻言,纠正她的错误,“我没睡。”
于从安当然知道这两人的荒唐联姻,摊手点头,“行,你没睡过他,那也算是你结婚证的对象吧?”
问完,她还好奇评论一句,“但你们俩也是奇了,居然能一年内对对方不问不顾的。”
“不算一年。”
迟暮之淡定的把视频关掉,手机递还给她,说了句,“我下午碰见他了。”
于从安闻言一愣,“然后呢?”
迟暮之奇怪的看她,“能有什么然后?”
“就见了一面没了?”于从安眨眼问。
迟暮之转身往客厅内走,“还有说了几句没必要的话。”
于从安被逗笑,迈步跟在她身后,“除了工作以外的话,你都觉得没必要好不好,指不定人温沂觉得他说的挺有必要呢?”
迟暮之闻言,细想起刚刚在医院和男人的对话,绕了一圈也没得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反倒那位世子爷还挺悠闲的,对她的出现也没什么惊讶的。
如果硬要说他有哪些正经的话,可能就那句夫妻一场了。
迟暮之嘴角轻哂,反问于从安,“你觉得他能说什么话?”
“这我哪能知道,和他结婚的是你啊。”于从安摊手。
迟暮之挑了挑眉,“我和你有什么区别?”
“有啊。”于从安给了她一个小眼神,“您可顶着温家少奶奶,温氏总裁夫人的称号啊。”
迟暮之懒得搭理她的调侃,看了眼时间问她晚饭吃了没?
“没,想着等你回来吃。”于从安指了指茶几上的外卖盒,“刚刚点好的,要不要放微波炉加热一下?”
迟暮之闻言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茶几上那熟悉纸袋上那位和蔼可亲的黑红白肯德基老爷爷正对着她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
而于从安完全没察觉到,隔着袋子摸了摸温度,“嗯,还有点热,那就这样吃。”
话音落下,没等迟暮之拒绝,沙发边的手机铃声忽而响起,是于从安的。
迟暮之就见她接起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然后抬头看来,给了无奈的微笑。
见此,迟暮之明白了,“有事?”
于从安叹气的点了下头,“来了个急症病人,要我去一趟。”
她边说边起身拿起包,走时还拍了拍迟暮之的肩,一脸的可惜,“Sorry宝贝,不能和你共进晚餐了。”
迟暮之拍开她的手,催促一声,“快点走。”
戏演完,于从安也不拖拉,转身往玄关门外穿鞋准备开门走人时,似乎想起什么,“哦,对了。”
她转身看向迟暮之,提醒道:“迟夫人刚刚来了一趟,我帮你接待了一会儿,劝了回去,她让你回个电话。”
迟暮之闻言轻皱了下眉,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还有。”话音顿了顿,于从安抬眸看她,皱着眉叮嘱道,“你刚吃完退烧药,晚上就不要再吃我给你开的药了。”
迟暮之闻言顿了一下,面色平静道:“快走吧,病人在等。”
听到回复,于从安盯着女人纤瘦的身姿站在原地,背着身后的光,神情隐于晦涩间,有点看不清。
盯了她几秒后,于从安叹着气,点头应了一声,转身打开门离去。
女人身影消失在门后,下一秒,门锁“咔哒”一声,轻扣阖起。
人离去后,屋内突然陷入了寂静,玄关处的声控灯亮了几秒后,自动熄灭。
迟暮之看着那漆黑的角落,似是有无尽漩涡翻滚袭来,她指尖稍稍一颤,猛的转身闭上眼,手心蜷缩起紧扣着。
指尖刺入掌心的刺痛感,令人清醒。
迟暮之控制着压抑的呼吸,等眸底的幻想散去后,微微睁开眼,抬手触到墙边的开关。
“啪嗒”一声,玄关处的灯打开,随后,她背对着移步进入厨房内。
洗漱台的水被人打开,迟暮之垂眸看着掌心被冲淡的血迹,有些失神。
衣兜内的铃声忽而响起,迟暮之眼睑一颤,思绪回笼,抽回左手关闭流动的水,另一只手摸出手机,自然的接起,“喂。”
“之之。”
手机内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女声,迟暮之闻言一顿,轻唤着,“妈。”
俞兰应了一声,“回家了吗?”
“刚到家。”迟暮之把手机扩音放在一旁,抽了几张纸,擦拭着水渍,“您下午来找我了?有什么事?”
