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毅勇侯愿意出征呢?”宣德帝问道。
“若是毅勇侯愿意出征就更简单了,若这场战役赢了,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受点伤也是正常,回来后正好可以安心在家颐养天年,若是败了,父皇也能以毅勇侯兵败为由解了毅勇侯的兵权。”顾晗道:“当然还有更简单的,就看父皇对毅勇侯是什么态度了。”
“说说看。”宣德帝转了转手中的扳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五年的时间,毅勇侯对他没有半点恭敬,非臣子之道,那他也没有必要顾及君臣之义了。
“父皇可以用毅勇侯的性命换取边关将士的同仇敌忾。”顾晗仿佛半点没有要人性命的冷厉,依旧温和如初。
“这个主意好,毅勇侯是他们杀的,朕再厚葬毅勇侯,赏赐毅勇侯府,还能收拢军心。”宣德帝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个主意虽好,但是儿臣觉得毅勇侯应该不会愿意出征的。”顾晗摇了摇头道:“自父皇登基以来,虽说四海升平,但是战事还是有的,而毅勇侯从不主动请缨出战,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毅勇侯为何不愿意出征,一是因为出征的话风险难料,很有可能战死沙场,二是因为若是毅勇侯不想让自己手下的十万精兵牺牲在战场上,他需要这十万精兵撑腰,才能在京中横行无忌。
“毅勇侯其实根本没有多少谋略和胆魄,这点他自己清楚,朕清楚,很多朝臣也清楚。”宣德帝道:“也就是先帝那个时候识人不清,朝中无武将可用,才让毅勇侯有了机会。”
“当年他跟北狄的那场战役,耗损了江南七省两年的赋税,国库八成的银子,和三十万将士的性命才勉强胜了北狄十万军队。”顾晗点头,认同宣德帝的评价,微嘲道:“这样的战绩,也只有在先帝时期才能被成为武安君,换到现在恐怕是要羞死的。”
“所以,儿臣觉得为了大齐的战士和国库着想,还是不要让毅勇侯带兵出征的好。”顾晗拱手建议道。她和宣德帝虽然想得到兵权,但是却也没有想拿边关将士的性命和国库的百万两赋税做筹码的想法。
“你说得对,朕不能将边关众将士和百姓的性命交到这样的人手上。”宣德帝点头道:“那就从明日起边关告急,北狄意图大举进犯,让朝臣推举能出战的主帅。”
“父皇英明,儿臣觉得毅勇侯就是首选呢。”说完后,顾晗和宣德帝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此事商议完后,宣德帝又道:“今日之事,你可受了委屈?”
“有父皇在,谁敢给儿臣委屈受?”顾晗笑道。
之后,宣德帝又向顾晗说起了她生母是庄妃,玉牒要改到皇后名下的事情。
“我说我怎么和贤妃娘娘没有母女缘,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顾晗随后又朝着宣德帝撒娇道:“果然我还是和父皇有父女缘。”
宣德帝听到这话心中高兴,他和阿晗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有父女缘,这天下多少亲生父女都没有这父女缘呢。
在这件事上顾晗和宣德帝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见时间不早了,顾晗便告退了。
回到寝宫后,2333就开始迫不及待地问顾晗:“阿晗,阿晗,你和宣德帝明明不是父女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在宣德帝心中我就是他的女儿。”顾晗答道。
第二日,宣德帝就收到了关于对萧建的调查。
看着上面写得“和毅勇侯嫡长女交往过密”几个字时,宣德帝左手敲了敲桌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此事倒也可以图谋一二。
和宣德帝的想法一样,毅勇侯也觉得此事可图,第二日便拜访了保龄侯府,紧接着保龄侯便带着毅勇侯去见了萧建。
第 13 章 :女配沉迷建功立业13
萧建看着面前和他说话的毅勇侯,不由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毅勇侯的场景。
