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心动——岑利
时间:2020-07-01 08:58:23

  可真的是。
  极其可笑的怜悯和轻易的道歉。
  -
  程黛黛垂眸敛眸,轻声说:“我知道我当时很过分, 我真的不是有意, 只是......”
  “只是觉得好玩。”迟暮之替她回答。
  程黛黛身子一僵,稍稍低头, “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我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有想到会对你产生伤害。”
  迟暮之嘴角扯了下,“你有想到什么?你觉得我会开心?”
  “......”
  程黛黛抿了抿唇, “不论怎么样,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知道我做什么,你能......”
  “你可以做什么?”迟暮之打断她的话,眼眸轻落在她的脸上,语速轻缓道:“能去死吗?”
  气氛骤停。
  程黛黛沉默下来,没说话。
  几秒后,她轻声道出一句:“对不起。”
  死亡,不论是谁,都是害怕。
  迟暮之嘴角弧度一扯,“对不起这个词,被你说得可真的容易。”
  “......”
  “我......”程黛黛顿了一下,抿着嘴开口,声线轻淡:“对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很抱歉,也很对不起我打扰你了,但不管怎样都希望你能理解。”
  话音落下。
  程黛黛走了。
  可能是自觉退场,也可能是不想继续自取其辱。
  而迟暮之留在原地,听到她临走时的话。
  理解?
  迟暮之哂笑一声,再想起刚刚和她进行的对话,一直隐忍着的反胃感,顿时升起。
  她闭上眼单手撑在盥洗台上,紧捏着手心的纸团,强压着大脑中情绪,忍着胃里的作呕感。
  可又像是极其恶心,她转身走进隔间内,“砰”地一声关门,干呕不止。
  几秒后,隔间门重新打开,迟暮之走到盥洗台前,弯下腰,打开水龙头,接起一捧清水,漱了漱口。
  她垂眸看着水龙头中流下的水,单手承接着。
  冷水冰凉,流淌过她的掌心,指尖。
  温度似是有些熟悉。
  如同那天的校服被冷水泼倒。
  冷冽的温度传递到她的皮肤上,令人不自觉地颤抖。
  生冷刺骨。
  ......
  那天程黛黛说对了,校服湿了,她没有妈妈能帮她换衣服。
  而她生病了,也没有人能帮她做什么。
  沉迷于酒精里的父亲,除了给她辱骂和殴打,没有任何的感情。
  妻子逃难一般的抛弃,让他无力挽回也失去了颜面。
  等醉酒父亲真正意识到自己女儿的精神问题,也是在学校班主任打来的电话里得知的。
  ——“你女儿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对班级的氛围造成了影响,学校这边不建议继续进行学习,希望能得到治疗调整后返校。”
  随后,父亲没有选择送她去医院,而是选择让她呆在家里。
  锁上了门。
  其实在没有喝酒的时候,他是一位正常的父亲,会给她做饭,会跟她说话,然而酒后只有打骂。
  当时的迟暮之在家里,明显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周围的邻居也渐渐发现了她的异常状态。
  躁郁症发作,尖叫和挣扎。
  躁狂和抑郁同时并存,偶尔她也会有幻听和幻觉。
  幻听着学校里的议论,幻觉着他们的目光注视。
  无法控制,然而也随着一天天的发展,令人厌倦。
  所以在一个经济条件不好的情况下,父母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那天总会到来。
  那也是迟暮之难得清醒的,一直苦熬的一天。
  她照常被关在家里,中午的时候,父亲给她做饭,开口问她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这是迟暮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抬头看着父亲。
  他没有喝酒,样子也很正常,只是像是一夜未睡,看着很累。
  迟暮之最后,点头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父亲不熟练的牵着她的手,小声问:“想去哪儿?”
  迟暮之想了一会儿,摇头说:“我不知道。”
  父亲闻言没有多想,最终带着她去了市中心的街道上。
  那天好像是周六,街上来往的人很多,父亲牵着她在街道两旁走着,就像是漫无目的一般,一直游转着。
  迟暮之体力渐渐开始消耗,有些疲惫的开口:“爸爸,我不想走了。”
  父亲仿佛回神了一般,连忙应着,“啊,好,那休息一下。”
  迟暮之点头,“我们现在回家吗?”
