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又败家了——谁家团子
时间:2020-07-01 08:59:03

  陆燕尔定定地看着他,有些神经质地喃喃道:“我害怕!只要过了今天,我就不害怕了!”
  这般摸棱两可的话让楼君炎依旧摸不着头脑,感受着她内心深深的惶恐与不安,自己也是心急如焚,可他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紧紧地拥抱着她微凉的身子,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许是他的话多少起了些安慰,陆燕尔软软地偎依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楼君炎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脱衣上床,怀抱着她也跟着睡了。
  可他却不知道的是,没过多久,陆燕尔则又醒了过来,就那么睁着眼睛一直看着他,直到天亮楼君炎醒来,对上一双乌青浮肿的双眸。
  他惊讶:“燕尔,你……你一夜没睡?”
  陆燕尔痴痴地盯着他,虚弱一笑:“夫君,你、不会、死了!”
  死?
  楼君炎惊愕。
  脑中百转千回,刚有念头闪现,陆燕尔眼一闭,便顿时昏了过去。他来不及细想,赶紧派人去宫中请了御医过来诊治。结果,御医检查过后诊断出是因为心力交瘁而致,近来多忧思忧虑,精神高度紧张,睡眠也不足才会导致昏厥。
  闻言,楼君炎拧眉,又急问道:“何时醒来?”
  御医回道:“下针可以马上让少夫人醒转过来,但我不建议如此做,等她睡着补补精气儿,应该一两天会醒。我开些安神宁心的方子,等少夫人醒来给她服下。切记,万不可再让她如此劳心伤神!”
  “有劳。”
  等御医写好方子,楼君炎便派人将御医送了回去。
  迩宝和鹿妞听闻陆燕尔昏迷,非常担忧地跑了过来,楼君炎告诉他们娘亲并无大碍,只是没有休息好,睡一觉就好了,让他们出去玩不要打扰到娘亲。
  鹿妞虽担心娘亲,却听话地点点头:“好的,爹爹,我等娘亲醒了,再过来看她!”
  说着,就要拉迩宝一起往外走。
  但迩宝撅着嘴,一脸不情愿地哼道:“我就在这里陪着娘亲,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她醒。”
  鹿妞扯着迩宝翻了个白眼,分明是妹妹,却是一副姐姐教训弟弟的口吻:“你一会儿肚子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肚子疼了还要拉屎,说话声音又大,娘亲能好好休息才怪,你就别在这添乱了。”
  迩宝涨红着脸,本来是大声跟鹿妞争论起来,可看了一眼昏睡的陆燕尔,又硬生生地将嘴巴闭上了。
  最后,迩宝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被鹿妞拉走了。
  看着两个小家伙牵手离去的背影,楼君炎忍不住以手扶额,脑门上一直徘徊着两个字:“拉屎?”
  这般粗俗的字眼竟然出自他小仙女一般存在的乖闺女之口?
  ……
  等到打发走了两个小祖宗,楼君炎的目光重新停驻到陆燕尔身上,他微凉的指尖放在她光洁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感受着掌心如玉的肌肤,心绪十分复杂。
  她竟骗了他?
  前世,哪儿有什么娇妻美妾在怀?哪儿有什么活到七老八十?这分明是诓骗于他!
  想来他是死了,死在十二月十五这天,死在他当上首辅的那一年,死在三十八岁,这才是前世的他!
  “陆燕尔!”
  楼君炎嗓音低哑地叫着她的名字,一字字,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竟如此轻易地被她骗了过去,害得她每日独自忍受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慌,害她一人为他担惊受怕。
  她不想他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就让害怕失去他的恐惧笼罩住她自己。
  陆燕尔昏睡了足足两天方才醒来,楼君炎则猩红着双眸,盯着她呆坐了两天,不吃不喝不睡,期间砚台过来了一次,说要换楼君炎但却被他拒绝了。
  这不,陆燕尔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竟带着丝凶狠之意狠狠地瞪着她。
  下意识地有些心虚:“夫君,我……你,你都……知道了。”
  楼君炎却猛地揽臂将她拥入怀中,又气又痛地低吼道:“小骗子,你竟敢拿这种事骗我?为夫自诩是道行高深的老狐狸,别人的鬼蜮伎俩休想瞒过我,竟被你这个道行浅薄的小白兔给骗了!”
  “夫君已过而立之年,朝堂诸事烦忧,身处高位,责任重大,更是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燕尔不想夫君因此事而分神,行差走错落别人口舌!而且,只要夫君平安度过了那天便会没事。”陆燕尔声音微弱,却振振有词道。
  “强词夺理!”
  楼君炎气恼不已,猛地抬手重重地往她脑门敲下,却在即将触到她肌肤的刹那,骤然收去了全部的力道,只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先喝药,再算账!”
  等陆燕尔喝完药,他这才审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问:“我是被谁所害?”
  过了昨日没死,那也就不用避讳这件事了,陆燕尔说:“喝酒呛死的!”