他第一次见毅勇侯的时候,还是阿妍向他引荐的。当时毅勇侯高高在上,不过是看在阿妍的份上,才勉强敷衍了他几句,和他说了几句话。如今呢,他成了皇子,毅勇侯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不过唯一不变的是,毅勇侯还是那副倨傲的样子。若不是他记得保龄侯的嘱托,说毅勇侯在朝中根基牢固,连宣德帝都忌惮三分,不然,他一定会让毅勇侯好看。
“说起来,阿妍比殿下还小上一两岁,年岁也是合适。”毅勇侯看着萧建,抿了口茶道:“之前阿妍和殿下相交默契,想来这就是缘分。”
保龄侯看旁边的萧建不说话,赶紧答道:“孙侯说的是,贵府的嫡长姑娘和殿下那可真是缘分,和殿下相识于微末,孙侯放心,殿下心中是有孙大姑娘的。”
萧建就是再不懂这官员间说话的弯弯绕绕,此时也明白毅勇侯是什么意思了。他之前是一介平民的时候,毅勇侯看不起他,根本不打算将阿妍嫁给他,甚至还阻断他们两人的相见,如今,他成了皇子,毅勇侯又开始和他谈起交情来了。
保龄侯的回话,让毅勇侯很满意,但还是对萧建问道:“钱侯说得好,但是我还是想要亲自听殿下说一句才能安心。”
萧建想到之前保龄侯交代的事情,赶紧摆出一副笑脸,欢喜道:“我和阿妍心意相通,日后待她必定珍之重之,还望侯爷成全。”
“有殿下这句话,日后在朝中,毅勇侯府就是殿下的臂膀。”毅勇侯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笑意,承诺道。
得到这个承诺,毅勇侯很是开怀地回去了。
这边,宣德帝也收到了毅勇侯去平昌宫探望皇子的消息,宫人回禀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晗正好在帮宣德帝整理奏书。
“毅勇侯这是想干嘛?当朕不存在了吗?”宣德帝怒道。
顾晗给宣德帝递了一杯茶劝道:“父皇息怒,毅勇侯估计是觉得皇弟容易掌控才会如此做的。”
“容易掌控?”宣德帝觉得女儿说得极对,点头赞同道:“确实容易掌控,他要是成了我大齐的君主,估计要不了几年大齐就会易主,这天下就姓孙了。”
另一边,平昌宫。
毅勇侯走后,屋内只剩下了萧建和保龄侯。
保龄侯对着萧建劝道:“殿下,您不该对毅勇侯如此冷淡啊!就算你们之前有过什么过节,但从今以后毅勇侯就是殿下才朝中最有力支持者,殿下对毅勇侯的态度一定要慎重啊。”
“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这储君之位定是我的,有没有毅勇侯的支持都是一样,舅舅太过多虑了。”萧建摆摆手不以为意道。
“这怎么能一样?”保龄侯看萧建的样子,急道:“若是殿下一直长在陛下身边,跟随陛下受过十年的皇陵之苦,那我也就不担心什么了。但是殿下这十几年不在陛下身边,和陛下没有感情,朝臣也不知道殿下的能力。如今陛下虽是认下了殿下,但是还没有同意殿下入朝。”
“这入朝可是大事!”保龄侯道:“况且这中间还插了一个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不过是个公主,陛下还能立一个女子为储君不成?”萧建听了保龄侯的话,觉得可笑道:“舅舅太过多虑了,昭阳公主不足为惧。”
保龄侯看萧建还没有意识到昭阳公主在朝中和陛下心中的地位,心中更是着急,赶紧坐下来和萧建讲起朝堂上的事情。
“殿下以前不在京都,不知道昭阳公主的事情。”保龄侯耐心地和萧建讲道:“前段时间陛下病重时,奏书都是由昭阳公主代为批阅的。就是陛下病好后,很多朝政也实时问询昭阳公主。朝中几位阁老对她的评价都颇高,很多陛下的近臣和武将都是由昭阳公主举荐的。”
随后,保龄侯和萧建普及了昭阳公主在朝堂上的事迹,然后警告道:“我大齐是没有女帝,但是有摄政的公主啊,难保昭阳公主不会成为第二位镇国公主,殿下不可不防啊。”
镇国公主是大齐太宗皇帝的嫡长女,手握兵权,太宗早逝,高宗即位时年纪还小,之后一直都是镇国公主把持朝政,那个时候,朝中有句话,叫做“宰辅皆出镇国府”。
照如今的程度发展下去,昭阳公主未必不会成为第二个镇国公主。
不得不防啊!
随后保龄侯又和萧建讲述了很多昭阳公主的事迹,让萧建清楚地认识到昭阳公主萧晗是自己成为储君的绊脚石。
“以前陛下甚至有过话,说日后若是从宗室过继子嗣,也要看昭阳公主的意思,可见昭阳公主对陛下的影响之大啊!”保龄侯感叹道。原本他以为证实了萧建的身份后,昭阳公主会被废除公主之位,结果又冒出来一个生母庄妃,还将玉牒记到了皇后名下,成为了嫡女,这当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萧建听到保龄侯的话,心中对昭阳公主忌惮不已,连忙问道:“那依照舅舅看,我要怎么做?”