俞兰笑了一声:“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着你好久没回家过来看看你,但碰见了小安她说你还没回来,就先走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迟暮之擦过掌心的依旧未干的血痕,淡声解释:“公司有点忙。”
“忙也不能忘记照顾身体。”俞兰皱眉叮嘱着,“这几天如果没事,你就回家一趟吧。”
掌心的血不止,擦过依旧流出,迟暮之索性不擦,任由它流着,听着俞兰的话,细想来也有三个月没有回去了。
她扔掉染着血的纸巾,点头应了声,“好,我明天回来。”
俞兰闻言一喜,连忙开口,“诶,好,那我明天让司机来接你。”
迟暮之嗯了一声,接着俞兰又嘱咐了一句后,两人挂断电话。
迟暮之放下手机,垂眸看着掌心,伤疤处依旧冒着血珠,但有些已干涸。
掌心收拢,她移开视线,迈步往客厅走,扫视了一圈被于从安那人弄得散乱的周围,索性不理留给肇事者回来整理。
她弯腰拿起遥控器准备关电视,一旁的手机又响起打断了她。
迟暮之拿过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署名,单手接起,“喂,什么事?”
“迟总,悦达合作商出了点状况。”
路恩稍有些紧张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负责人打算撤资。”
话音落,迟暮之眼眸微眯,“原因?”
路恩拿着手里的文件冷静开口:“查到消息,昨天对面达立公司派人接待了悦达负责人,今天上午悦达就了发消息过来,打算撤资。”
迟暮之明白了大致情况,淡声问:“江啸那边通知了吗?”
路恩点头:“已经派人通知了,但还未回消息。”
“让他负责这件事。”迟暮之言简意赅道。
路恩闻言一愣。
迟暮之拿着手机,垂眸淡淡道了句,“病人脚崴这么久,不动动总会生锈。”
“那您这边......”
迟暮之嘴角轻扯,缓缓的给了一句:“生病,无法复工。”
人总要以礼相报,他怎么送的礼,那她怎么还。
路恩闻言,瞬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俊不禁地应着,“好的,我会如实传达给江少。”
作者有话要说: 温沂:“sorry,我老婆不是那么好欺负的,A,懂吗:)”
迟美人扫他:“你B,懂吗?”
来,跟着我一起念温沂(yi)第二声!头给我扬起来!甩起来!
所以求求千万不要念温 斤:)
温沂气死:)
还有昨天笑我们温总的过分!!!王八蛋!!他迟早会提着八十米长刀指向某某公司(dd!
这章继续抽50个红包嗷
第4章 赐我x4
和路恩吩咐好具体工作后,外头的天色已渐渐降下,时间快接近七点,路边灯盏已亮起,灯光铺洒在地面上,昏黄微亮。
电话挂断,迟暮之揉了揉太阳穴,感到自己的身子还有些发热,可能是下午的那一瓶点滴没有什么作用,但至少身子还是好受了一点。
她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随手关闭了客厅内的总灯,卧室里的灯光接着亮起。
简单的洗漱后,迟暮之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床边,接着弯腰下意识拉开了床头柜,正要伸手拿起什么时,忽而想起于从安的话,动作一顿。
她停了两秒,最后单手推动关上了抽屉。
病人总是要遵医嘱。
这句于从安每天和她念叨的话,迟暮之难得遵循,她收回手拉开被子,躺入床铺内闭上眼,尝试睡觉。
狭小的空间内透着夜间的静谧,她放慢着呼吸,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阵阵的,脑子里忽而闪出下午的一幕。
人潮拥挤内,高挑的男人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神情寡淡,不在意身边的躁动,依旧是那副散漫惯了的样子。
再到之后拖着不正经的腔调对她说着什么夫妻一场的话。
真的是鬼话连篇。
评价一句,她又回忆起自己走时,温沂听到她指出是滴滴时的表情,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迟暮之嘴角轻扯,没再多想,放空着大脑思绪,专注着自己的呼吸。
良久后,她以为自己睡不着,但可能是退烧药的作用,困意催来袭入大脑,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
次日一早,迟暮之被屋外的叮当声吵醒,一阵断断续续来而,似是有种拆家破门的趋势。
迟暮之忍了忍,起身走去打开房门,而客厅内正在拉着吸尘器的于从安听见声响扭头看来,一愣,“你怎么还在这儿?”
迟暮之微微眯着眼,看清她的动作后,“你在......”
初醒时嗓音有些哑,她清咳了一声,蹙眉问:“你在干什么?”
于从安眨了眨眼,“打扫啊,这不是你要我整理的?”
说完之后,她看着人倒是奇怪,“我以为你走了呢,你怎么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