  楼君炎一愣,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莫不是又诓于为夫?”可笑,他喝了半辈子酒,就从没被呛过。
  陆燕尔哼哼唧唧:“爱信不信?”
  见她是发自内心的轻松,楼君炎不由得信上了几分,除了喝酒呛死这件事,有关前世的种种她都已基本告诉过他,楼君炎皱眉略微一分析,便沉声道:
  “比起你所说的喝酒呛死这一结果,我更愿意自己是被人所谋害。”
  陆燕尔:“哦?”
  楼君炎沉吟道:“你不是说过前世沈家旧案虽得以翻案,王宥也确实因此而下台,可他却并没死,只是被发配边疆而已。紧接着第二年,也就是昭元三十四年,赵括登基为帝,大赦天下,且沈家的案子又出现了转折,王宥并非沈家一案的主谋,而是早就致仕回江州养老的秦守正做了此案的替罪羊,将近古稀却被流放,晚节不保,王宥反而洗清嫌疑顺利地重返朝堂,接着得到新帝的重用。”
  陆燕尔扬起小脸,看他:“所以……”
  “所以,我觉得很可能是前世的王宥被判发配,知自己不会死,便又开始了后面的这些布局,先是铲除我,便无人能与他对抗,后又拉了秦守正做垫背,并与新帝赵括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他才能如此顺利地回归原位!”
  似想到了什么,楼君炎继续说道:“以前,我曾经常做过一个噩梦,梦中爹成了奸/杀民妇、为富不仁的奸商被斩首示众,娘则血溅爹的墓碑而亡,想来这个梦境应该就是前世爹娘的结局。而惩治奸商抄没富可敌国的家产,正是王宥的提议。也就是说,前世的我跟王宥应该是有血海深仇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陆燕尔凝眉沉思,她记得书中曾交代过楼君炎的身世是江州首富之子,却从未提及过他爹娘的任何事以及楼家任何产业,想来便是爹娘遇害,后楼君炎出入朝堂又为爹娘平冤昭雪,更是利用沈家的冤案企图击垮王宥,但他最终还是死了,只是他做官十年是真心为天下百姓着想,真心干实事,才会成为景元盛世的一代名臣!
  这般解释的话,好像很多事情都说的通了。
  因为,书中的主角是顾辞和陆霜飞,自然不可能事无具细地过多着墨于楼君炎,可他依旧于那些配角炮灰中大放异彩。
  楼君炎摸了摸陆燕尔的脑袋,说:“但,这些都仅是我的推测!”
  虽是如此,但陆燕尔觉得说不定楼君炎前世还真是被害死的。可若是这样,难不成自己新婚夜暴毙身亡也另有隐情,也是被人害死的?
  不可能不可能!
  只一瞬,陆燕尔便否决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分割线——————————
  昭元三十四年,景昭帝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每况愈下,废太子赵乾仍旧被幽禁,听说他的状态极佳,每日抚琴练字,过得淡然而惬意。群臣摇头叹息,只觉这废太子也就这样了,可帝王老态尽显,国不可一日无储君,他日若景昭帝突然撒手人寰,岂非又是一场血腥政变。
  群臣便再次重提立储之事,景昭帝本不愿意答应,可架不住群臣三天两头上疏此事,家国大事,大晋立朝祖制,朝堂后宫的平衡,江山后继无人,各项利弊分说了个遍,甚至还有人放言孝道论,不尽早立下储君就是对先帝的大不孝。
  呵,他在先帝面前早已不是孝子贤孙了,竟用这般可笑的借口。但景昭帝自感身体已大不如前,储君之事却是刻不容缓,当立则立。
  在同意立储之前,景昭帝看过皇长孙的课业后,便去了幽禁废太子的昆阳宫。
  这是景昭帝第二次踏足此地,第一次是赵乾被废第二年他来过,他曾问了赵乾一个问题,可赵乾的回答令他非常不满意。时隔四年,他又来了,依旧是同样的问题。
  “赵乾,若你继位,朕要你杀他,你可遵旨?”这意思很明显,只要赵乾的回答令景昭帝满意,他依旧是储君,是东宫太子。
  赵乾跪在地上,认真道:“不会!父皇,儿臣不会杀他!”
  景昭帝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父皇对他本就疑心甚重,可父皇为何不自己动手呢?”赵乾抬头,看着景昭帝苍老的背影,突然问道。
  景昭帝背影一顿,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昆阳宫。
  因为,他想杀,又不想杀,很是矛盾。
  赵乾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了起来:“父皇,你觉得他是下一个王宥吗?”
  景昭帝没有回答,心中大感失望,甚至连‘放肆’‘大胆’这种话也懒得说了。
  “可即使奸佞如王宥,你也器重了王宥多年,即使明知王宥残害忠良,排除异己,你也视而不见!可他并非是如王宥玩弄权术的逆臣贼子,他所做的事皆造福于百姓,有利于江山社稷,父皇又是为何疑心于他?儿臣不懂,明知是奸却能重用多年,明知是忠却想杀之!”