“如今的当务之急,除了殿下入玉牒的事外,就是殿下入朝的事情。”保龄侯分析道:“殿下因殿试的事情给朝臣留下的印象并不好,现在应当抓紧时间扭转这个印象,然后殿下应该收拢人才为自己所用,就如同如今的毅勇侯一样。”
“毅勇侯是朝中重臣,手握十万精兵,就是陛下也忌惮三分,如今毅勇侯愿意将嫡长女嫁于殿下,可真是好消息,有毅勇侯在,殿下在朝堂的底气也能更足些。”保龄侯接着道:“等殿下正式被记入玉牒后,我和毅勇侯就会向陛下上书让殿下进入朝堂。”
“那真是多谢舅舅了。”萧建闻言赶紧行礼谢道:“有舅舅在,我便可安枕无忧了。”
“殿下客气。”保龄侯谦虚道:“臣的心是向着殿下的,希望殿下能够得偿所愿。”
“还是舅舅待我好。”萧建感动道。
保龄侯闻言心里乐开了花儿,果然小地方来的就是好骗,只这么几句话,就让萧建对自己俯首帖耳,他都能想到日后自己大权在握的场面。
“殿下这些天在陛下面前也要做做样子,多和陛下亲近亲近,一天请两次安,也能体现殿下仁孝。”保龄侯嘱咐道。
闻言,萧建脸上露出了难色,叹了口气道:“舅舅不知,我现在一看到父皇就打颤,根本就不敢往勤政殿那去。”只要一想到殿试上宣德帝一句话就要将自己打入天牢的场景,他就心有戚戚,害怕极了。
保龄侯听到此话,暗骂一声没用,但还是劝道:“陛下到底是殿下的父亲,且殿下有才学,陛下又喜爱有才学的人,殿下可多作些诗,画些画什么的请陛下鉴赏鉴赏,这一来二去不就有话说了吗?”
萧建想到保龄侯在殿试前给自己出的主意,又听到这些话,总感觉有些不靠谱,但出于对保龄侯的信任,还是点了点头应是。
此后,萧建一天两次给宣德帝请安,但十次中宣德帝才召见这么一次,和萧建孝顺的名声一起传起来的,还有他不受宣德帝待见的话。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关注这位新皇子了,北狄进攻边境,朝中正在举荐出战的主帅,最后朝中一力推举毅勇侯任主将,此时应带领手下十万精兵北上抗击北狄。
但是毅勇侯称病,上奏自己不能出征。
宣德帝下旨令毅勇侯手下兵士先行北上,毅勇侯却不愿交出虎符,一时间朝中局势剑拔弩张。
勤政殿内,宣德帝看着下方的几位宰辅和六部的尚书道:“诸位爱卿对如今的局势如何看?”
“陛下,比起先帝时期,如今国库充盈,兵马强壮,可与北狄一战。粮草辎重都已准备好,已经先行拉往北境,绝不会误了战事。”户部尚书答道。
宣德帝闻言点了点头,他喜欢这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不像以往的那些户部尚书整天哭穷,现在只要遇到正事,户部从没拖过后腿。
“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确定领兵之人。”兵部尚书发愁道。
“毅勇侯还是下不了床吗?”宣德帝再次问道。
彭阁老答道:“臣派人去问过了,说是旧伤复发,还是下不了床。”
“朕派去的御医可是连毅勇侯的面都没见到。”宣德帝冷哼一声道。
毅勇侯究竟病没病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时杨阁老从怀中拿出一份奏书道:“陛下,今日早晨毅勇侯递了折子到阁部,说是请求陛下确立储君名分,以安民心。”
宣德帝接到奏折后,冷笑一声道:“他都下不来床了,还关心储君之位?”
“最近京中都在传闻皇子和毅勇侯府嫡长女游湖赏花的事情,听闻皇子还送了孙大姑娘定情信物,说是许诺孙大姑娘为正妻。”礼部尚书道。他觉得新认回的皇子半点不消停,这才刚回来,就和毅勇侯搅和到一起去了。
“臣有一计,可令毅勇侯出征。”彭阁老拱了拱手道。
“爱卿请说。”宣德帝道。
“若是陛下立皇子为储君,册封孙大姑娘为太子妃,估计毅勇侯会不药而愈。”这话也只有三朝重臣的彭阁老敢说。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毅勇侯是在威胁宣德帝。
“不可能!”宣德帝态度坚决道:“储君之事,绝不可儿戏。被人逼着立储君,朕会成为天下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