  “等一下。”父亲顿了顿,牵着她似是呢喃道:“再等一下。”
  “爸爸。”迟暮之不懂他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父亲回神看着对面街边的店铺,低头问她,“想不想吃蛋糕?”
  迟暮之不假思索就点了下头,“想吃。”
  父亲闻言扫了眼四周,牵着她往街边的长椅走去,轻声说:“你先在这儿等我,爸爸去对面买给你。”
  迟暮之坐在长椅上,抬头想看他的脸,逆光下却有些看不清,她迟疑问了句,“我们有钱吗?”
  “有的。”父亲点头,“爸爸有钱,你乖乖等着,我去买给你。”
  话音落下,迟暮之感到父亲牵着她的手一松,心下忽而一慌,她抬头想叫他,可他的身影已被人群挡住。
  那一刻,迟暮之突然想到了母亲。
  或许。
  可能,是再一次的抛弃。
  那时年幼的迟暮之依旧存有侥幸,愿意再相信一次。
  相信她的父亲会回来的。
  会给她买来蛋糕。
  然而,迟暮之的记忆里记得她坐在长椅上,一直等,一直等着,等到了午夜的街道。
  寒风凛冽。
  四周的喧闹也一点点变为了寂静无声。
  最后有好心的路人注意到她的情况,打电话给警察,把她送回家。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可能谁都没想到。
  屋内四周除了她以外的东西。
  全都不见了。
  就像是被人临时搬空一样,满地狼藉,匆忙又凌乱。
  她的父亲,原来已经回到了家里。
  但他却不是选择了回来,而是逃离。
  那一天,年幼的迟暮之站在黑暗中,看着陌生又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明白了。
  她成为了一名孤儿。
  ......
  迟暮之最终被送去了孤儿院。
  离开的那天,她听到了很多声音。
  “孩子有精神病,家里又没钱治病,她爸就只能丢了她,不然怎么活?”
  “生了不养,这孩子也可怜摊上了这样的爸妈。”
  “有精神病怎么养啊,指不定哪天就会发疯,之前都是她爸照顾着,肯定受不了了,所以才不要她的,理解一下吧。”
  ......
  理解一下。
  为什么需要理解。
  有谁来过理解她吗?
  没有。
  从来没有。
  所以为什么在对她做了这么多难以承受的事情后,还需要她去理解?
  明明她真的很努力的在活着。
  在年少时经历的一切,迟暮之从来没有觉得这些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因为所有都不是她的错。
  在被迟家选中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她为什么有资格?
  迟暮之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她确实是自卑的,从不曾要求什么,独自一个人,简单的活着。
  可她也曾盼望着,即便是很卑微的,盼望着。
  这样的她,至少也能够,得到一次拯救的机会。
  能从这片泥潭里,走出来。
  肆意,随性的活着。
  ......
  -
  温沂出来找人的时候,迟暮之正好整理好从卫生间出来,中间有一段长廊岔口。
  迟暮之路痴毛病开始起效,她还在迟疑选择,余光瞥见了身侧人影走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下一刻,男人慵懒的声线从身旁传来,“之之选哪条路?”
  迟暮之闻言,下意识侧头看去。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微微俯身,侧头看来,漂亮的桃花眼轻挑着。
  迟暮之看着他,一直绷直的心弦忽而有些松懈下来,淡淡开口:“不知道。”
  随后,温沂弯起唇角,拖腔带调道:“那就选去我心里的路吧。”
  “......”
  迟暮之一愣,“什么?”
  温沂闻言直起身子,单手牵过她,微微移动分开她的指间,十指相扣。
  他挑了下眉,“与你心连心。”
  “......”迟暮之表情无语,“这又是什么?”
  温沂看她这么淡定,轻“嘶”了一声,“之之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迟暮之平静问:“我应该怎么样?”
  温沂:“应该要羞涩。”
  迟暮之:“......你做梦?”
