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乖哦——洝九微
时间:2020-07-02 09:57:59

  陈七月的姨妈是个要强的性格。在学习上,自家的女儿自然是比不上陈七月,可在小辈的终身大事上,眼下看来,自然是她的女儿嫁的最后。所以,每次一提起女儿的婚姻和家庭,姨妈就忍不住得意:“你姐夫的公司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今年年初的时候……”
  “妈。”表姐适时打断了她妈妈的话,这些老生常谈,桌上的人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她冲陈七月眨眨眼,表示和她统一战线。
  饭后,长辈们在屋里说话,两个姑娘站在阳台上吹风。
  “七月,我妈那人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表姐靠着护栏:“我倒觉得,你不着急,趁着年轻好好奋斗事业,别像我一样,早早就做了家庭主妇。”
  表姐和姐夫是大学同学,两人一毕业就结了婚。姐夫家里是做生意的,平时忙,有了小宝之后,表姐就辞职在家,专心照顾孩子和家庭。
  “我怎么会跟姨妈计较呢,她说得也没错。”陈七月推了推她表姐,眼神扫过她手腕上带着的卡地亚love手镯,挑眉:“姐夫送的吧?你们两个……真是腻歪。”
  表姐低头笑笑,却没有说什么。她挑挑眉:“你跟姐姐说实话,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没有。”陈七月连连摇头,笑眯眯的抱着表姐的手臂:“就我妈那样,怕是齐天大圣给她当女婿,都不乐意。”
  “关老师平时虽然对你严厉了些,但知道你要回来了,还不是挑着你喜欢的菜做。所以啊,只要你喜欢的,就算是猪八戒,姨妈也会喜欢的。”
  “啊,表姐,你怎么有了孩子就跟个老妈子似的。”陈七月眯眼捏了捏她的腰:“而且,你才喜欢猪八戒!”
  ——
  第二天一早,三台车就同时出发,驶向千溪镇。
  从Z市到千溪镇,不过两个多小时。一大家子人到了的时候,还不到中午。今天的阳光格外好,可能是昨夜才下过雨的原因,老旧的青石板被冲刷得透亮,太阳一照,就泛着亮光。
  大家正从后备箱里拿东西,对面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哄闹。
  “混小子!”随着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对门走出来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手里拿着把大扫帚,毫不留情的往跟前的年轻人身上招呼。一边赶人,一边怒喝:“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什么人都不见!你居然来爬墙?反了你了!”
  年轻男人穿着黑裤衬衫,抬手招架着:“从良先生,就五分钟,我只要五分钟!”
  “五秒钟都没有!”老头一瞪眼,白胡子一翘一翘:“回去告诉郑学光那个兔崽子,他要是再敢这么算计我,我老头子就抄家伙上云城去端了他的老巢!”
  陈七月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孟寒淞,他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孟少:媳妇儿!救我!!
 
 
第26章 、宝贝儿? …
  陈七月的童年, 大多时候都是在千溪镇度过的。那会儿,对门住着个姓张的老爷爷,做得一手好玉雕,但脾气火爆。而那个时候的陈七月也没有现在的脾气好。
  她有些顽劣,爱倒腾男孩子的东西。这张爷爷家的小刻刀、大石块,便成了陈七月小时候的最爱。老头老伴儿过世的早,唯一的儿子也在国外,常年就一个人独居。于是,对这个能给他解闷儿的女娃娃,张从良很喜欢。而陈七月喜欢考古, 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说是得了张从良的启蒙。
  只是, 陈七月上大学后, 每年回老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细细算来,她也已经有快三年没有见过张家老爷子了。
  “张爷爷!”
  乍然响起甜甜的喊声定住了老头儿挥扫帚的动作。张从良眯着眼, 扶了扶眼镜腿,寻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 扎着高高马尾的姑娘跑了过来。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 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娇娇?”
  娇娇?
  孟寒淞看到面前飞扑过来的小姑娘, 有些傻眼。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路上随便碰上个姑娘,都觉得和陈七月长得像。
  眨了眨眼……
  孟寒淞微怔,真的是陈七月, 他没有眼花。
  “爷爷,是我!”陈七月熟稔的挽上张从良的手臂,伸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子,笑得眉眼弯弯:“嘿嘿。”
  见状,张从良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陈七月小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摸张从良的肚子,这几乎成为了这一老一小打招呼的一种方式。
  惊讶之余,孟寒淞眯眼皱眉,揉了揉手腕,这老爷子,下手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而这小丫头片子,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似乎还和张从良的关系不错?