  赵乾的声音又一次铿锵有力地传来,“或许,这个世上人无完人,也无纯粹的明君吧,即使世人因父皇所做出的政绩,与历朝历代的君王相比,以及史书所写,父皇的确是一个盛世明君,可父皇真的是吗?”
  “混账!”景昭帝愤怒转身,疾言厉色,“你别以为朕不知道,申诉沈家冤案的主谋是楼君炎!”
  “冤案难道不该澄清吗?由谁主导又有何关系?何况,若父皇认为是楼君炎所主导,那儿臣将近五年的幽禁又算什么?”
  除了泰山封禅上沈家旧案,这是父子第二次正面起争执,因为一个外臣。
  天家本无父子情,但不管赵乾是平庸,是才智卓绝,于景昭帝心中都是最佳的储君之选,即使废黜了赵乾的太子之位,他依旧想着何时恢复他的尊位。
  可如今,景昭帝是真的有心将赵乾幽禁到死了。
  出了昆阳宫,景昭帝余怒未消,翌日早朝直接召集群臣商议议储之事,当然短时间内不可能商量出什么,但却给群臣以及各位有资格参与角逐的皇子一个机会,除了幽居的废太子,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任储君太子,皇子们开始各显神通,暗中拉拢朝臣,对有威胁的竞争者放冷箭,明着于圣前争宠表现,景昭帝未及同群臣商议出结果,儿子之间的竞争却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尤以端王赵括和闲王赵煜的争斗最烈,因为这两人绝非平庸无能之辈,这两年在朝堂做的事皆可圈可点,赢得了不少朝臣的信任。赵括是杨贵妃的儿子,母族较强大,亦有不少大臣的支持,而赵煜虽母族薄弱,但近些年展露于朝堂办了几件比较漂亮的事,也颇得景昭帝赞赏。赵煜以前本是闲散王爷,不关心朝政,却不知从哪一年起竟转了性子慢慢参与到朝政之中,他谦虚好学,待人和气,并不摆王爷的架子颇得人心。
  而赵煜却不满于现下臣子们的支持,为了稳赢,甚至找过楼君炎,希望他支持自己。楼君炎仍在观望中,自然不愿意如此轻易地站队,自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可赵煜竟提起当年陆燕尔在北漠时,他曾射出一箭救过他们的命,以此携恩求报。
  楼君炎淡淡地看了赵煜一眼,唇角似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给了他回复:“我既不支持你,也不会支持赵括!”
  赵煜虽心有不痛快,但既然楼君炎明确表示也不会支持赵括,他自是不好再说什么。
  而自此,赵括和赵煜之间的争端愈演愈烈,初时景昭帝还尚能控制,可后面身体欲渐不好,越发地显得力不从心。直到半年后,赵煜眼见赵括越来越有希望成为储君,竟头脑发胀地听从了幕僚的建议,对赵括下黑手。
  结果,赵括没死,只受了轻伤。但事情却捅到了景昭帝耳中,景昭帝曾经虽屠戮过兄弟至亲,并不代表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发生手足相残的事,是以雷霆大怒,直接将赵煜打入了天牢,听候发落。
  众人皆以为赵括稳坐储君的位置无疑,结果一整箱密信送到了景昭帝手中,皆是顾辞与赵括这些年的书信往来,其中不乏赵括抱怨对景昭帝不满的言辞,分明自己比赵乾出色,为何父皇非要让那个窝囊废霸占着太子之位,以及诸如父皇是否老糊涂了,皆是向好友的抱怨之词。
  平日赵括看着对景昭帝恭敬,实则内心早就不满以久。
  而将信呈给景昭帝的不是别人,正是顾辞。顾辞如今是镇国大将军,北漠一战他便是主将,手握重兵,能得他的鼎力相助自然如虎添翼,就算无法被议为储君,军权在手,赵括亦能翻身。他是这般想着,也是这般同顾辞商议的。
  然,顾辞不仅呈上了信件,更是将赵括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一并传给了景昭帝,景昭帝自然震怒异常,直接将赵括排除在议储之外。因着他有个好母亲杨贵妃,最后景昭帝只将他贬离了京城,去了封地。
  临行前,赵括都没能知道顾辞突然反水的理由,毕竟不站在盟友的角度,他们亦是多年好友。
  本该是最有希望的赵括和赵煜皆出了事,其余的结不成气候,这下不仅朝臣头疼,景昭帝也头疼该让哪个儿子继位。
  这时,楼君炎终于发声了:“陛下,你觉得皇长孙如何?”
  皇长孙年满十二岁,才思敏捷,悟性极高,这孩子是个好苗子,若是悉心培养,应该能堪当大任。
  景昭帝自然清楚楼君炎的意思,道:“可他不过十余岁的稚嫩少年。”年纪太小,心性尚未真正长成,变数太大。何况,就算再喜欢这个长孙,但他上头叔叔们太多也坐不稳这皇位。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