  被她逗笑,温沂牵着人往前走,“看来这话对之之不管用。”
  迟暮之走在他身旁,淡淡问:“你哪儿看来的?”
  “刚刚等你的时候,网上看到的。”温沂走过前厅,漫不经心道:“暖男话语教程。”
  “?”
  迟暮之想起他刚刚上车时说的话,嘴角稍扯,“这就是改进版?”
  温沂点头, “算是。”
  两人走到餐厅门口的停车位,迟暮之闻言抬眼,“还有别的意思?”
  “有。”温沂随意应了一声。
  他打开车门,单手护着她的脑袋,迟暮之坐入,偏头看他疑惑问:“什么?”
  温沂站在车旁,忽而弯下腰凑近,抬起手,微凉的指腹蹭了蹭她的眼尾,语气含着稀落的笑意,轻柔说。
  “哄我家之之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温美沂:“我哄人一绝:)”
  迟美人:“我怼人一绝:)”
  噗。
  -
 
 
第63章 赐我x63
  车边四周伴着街道的往来人们的说笑声, 昏黄的灯光洒在车边,透着淡淡的人烟气。
  男人轻柔的声线却清晰传递到耳边,一点点的触动着她的心弦。
  迟暮之闻言眼睑稍抬, “怎么看出来我不开心?”
  “老公不是说过。”温沂捏了一下她的脸,话里含着笑意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迟暮之似是觉得有趣, 解释道:“确实有点不开心。”
  温沂稍稍直起身子,抬了抬眉, “就有点?”
  “嗯, 之前不算好,现在还行。”迟暮之随口道了句。
  “怎么现在还行?”温沂单手关上她的车门。
  下一秒, 车窗便随着机械声缓缓降下,迟暮之按住按键,侧头看他,温和道:“老公的哄起了点效用。”
  温沂看着她半露出的脸,听到话后, 轻笑了一声,转身走过车头, 打开驾驶座坐入后, 俯身替她系上安全带,轻声问:“为什么不开心?”
  出来的时候状态明显不对, 没什么表情,很淡,反应也可以称得上勉强。
  “没什么。”迟暮之嘴角扯了下,“见到了以前认识的人, 不是很愉快。”
  温沂嗯了一声,“既然不愉快,那就看看我。”
  迟暮之抬眸,“看你做什么?”
  “我这张脸长得也不算差。”温沂歪了下头,沉吟一声,“赏心悦目应该能做得到。”
  迟暮之闻言眉眼舒展,似是觉得好笑,“温先生对自己外貌这么有自信?”
  “我难道不帅?”温沂单手拉过自己安全带,疑惑问。
  迟暮之点头,“好看。”
  “嗯?”温沂语调稍抬,皱了下眉问:“不应该说我长得帅?”
  听他提到这儿,迟暮之侧头好奇问:“小时候没有人把你当成女孩子过?”
  温沂觉得有些好笑问:“为什么会把我当成女孩子?”
  “你长得好看。”迟暮之实话实说,怀疑他,“小时候不会被人认错?”
  温沂点火开车,“不会。”
  迟暮之:“为什么?”
  温沂转动方向盘,散漫道:“我见谁打谁,女孩子会这样?”
  “......”
  果然。
  从小就是疯子。
  -
  车辆移动,驶向右侧车道上。
  迟暮之被这疯狗无语了几秒,但也知道他是在逗她开心,眉眼舒展开来,嘴角无声弯了弯,随后,侧头看了眼窗外倒退的绿化带。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不似初春带寒,街道两侧的含苞花种也开了一些,在绿化丛中添加了几分色彩。
  迟暮之扫了几眼,稍稍抬眸看着对面的商业街道,相连的各个商铺招牌亮起,伴着路边灯影,各色的光线交织在一起,绚丽多彩。
  夜间来往游玩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其中不乏有父母与孩子相伴出行。
  迟暮之视线落在人群里,盯了半晌后,忽而开口唤了一声,“温沂。”
  温沂:“嗯?”
  “小时候你最喜欢什么?”
  “我?”温沂语调稍抬,“最喜欢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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