  陈七月看他疑惑时有点呆呆的样子,小声哼哼,低着头浅笑。
  “娇娇,你说啥?”张从良听见小丫头哼哼唧唧,却没听清楚。
  “我说,爷爷您精神头还是这么好!”她提高了分贝,弯着唇,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从良拍了拍肚皮:“不行咯,老了。”他打量着身侧的小丫头:“倒是你个小丫头,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老头子我刚才差点都没敢认。”
  孟寒淞有些玩味的看着这一老一少。他这次来拜访张从良,就是想借张从良的名声,拿到下个月在法国举行的那场拍卖会的门票。青玉十二生肖他找了许久,这一次是志在必得。
  “小七月,你怎么在这里?”孟寒淞作势开了口,唇角牵着笑,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果然,他刚开口,就被张从良给打断了:“什么小七月?!小七月是你叫的吗?”
  紧接着,老头一愣,瞪着孟寒淞:“不是?你怎么认识我们娇娇?”
  孟寒淞低头舔了舔唇,再抬起头的时候,就挂上了一副无比纯良的笑。他咧着嘴,径自走上前,牵起陈七月的手,捏在手里:“让先生看笑话了。”
  ???
  孟寒淞冲她眨眨眼:“宝贝,你还在生我的气?”
  !!!
  陈七月大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孟寒淞,这人疯了吧?
  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却被男人攥得紧紧的。她瞪着,刚想开口,就看到他外公站在院门口,怒气冲冲的看向这里。
  如果眼睛能喷火,孟寒淞现在大概已经化为灰烬了。
  “你叫谁宝贝呢!”背后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孟寒淞蓦地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身后乌泱泱的站着一群人,一个个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人群之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院子门口,穿着立领的唐装,拄着拐杖,十分有威严。
  “她是你的宝贝儿?”老人的龙头拐杖嗒嗒的敲着青石板:“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回,孟寒淞是真的懵了。
  这些人,都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吗?他刚才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陈七月使劲抽出手,狠狠瞪了孟寒淞一眼:“你死定了。”
  她小声说着。
  然后,快步走到老人面前,诺诺开口:“外公……”
  这一声“外公”,让孟寒淞原本因为陈七月与张从良相识而雀跃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差点都忘了,这是千溪镇,是陈七月的老家。而眼前这位老先生,可不就是他爷爷的故旧,陈七月的外公么。
  那么……这眼前的男女老少,应该也是陈七月的家人了……
  孟寒淞觉得,他大约是出门没有翻黄历,才会在陈七月的家人面前演了这么一出要命的戏。
  是真的要命。
  他刚才怎么叫陈七月来着?
  恩,宝贝。
  孟寒淞闭了闭眼,有点绝望……
  “七月。”人群中,陈妈第一个开了口,神情严肃。
  陈七月挪着步子走到陈妈面前,微微垂着头:“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妈?
  孟寒淞:“……”
  此时此刻,陈七月是真的想上去暴揍孟寒淞一顿,让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乱说话!可眼下,却不是和他计较这些的时候。
  自从外婆去世后,外公的脾气就变得又大又古怪。她琢磨着,要怎么说才能把她外公糊弄过去?
  “外公,你还记得他吗?”她讨巧卖乖的扯了扯老人家的袖子,又指了指站不远处的孟寒淞,撒娇的开了口:“孟爷爷家的小孙子,我小的时候还把他推进过水缸里呢。”
  说着,她还悄悄给孟寒淞使了个眼色。
  孟寒淞心领神会,理了理身上的衬衫,迈着大步走到老人家面前,二话不说,先是标标准准的鞠了一躬。
  “外公,我是孟寒淞。”他直起身子,面带微笑:“我小的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老爷子掀了掀眼皮,哼了一声。
  想套近乎?不过就是个想占他宝贝孙女便宜的臭小子!是谁孙子也不好使!
  “我这次来千溪镇,除了有事情拜托从良先生,还受我爷爷所托,给您带了一幅赵九芝的《泰辰碑刻》。”
  孟寒淞依稀记得,这位老爷子,酷爱书法。
  他顿了顿,看了眼陈七月:“只是……七月一直在跟我生气,不肯带我来见您。”
  ???
  陈七月微愣,看向孟寒淞:这是什么操作?
  “哼。”老爷子闻言,瞥了眼孟寒淞,转头进了院子。
  陈妈还想借势说什么,却被陈爸拉住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到底怎么回事,等会儿找个没人的时候,再让娇娇说清楚,别让孩子难堪。”
  说着,一家子人就跟着老爷子进了院子,只陈七月和孟寒淞还站在门口。
  “你来这儿干什么?”陈七月没好气的开了口。
  “我托郑教授帮忙,想见张从良先生一面。”孟寒淞咽了咽口水,看着陈七月不算太好看的脸色,忐忑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哼。”陈七月瞪了孟寒淞一眼,也学着她外公的样子,转身进了院子。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孟寒淞知道,无论如何都要给陈家人一个交代。其实,这件事情,他还有很多方法可以糊弄过去,可他偏偏选择了最麻烦的一种。
  只因为,顺了本心。
  ——
  正厅里坐着一屋子人,气氛有点沉闷。陈七月姨妈的眼神扫过陈爸陈妈,又看看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个孩子,斟酌着开了口:“爸,要我说,娇娇有了男朋友,这是好事。”
  她不说话还好,这么一说,老爷子的脸又黑了黑。
  老爷子其实也并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小辈谈个恋爱而已,何况陈七月已经是不是小孩子了。只是这丫头,他从小就带在身边,原本就要比其他几个更亲些。一想到她交了男朋友,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告诉自己,老爷子就突然生出一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悲凉。
  正厅的中央,孟寒淞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谦恭开口:“外公,刚才是我太鲁莽了,胡乱在从良先生面前说话。我向您,还有叔叔阿姨道歉。”说着,他微微弯腰,向着老人和陈爸陈妈鞠了一躬。
  陈七月怕他又在长辈面前胡乱说话,正要张口,孟寒淞又道:“外公您也知道,我爷爷一直对张老先生十分敬仰,我这次来,就是想和老先生求一个玉雕。爷爷年底做寿,当小辈的,想给他一个惊喜。”说到这里,孟寒淞自嘲的笑笑:“可没想到,被从良先生从院子里打了出来。”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照实说了被张从良不待见的事情,全然没有“这种事情说出来好没面子”的尴尬。而意外的是,主位上的老爷子听了这话,神色居然缓和了几分。
  “至于我和七月……”孟寒淞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敢瞒您,我还在考察期,差一点点才能转正。七月说……”他笑着看了看陈七月,眼中是满满的宠溺:“这件事,她要先问过外公和父母的意思。”
  话说到这里,孟寒淞俨然已经将老爷子的心理猜到了个□□分。想让老人家消气,首先就要让他感觉到自己是重要的,是被需要的。
  俗话说,老小孩,小小孩。和自家爷爷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孟寒淞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哄老人家开心的方法。
  果然,老爷子一直黑着的脸渐渐开始转晴,皱着的眉也有所舒展。
  可听了他这番话的陈七月,却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也太鬼话连篇了吧?
  你什么时候就在考察期了?你的递交申请了吗?
  你追我这件事件,我怎么不知道?
  还什么要问过长辈的意见……
  陈七月觉得,每年的奥斯卡,都欠了孟寒淞一座小金人吧?
  看着陈七月震惊的表情,孟寒淞十分淡定又诚恳的继续说道:“也是我不好,有些事情做得不对,惹了七月不高兴。她这才不肯带我来见您,也不愿意说我们的事情。”
  陈七月:“……”
  半晌,老爷子终于开了口。他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抬眼问孟寒淞:“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劳您记挂,爷爷身体很好,前段时间还上山打了一套军体拳。”孟寒淞躬着身,说话的时候,还挂着礼貌的微笑。
  他这个样子,落在陈七月眼里,简直假得不得了。
  老爷子却认真的点点头:“说起来,我和你爷爷也有好些年没见了。没什么事情的话,等会儿就留下来吃个饭吧。”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姨妈诧异的抬头,这……就这么完了?
  在座的其他人也有些意外。
  见状,老爷子敲了敲拐杖:“还都愣在干什么。没看到有客人在吗,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他又看了一眼孟寒淞:“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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